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教练执意大规模换人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想让正选球员们休息。
他在用第二局当赌注，赌替补席里有可用之才……
赌赢了，之后的大赛能加入更多战术；赌输了，丢掉第二局，VNL结束后重新选替补名单。
T国队比华国队的世界排名高一些，即使华国队输了这场比赛，积分也不会大出血。
不管怎么算，都利大于弊……
宁旭想着想着，鸡皮疙瘩爬满手臂——
不愧是稳坐男排主教练的人，真恐怖啊……
孩子们，一定要顶住！
……
“呃……”
解说室，佟容尴尬地瞥了眼张康：“第二局开局不利，手拿一攻的情况下打成了0比2落后。”
张康眼皮子跳了跳，淡定改口：“没关系，开局无所谓，主要打续航！”
佟容抿嘴：“您说得对……”
【张老师，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狗头/】
【打脸表情包新鲜出炉：必须打好开局.gif】
【很好笑，但我笑不出来，看来这一局比第一局还惨……】
【劝大家把期待放到谷底吧，他们只是替补。】
比赛现场，主裁没有着急吹下一分的哨子。
接一传的余柏和防守的宁洲都有身体触地的情况，地板沾上了汗液。
运动员踩上汗很容易打滑。
在裁判的示意下，工作人员上场帮忙擦。
利用这点时间，宁洲把队友们聚到了一起……
“我感觉你们太紧张了。”宁洲开门见山。
宋涵润一脸惊恐：“打比赛怎么可能不紧张……”
“精辟！”聂飞昂拦住宋涵润，同病相怜，“好兄弟，我以后再也不笑话你怂蛋了。”
宋涵润一怒之下，音量增大一格：“你居然叫我怂蛋？除了‘永远把握不住机会的人’，我不希望再有其他外号了！”
“哥们儿你外号太长了吧……”
宁洋挤到两人中间，用物理方法打断对话：“你们跑题了，严肃点。”
宁洲失笑：“你们可能被第一局影响了心态……
第一局咱们队输在了进攻上。想要从对面那名副攻拦网下得分，比以往遇到的对手都难。”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圈队友，缄默了。
他们认同宁洲的话，强力拦网施加的压力比想象中的还要重。
训练时百分之百的能力，现在连百分之五十都发挥不出……
“看吧，一提拦网，你们连笑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宁洲莞尔，球馆顶部的照灯很亮，揉碎在他眸子里，星星点点，温柔又坚定：
“不要把进攻都扛在自己肩上，让我帮你们分担一部分吧！”
在一支排球队里，最擅长哄人的，不是年纪长的前辈，也不是经验多的队长，而是二传。
即使有例外，二传也能用独特的人格魅力，把球队串联起来。
这是大多数排球手公认的。
宁洲一句话说完，大家表情都不一样了……
余柏情绪波动尤为强烈。
他像是受到了深层次的触动，眼神剧变，在原地怔了好久……
擦地板的工作人员已经下场，主裁判示意华国队按照轮次站好。
“总之，先把咱们的第一分拿到！”宁洲单手悬在一圈队友中间，“还记得咱们的口号吗？”
大家会心一笑，纷纷把手摞在一起——
“华国队，加油！”
“嗷~”
很难想象六个身材高大的运动员，拉长尾音，像撒娇一样喊口号。
观众席发出善意的笑声，直播间的弹幕也刷出满屏【hhh】……
T国队的球员们面面相觑——
华国队疯了吗？
T国主教练被这声口号喊懵了，迷茫想到：华国队刚才还在闹矛盾，气氛怎么回暖了……
“哔——”
球员到位，哨声落，华国队场上六人，气息蜕化……
T国队连续第三次发球，没能发给余柏，排球进入了许子畅的一传区域。
许子畅眼睛没有从球上离开过，对准方向，接到这球。
到位一传！
球网对面，阿卜瞬间做好移动拦网的准备，在心里估量宁洲会传给谁……
阿卜的记性很好，看过的资料都有印象。
他清楚记得，华国队的替补二传资料有限，对他的打法研究只有一句话——
