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来了之后,也没有什么三跪九叩,毕竟这不是大朝会,只是一个枢要会议,大臣们很随意地行得一礼。
吕惠卿、邓绾他们率先站出来,狂赞王韶在熙河地区取得的战绩,旋即又狂吹赵顼英明神武,这是自太祖太宗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领土收复,光凭此番丰功伟绩,足以与太祖太宗媲美。
反正吹的是天花乱坠。
毕竟这是自熙河大捷传来之后,赵顼第一次召开会议,这必须得吹嘘一番,关键这也值得吹,这功劳实在是太大了。
保守派则是默不作声,冷眼相待。
有点点酸!
赵顼当然也很开心,当即就下令,加封王韶为左谏议大夫、端明殿学士,知熙州,总管熙河路军政,同时要大赦天下,还要给大家放三天假,庆祝庆祝。
气氛要搞起来,要将这番功绩给坐实。
刘述突然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虽然王宣抚使在熙河取得大捷,但由于他贪功冒进,并未考虑到后勤补给,以及在战争中,导致西北民力损耗不小,陕西诸路已经难以负担整个战线的补给。”
赵顼神色一变,皱眉道:“一直以来,边州百姓,都受到熙河吐蕃、羌人的袭扰,日积月累,其损耗是远胜于此战,如今能够一劳永逸,可避免中原腹地百姓再受袭扰,朕认为这是值得的。”
赵抃道:“陛下所言甚是,但如何解决前线的补给,乃是当务之急,西北百姓常年遭受战火侵蚀,已无力负担。”
王安石站出来,道:“关于此事,王宣抚使在奏章已经言明对策,就是派张庭长前往当地建设公检法,利用公检法来维护当地稳定,同时利用熙河交通要冲的位置,开放贸易,从中获取军费,减轻西北诸路的负担。对此,我也非常赞同。”
一大帮人立刻站出来,纷纷表示赞同。
清一色的革新派。
保守派反倒是一个人都没有站出来,他们都傻眼了。
到底司法改革,是谁的政治主张啊!
但懂的人都懂。
他们就是不愿意让张斐待在京城,一旦张斐进入检察院,谁还睡得安稳,而且他们怀疑,张斐若留京城,就是针对东京地区进行改革变法。
那地方多危险,天天有人叛乱,非常适合张斐前去。
这时,司马光突然站出来,“陛下,公检法绝非是万能的,不可能去到那里,就能够解决问题,而且熙河的问题,主要在于我国财政入不敷出,难以维持对外兴兵,而非公检法能够解决的。”
王安石立刻道:“自庆历一战后,我朝一直坚守防守策略,可结果就是边境百姓,经常被袭扰,整日处在惶恐之中,若不打出我军气势,西夏、吐蕃、羌人更会有恃无恐。”
司马光道:“关于这一点,我倒是赞成,这才是熙河一战,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威慑周边。
可若是再进一步,那不管是西夏、还是吐蕃,就得考虑到自身存亡问题,那他们一定会奋力反击,而我朝财政,暂时是不可能负担得起大规模对外用兵。
张庭长在河中府,费劲千辛万苦,建设公检法、税务司,使得当地民生有所恢复,倘若因战事,而又增加百姓负担,那么公检法也将会失去民心,一旦河中府百姓都开始质疑公检法,那么又如何能够在熙河地区建设好公检法?”
言下之意,这一战的成果我也认同,但不能继续下去,财政根本负担不起。
文彦博也立刻站出来,道:“陛下,司马学士所言甚是在理,当下国家内部正在经历变革,且有所成绩。而减轻百姓负担,乃是变革成功的关键,如果对外兴兵,必然会加重百姓的负担,也会使得变革面临失败,老臣恳请陛下当以国内民生为主,待国力恢复之后,再做打算。”
吕惠卿立刻道:“如今我军士气高昂,倘若休兵,只怕会影响到我军士气。”
吕公著道:“士气是在于能否论功行赏,一旦穷兵黩武,那就只会失败收场,前线刚刚取胜,后就方立刻告急,可见我国目前并未应付大规模战争的准备。”
陈升之道:“虽说好战必亡,但是忘战必危,边境安危直接关乎国家的存亡,这岂是金钱可估量的。”
富弼道:“枢密使言之有理,有道是,故国虽大,好战必亡。更何况我国国力尚未恢复,更应该小心谨慎。”
国力强盛,好战尚且必亡,就我大宋现在的国力,别说好战,开战都勉强。
曾公亮站出来道:“但是熙河大捷,使得我军在西线取得绝对的主动权,这决不能拱手让人。虽然此时不宜再更进一步,但我们可以先巩固熙河地区,然后逐步收复中原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