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锈只能让祂帮忙,可拉进来的只是他们的灵魂,不是身体。
这意味着秋厉他们将永远停在那个年纪,更糟糕的是今折只剩下了最后一点灵魂,方锈只能将其编成了AI塞进电脑里。
而如果他们不想活下来的话,他们会自然在副本里消散,不会再醒过来。
但如果他们还想活,渴望着生命,那么副本会赐予他们身体。
一具……无法离开游戏世界的身体。
这是方锈给他们的选择。
方锈还往秋厉脑海里塞了他的意识,免得秋厉忘记了自己的队友。
而对此,解行水又气了好久。
祂没说,但他感觉到了。
因为…缠着他的那些不知道究竟该说是触手还是藤蔓的玩意儿紧了很多,他感觉到他的骨头都好像要被绞碎了。
他很无奈,但他不打算哄祂。
哄了,就输了。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的。
方锈是很满意,他愿意这样一辈子下去。
——他承载了解行水的力量,于是和解行水享有同等的生命。
直至那天,影子公会利用智者开了权限兑换了一个“不死不灭”的身体。
说实话,最开始方锈是真的懒得管他们,他对他们,说不上恨。
毕竟如果不是他们,他也活不下来。
但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偷了他的DNA。
于是方锈决定那干脆就把他们解决掉好了。
新仇旧恨一起算。
DNA里承载着方锈的灵魂,方锈都不需要主动使用,他的技能灵魂分裂就自然分裂。
——而对于这一切最不爽的,还是解行水。
祂很早就想毁了公司,但被方锈拦住了。
因为方锈说,公司不该奇奇怪怪的就消失了,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些被洗脑了的愚人,该清醒着死去。
解行水说,祂也能做到。
方锈:“这不该你来做,这个道理,要同类…我是说人类,教给他们。”
再然后……
在现实世界的“沈霖”出的每一次任务中,祂都在。
他杀的每一个人,都被祂努力救下,在他和公司眼里抹去了存在,但他们其实还活着,就好好的活在那个世界上。
神,可以做到很多事。
而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祂记得。
方锈进了一个屠杀本时,选择了最难的解法。
他说是因为他喜欢挑战。
但祂在那一刻知道了,他是厌恶杀人。
.
“……方锈。”
解行水的声音在方锈脑海里响起时,方锈没有半点不习惯,反而是有种舒心的感觉:“嗯,放我出来。”
解行水低笑:“你输了。”
方锈:“……”
他面无表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找死。”
方锈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什么东西掀开了,然后那湿滑的东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皮,惹得他浑身发麻。
解行水:“那你来杀了我。”
方锈:“……”
他凉凉道:“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吧?”
他只说过“喜欢你这张嘴”这样的话,没有说过喜欢祂整个…呃,神。
解行水缠在他身上的那些无法被命名的东西紧了紧。
“…嘶。”
方锈轻抽口气:“你轻点,我现在是感觉得到疼的。”
他没有办法张嘴,都是在脑海里用意识跟解行水说话。
解行水还没说话,方锈就又忍无可忍道:“…还有你别乱蹭了!”
解行水不语,只继续自己的恶劣行径。
缠绕在方锈身上的类似触手的藤蔓,也可以说是类似藤蔓的触手,稍微松了松,让方锈有点空间给出反应。
方锈动了动手指,掌心又被扫过,连带着五指指缝也被细小的藤蔓缠绕,将他的每一根手指都裹得不留一丝缝隙,也让方锈被迫伸直了手。
——不过方锈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当祂不再满足于隔着衣物去感受方锈时,方锈也来了火:“解行水!”
他在脑海里喊某个神:“给你五秒,要么松开我要么现个人形…一个脑袋也好,说话!”
解行水低笑。
缠绕在方锈脑袋上的藤蔓松开,解行水的人形态出现在方锈面前,那些缠绕在方锈手上、腿上的藤蔓也变成了祂的人形态。
方锈的那一头长得都要曳地了的头发散落在身后。
祂环住方锈,在方锈睁眼的刹那就吻住了方锈。
然后方锈的视野再度黑暗。
因为一根藤蔓遮住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上摩挲。
方锈总感觉这玩意儿上面的凸起像是在亲吻自己,因为它们掠过后,他的眼睫一片湿粘。
就像他现在身上每一处一样。
“唔。”
方锈推开解行水:“你又在玩什么?”
