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双不肯放弃,顾不得自己胸上的疼痛,慌不迭的跪在地上,两只手紧紧地抓着那领头大汉的裤脚,连连的磕着响头,话音之中哽咽的说道:“大爷,如今就剩我这个老头子和我这女儿两人相依为命,您就可怜可怜我这女儿吧……”
那领头的大汉满面的冷色,而后怒然说:“老头子,老子没有杀你是因为看在你是我日后岳丈的份上,但你要是再这样死皮赖脸的,老子可不会给你留任何一点情面!”
他的话音之中布满了一股寒气,眼角之处已经闪烁起了两道凌寒的杀光,心中的杀心隐现。
可是杨成双在面对如此威胁之时,竟然没有半分退却之意,他的手仍然紧紧的抓着那领头大汉的裤脚,并没有松开,“大爷,求求您了……您就放了我的女儿吧!我这老头子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只有您能够饶了我的女儿……”
这欢欢现如今才这般大的孩童,落入到这群家伙的手中,日后那般悲惨的遭遇着实是让人不敢去想象,而身为欢欢的父亲,杨成双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落入到那人间炼狱之中。
陈新瑶虽然仍然站定在原地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他额头之上的两道柳眉已经紧促了起来,他把自己换作欢欢,如若当年杨成双没有背弃他们母女二人离开,亦或许也会像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的保护着自己的周全。
他的心中难免生出了些许的触动。
“妈的,你这老头子还真是给脸不要!老子已经和你说了这么多,但你偏偏听不进去,那么就不要怪老子了!”
那领头的大汉面庞之上的杀气毕现,随后他的眼珠一横,对着身边的手下使了一个眼神,而这些手下当即会意,横着膀子朝那杨成双的方向而去,一个个面色凶狠,将那杨成双直接架了起来,丢到了一旁,抡动起了手中的长刀,便要朝着杨成双的身子砍去。
欢欢的口中哭声叫喊着,“父亲……”
也许是这孩童的啼哭的声音使得陈新瑶回想起了陈年往事,追忆起了他进入到凌云派之后的点点滴滴。
虽然说杨成双在陈新瑶年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责任,但是从他拜入到凌云派的山门之中,杨成双却始终在不经意之间以一些春风化雨一般的做法,在暗地里照顾着陈新瑶的一切。
陈新瑶的心中也明白,杨成双这个家伙不过是在为自己良心的谴责而恕罪,从其根本而言,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否则当年也不会为了凌云派的掌门之位,而将他们孤女寡母两人丢下,时过这么多年也并没有前来相认。
可是说是弥补……但真的仅仅是补偿这么简单吗?
陈新瑶不禁重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亦或许杨成双所做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那良心的拷问,而完全是出于一个作为父亲的内心的,如此想来,陈新瑶的心里难免生出了些许的自责,极有可能是自己因为心中的仇恨而误会了杨成双。
当年不与他们母女二人相认,或许也有他自己的苦衷。
这人在江湖之中,又岂能事事顺遂?陈新瑶最初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这些年来自己行走在外,也已经渐渐体会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那些壮汉的手中的寒刀已经将要看在杨成双那骨瘦嶙峋的身上,眼看着杨成双命垂一线,陈新瑶已经顾不得过多的考虑,动身向前冲去,想要阻挡住了这群家伙。
但是当他伸出手想要将那群家伙冲打而出之时,他的身形轻飘飘的直接从那群家伙的身体之中穿行而过,他在情急之下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这一片幻想之中只是犹如一缕魂魄一样的存在,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也无法阻碍任何事情的发生!
哐哐哐——几声掌刀劈砍在那骨头之上所发出来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浑身作冷,而那杨成双血流一地,已经气息断绝,浑身血肉模糊,但是在他临终之际,他的两道目光之中仍然透出了担忧之色,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壮汉腰间的欢欢。
陈新瑶无力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的发生,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在一瞬之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离开来,双腿无力,整个人都瘫坐在地,眼中也湿润了起来,那无声的泪水顺着他白皙滑腻的面颊不住地流淌而落。
有些事情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如果他有能力可以改变这幻象之中的一切,那么在面对方才那样情形的时候他仍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而在其身后,那领头的大汉带着他的手下掳走了欢欢,欢欢哭声叫喊着自己的父亲,那刺耳响亮的哭声回荡在这一片荒野之间,就仿佛一把利刃在陈新瑶的心头划过,一道道血痕淋漓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