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宴席上,主簿卓群也在一旁陪着。
卓群沉吟少许,“这法制之法听着确实有些道理,但下官不认为其具有可行性。”
神情还颇有一丝不屑,好似说,这话就像似他们这些小孩说得,经受过岁月洗礼的成年人应该不会讲出这些话来。
蔡延庆稍稍点头:“与我的看法一样。”
其实他们都是那种传统儒法思想,就是严法仁政,用仁政去调和严法,避免秦国的下场,但如果是仁法仁政,官府就会缺乏威信,反而做不成事。
这也是儒家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因为不信,才被迫儒法合一。
他们对法制之法的感觉就是,不切实际。
卓群道:“知府打算如何应对?”
蔡延庆摇摇头道:“他们并没有改变我的看法,我们还是尽量不要掺和这事,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还是能帮着稳定河中府,也不至于令河中府又陷入混乱中。”
卓群点头道:“下官也以为这是最好的应对之策,试问谁能放心将一府百姓交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去折腾。”
正当这时,一个押司入得堂内,“启禀知府,今日城内已经发生好几回抢劫。”
蔡延庆皱眉道:“可有抓到凶手?”
那押司稍显心虚地瞧了眼蔡延庆,然后摇摇头。
蔡延庆沉吟少许,“你先下去吧。”
“是。”
押司走后,蔡延庆又向卓群道:“你找个机会去跟他们谈一谈,别闹得太过分了,但语气也别太严厉,大家都有情绪,这也是人之常情。”
卓群点点头道:“下官知道了。”
虽然司马光找人给蔡延庆写过一封信,但蔡延庆还是认为,不能与张斐走得太近,不但如此,还得偏向这边。
这道理很简单,如果张斐失败了怎么办?
又让河中府陷入混乱?
而如今河中府的安定,是蔡延庆好不容易才做到的。
蔡延庆早已经拿定主意,先站在一旁观望,如果张斐他们不行,就马上接管司法。
而对于下属,他现在采取的是安抚策略,而不是勒令他们去遵从法制之法。
因为蔡延庆知道这是没用的,因为他来这里,是采取宽容的政策,而不是用强权给压下去的。
张斐回到官署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刚刚入得大门,就见到那符世春独自坐在湖边的亭内,桌上放着一壶茶,一些精美的糕点。
其实这厮很喜欢住在这里的,但是没有办法,他是警署的人。
张斐来到亭内,问道:“伱怎么就回来了。衙内和小马呢?”
他还左右张望了下。
符世春道:“已喝得是酩酊大醉,适才都是被抬回来的。”
张斐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跟这些武将喝酒,尤其还是小辈,要不醉着出来,俺就是一种不尊重,当然,曹栋栋和马小义也是憋坏了,很想畅饮一番,今儿也是放开了喝,就没打算醒着出去,只盼着将秦忠寿给喝倒。
张斐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
符世春道:“如我们所料,秦忠寿此番请衙内去,就是想打听有关种将军的官司。不过你让衙内去说大话,也未必是一个好主意。”
张斐并不担心,笑问道:“他说了什么?”
符世春道:“最初见面时,倒还有所克制,可是喝了几杯酒后,那厮就越发离谱,说什么咱们来这里,就是要为将士们鸣不平,不让将士们再受到任何人的欺压,这我听得都作呕。”
张斐呵呵一笑,又问道:“那他们信了吗?”
“你说他们能信吗?”
符世春一翻白眼,又道:“不过基于曹家和秦家的关系,衙内的态度,让他们至少暂时松了一口气。”
张斐点点头道:“那能换取他们的支持。”
符世春犹豫片刻道:“他们可都是身经百战,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不可能因为衙内的几句,就全力支持他,除非咱们能够证明,公检法对他们只有利,而没有弊,否则的话,他们肯定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暂时应该不给刁难警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