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谢娉婷边浇水边接通电话,以为是小羡不回来吃饭了,电话那边传来好听的男声:“请问你是谢女士吗?”
她这才看向屏幕,那是个华国的陌生号码,正准备挂断电话时,对方语气平淡:“我是江戾的爱人。”
江戾?
她握着电话愣了两三秒,思绪在顷刻间翻涌,越过太平洋的海风,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海风也是咸的。
那时候她刚刚二十岁,或许有许多人怀念自己的二十年,她却不怀念年轻的自己。
二十岁的她被爱情迷花了眼,早早结婚生子,婚后面对江宏的家暴,懦弱得不敢还手,如果不是碰上林建明,她还活在那个地狱里。
谢娉婷的手下意识颤了颤,很快又恢复镇定:“他……现在过得好吗?我一直很担心他。”
她想应该是过得很好的,哪怕是她的继子林羡,衣食无忧的小少爷,也羡慕江戾的人生。
段知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是以微妙的语气评价:“见一面不就清楚了?”
谢娉婷沉默了。
她刚到洛杉矶的时候,的确很想念江戾,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会跌跌撞撞跑向你,揽住你的脖子叫妈妈,笑起来心都化了。
她每天担心江戾离开她不习惯,林家又不可能帮别人养孩子,甚至动过回去的念头。
时间是公平而又残忍的东西。
她渐渐习惯在林家的生活,加上林羡同江戾年纪相仿,她便把对江戾的爱投到林羡身上,不知不觉忘记那个孩子。
她对江戾确实有愧疚,如果江戾不是明星的话,她可以安排江戾进林家的企业,两人的距离可以近一点。
但江戾的名气太盛了,有无数聚光灯对准江戾,她不希望平静的家庭被打破。
谢娉婷委婉拒绝:“小羡的生日快到了,我得准备他的生日宴会。”
这句话虽然是婉拒,不过她也没说假话,林羡最近闹着要回国,被林建明掌捆了一巴掌,她看着心疼坏了,想缓和父子俩的关系。
她没有见过段知寒,不过从新闻媒体上看,是个礼貌客气的人,应该会知趣挂断。
电话那边的人嗓音依然温和,内容却令她心惊:“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告知你。”
谢娉婷听出其中的威胁,同时觉得不可思议,她好歹是段知寒的长辈吧,对方竟然明晃晃威胁她,就不怕江戾知道吗?
段知寒语气冷静:“段氏是林家最大客户,如果失去这个客户呢?”
谢娉婷不太了解商业上的事,可她清楚自段伯元去世后,连林建明都要在段知寒面前奉承讨好。
两人不具备平等谈话的基础,是对方之前的客气,令她误认为可以平等对话,忘记这个年轻人有多大的权势。
她叹息一声答应了,内心不禁浮出疑惑,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电话那边的段知寒只是敛下眼,他的小朋友想要星星,他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更何况不值钱的玻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