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茵眼睑低垂,幽幽叹道:“我已经遇到过了,也害怕过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瞧向张斐,眸含感激道:“还是你帮我渡过这个难关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却帮不了你什么。”
张斐微微一笑,“其实这个时候,你能够坐在这里,听我抱怨几句,就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是吗?”
高文茵杏目睁大,呆呆地看着张斐。
张斐点点头,“就这一次,我决不允许再出现这种情况。”
……
隔壁院内,只见一道倩影坐在石桌旁,一手托腮,幽幽叹息。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啊!”
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
“爹爹!”
许芷倩站起身来。
许遵问道:“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
许芷倩轻叹道。
许遵安慰道:“放心,方云不会有事的,判决已下,他们又何必去激怒张三,他们动用这手段,恰恰证明他们对张三还是有些忌惮的。”
“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在想……”
“在想什么?”
“平时女儿老是教训张三,望他能够走在正途上,可是如今对方却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对付他,故此女儿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我的傻女儿呀!”
许遵呵呵笑道:“这二者其实一点也不矛盾,你希望张三所做之事,不就是用正当的手段去遏制这些邪恶的手段吗,如今他自己也深受其苦,老夫相信他会更明白律法的重要性,也会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许芷倩点点头道:“是呀!他如今所行之策,虽这听着好似无赖,但其实也是遵循律例,依法而为,未有半点逾法之举。”
许遵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没有想到吧!
当时在堂上,谁人都看得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经过一夜后,整个过程就变了样,就变得跌宕起伏,精彩纷呈。
那些反对王安石变法的人,也并没有将黑的说成白的,而是巧妙地将张斐塑造成一个悲壮的英雄人物。
耳笔张三大义灭亲,在公堂之上,舍生取义,临阵倒戈,控诉制置三司条例司违反祖宗之法。
乃真英雄也!
你还不能说他们说谎,对于张斐在公堂上的行为,这当然也是一种解释啊!
谁也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又从侧面反应出王安石不得人心。
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王安石自己雇佣的人,都反对他变法,你说这新法能是好法吗?
以此为由,他们又开始大肆抨击王安石。
但由于之前史家那场官司,百姓们都还寄望于王安石能够改革衙前役,民间也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支持王安石变法的。
这些人又开始抨击张斐背信弃义,卑鄙无耻。
简直就是一箭双凋。
既打击了王安石,又令张斐里外不是人。
在民间制造舆论后,他们又开始上奏皇帝,挟舆情要求皇帝立刻下旨,立刻撤销制置三司条例司。
当然,也有不少人上奏为王安石说公道话,如刚刚回京的苏辙,就上奏皇帝,论当今政事,他没有直接为王安石说话,但是他却表达国之弊政,唯有改革变法。
然并卵,反对的奏章是支持的好几倍。
赵顼被逼无奈,终于下旨撤销制置三司条例司。
这一道圣旨下来后,几乎所有人都是长松一口气。
甚至都有一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吗?
会不会是在做梦?
还是说这其中有阴谋?
但确确实实皇帝下旨撤销了制置三司条例司。
这对于革新派的打击,简直就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