解行水的嗓音沉得好听:“蒙眼play?”
祂笑:“你好乖啊,方锈。”
方锈:“……”
他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缠在自己眼睛上不断游走的藤蔓:“来,打一架?”
“我认输。”
藤蔓顺着缠上了方锈的手腕:“我想帮你。”
“……你手很冰。”
“这个不冰。”
藤蔓轻蹭着方锈的腕骨,已经顺着衣袖滑了进去。
方锈沉默了两秒,任由那根藤蔓无限延长,已经顺着他的手臂,缠绕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确认这东西是什么了,因为他能够感觉到。
脖颈的皮肤被吸吮的感觉。
最终方锈说:“可以,但让我看着你。”
藤蔓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解行水无奈地笑了声:“方锈。”
祂冰冷的身躯贴住他的身躯,就像是在冬日里赤身行走的人找到了自己的火源:“别这样对我。”
祂低声:“我害怕。”
被蒙着眼睛的方锈:“……”
但他知道解行水的意思。
祂觉得自己太过丑陋。
“你不是说,这是美化过后的模样吗?”
“美化后,也很丑。”
解行水是真的厌恶祂的本体:“我之前真是说错了,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神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真正的模样。
方锈哦了声:“那不行,你给我松开。”
其实,解行水是可以强行的。
但祂沉默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慢慢地撤走了遮住方锈眼睛的藤蔓。
方锈也看见了那根在他脑侧的藤蔓。
就立在那,因为被他看见,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反正在微微战栗着。
这东西…真的很难形容。
其实真的很像藤蔓,漆黑的,要不是解行水特意让这里面亮了起来,方锈真看不见,毕竟这可是在祂的身体里。
可这又是软的,而且上面布满了像是章鱼触手底盘的那种吸盘,但也不完全像,它是一个个凸点,而且好像还会呼吸一样,一张一合的。
解行水凝视着他,轻声喊:“…方锈。”
方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问解行水:“你知道现实世界有个题材叫‘克苏鲁’吗?”
解行水颔首。
方锈说:“我觉得你的本体有那么点像那些插画,但要超出任何一个插画很多…有人觉得那些东西丑陋、恶心又怪诞。”
他勾唇:“但我第一次看见,就觉得挺可爱的。”
而解行水超出了很多。
解行水重新环抱住他,低声喟叹:“方锈,你才是最会哄人的那一个。”
方锈:“……你在表达你的感动的时候,你的藤蔓能不能不要往下走。”
“不要。”解行水声音喑哑:“你答应我了的,我给你看了。”
祂再次吻住他,方锈没有反抗,但是……
但是!!!!
解行水为什么要把舌头也变回藤蔓啊!!!!
方锈的喉咙被轻轻扫过时,他毫不犹豫就出手想给解行水一拳,但解行水的身体也长出了藤蔓,瞬间就席卷了方锈的手,贪婪地缠上了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寸肌肤。
解行水说得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人形态的解行水超级冰,但藤蔓形态的不会,甚至会因为摩擦生热。
……而在亲眼看到藤蔓吸走了某些东西时,饶是见多识广的方锈,都有一瞬的凝固。
他忽然觉得,还是不要跟解行水做到最后一步比较好。
毕竟,这藤蔓真的可大可小,可长可短。
而且更加让方锈在意的是,藤蔓分泌出来的汁液,是墨绿色的。
方锈的脑袋搁置在解行水的肩头,由着祂的藤蔓摩挲着他的后颈,他眼里有难得的一片迷离,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想起了一点旧事,语调慵懒地问:“你之前说你的血是洗过后才变成红色,要是流多了就会变回本色…所以你的所有液体,都是墨绿色的?”
解行水摩挲着祂终于在方锈身上留下的一片又一片的斑驳颜色,低笑着回答已经麻木了的方锈:“嗯。”
祂勾唇,恶劣地问:“期待吗?”
方锈的回答是:“你去出家吧,让白和善给你介绍一个好点的庙。”
解行水笑得更深,甚至在他身上笑出了声音。
方锈面无表情地抓住祂缠着他腰的藤蔓:“警告你第二次,别乱蹭了,我现在是个圣人。”
“我很高兴。”
解行水的声音里满是笑意:“真的,方锈,我好开心。”
祂轻蹭着方锈的脑袋:“我真的好喜欢你。”
方锈:“……”
他背过手擒住又缠上他后背的藤蔓:“别撒娇,撒娇也迷惑不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被揭穿意图,解行水也不生气,只呢喃着问:“可我不想松开你啊,怎么办呢?”
