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也是没有办法,这朝廷逼着他拿钱,而下面一批官员又不爽他,私下放风出去,上下夹击,他就只能拖着。
后来他一调任,立刻暴雷,盐钞的问题是越滚越大。
在历史上,神宗皇帝为了保护这个盐法,还是出钱兜底,但那也是因为王安石变法,令国库变得充盈。
张斐也没有追问,这在以前是正常的,瞧了眼文案,又问道:“不知如今官府每年发行多少盐钞?”
何春林是迟疑不语。
张斐问道:“这不是公开的吗?”
何春林摇摇头。
张斐道:“所以除官府之外,无人知道到底印发了多少盐钞?”
何春林点点头。
这个印发量,只往上报,不对外公开。
朝廷还是能够查到具体账目的。
但是大多数盐商都不知晓,百姓就更加一无所知。
张斐又低头瞧了眼,道:“根据我们皇庭所查,去年官府印发价值两百三十万贯的盐钞。不知是否?”
何春林点了点头。
张斐又道:“目前这盐钞发行的数量是谁来定?”
何春林思忖少许,道:“原本是根据盐池的产量来定,但是目前应该是根据西北军费需求来定。”
其实目前没有一个规定,就是解盐使自己看着办,但这玩意容易上瘾,只会不断增加,而不会减少,因为花钱的人由奢入俭难。
何春林当然是往军费上面引,将军方都给拉进来。
你判赔钱,就减少军费。
“最后一个问题。”
张斐问道:“官府目前是否有能力,以规定的量去兑换那些盐钞。”
何春林想都没有想,直接摇头道:“没有!”
张斐笑问道:“何盐监为何回答的恁地笃定,莫不是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少盐钞?”
何春林忙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我估计至少也有上百万贯的盐钞在外面,关键目前河中府的财政也是比较拮据,同时还肩负军费和马政,去年都还有向朝廷汇报这情况,希望朝廷给予一些补助,故此是肯定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我知道了!”
张斐笑着点点头,又抬头看去,“原告和检察院有问题要问吗?”
李敏直接摇摇头。
对方并没有狡辩什么,摆明就是赖。
苏辙却站起来道:“我们检察院需要何盐监提供相关证据,证明他方才说过的话。”
“这是应该的。”张斐点点头,又向何春林道:“因为这事关朝廷利益,检察院必须要检察相关证据,以免朝廷利益受损,到时就劳烦何盐监向检察院提供相关证据。”
何春林点了点头,暗想,这检察院似乎比皇庭更加麻烦。
盐钞纠纷(下)
当何春林下去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问得也差不多了,因为何春林并没有去辩驳,已经是证据确凿,可以直接宣判。
砰!
张斐突然敲了一下木槌,“传傅文贤傅老先生。”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偏头看向坐在靠前的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
只见这位老者来到庭上,正准备向张斐拱手行礼。
张斐赶忙先伸手示意道:“老先生无须多礼,请坐。”
“多谢!”
傅文贤坐了下来。
苏辙稍显尴尬地问道:“这老先生是谁?”
陈琪是摇摇头。
意外也不是意外,因为张斐当珥笔的时候,就喜欢传召一些令意外的证人。
张斐笑问道:“冒昧问一句,老先生今年高寿?”
傅文贤拱手道:“已到古稀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