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仁道:“因为我们之前就讨论过新政。”
许遵道:“那你们是否与他们一样,也都反对新政。”
苏轼抢先道:“我们只是反对其中一些条例。”
范纯仁点点头。
许遵又问道:“那你们在调查的过程中,是否咨询过制置二府条例司的官员们?”
二人默契地相觑一眼,同时摇摇头,脸色渐渐有些尴尬。
许遵又问道:“你们是不是只与反对新法的官员商量过。”
二人想了想,同时点点头。
许遵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你明白什么?
苏轼惊讶道:“这就问完了?”
范纯仁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许遵。
许遵反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
苏轼摇摇头,好奇道:“那许检控认为我们这番起诉到底是否违规?”
许遵笑道:“你们自己说呢?哪有检控官就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商量,然后就决定是否发起起诉,而不去调查当事人,也不去咨询当事人,也许制置二府条例司另有安排,又也许他们后续条例要补充。
你们是先考虑到自己反对新法,再考虑到用司法手段来达到目的,你们的目的是要纠正你们所认为的错误,而不是在维护宋刑统上面的律例,你们连对错和违法都分不清楚,本官还有什么可问的。”
这一番话下来,范纯仁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
许遵真是句句扎心,他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在此案上面,他考虑的是政治目的,或许还有国家百姓,但唯独忽略了自己是个检控官,就还沉浸在自己的谏官生涯中。
可这检控官其实就跟午作一样,是一个专业性极强的官职,凡事都得按照规矩来办,不是说你想干嘛就干嘛的。
司法部门要是这么做,那就全完了。
可他们一门心思就是想着怎么打官司,怎么去迫使王安石让步,将王安石视作敌人,既然是敌人,那还去咨询什么,别特么,就是干。
苏轼昂首道:“许检控此言差矣!”
许遵疑惑得看着他。
苏轼道:“范纯仁他现在可不是检控官,他只是一个法援耳笔,他是没有过错的。”
许遵愣了愣,点点头道:“言之有理,这一点我会据实上报的。”
范纯仁道:“可是我参与此事的过程中,是将自己视作检控官。”
许遵笑道:“律法是律法,而不是你以为。”
公与私
检察院调查的是轻松惬意,但是朝中却已经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个局势实在是太常见,在许多人看来,许遵就是王安石的人,他肯定会扩大的规模,被弹劾的人,只怕十有八九都逃不掉,这就是党争的信号。
而其中最为焦虑的当然是苏辙,但是他行事非常小心谨慎,虽然这些时候有许多大臣为苏轼鸣不平,但他清楚,越是这时候,就不能与他们掺和在一起。
他是第一时间赶去找司马光。
“司马学士,我哥他是无辜的。”
苏辙焦急道:“我哥他并不奢求用这场官司来阻止新法,他只是觉得均输法的一些条例,并不是非常完善,故此他希望借这场官司,让制置二府条例司能够再慎重考虑一番,同时他也想看看司法是否能够限制制置二府条例司。他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而对方这么做,显然是要破坏司法对其的监督,如果让对方得逞,司马学士的司法改革也就无从谈起。”
简简单单一番话,直接将利益引向司马光。
我哥没有结党营私。
同时受伤的是你司马光。
司马光道:“也许王介甫是别有用心,但他也并没有打算破坏司法,他只是利用规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你哥在其中确实犯了一些错误,他是以自己的政治理念为先,而不是以律法为先,若让你哥得逞,司法反而会因此缺乏公正、公平,成为政治斗争的武器。”
苏辙道:“可对方告得是结党营私,而并非是指责我哥渎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