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层的风总是要比低楼层的更大一些。
如果楼下是能吹起头发的轻风,那么到了她这里,就是能把头发吹得一团糟的狂风。
有一只不知道怎么跑到顶楼窗台上来的蟋蟀,正躲在她阳台外小平台上的一盆兰花草中,在狂风中仍旧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
“哗啦——啊——好大的风。”花银银拉开窗户,眯着眼睛任由狂风将自己的发丝吹乱,她在学校里一般都是编着双马尾麻花辫的模样,不过回到家后一般就都会放开。
扎辫子久了总会有点头疼,而且还会让发际线变高……
头疼其实也很正常,毕竟想扎紧辫子,肯定得用力拉扯头发,扎紧后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一天下来,就会感觉头皮有些微微的疼痛感。
这是因人而异的。
敏感一点的就容易察觉,不敏感的倒是不会有什么反应。
“咚咚、咚咚咚——”
“谁呀——干嘛啦——?”花银银将声音拖得老长,懒洋洋地问道。
“你爸啊。”
“干嘛啊,老爸,难得停电的日子你不和老妈去房间里共度二人时光,过来打扰我干嘛?”
“和你妈共度二人时光有啥意思啊。”
“真是让人想要报警的发言呢。”花银银懒洋洋地嘟嚷着,“进来吧进来吧,到底什么事儿啦?”
“进来看看你画的东西。”
“哦,现在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
“没事,我带了便携式台灯。”花银银的父亲梳着一头油光发亮的头发,穿的也是西装革履,不过在面对女儿的时候,却有些不大严肃,“看,怎么样,昨天买的,今天就派上用场了,还是粉红色的,你喜欢这个颜色吧?”
“不喜欢,谢谢你噢。”花银银翻了个白眼,“都多大啦我,还喜欢粉红色,现在我喜欢黑色!”
“等你二三十了,就又喜欢粉红色了,你看你妈不就喜欢粉色吗?”
“噫,那个女人喜欢的东西都太小孩子气了,根本不止是粉红色这一点好伐?”花银银将窗户关上,“喏,旁边那个文件夹里都是最近画的。”
“哦——”花银银父亲没急着看,而是盘坐在了她的画板前,“这是在画什么?难得啊,你竟然在画油画。”
“用彩色铅笔和水彩笔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啦。”花银银坐在了自己的小板凳上,“最近在自学厚涂风格的画。”
“那可是很费材料的啊。”
“对啊——老爸你别往那里蹭,那边我用布垫着的,都是掉下来的碎屑,你沾上了的话,这西装可以不要了。”
“晓得了。”花银银的父亲往后靠了靠,将手里的便携式小台灯举了起来,“让我看看啊……哦……哦,难得啊,银银你竟然画女人了。”
“啧,因为这个有我自己的身体可以做参考嘛。”花银银托着一边的腮帮嘟嚷道,“嗯……画起来相对轻松一点,也可以更深入的研究一下人体。”
“这个角色看起来很高贵啊,像是公主?”
“嘛,看来老爸你还是有点眼力劲的嘛。”花银银斜睨了自己父亲一眼,“倚靠在欧式古典沙发上的公主,感觉怎么样?”
“不行,感觉缺了点诱惑力。”
“哈?”
“看起来不够慵懒,动作也不够自然。”
“喂,你行你画啊!”
“那我画个试试?”
“等下,把我这幅拿下来,给你换个白纸。”
“那银银,你帮我提着台灯。”
“啧,老爸难道你还学过画画?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嘿嘿,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在画室待过的啊——我是画室的助理老师。”
“还有助理老师这种东西的吗。”花银银撇了撇嘴。
“厚涂太费时间了,我就用铅笔简单的画一下好了。”父亲说着,开始借着台灯的微光勾勒起人体的形状,一点一点的丰富细节。
仔细对照的话,花银银画的人体动作确实要稍显僵硬一些。
而父亲画的,则更加自然,手臂和大腿的每一处肌肉变化都画了出来。
“嗯,这个时候的话,应该再添点什么,对了对了……”父亲说着,就在旁边又画了一个女人,看穿着应该是女仆,但她却将身子压在了公主的身上,用一只食指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不错不错,就是要这样才有感觉嘛。”父亲很满意自己的作画,“多年没画了,看来还是可以啊。”
“老爸,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
“什么?”
“你画得太入迷了,跪到前面有颜料的地方去了,现在你的西装裤腿上全是颜料。”
“啊,全都是了!你刚才怎么不说?”
“嗯——因为我也看得入迷了。”花银银眯起了眼睛,带着几分陶醉地嘟嚷道,“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也是很美妙的呢。”
“是吧?你老爸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呢?比你画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有意思多了啊,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那象征的可是纯净美好啊。”
“男孩子和男孩子就不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