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刻在秘境里，面对这个孽畜，自然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黑雾还未完全退去，少年转身欲追，那雾气便飞快地向后缩，却还是被他烧了尾巴，急慌慌地逃进了山谷中的小河里。

“嘁，怂包。”齐众星低头望着漆黑的河面，冷笑着踢了块石头进去。

正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另一个人苍老的声音。

“此等不祥之子若不铲除，来日必成大患！”

他仿佛并不吃惊，默默把手搭在剑柄上，一转身，直接拔出了剑，朝对方砍去！

那人惊叫了一声：“你怎么敢——”

还没说完就被一剑腰斩，化为了一团黑雾，在空气中散去。

那人他怎么会不认得，正是轩辕宗的那个神棍老头儿，说的那句话，正是他半生流亡的开始。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记忆还是这么清晰。

不过他并不觉得痛苦或者烦躁，反倒有些兴奋——他正愁不能多杀那老头几次呢！

当然，他并不是受感情驱使贸然下手，而是眼下的场景正与他前世的某段经历不谋而合。

刚才被那黑雾困住时，他一下子就回想起来——毕竟那东西，称得上是上辈子陪伴他数年的唯一好友。

这黑雾名为“炎瘴”，是自秘境中聚合出的一种灵体，有灵智，既是缥缈无形的黑雾，又有塑造幻境的能力，对不了解的人来说，是很麻烦的对手。

不过上辈子他并没有来过山泉眼，第一次见到黑雾时，它已经被正道修士取出了秘境，作为武器来对付他。

不过他们的希望落空了。炎瘴中的幻境虽然逼真，规则却很简单：它会幻化成对手心中所有印象深刻的人，用他们的音容笑貌来迷惑人，最终杀死对手。

这种招数，对那些心思细腻但又心智不坚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是十分凶险。但齐众星从魔界的尸山血海中走出，既无亲人、又无好友，每天的所思所想，无非是他那点仇人。

再见到他们，他当然是果断下手，还要嫌炎瘴学艺不精，把砍人时的触感做得不够逼真。

所以，他成了有史以来最快破解炎瘴幻境的人，也靠着这份果决（变态）征服了凶灵炎瘴，让它自愿化作了一柄剑，陪他杀遍所有仇人。

前世如此，今世亦然。各种形象的假人在他面前反复成形，说着那些少年时代最刺痛他的话，却往往等不到说完，就被他一剑斩过，随剑风消散。

如此周而复始，幻象成形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一次，居然停顿了半天。

这次又会是谁呢？齐众星心里期待着，他知道还有人没出现过。

终于，一个美貌妇人出现在河边。她一身华服，鬓发却显得凌乱，一看到他，便吓得坐倒，两眼瞪圆，指着他喊道：

“他在这里！来人、快来人啊！！”

这一次，齐众星没有马上出手，只是提着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妇人盯着他，惊恐地尖叫：“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个怪物！”

他笑了，眼瞳里却深不见底。他说：“娘，我若是怪物，那你又是什么呢？”

那妇人瞪着他，接着眼里红光一闪，两手变为爪，吐着黑气就要扑向他。

齐众星这才抬剑将她斩杀。

母亲的幻象亦化作一缕黑烟，山谷彻底陷入了寂静。齐众星叹了口气，对着河面的方向说：“都杀完了，现身吧。”

然而，炎瘴并没有如前世那样立即显出真身，并化作宝剑。

他有些纳闷，左右张望了一会儿，却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按住了肩膀！

齐众星转身正要拔剑，却冷不防对上一双如水般清澈的杏眼。

掌门笑着对他说：

“少年，要加入我们二白宗来学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