方锈抓着藤蔓的手微微用力:“别玩了,快点,钥匙碎片给我。”
他需要找回之前的记忆。
解行水低叹,到底还是把那块碎片取了出来,祂凝视着方锈:“方锈,它现在是一个幻境副本,你还记得《归路迢迢》吧?”
祂轻声说:“如果你像那个本的boss一样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幻境里,那你就真的永远都只能待在我的身体里了。”
方锈闻言,轻哂了声:“这不是你的理想么?怎么听着还有点不高兴呢?”
“曾经是……好吧,现在也是。”
解行水无奈:“可我又很不希望会达成这个局面。”
祂的藤蔓轻抚着方锈的脸,像是撒娇一样摩挲着、蹭着:“我想你留在我的身体里,但不是因为这个而留着。”
方锈不是很理解:“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觉得我这么在意秋厉他们?”
解行水幽幽:“你会知道的。”
祂带着他离开了祂的身体里,浮现在这片纯白但却被黑色的树遮掩住的空间。
如果解行水不管的话,方锈又在祂的身体里时,方锈是可以操控这棵树的。
而这棵树,就是解行水的本体。
只不过是究极美化后的结果,和方锈刚刚在里面见到的差距还很大。
和他那个时候猛然瞥见的一眼就让他SAN值清零了的模样,差得更远。
视线终于彻底明朗了起来,方锈垂眼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刺青”。
他摩挲了一下,问了个从前没问过的问题:“为什么是荆棘?”
虽然他说解行水那些东西是藤蔓,但其实和藤蔓差得也有点大。
解行水身上是有草木香,但却也不完全像草木香。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冷香。
解行水低笑:“我有一根类似于这样的,唔尾巴?其实我不觉得是尾巴,但是它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而且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
人类所创造的词汇,在祂身上,是无法完全适用的。
方锈也不是很在意,他将那碎片合成了一张白色的卡,不需要面板,他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有了意识。
他只需要一个意念,就可以用这张卡进那个副本。
方锈没急着走,只是说:“你真的很担心。”
解行水俯身在他眉心落下一个轻吻:“是。”
祂垂着眼,漆黑的眼眸里流露着淡淡的哀伤:“抛开怕你沉溺在里面不愿出来这一层,我也不想你再回忆起那些事。”
从前,解行水无法理解人类的痛苦。
祂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活着,就是为了走向自己的死亡。
祂觉得那些生物都很奇怪,明明总会死,为什么还要活呢?
不仅如此,祂还不理解,那些事有什么好难过、悲伤,又有什么好欣喜、雀跃的。
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吗?不过是或大或小,或有些差距罢了。
在祂眼里,众生平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话在解行水身上,真实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后来注意到了方锈,解行水的视线一开始还是随随便便扫一下,偶尔关注一下。
但很快,祂就忍不住一直凝视着他。
方锈被子弹打中的那天,祂终于理解了人类所说的“心如刀割”是什么感受。
那一天,所有世界都有山洪海啸,都有地动山摇,而这些,是被祂拉进了游戏世界的方锈所不知道的。
方锈被祂这么说着,也忍不住问了句:“如果我真的没醒,怎么办?”
他其实有点逗解行水的意思,但解行水用藤蔓勾住他的脖颈,遮住他那一脖子斑驳的痕迹。
祂将他缠绕着,紧紧地将他的身体与祂的身体贴合在一起。
解行水偏头挨着方锈的脑袋,与他耳鬓厮磨。
祂想祂应该是要放狠话,应该是要凶狠、暴戾地告诉方锈祂会怎么样。
可祂感受着他属于人类的体温,哪怕当年因为人体实验,他的体温低于正常人,可对于祂来说,还是有温度的。
所以祂轻抚着他的发丝,轻声说:“我会等你。”
“方锈。”
“我会等你到世界毁灭。”
这要是放现实世界,其实是很中二的一句话,但方锈知道这里面的意思。
所以他勾起唇,侧首吻了吻解行水的耳垂:“放心,我就去一下。”
他安抚祂:“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