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宝道:“我请得人全都是经验丰富之人,是不会出错的。”
范镇问道:“何谓经验丰富?”
金大宝道:“那些人以前就是在衙里当差的,专门负责收税,我就吩咐他们,平时官府让你们怎么去收税,那你们就怎么去收税,咱也不知道如何收税,学着官府做,那总不会有错吧?”
范镇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问道:“所以你认为官府平时也是这么收税的?”
金大宝道:“这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就得找他们麻烦,当初我可是跟他们说好的,我也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
范镇道:“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
李敏站起身来,扬起一份证据来,“大庭长,这是我们从河中府十余个乡村问来的口供,这些口供可以充分的证明,金员外手下的所作所为,在官府平日里收税的过程,是时常发生,且有百姓去告状,但官府从未追究他们的责任。”
“呈上。”
贵宾席的官员,个个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只要坐在这里,他们就觉得自己是弱势群体,妈的,什么锅都往他们身上甩。
你们现在都不怕官了吗?
扑买税(下)
官,肯定是怕的。
但问题是,大庭长特么也是官啊!
而现在管事的就是大庭长啊!
那些扑户事先就想去找官府商量对策,但是官府根本不搭理他们,但如果他们将这些罪名全部承担下来,那他们可能就完了呀!
但如果通过珥笔的辩护,来解决这个问题,那他们就可以依仗皇庭和司法,去避免遭到官府的报复。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才选择采纳李敏的建议。
毕竟现在河中府也不是官府一家独大,这么做还是一线生机。
随后一个个原告接连出庭,无一例外,全都是指责那些扑户雇佣的泼皮无赖,滥收税,滥用暴力,给他们造成很大的损失,情况都是相差无几。
而李敏则是不厌其烦地将责任全部转移到官府头上,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如此反复,那院外的百姓,都已经嘘得直喘气、
但他们的情绪已经被李敏转移到官府头上,这官府才是万恶之源。
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官府自己就那德行,在收税过程中,也是想尽办法盘剥百姓,反正各种手段是层出不穷,你说那些扑户还能遵守依法收税吗?
根本不可能。
这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们只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
非首脑地官员们现在也已经躺平,经过上回他们与乡绅互扒底裤,对此也已经渐渐习惯,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回 大家还是有些要脸面,第二回就相对轻松自在多了。
关键,对方的控诉目标是官府,而不是针对某一个官员。
但如果从双方的诉讼状来说,其实这场官司与官府是毫无关系的,但这一番问下来,却处处充斥着官府的身影,反正被告方几乎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官府。
你说我的当事人多收税,问题是官府也是这么收的,各种折算、支移,我不根据官府的来算,难道自创税法吗?
这要不找官员来问问,只怕这官司都审不下去。
但控辩双方的珥笔,都不主动要求传官员出来问话。
这范镇虽然当珥笔不久,但他是当了几十年的官,可是非常老练的,既然他告得是扑户,他肯定就是盯着那些扑户,到底官府并未对他的当事人造成直接的伤害,如果他传官员上来问话,不但会节外生枝,会令整场官司都变得非常复杂,也会令他诉讼,变得杂乱无章,观众都会纳闷,伱到底在告谁?
同时还会让人猜忌他的意图,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但他对于李敏他们将责任转移给官府,也从不提出任何质疑,不管李敏怎么转移,因为李敏只是转移,并不进行反驳,这责任总是在那边,双方看似是针锋相对,但其实是其乐融融。
而对于李敏而言,他们是有足够的证据将责任推给官府,官府屁股上那一堆屎,谁还看不见么,那么不传官员上来问话,对他其实是非常有利的,至少官府就没有反驳的机会。
既然原告都不传,那他就更加不会传了。
张斐是非常清楚双方的心思,但对于他而言,要不传一名官员上来问问情况,他这判决就没法判,于是他主动传一名官员上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