宁洲世青赛没有扣球尝试，他是个不打二次球的二传。
阿卜把身位错开宁洲，放弃盯二次，方便跑动到其他位置补拦……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尽在宁洲视野中。
第036章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6
“嗷~”带给网友们冲击力太大,比赛已经继续开打，弹幕却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如此羞耻的口号，他们喊得超大声！/卡哇伊/】
【隔着网线都能感觉到他们士气高涨。】
【一顿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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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秀呢？这种口号除了引人注目有什么意义？对得分没有半毛钱作用！】
【男排队内不和是谣言吧,他们关系挺好的。】
【楼上被作秀骗到了,队内不和也能一起喊口号。】
几个黑粉揪着“打群架”的传闻不放,在直播间里乱跳。
而有心的粉丝根本不理睬黑粉，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华国队接起一传后,所有攻手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等待二传的传球。
场上仿佛形成一张巨大的蛛网。
宁洲作为中心点,掌控着决定权，蛛网连接到各个进攻点，形成缜密的进攻体系。
球员们是宁洲手中丝,宁洲依赖蛛丝末端的进攻力……
这样一个向心围拥的整体,怎么可能是某些喷子口中的“不和队”？
T国队的球员们也有些发懵——
这波由替补为主体的队伍,怎么比刚才的首发队伍凝聚力还要强！？
“冷静！随机应变！”
阿卜安抚完队友们,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宁洲做心理较量……
排球场上,二传与对方拦网，永远在进行心理博弈。
你猜我，我预判你,加起来的心眼子数也数不清。
宁洲和阿卜也不例外……
阿卜习惯以对方的资料为依据,猜出来的结果成功率很高。
可这一次他遇到的对手“神秘”而“诡异”——
宁洲。
不到一米八的身高，姿势舒展的跳传,阿卜难以根据他的传球姿态预测球路。
雪上加霜的是，宁洲的资料少得可怕,关于他打法的总结只有一点——
他不打二次球。
阿卜与宁洲错开了一些身位，朝余柏那边挪了挪，不断暗示自己：
不要跟着二传跳，他不打二次……
千万不能跳早了，不要跳不要跳！
阿卜双脚仿佛在球场扎了根，伺机而动。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宁洲蜻蜓点水般传出球，排球几乎没有水平方向的位移，只是向上“浮动”了一截……
阿卜：啊？
原地传球，这个替补二传失心疯吗！？
球网对面的宁洲和带了闪现似的，传完球便“瞬移”，空出自己的位置。
而这时，阿卜才发现，聂飞昂已经飞跃起跳，掌根扣上排球……
这个替补副攻又是什么时候跳起来的！？
阿卜还“扎根”在原地，聂飞昂已然从他头上，把球扣了下去。
超近体快球！
排球与地板碰撞声响起瞬间，铜墙铁壁般的拦网形同虚设，像个笑话一样……
宁洲资料上的信息无误：不打二次球。
聂飞昂资料上的信息无误：弹速快。
可阿卜做梦都想不到，把这两份资料放在一起，就是矛与盾的结合体——
一个要求他不能提前跳，另一个不提前跳就拦不住……
谁家二传和副攻会TM打这么邪门的近体快啊！？
阿卜想骂脏话了。
“扣扣扣下去了！”聂飞昂作为得分人，看起来比谁都惊讶，一把抱住宁洲，“洲洲快夸我！我没踩到你脚！”
“嗯嗯，真棒！”
