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坐落于低处的村庄已被树木遮挡，看不真切，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带着回声的犬吠。

一到晚上，河流的水声就变得明显起来，就连一辆汽车在河对岸开过，都会让人感觉地面似乎在微微震动。

当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寂静的仿佛身处于无人区里。

面包车的大灯不算明亮，但在这样的郊区，却像是利剑般刺破了黑暗，远远地照了过来。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平常这个时候最多也就开始准备收摊而已。

“哟嚯！姑娘们！”面包车的灯光熄了，父亲从车上跳了下来，看不清他的轮廓，以至于那点着的香烟像是悬浮在半空的星火一样。

“老爹！今天这么早关门啊？”

“偶尔早点休息嘛，哈哈。”父亲走近了，终于能看到他脸庞的轮廓了，他深吸一口，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大晚上的，怎么不开灯？”

“感觉黑漆漆的更有氛围嘛。”

“啥氛围哦。”父亲大笑了两声，“闹鬼的氛围啊？”

“阿利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母亲虽然没那么迷信，但还是有点怕这种东西。

“走走走，进仓库开灯！”

黑暗中，四个人影在星空下摸索着，缓缓移动，父亲打开了手机屏幕，用那些许的荧光给母亲带去几许安慰，至于想用它照亮前路……那基本不太现实。

……

（二）

“啪嗒！”父亲顺手拍了一下小门旁的墙壁，开关被按下，整间漆黑的仓库顿时亮堂了起来。

这天花板上装的灯倒是不少。

“怎么样？老婆，这里不错吧！”

母亲看了半响，却是有些哭笑不得：“你装了半个月，就装出这个东西来啊？”

“这不是蛮好的吗？废物利用，家具齐全，要啥有啥。”

“怎么让你想出来的，往这里堆了个废车壳啊？”

“这玩意儿原本是废铁，但经过我的改造，已经变成了一个家，懂不懂？这叫汽车旅馆，你想找别处还没得住呢！”

“真有你的。”母亲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厨房也不围起来，就这么敞开着的，好像随便把东西往这里一堆似的。”

“厨房嘛，敞开又没事，买油烟机太贵，搞了个油烟扇，空间开放点么，也不会呛得慌。”

“你这报废车壳不要，换个油烟机多好。”

“这车壳可比做几个房间便宜啊！”

“好好，你说的都有道理。”母亲敷衍地说着，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走到了更像是集体盥洗室的地方，“这里又是什么？”

“厕所，还有浴室！”

“怎么做得和公共厕所似的。”

“又没事，这不挺好，位置多，省得抢。”

母亲不答话，只是一边无奈的笑，一边往里面走，终于让她看见了那公共浴室风格的更衣室，再往里，好家伙，还真就是个公共浴室了。

“这个浴室你肯定不喜欢。”

果不其然，母亲还是嫌弃地咂了咂嘴：“咱们家又没那么多人，你做那么大个浴室干嘛哟。”

“反正也没别的东西要做。”

“我看你这地方，到时候改成洗车行得了，要不拿来给人修车。”

“哎！这主意不错。”父亲故意挤兑道，“哪天水果店开不下去了，我就来这开修车厂。”

“你会修不，还修车厂。”

“得得得，你就没几句好的。”

“你呀，就是浪费钱。”

“哎呀，干嘛哦，当时我和你说的时候，你不是同意了吗。”

母亲的表情凝滞了一下：“我唠叨几句还不行啊？”

“好好好，行，没问题，当然行。”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大巴车里，然后冲莫雪遥喊道，“小遥！外面的灯关一下！”

“哦！干嘛？”莫雪遥一边问着，一边就已经摁下了开关。

开关刚关上，父亲就把大巴车的车灯给打开了，不过和白天不一样的是，父亲竟然还调了一下车灯的颜色，从冷白到暖黄色都有，最稀奇的是，这家伙，竟然还调出了个投影来，就照在正对面的墙壁上，然后他又跑下车，把一个大幕布给架了起来，竟然成了个放映厅。

“哪来的投影仪啊？不少钱吧。”

“阿良给我的，他嫌投影仪老得拉窗帘，麻烦，就换成电视机了，这台就归我咯。”

“你就从他那蹭吧，真是。”

“这不好吗，你看，多好的电影院，是吧小遥！”

“对！这也太帅了吧……竟然做得嵌进去了？”

“嘿，厉不厉害？”

“牛批！”莫雪遥竖起了一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