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珏过去抓它,它却只是歪歪斜斜地逃了两步,便栽在了姜明珏手心里。
原来那是只缺了腿的猫。
姜明珏抱着它,疑惑道:“就只剩下牛膝了?”
牛膝被送到李擎宇面前,胆怯地咪了一声,两只爪子扒着姜明珏的手。
李擎宇把它接过来,抱在怀里,“猫太多了,养不过来,就送出去了,这只小猫没人看中,我就只好自己养了。”
但晋王养过的猫,谁会不愿意养?不过是李擎宇见它与自己同病相怜,把它留了下来。
“那群猫侍呢?”姜明珏又推起了轮椅。
李擎宇淡淡道:“没钱了,就把他们送出宫了,自然会有其他人愿意聘他们为猫侍。”
“不如明珏出点资,给牛膝找个猫侍?”李擎宇玩笑道。
“你想得美!”姜明珏听他似乎在算计自己的小金库,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我就只剩你给的这两包红包了,不至于刚给我,就又要拿回去了吧?”
他警惕地看着李擎宇。
李擎宇笑得又咳了好几声。
此时他们已经进了寝宫,姜明珏便给他拿药,烧热了后端给他,李擎宇则把怀里的牛膝放在床边暖和的窝里,坐到了床上,从床头的暗格的几大叠书信里拿了一封信,递给了姜明珏,“大哥的信。”
姜明珏立刻惊喜地接了过来,坐在一边拆了起来。
李朔出征后,每月会寄两封信回来,也许正是因此,姜明珏做的那些噩梦逐渐消淡了。
上一次来信,李朔信誓旦旦说年前可以回来,可到了昨天,也没有回来,姜明珏便知道他失了约,生了一天的气,一直到今天早上,李擎宇说有大哥的信来了,他才消了气。
姜明珏一拆信封,几张银票便随着信纸落了出来。
姜明珏一脸问号,打开书信才知道,这是李朔给他的压岁钱,军中没有红包,只能这样给了,除此之外,还说了些祝他身体健康的吉利话,顺便提及自己没有明珏陪伴,在军中很是孤寂云云,最后才小心翼翼提及了自己没有回都的原因,实在是战事捉紧,却没有多说是怎么紧,只着重向他道歉。
他哭笑不得,见一旁的李擎宇只是喝药,没有信封,起了比较之心:“皇兄给你寄了信吗?”
“自然是有的。”李擎宇不知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咽下最后一口药,垂眼看着他。
“哦。”原来不只有自己有信,姜明珏有些失落,却又很快振作精神,继续问道:“那皇兄有给你压岁钱吗?”
李擎宇见他手里的银票,终于明白过来,他这是要攀比,便面上装得极为失落,道:“自然没有,我都已年近而立之年了,兄长如何给压岁钱?这个东西,应该是只有小孩有的。”
听到“没有”时,姜明珏脸上不由得扬起了得意的笑来,可一听到“只有小孩有”,他脸上的笑意又荡然无存了,恼羞成怒起来:“谁是小孩?你才是小孩!”
李擎宇放下手中的药碗,笑着伸手把他搂进了怀里:“好了,别再气了,刚刚是不是吃得太饱了?我帮你揉揉肚子。”
闻言,姜明珏勉强缓和了神色,谁知,李擎宇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小孩”两个字又冒了出来。
姜明珏又瞪大眼怒视他,可李擎宇捂过药碗的手极为温热,揉肚皮的动作又很熟练,舒服得他不愿动弹,便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迷迷瞪瞪眯上了眼。
惬意得很。
李擎宇看得心里好笑,喉间又窜上一股痒意。
被他压了回去。
姜明珏打了一会盹,猛地醒了过来,掀开了不知何时盖在了身上的被子:“过子时了吗?”
“还没,但也快到了。”李擎宇又坐到了桌前,桌上放着奏折,“你睡得倒是惬意,留我一个人守岁看奏折。”
“我倒是可以帮你看,只怕你不敢。”姜明珏哼道,公主李明珏是个草包,只负责骄奢淫逸,哪里有帮忙批奏折的能力?
他坐到了李擎宇身边,抽了张空纸,拿狼毫笔画了个大乌龟,拿长长的引线指到李擎宇那去。
李擎宇见了,一眼就明白他的引线是什么意思,回笔把引线引回了姜明珏那里。
两个人就这么幼稚地画来画去,几乎把整张纸画满了。
最后这条线还是引到了李擎宇身上。
姜明珏见他又要挥笔过来,连忙收起纸,耍赖道:“好了,到此为止!”
李擎宇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只能收了笔。
正在此时,宫中打更的宫人敲响更鼓:“子时到!”
战争时期,全国禁烟花,新的一年,就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到来了。
边疆,晋君牵着马,盔甲上敌军的血迹还未干透。
他面朝晋都的方向,静立了一会。
康国,贺弘毅穿着太子常服,听闻更鼓,耳尖一动,抬起头来,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