宁洲拍了拍聂飞昂的背，侧过头，斜睨阿卜一眼，眼尾挑了挑，很快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阿卜依旧“扎根”在原地，心凉了半截——
宁洲绝对是专门的！他猜到自己不盯二次球，专门传在原地的。
两人间第一场心理博弈，阿卜输得彻底……
“哔——”
1：2，华国替补队终于拿到分数。
【我眨了一下眼，没看清，怎么得分的？】
【我也没看到，和反应迟钝似的，全程疑惑脸……】
【不用自卑，T国拦网榜第三那位连跳都没跳，证明不是咱们反应慢，是这球配合得太犯规了。/瑟瑟发抖/】
【连续掉链子的傻大个得了第一分，将功补过！】
【咱副攻怎么在二传头上扣球？】
【宁洲手碰到球了没，我感觉一传飞到网前，下一秒副攻就扣快球了……】
【差点撞一起，好危险！他们两个离远一点不行吗？】
解说室中，佟容一条条念出表示疑问的弹幕：
“张老师，我自诩看过很多场男排比赛，见过各种类型的快球，宁洲和聂飞昂配合的这一种是排球界新研究出的战术吗？”
“与其说是排球界的，不如说目前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做到。”
张康发表见解：“近体快球很常见，而聂飞昂起跳的位置比近体快还要靠近二传，能起到出其不意的突击效果。”
佟容惊叹：“好厉害！岂不是天下无敌手的绝招？”
“未必。”张康手指在麦上点了点，“论速度，没有二次进攻快；论扣球力度，聂飞昂会顾及身前的宁洲，不敢用全力。”
佟容沉吟：“如果被对方适应，对上时机就能拦住或防守起球……只能奏效一两次的得分手段？”
张康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他眉头动了动，想到：
可宁洲是个聪明二传，他开发出略显“鸡肋”的技能，肯定有其他用意……
T国队场边。
“什么东西！？”见到超近体快球，T国主教练瞳孔巨震，怒视教练席的助教，“你查的资料怎么回事？”
助教忍不住出冷汗：“资料没错，对面替补二传确实不用二次进攻……”
“他传的那种球不比二次暴力、突然？”
教练大声喘气，喃喃自语：“先是接连失误，让咱们轻视他们的替补副攻，然后给咱们狠狠一击……”
“阿卜！”
教练把阿卜叫到场边，焦虑道：
“那种球全靠替补副攻的弹速快，千万不能忽略副攻的实力，加强盯拦！”
“可是教练……”阿卜犹犹豫豫，“我觉得他们的替补二传……”
“不用在意二传！”教练笃定道，“Yu转到后排了，把那个副攻盯死就行！”
“……好吧。”
阿卜记住教练的嘱咐，心底却隐隐不安。
“哔——”
余柏轮次转到后排，站上发球位。
阿卜撑着膝盖，半蹲在网前，观察华国队的进攻点——
进攻点一：前排的二传。
宁洲不打二次，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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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点二：用超近体快球拿了第一分的副攻。
再次使用的概率极大，重点注意！
进攻点三：发球的Yu。
他第一局没有用过后排进攻，可能是不熟练，不用太在意。
进攻点四：后排的接应。
阿卜想到这，脑子空了一下。
差点忘了场上还有接应这么个人……
他视线钻到对方后排，宋涵润驼着背，不知道在碎碎念什么，和村口的小老太太似的。
这种人能打出后排进攻吗？
阿卜踌躇几秒，暂时排除进攻点四……
进攻点五：刚刚轮转到前排的黄毛主攻。
这个主攻也是作为替补队员换上来的，阿卜对他眼生，着重观察——
许子畅乐呵呵的，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他找到一个场边的机位，对着摄像头，无声用口型道：
爸爸妈妈，刚才得分那个是我好兄弟聂飞昂，是不是和我一样帅！
阿卜：……
很难不让人放松警惕啊……
