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唯一一面显示屏中,自由之声大厦的概貌一览无余。
地面开始下沉,以自由之声大厦为中心,大地裂开一道相当可怕的豁口。
整个陆地都被强烈的地震活动抬起,大厦开始倾斜,玻璃和建筑层开始挤压,爆开一地碎片。
而从那些地表裂隙里,一些湿黏而诡异的黑红色触须破土而出。
它的表面被一层黑色的黏液包裹,喷火器根本找不到起火点。它们像老树的枝干,以不可想象的力量穿透大厅,从窗口歪扭着伸展而出。它如同无数条相互缠绕的蛇一般,旋转向上,一点一点拧住大厦的根基。
大楼30°倾斜,家具、设施,甚至连活人都冲破玻璃,直直坠了下去。
“学长,拉住我的手!”邹途拼命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死死拽过纪南泽的手腕。
他的两只脚已经开始悬空,房间里的锅碗瓢盆愣生生往他脸上砸。
他有好几次没躲开,硬扛着没松开手。
纪南泽咬住嘴唇,看着他胳膊上青筋都爆了起来:“邹途,找其他的支撑点,我们要摔下去了。”
他牙齿都快咬出血了才将对方拉了上来,他又尝试了好几下,保证纪南泽的的身体足够搭到旁边牢固的平台上。
“别跟我客气。学长,你先上去……”
纪南泽一条腿翻上固定好的架子上,又扣住他的胳膊,想把他一块拉起来。
这时,大楼几乎要水平倾斜。就听手头一阵金属变形的声响,邹途不用看都知道,栏杆已经被他捏变形了。
他们压根支撑不了多久。
“你配合点!”
纪南泽脚蹬在墙上,拼了老命也只是把邹途拽上来一点点。
“我很配合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邹途当然也心急。
可周围一个搭手的地方都没有,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在大楼倾斜至一定角度时,结构的变化戛然而止。
接着,从地底传来一阵可怕的声响。
一个巨大的肉瘤破开天花板,凹凸不平的表面浮现出根根细小的触须,为它破开障碍,一路往上。
子弹打在上面的感觉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连一个枪眼都留不下。肉块迅速将子弹包裹起来,几乎瞬间压扁。在肉瘤升至撞破餐厅的地面,侵入到整个餐厅空间时。它忽然停止了行动。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肉瘤表面的触须突然大幅度伸展开来,它们像血红的鞭子一般,只顾疯狂地拍打墙壁。钢筋水泥倒塌下来,砸得地面千疮百孔。
人们抱着彼此,开始绝望地哭喊。
肉瘤表面探出的触须以一种诡异的平衡感制止了大厦近一步倾斜,或者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它正在慢慢地感染建筑物,让柔韧的隔膜从任何角落开始全面覆盖。融化的血肉从肉瘤底部缓缓淌了出来。
就在肉瘤完全固定的瞬间,一阵无形的震荡骤然席卷。
变电箱直接爆炸,整栋大厦都陷入长久的黑暗;电路发出过载的滋滋声,瘫痪迅速蔓延至军用设施;耳机信号也被完全屏蔽。只见近空的直升机也受到磁场影响,不受控制的在空中旋转,坠落。
“零号病人。”纪南泽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他一直在地底……但我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邹途拼了老命把他拉上来,两个人找了个合适的落脚地,急忙从窗外看过去。
“为什么,学长,为什么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纪南泽也十分震惊:“他……他利用尸潮掩盖了自己的行踪。在如此庞大的尸潮掩护下,我根本感受不到他体内高浓度的黏菌。”
他一下咬住嘴唇:“也就是说,我们这几天的抵抗全都是徒劳……邹途!这是他最后一次分裂。而且就快完成了!我们必须通知游国豪立刻采取行动!”
***
当他们在走廊趔趄着找到大部队时,他们已经整装待发,准备利用绳索突破窗户进入到餐厅层,以便第一时间对零号病人的肉茧实施打击。
这支队伍几乎是全黑的,是他们之前见过帮助抵御丧尸的部队,也是游国豪自己的人。
游国豪站在队伍最后,神色紧张。见他们来了,立刻招呼他们过来:“其他人必须守住大厦,避免感染生物和丧尸入侵。因此我必须分出人手,以执行最后的计划。”
纪南泽皱着眉头:“你想怎么样?”
“拿着这个。”游国豪丢给他一个黑色皮箱。打开之后,他们一共发现十支血清,以及五支感染源液,“我将血清分给了其他人,这能协助你们行动。”
他将感染源液从箱子里取出来,交到纪南泽手里。
纪南泽看着小试管里胶状的黑色液体,没吭声。
“这就是所有的源液了,你们也许能用上。记住,正面冲突的赢面非常小,因此,我们只能采取这种手段。想方设法向肉茧注射血清。近一步削弱它,你们必须尝试任何可能杀死他的办法。”
“你想让我们去吗?”
“那些触须会杀死一切进入它们领域的人,听着,为了保护它们的主人,这些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而唯一可能进入肉茧范围内的不是军队,至少绝不可能是人类。”他不等纪南泽回应,“只有感染者,只有感染了黏菌的人才有可能深入其中。”
“但这些人……”他担忧地看了一眼黑衣部队。
“他们都是感染者。”游国豪对他笑了一下,“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要切除邹途的脏器,为什么要大量采集他的血样?就是为了移植他的内脏,从而制造出这些士兵。”
邹途皱起眉头,他骂了一声,瞪着游国豪:“你他妈还笑得出来?——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