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凛寒早就在王府门口等得不耐烦了。
大婚第二日必须携新妇进宫去给夜皇和皇后请安,这是皇室亘古不变的规矩。
不管夜凛寒承不承认,他都骗不了自己。
从前日在玉和侯府大门口第一眼看见玉玲珑开始,他就被这个戴着面具将自己严严实实捂在套子里,却浑身长着反骨、刻薄歹毒,又气场强大的女子吸引住了。
当然,这种吸引并非爱慕,而是对神秘的探索和好奇,以及对不可控物的本能反感戒备和愤怒。
然好奇心害死猫,他原本对今日的请安有些期待。
就像棋逢对手,着实废了些力气计划着怎样利用进宫机会好好恶整玉玲珑一番。
但在昨晚亲眼目睹了玉玲珑的真容之后,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夜凛寒知道,这次自己在以貌取人,却不觉得自己有错。
想这世上郎才女貌、一见钟情本就是从最先由外表容貌生出的好感。谁会因为一只外表丑陋、臭不可闻的屎壳郎,去舍弃高洁清艳的莲?
他既是俗世中的俗人,自然无法免俗。
所以,今早夜烨提醒他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时,夜凛寒连想都未想,便将玉玲珑的名字从计划中抹去,直接说出了廖婉秋的名字。
在他眼里,廖婉秋虽是妾,却是自己三媒六聘以王妃大婚之礼娶回府的贵妾,其身份地位并不输于玉玲珑,带进宫也不会出差错。
就算是这场错误透顶的荒唐婚姻中,他为自己挽回的一点颜面。
只是,命夜烨去传话时,夜凛寒突然又想到了汪柔儿。
昨晚他才让柔儿寒了心,今日便公然携廖婉秋进宫,只怕这误会永远都解不开了。
所以他灵机一动,索性也带上见梅,让两名妾室相互制衡。那般,世人最多只会指责凛王爷因不满指腹为婚,变得荒淫无度,却不至于误会他在独宠廖婉秋一人。
心里虽有计较,他对今日的进宫请安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只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便等不下去了。
“夜烨,你且在此等廖贵妾和见梅夫人,仔细着护送她们进宫,本王先行一步。”
话音才落,便听有人高唤:“王爷?妾身来迟了!”
这声音虽有些急促,却柔婉甜腻,能酥到人的骨头里去。
可夜凛寒此时心情实在不佳,只觉这声撒娇比夜猫子叫还要刺耳,令他无比厌烦。
故,他只装作没听见,依旧调转马头准备先行。
廖婉秋和见梅远远就透过洞开的府门看见了夜凛寒,二人既激动于夜凛寒居然会等她们,又忐忑于出来得太迟,怕夜凛寒怪罪。
一颗心正七上八下,便见夜凛寒面色阴沉地对夜烨说了什么,似要离去。
廖婉秋生怕被丢下,顾不得好看不好看,索性掀开车帘,探出头便大喊大叫起来。。
见梅熟悉夜凛寒的脾气,万万不敢开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么有失体统的事情来驳夜凛寒的面子,硬生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动,一双耳朵,却竖得直直的。
不出所料,廖婉秋这声含羞带娇的轻唤非但没有惹来夜凛寒的垂怜,还令夜凛寒蹙紧眉头,仿佛廖婉秋乃是一坨屎,他要赶紧逃离。
廖婉秋登时遭受到一万点伤害,红着眼眶又缩了回来。
她这副委屈巴巴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实可怜,见梅却在心里直骂“贱人就是矫情”。
横竖廖婉秋不顶用,见梅只能自己来。
她比廖婉秋沉得住气,自然不会把头伸出车窗,只将车帘掀开了小小一条缝,怯生生道:“王爷且等等王妃吧!王妃已在梳妆,很快就出来了。”
果然,这话令夜凛寒倏地扭头看过来。
只是那凌厉的目光,如同在三九寒天里冻了整整一夜,敲一下都叮当作响,吓得见梅赶紧放下车帘,所在车厢内大气都不敢出。
但她依然硬着头皮又道:“王爷?新妇入门,第二日必须进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便是您心中有再多委屈,这礼也不能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