华国队的替补怎么没有正常人！？
阿卜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发觉教练说的话特别有道理——
五个进攻点中，也就副攻扣球的可能性最大……
当然，以上一切推理的前提条件——华国队得到进攻机会。
这一分由华国队发球，一攻机会在T国队这边。
而阿卜之所以把心思放在防守上，是因为发球人——
余柏。
T国队的一传队员们适应了一整局，依旧没能适应余柏的发球……
阿卜只能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把自己从进攻方的位置放低到防守方。
全场屏气凝神，等待余柏的暴力发球……
余柏心不在焉，用鞋底磨了磨地板，感觉到脚下不打滑，便开始发球。
无论见多少次他的起跳，都会不由为他的跟腱力量折服。
如巡视领空的雄鹰，他双臂一展，笼罩住对手心头，气场令人震撼……
“嘭！”
“雄鹰”击打出了弧线优美的“老鹰球”……
余柏的手根本没包住球，排球一路破空，飞到广告牌以外的区域，那一片的观众席作鸟兽散，生怕被砸出个好歹。
“哔——”
余柏发球失误。
1：3
阿卜：……
他费那么多脑细胞干什么？
【今天观赛的朋友们有福啦，随即砸死一位观众席的幸运观众……/升天/】
【其实排球飞了那么远，已经没什么杀伤力了，只能怪余柏击球气势可怖。/笑哭/】
【我指望着靠余柏发球轮多得分呢，第一球就开炮……】
【大学排球发球考试的时候，我连网都发不过去，寸头哥一巴掌把球干观众席了。/牛啤/】
华国队几人憋笑憋得很辛苦。
聂飞昂肩膀一直抖，捂住嘴，把宁洲推到余柏那边，低声道：“洲洲，你说几句，我怕不小心笑出来被他按住揍……”
宁洲艰难启齿：“余柏，有劲省着点用，留给一会儿扣球。”
“噗！”
聂飞昂几人嘴角更难压了……
余柏臭着脸，回到他接一传的位置。
华国队的最强发球轮，草草结束。
阿卜这下真正成为了防守方。
他分别指了指华国队的许子畅、聂飞昂和宋涵润，与队友严肃地说了几句：
“注意盯防！”
阿卜装模作样演了一会儿，瞄向对面，宁洲果然在观察他们的动向……
阿卜面上不显，暗喜：
上当喽！
T国队球员们在场上的交流都是假的，他们真正执行的战术都是教练用暗号布置的。
演戏装出很在意对面的所有进攻点，实际只盯聂飞昂的超近体快球……
“哔——”
T国队的发球都比较普通，没有余柏那种力度。
这球发向余柏的一传区域，但球速较慢，宁洋把余柏挤到一边，抢着接起一传：
“洲洲！”
宁洲点点头，迎来了最喜欢的偏高一传……
阿卜将目光锁定在聂飞昂身上——
宁洲准备跳传的时候，聂飞昂已经藏到宁洲身后，提前上步。
果然！
阿卜眼前一亮，配合着聂飞昂的上步节奏，屈膝做好拦网准备，心道：
刚才那球让你得分是没见过这招，这次百分百对上了拦网时机，别想从三号位突破！
“嘣！”
宁洲传球的声音很舒服，只一瞬，就改变了排球的走向。
阿卜比聂飞昂慢零点几秒起跳。
在聂飞昂挥臂的霎那，阿卜摆好拦网手，拢住三号位的球网，是非常标准的拦网手型。
有了！
阿卜绷直手臂，等待排球砸上来的轻微钝痛——
然后感受到了些许挥舞手臂的清风……
阿卜：？
清，清风？
阿卜身体下落时，抬头，正好与聂飞昂对上视线。
聂飞昂空挥了一次胳膊，看上去比阿卜还震惊，像是在说“这球没有传给我吗？”
阿卜瞳孔剧烈收缩，转头寻找——
球呢！？
“嘿嘿！”
许子畅面对单人拦网，轻松扣出条斜线。
没有阿卜并拦的斜线到处是漏洞，许子畅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对面拦网的压力，就得到了上场后的第一分。
“爸！妈！”
许子畅方向感不错，扣完球立马跑向了摄像机位：
“你们看到没！我立了大功！”
阿卜：……
【卧槽！宁洲的传球好快，比邵秋的传球节奏快一拍，我第一次眼睛没追上传球……】
【何止是快，传球隐蔽性也太高了，直到嗓门特高那人扣球，我才知道宁洲传的是四号位。】
【hhh拦网榜第三那位陪跳了！（陪非扣球队员跳，没起到拦网作用）】
