脚步声,像是循着血迹而来的。
不知道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个,一边唱着童谣,一边欢快地蹦跳着。
“五个小朋友,走路歪扭扭。”
“长长的坡,白白的手。过河头,手拉手,扑嗵嗵。”
光听歌声,对方好像进入到隔壁的房间去了。
是因为血迹在地毯上看不太出来吗?
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一声摔门的巨响。
孩子又唱起童谣。
“四个小朋友,走路慌忙忙。”
“灿灿的路,潮潮的土。抢锄头,手拉手,咯嚓嚓。”
这一次,他对面房间的一扇门打开了。
纪南泽屏住呼吸,双胞胎越是接近他所在的房间,他就感觉每一分每一秒,越是难熬。
怎么办?很快就要到自己这里了。
他是不是该尽快调换位置?
不行,如果出去,势必会被外面的眼球发现。
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冷静点,冷静。
他咬着指甲,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门又被重重摔响,而这一次,歌声直朝他的方向过来了。
“三个小朋友,走路深重重。”
“快快的跑,吃吃的笑。穿坟头,手拉手,碰咚咚。”
他瞬间冷汗就下来了,抱着腿躲在衣柜角落,连一动都不敢动。
快走,快些走。
不要在这里逗留。
孩子哼着歌,在房间里慢悠悠地走着。
“爸爸,你在哪儿呢?”
透过窄小的缝隙,纪南泽看到他蹲在桌子底下,歪着头向里看去。
似乎没有在底下找到人,他无聊地叹了口气,站起身,又绕到了窗户边。
他拉开窗帘,头刻意地凑到后方。
“爸爸,你在这儿吗?”
窗帘后面没有东西,他轻轻地切了一声。他转过脖子的一瞬间,纪南泽差点被他吓的魂都没了。
他的头180°转了一圈,直勾勾盯着衣柜的方向。然后饶有兴致地笑了,歪了歪脑袋。
一瞬间,纪南泽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孩子做作而扭捏地嘟起嘴,一蹦一跳地跑向玄关。
“不在呢,爸爸不在呢……”
门又一次甩上了。
纪南泽抱着自己的膝盖,浑身都在颤抖。
他真的……逃过一劫了吗?
他刚想凑到缝隙里,再往外看一眼的时候,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对,不对劲。
童谣、童谣还没唱起来。
这就意味着——
他还在房间里。
他是故意在等自己出去。
纪南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顿时脊背都毛了。
就在他屏住呼吸的一瞬。
缝隙里,忽然现出一道绿色的光亮。
纪南泽一下子捂住嘴,尖叫声在喉咙口差点抑制不住。他死死咬着自己的手指,拼命想把吞吸的空气送回肺部,他缩在了黑暗的阴影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啊……”柜外的孩子没有打开衣柜,而是从缝隙悄悄地窥探着里面,“什么啊,是院长啊。”他对着那具被纪南泽拉到正中央的尸体,遗憾地叹了口气,“拜拜,我要去找爸爸啦。”
他咯咯笑着,一路唱着童谣离开了。
“两个小朋友,走路慢悠悠。”
“红红的火,烫烫的脚。栽跟头,手拉手,滋啦啦。”
门又一次摔上了。
纪南泽缓缓松开捂着嘴的手,他的身体慢慢在衣柜里软倒下去。鲜血流了他一嘴,而生理性的泪水也止不住的乱流。
“一个小朋友,走路颤晃晃。”
“快跑。快跑。莫在垂柳下。”
歌声越变越远了。
为什么他要遇上这种事。
为什么。
他咬着牙,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但他依旧害怕得不敢动弹。
他该怎么办?要怎么想办法离开精神病院?
这里是二楼,他能从窗户跳下去吗?
但是底下的状况呢,他的身体情况又允许吗?
在他推开柜子门,走出去的一刻,双胞胎就会发现他。
他真的,真的会被杀掉。
他哆嗦着从后腰取出手电筒,颤抖着将功率调到最小档。用手挡着光,在那具干尸上照了一下。
刚才,柜子外头的孩子说,这具尸体是院长。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他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纪南泽不敢多做想象。
微弱的灯光打在尸体上的时候,纪南泽差点把能想到的脏话全都骂出来。
尸体的死相特别诡异,他上半身的皮肤严重皱缩,紧紧地裹在骨头上,而下半身长满了绿毛,衣裤上渗出的血早就干了,从外装的破损处,惨白肿胀的肉块自里面挤压出来,恶臭难闻。
他捏住鼻子,顿时连唾沫都咽不下去了。
刚在极度惊恐的时候,所有的感官都像封闭了一样,除了视觉和听觉,他连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现在想想,那一刻,他的大脑可能真的短路了。
他在尸体的大衣口袋里发现一本小日记本,一把钥匙。
他连忙把钥匙收进自己兜里,估计之后还能用得上。
接着,他将信将疑地透过缝隙,往外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