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呵呵道:“我之所以花这么多钱请你,就是不想连累你小子,好让他们知道,你是为钱卖命,而非是为我卖命。至于我的话,呵呵,你就不用瞎操心了,若是连他们这些地主对付不了,我还变什么法,不如回家种田。”
说到后面,他是一脸不屑。
本来他也是要整这些大地主的,只不过那边还在制定均输法和差役法,这饭得一口一口吃,压根他就没怕过。
张斐忙道:“王大学士可切莫这么说,一万贯纯粹是友情价,我一张契约就值上千贯,你这次委托我告一百多个人,都还没算佃农。而且,事关税务,可是最为繁琐的。”
王安石鼓着道:“听你之意,感情我这钱还给少了。”
张斐道:“绝对少了!我当初帮曹栋栋打官司,都得一千贯。这一百零八个的地主,哪个不比那林飞强,算你一百个,附赠状告佃农,那也得十万贯啊。”
王安石一听这价钱,差点没有喷出老血来,笑骂道:“你小子怎么不去当强盗?”
张斐回答道:“我就是看强盗没珥笔赚钱。”
“?”
王安石无语。
张斐又道:“咱先说好,我是尽力去告,但上不上得了公堂,可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上不了,恕不退款。”
王安石呵呵道:“你小子试试看。”
张斐道:“退退五千?”
王安石瞅着他不语。
“七千?”
“一口价,退九千我这准备工作也要钱的呀。”
“最多五十贯,这我还能付得起,其余的钱我得还给官家。”
“五十贯?不如我帮你垫着算了,还能卖王大学士一个人情。”
“那就这么定了。”
“我。”
张斐叹了口气,“强盗不如珥笔,珥笔不如官也。”
生死与税
在与王安石谈完之后,张斐又叫来范理他们善后,自己则是与许芷倩回家去了。
一万贯?
对于范理而言,这是他人生中做过最大的一笔单,按分成来算,事务所也能获得三千贯的利润。
之前他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但是对于他而言,张斐的买卖,永远都是痛苦并着快乐。
一次性起诉一百多人,而且全都是开封县、祥符县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
这真的能行吗?
马车内。
“你在想什么?”
许芷倩见张斐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不禁问道。
张斐偏头瞧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得跟你肯定不是一回事。”
许芷倩问道:“你怎知道?”
张斐道:“你肯定是在想佃农的事吧?”
许芷倩轻轻点了下头。
张斐道:“这其实是此案中,最不用担心的事。如果真的能够将那些大地主给定罪,我们将有了跟地主谈判的资格。
根据我朝律例,偷税漏税,且情节严重者,杖刑可达八十,让他们免除皮肉之苦,换得他们为那些佃农承担那点点税收,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因为他们就是不答应,他们也得承担几乎所有的税款和罚金。”
是呀!倒是可以用刑罚与他么交易。许芷倩面色一喜,但旋即又问道:“那你在想什么?”
张斐苦笑道:“我在想王大学士可真是不容易啊!”
许芷倩撅了下嘴,“谁说不是呢。”
顿了一下,她又问道:“如果真的闹上公堂,这官司能赢得了吗?”
“税收的官司,其实是最繁琐的。”
张斐瞧了眼那些簿子,“一百零八个,就这一点点账目,恐怕最多也只能达到起诉的标准,想要稳赢,那可能是不够的。”
说着,他又沉眉思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