【我也以为这球百分百给快球。/最弱大脑/】
“好精彩的得分！”
直播间画面慢速回放刚才那一球，佟容解说道：
“聂飞昂的动作只是幌子，吸引阿卜起跳后，宁洲传出平拉开，让主攻许子畅扣球，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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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真好用！”佟容意犹未尽，“只要有副攻牵制拦网，主攻压力就能减轻很多。”
“嗡——”
T国队叫了本局第一个暂停。
蜂鸣器打断了场上的节奏，张康似叹非叹：
“T国队主教练叫的暂停很及时，现在要看他们如果应对了……”
暂停期间。
阿卜急匆匆跑下场，附在T国教练耳边：“教练，我觉得华国队替补二传有读心术！”
“？”教练本来就烦，眉头紧皱，“为什么这么说？”
“我被晃开后，我亲眼见他对我笑了一下，眼神高深莫测，就像是看透一切……”
教练嘴角一抽：“别瞎说！咱们只是被摆了一道！”
阿卜怔然。
教练愤愤道：“那种快球以前从没在公众面前用过，今天用出来，根本不是为了得分，而是让诱饵更香！”
“所以他们推测出我会重点拦副攻，才专门让我看到那种球的？”阿卜烦躁地抓了抓脑袋，“教练，接下来怎么办？我换谁盯拦？”
教练从助教手上抢过来资料，在手上拍了拍：
“变一下拦网策略吧，华国队替补二传可能传向任何位置，你跟着他的传球拦！”
“明白！”
*
暂停结束后，阿卜换了一种拦网风格。
仅仅打了几个来回，宁洲便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应变拦网，不提前起跳，追二传的传球跑动。
这种拦网可以耍的心眼子比较少，阿卜不去猜宁洲往哪边传，而是抛开直觉，灵活应变。
“呵！”
宁洲不由浅笑。
他最喜欢应变拦网的“乖孩子”！
宁洲上一世经常与类似阿卜的拦网球员交手。
这类球员个子高，移动速度一般，但拦网基础功格外扎实，只要拦网手到位，不管对方力气多大都能顶回去。
余柏和阿卜的相性不合。
他常扣发力线，也就是阿卜负责拦的区域，所以第一局才打不开局面……
可宁洲不怕阿卜。
阿卜按照“追人不追球”的打法拦网时，宁洲还会担心他预判准几个球；
而换成应变拦网，阿卜的移动速度跟不上宁洲的传球速度……
“抱歉，没接好！”
宁洋接飘球时失误，把一传垫矮了，排球高度仅在宁洲的腰部，旋转得很厉害。
宁洲跪地垫球，周身视角高度下降时，视野受到影响。
他不能如往常一样观察对方所有拦防，只好优先锁定阿卜——
阿卜腿型是典型的非洲长腿，比例好，肌肉没结块。
也是最容易判断移动趋势的细长腿型……
只分了一缕视线，宁洲便看出阿卜朝余柏的方向转了膝盖。
宁洲腰部用力撑着身体，双臂夹紧，盲视野背垫。
排球逆着对面阿卜拦网的方向，飞去二号位……
宋涵润已经转到了前排，他仍然处于紧张到昏厥的临界点，脚下虚软无力，软趴趴扣了个直线球。
索性宁洲帮他晃了单人拦网，虽软但得……
【跪着都能传球？宁洲腰精啊！】
【宁洲半后仰着垫球的时候，球衣飘起来了，可惜不够高清，没截到他的腰。】
【没关系，他球服短裤和短护膝之间的那截白腿够我舔屏！/飙鼻血/】
【雾草，调整球晃开了副攻的拦网！跪着背传，什么实力？】
【早就忘了咱家接应……】
【我八十岁的奶奶都扣得比接应有劲，软脚虾！】
【他叫宋什么来着……得了一分怎么还和透明人一样？/捂脸笑哭/】
“得分了就好。”宁洲拉着宋涵润的手腕站起身，真心夸赞，“谁说你永远把握不住，这不刚刚扣了一个关键球？”
宋涵润想兴奋又不敢兴奋，偷瞄一眼T国队的拦网，小心翼翼：“真的是我把握住了吗……我怎么觉得对面根本不记得我还存在……”
宁洲沉默片刻：“无所谓！这一分必须记在你账上！”
宋涵润缩到场边一个人高兴去了。
宁洲笑了笑，突然感受到一道如芒视线。
