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昱舟朝郑耀坤他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冲动。
“这下你满意了,是特意赶过来看我这般落魄下场的吧。”陈厂长转过身来,先开口道。
“陈厂长,你误会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我怕有人会趁着月黑风高对你下手。”梁昱舟解释道。
“要对我下手的人,不正是你吗?”陈厂长将目光投向梁昱舟身后的那群黑衣人。
“你们先退出去。”
“大哥,他们……”郑耀坤不愿离开,他怕梁昱舟一个人留下会有危险。
“让你出去你就出去,陈厂长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梁昱舟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郑耀坤朝两边的弟兄们招了招手,退出院子,站在院外严阵以待。
陈远真抓起一把茶青,自顾自地说道,“多好的茶青啊,本来现在正是明前茶上市的好时候,这些茶要是再不加工,就要变成一堆一文不值的烂树叶了。”
“您又何必这么执着,明知工厂快要办不下去了,还收这么多茶青?”
梁昱舟不理解,就算没有他来劝说陈远真来卖掉工厂,他的茶厂生产出的茶叶依旧是销路不畅,面临着诸多问题,这样下来,他生产的越多,亏的就越多。
“你不懂,这些茶青都是周边的一些老乡家里种的,他们祖祖辈辈全靠这点茶叶维系生活,我之前厂子经营困难的时候,他们都对我很支持,会把茶青折价给我,我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他们也会主动延长结算时间。几十年这么风风雨雨的我们一起扶持着走过来了,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这个厂子,他们都是自产自销的小茶农,没有大工厂会收他们的茶叶,如果我的厂子倒了,那背后这些茶农,和他们的家人,可以说就失去了生活来源。”
陈远真说的动情,情绪激动到浑身颤抖。
“我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这都是在要我们的命。我可以家破人亡,倾家荡产,但是这些小茶农和我的这些工人们,他们可怎么办啊。”
“可你现在茶叶的销路都成问题,做出来茶叶,清明前也销不出去,一样还是赚不到钱。”
梁昱舟毫不留情地点明最现实的问题,他也明白,一个茶厂的存亡不仅关系到这个厂的老板和职工也关系到整个产业的上下游,会牵连到很多的家庭,涉及到多方利益。
“至少给我时间,先把茶叶做出来,就好储存了,总比眼睁睁地看着茶青烂掉要好,现在停电,就是在要我的命啊。”
“如果我能帮你解决眼下用电的问题,那你是不是也可以听我一句劝,很多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你的茶厂不是没有转机。”
“当真不是你做的?”陈远真将信将疑。
这些天,梁昱舟几乎每天都到厂里来,一开始还态度强硬和他提条件,后来几乎不怎么谈收购厂子的事情,只是来厂里陪他聊聊天,看看厂里的生产情况。
虽然他大多数时间对梁昱舟都是爱答不理,但随时接触的时间长了,陈远真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的恶意,话里话外都像是在给他找最佳解决方案。
“我梁昱舟一向敢作敢当,如果是我做的,我定会大大方方的承认的。”
“好,那我就信你这一次。”陈远真看着他,点了点头。
“耀坤。”梁昱舟转身唤道。
“大哥,怎么了?”郑耀坤急忙闪身进院,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冲突,真要亮家伙,发现院子里的众人似乎缓和了许多。
“去找几个电工过来,把电线接好。”
“这,恐怕不好吧,万一让那边的人知道,就不好办了。”
郑耀坤提醒道,今天没有接到王连胜的电话,他已经有些恼火了,若是再让他知道梁昱舟把剪断的电线接起来了,后面的场面会更加难以收拾。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郑耀坤不敢再多言,他知道梁昱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后半夜,电线重新接通,茶厂又恢复了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
陈远真将梁昱舟送到厂门口,内心却有些担忧。
“梁先生,你帮了我,回头该怎么跟那些洋人交代?”
“陈厂长,我没听错吧,您这是在关心我吗?”梁昱舟笑道。
“算是吧,毕竟这次你是为我出头,我怕你夹在我和那些洋人中间很难办。”
“那是我的事了,与你无关,我今天的提议,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毕竟我能力有限,不可能每次都出手帮你,你还是要早做打算。”说罢,梁昱舟便转身离开。
距离天亮没有几个小时了,梁昱舟没有回去,而是打算在车上休息一会儿,毕竟王连胜那边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他要趁早过去解释,不然他怕王连胜再会做出其他过激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