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喉骨上下动了动,眼神不安地落在了远处的门把手上,向后退了半步:“那个……应该不会骗你,应该是真的,她……”
“遥遥什么都不懂!!!”李婉言猛然站起身,将莫雪遥扑倒在了床上,她高高地举起拳头,最后却是轻轻地落下,锤在了莫雪遥的胸口。
然后终于压抑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莫雪遥傻傻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身体很冷,嘴唇也很干燥。
她刚动了一下手臂,就被李婉言给死死抓住了,她那粉白色的指甲此时有些发紫,死死地掐着伊(她的意思,此处代指莫雪遥)的手臂,抓出了五个深深的印子来。
“婉言,为什么……不相信自己母亲呢?”莫雪遥用舌头磨着牙齿,尴尬而生硬地问道。
“她……她甚至都没有告诉过我……自己在牢里……!她说自己是在外地,三年后就回来!其实我也猜到了这种、这种可能……!”李婉言的呜咽声堵住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
她的母亲都不告诉她自己在坐牢,那么所谓‘三年就能见面’,也很有可能是一句谎话。
否则只是在牢里住三年,又为何不告诉她呢?
李婉言显然不是那种会嫌弃自己母亲的人啊。
而且为什么这个数字如此巧合,恰好是三年呢?
当时说三年的时候,李婉言就刚好是在三年后毕业,或许这么说,就是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业。
而等到感情渐渐淡了,才在三年后告诉她真相——可能到时候寄过来的就是最后一封信了。
甚至有可能李婉言的母亲根本没法活三年,今年或者就是这个月,她就要被执行死刑了!
信是可以由人代写的,或者她也可以提前写很多封,让人慢慢地寄出去……
直到她长大为止。
莫雪遥的手臂有些发麻了,她的胸口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李婉言的哭是很克制的,但这种低声的呜咽却愈发地让人难受。
莫雪遥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头发披散着的李婉言。
泪眼婆娑的李婉言。
仿佛从肚子里发出哭声的李婉言。
眼袋红肿的李婉言。
抓着她手臂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的李婉言。
莫雪遥深吸了一口气,把另一只还能动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头上。
有那么一秒钟,她陷入了茫然之中,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但李婉言却用左手轻轻摁住了她的右手,不让她松开。
莫雪遥仿佛领悟了什么,试探着摸了摸。
紧抓着伊手臂的手慢慢松开了,她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许。
伊用得空的右手撑着身子坐了下来,而她也紧贴着伊的身体而动。
李婉言就像是一只树懒似的抱着莫雪遥,仍旧将小脸紧贴在伊的胸口。
“别哭了,婉言。”莫雪遥用右手再一次摸了摸她的脑袋,伸出左手去,轻轻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泪水是冰凉冰凉的,仿佛是刚从冷柜里取出来的一样。
“……就算你母亲不在了,我……我们大家,都会在你身边的,银银、乐乐、程媛,大家都在,会一直陪着你的……”莫雪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左眼跳了跳,连带牵扯着她的嘴皮子也动了动。
李婉言看着自己那垂落进莫雪遥领口里的发丝,小声地说道:“我想见我妈妈……”
“可是,现在怎么见?”
“今天老师也是要上班的。”她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刚说完,又连打了好几个嗝。
莫雪遥就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好吧、好吧,去吧,我们去学校问阿雯,你妈在哪里……好吧?”
“嗯,好……遥遥陪我。”
“当然陪着你。”莫雪遥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捡起散落在床上的餐巾纸,递给了她,“嗯……擦擦?”
李婉言扁着小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似乎有些害羞地用额头轻轻撞了撞她的胸口。
“嘶——别撞那里别撞那里,痛痛痛……”莫雪遥咧牙呲嘴地说道,其实根本没那么痛。
她将脸颊埋在了莫雪遥的脸上,然后使劲地蹭了蹭,在这之中,还感觉到了她嘴唇的冰凉。
“干嘛,趁机亲我啊?想亲的话平时随时都可以亲的嘛!”莫雪遥学着花银银的样子大笑道。
李婉言的耳根红了,她背对过身去,轻声说道:“起床穿衣服吧,会着凉的。”
“嗯。”莫雪遥不敢太过刺激她,刚才开的玩笑应该能够缓解尴尬的气氛了,再开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而后,她就一边哆嗦着喊冷,一边颤抖着穿上了冷冰冰的衣服,因为还要洗漱,所以外套就先没穿了。
冬天在家里洗脸,还得把热水瓶里的水倒出来,然后掺点冷水才能洗,如果直接用自来水洗的话,恐怕能把脸皮都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