他转头，阿卜正单手抓着球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宁洲自知语言不通，友好地竖起大拇指，随即扭头和队友庆祝得分。
队友气氛不太美妙。
余柏刚才和阿卜一样确信宁洲会将不到位的球传给自己，这会儿竖起全身刺，与宋涵润击掌时气息不愉悦……
宋涵润身体一震，雀斑抖来抖去：
“别看我，要不是你存在感太强，拦网追着你跑，宁洲也不会传给我……”
余柏眼角压平。
回到场上的陈文耀下意识挡住余柏，阻止他冲动。
“没事陈哥，余柏不会动手的。”宁洲转向余柏，安抚道，“别气了，很快会传给你的！”
余柏似叹非叹，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可怜兮兮的……
陈文耀挤出笑：“小宁，再三拿余柏这种刺头当诱饵用，也就你敢了……”
“确实。”宁洋耸肩，“场上换个二传，他早开始闹脾气。”
这话把宁洲说得良心发痛：“……别骂了，我下球肯定传他。”
宁洋“嘘”一声：“小声点，对面听到怎么办？”
……
阿卜丝毫没心情偷听他们说中文。
他抓起旁边的队友大力摇晃，咆哮：“你看到了没有！对面那个替补二传竖大拇指嘲讽我！”
队友好不容易站稳：“他是该嘲一下，咱们几个被他晃得找不到北……”
“不对劲……”阿卜没受过这委屈，喃喃道，“他肯定有读心术！”
“真假？”队友惊疑不定，“我可是唯物主义……要不咱们再观察一球？”
阿卜点头，小声约定：
“下一球，我不拦Yu。
如果再被晃开，华国队替补二传绝对有超脱于现实的力量！”
……
观众席，最佳观赛区。
一名金发碧眼的美女嚼着口香糖，“啧啧”两声：
“看T国队窝囊的，连华国的替补队都应付不来……”
“教练。”她身边的助教不停用平板记录数据，疑惑道，“T国队的拦网为什么突然漏洞百出？华国队的替补二传很强吗？”
“就算二传的假动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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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撑住下巴，总结道：“华国队这几个新兴攻手，才是咱们应该关注的……”
谈论间，场上的华国队又获得了进攻机会。
余柏以强势的姿态，举着手要球。
宁洲果断把球传给余柏，但阿卜居然愣在原地，被余柏扣了条标志性的发力线……
华国队连续得分。
阿卜和一个队友抱在一起，胡乱喊着什么，很害怕的样子。
“？”美女揉了揉耳朵，“他们说什么？”
助教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好像是‘真有读心术’‘普通人对抗不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美女把目光移到宁洲脸上，细细描摹：
“那个替补二传，确实有点小聪明。
如果他是东方漫画里的角色，肯定是个眯眯眼的家伙，眼睛长这么大白瞎了……”
助教：？
正巧这时，排球飞到了球网正上方。
球落在网带上，顿了一下，似乎在问幸运女神眷顾哪一方，然后掉向T国队的场地。
从球网上滚落后，排球发生难以预测的变向，T国球员没能把球捞起来，直接落地……
幸运球，华国队再得一分！
带有幸运成分的得分往往让人更加惊喜。
宁洲高兴得蹦起来，眉眼弯弯，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美女教练不由跟着笑，眼尾有几条鱼尾纹，“也就是个有点可爱的眯眯眼而已。”
助教在平板上写下“NingZhou”：“他应该是咱们下一场的对手吧？”
美女教练摇了摇头：
“我认识华国队的主教练，Luo很擅长用人，那个替补二传要是能用早就让他上场了，何必拖到小组赛最后一次生死战的第二局？”
助教踌躇：“可他除了身高不足，目前为止表现都不错……”
“你太天真了，绝对有不能用的理由。”
美女教练勾起嘴角：“咱们打个赌，这场比赛，替补二传帮忙扭转局势的情况下，下一局，Luo会用谁？
正选or替补？”
第037章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7
第二局比赛,从中局起，T国队的“拦网中枢”——阿卜心态突然崩了……
他拦网没了第一局的神威发挥，动作总是慢一拍,连有效撑起都减少。
核心球员一乱,主打拦网的T国队溃不成军。
T国教练凌乱：说好的华国队放弃第二局了呢？
他翻开资料,试图找到亡羊补牢的方法——看到的只有宁洲寥寥无几的情报……
数据呢！？
他微闭双眼,恨不得抽赛前的自己几个巴掌。
助教着重研究的余柏，竟然成了华国替补队体系里球量较少的。
教练拧眉,叹息道：“我的轻敌把拦网球员们坑惨了……”
“哔——”
T国教练自责时，场上又一球落地。
23：18
华国队距离扳平大比分,只剩赢两球……
“胜利在望！”佟容解说激情愈发浓烈,“替补球员们爆发出的热情感染了整个球场，可以听到，很多现场观众们在为华国队加油！”
“领先五分,其实不算稳。”张康语调平平。
佟容冷静下来：“确实,咱们队伍处于两点攻的轮次,希望不要出现被卡分的情况,先拿下这一局，双方就能处于同一起跑线……”
张康看了眼轮次：“最好趁这一轮,拿到最后两分——”
球场上，余柏站上发球线……
发球强轮自带压迫感。
观众们屏息以待，T国队一传队员们身体压得比平时更低,连华国队的网前球员都略显紧张……
【一直有个疑问,队友发球的时候，前排几人为什么要双手交叠、捂住后脑勺？】
【这种姿势可以扩大自己网前面积,遮挡住对面视线，他们就看不清发球的球路了。】
【真的哎！傻大个展开双臂,简直和块儿挡风板一样！】
【作为一个打过排球的人，我补充一点：能保护自己后脑勺不被发球打到……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狗头/】
【不会吧，发球还能打到自家人？多大仇多大怨啊……】
“洲洲，你不捂着点吗？”
聂飞昂把后脑勺护得密不透风，怂兮兮：“要是挨一下余柏的发球，我IQ会降到180以下的！”
“……”宁洲眼角抽动几下，“你放心吧，不会有那种好事的。”
聂飞昂思索道：“你一定在夸我的铁头功吧！我住你上铺的时候天天磕，快刀枪不入了。”
“你在骄傲什么？”宁洲乍舌，“这是什么值得写进简历里的事情吗……”
聂飞昂自豪：“铁头功，HR会自动翻译成‘抗压能力强’，必须写简历里！”
宁洲表情复杂：“那你别捂脑袋，铁头功还怕什么？”
“不行！”聂飞昂振振有词，“我不可能用智商换头铁！”
他们身后，余柏已经起跳，把力量聚集到手臂，收腹、挥臂。
排球像一颗炮弹，飞旋而出……
余柏：“！”
他击中排球的部位歪了一些，球高速旋转，刚刚飞到空中就变向……
与宁洲一网相隔的T国球员瞳孔紧缩，宁洲心道不妙：
完了，冲着我来的……
余柏的球速不给宁洲反应时间。
随着空气流动袭来，宁洲发丝剧烈晃动几下，排球从他头顶擦过去……
巨大的力度把球网撞出夸张的弧度，排球减缓了绝大多数冲势，从网上弹下来，被呆呆的宁洲抱住……
那一刻，宁洲后知后觉，脑海中出现了走马灯。
走马灯的收束只有一句话——
‘洲洲，你不捂着点吗？’
“洲洲，你，你没事吧？”
聂飞昂吓得忘记收手，两只胳膊和认罪一样举在脑后：
“用不用拨120？不对，举办比赛这个国家急救电话是多少来着！？”
宁洲魂在头上飘，抱着排球走神。
蓦然，一股大力把他扭转了个方向，却又控制着指尖力道，没抓疼他。
余柏又着急，又不敢说话，拨开宁洲的头发，似乎在寻找排球有没有在头皮上留下暗伤……
宁洲甩开他的手：“我没事！”
余柏小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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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洲把排球扔向场边工作人员，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虽然我刚才说了你两句，也不能这样针对我呀！”
余柏神色闪过慌张，一手抓住宁洲的手腕：“意外，我没有故意瞄准……”
“我知道。”宁洲扬眉一笑，“我下次和聂飞昂一起捂后脑勺，你别害怕用劲，发球狠冲对面吧！”
余柏松了口气：“好。”
【嘶，刚才谁乌鸦嘴，我洲被吓得脸发白。】
【国家队给运动员上保险了没，这也太危险了……】
【寸头哥悠着点啊，宁洲表情那么宠，肯定没舍得怪他。/捧脸笑/】
【又是发球开炮又是差点误伤队友，余柏发球成功率怎么越来越低？】
“他竟然用全力发球了。”
华国队教练席，邵秋坐在侯助教旁边休息，手指攥紧擦汗的毛巾，目露不甘：
“和余柏一起打完亚锦赛，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在国际赛场上尽力发球。”
侯助教没太在意，边记录数据边随口回答：“他尽全力发球成功率就低，这局结束要提醒他收力……”
“不是发球的问题！”邵秋打断他，神情偏激，“是态度！”
侯助教笔尖卡顿：“什么？”
邵秋意识到情绪太激动，压低声音：
“当场上二传是我，余柏发球、扣球能发几分力算多少，现在一换成宁洲，他和打了鸡血似的！”
“所以呢？”侯助教语气依旧平淡。
“所以宁洲能拿他当诱饵用，我不行！”
邵秋愤然：“T国队肯定研究过余柏，他上步认不认真，对面拦网一眼就能看出来！刚才他们次次都能猜到我给的暗号是不是传余柏！”
侯助教冷哼一声，重复问：
“所以呢？”
邵秋大口喘气，用毛巾捂住脸。
“你抱怨这么多，是想说都是余柏的错？”
侯助教语重心长：“你是当二传的，你最了解，别人听说这种情况只会夸宁洲调动球员的能力强，不会可怜你！”
“宁洲才二十岁，他能有多高的调动水平？”邵秋声音从毛巾下钻出来，闷闷的，“余柏更配合他，因为他们是一批的球员……”
侯助教单手抓住邵秋的头发，使劲把他扯到抬头：
“给我睁大眼看比赛！”
球场上，比分已经来到了24：19。
聂飞昂转到后排发球，陈文耀来到前排拦网。
陈文耀摆出副攻常用姿势——大张双臂捂后脑勺。
宁洲这次也捂着，像是缩小了几圈的同款：
“陈哥，谢谢。”
陈文耀愕然：“突然谢什么？”
“现在场上除了你全是新一批的球员。有一个资历深的前辈在，我们打得安心了许多。”
宁洲睫毛泛着天花板大灯的光，配上他的笑容，如同羽毛边缘的光晕。
陈文耀受到感染，轻笑着瞥了眼自己肩膀的罐印：
“说实话，我请命上场确实想帮你撑一撑，不要输得太惨……但你们几个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宁洲摇头：“陈哥是我们的定海神针，和对面牙齿很白的那位副攻一样，是核心。”
陈文耀耸肩：“对面是拦网榜第三，我拿什么和人家比？”
宁洲顿了一秒：“我相信你……”
他神情坚定，话尾恍若带着钩子，能牵着对方意志走……
陈文耀晃了晃神，心惊：
好老道的二传！
表面听上去，他在鼓励，但实际更像是一种施压——我信任你，你有能力做到，你也必须做到。
第二局即将结束，自家队伍手握局点、领先5分的情况下，任谁都会不自觉放松打球。
而陈文耀散漫的神经好似被针扎了一下。
与其说他的斗志被宁洲点燃，不如说燃点被迫降低，半只脚站在悬崖边，不努力一把不行……
等陈文耀反应过来，他已经追上了对面二传的传球，与宁洲组成双人拦网，封锁斜线。
“哔——”
拦网得分！
“好拦网啊陈哥！”宁洲与陈文耀击掌，“这局第25分，你拿到了最关键的一分！”
陈文耀挑眉：“拦网榜第19也是有点本事的吧？”
“哈哈哈！”
原以为宁洲是温吞的食草动物，却没想到他嘴里隐藏着尖牙，上了球场才会捕猎。
陈文耀不讨厌这种二传。
……
“看清楚了没？”
侯助教保持抓邵秋头发的状态，摇晃几下：“按照你的说法，陈文耀和你一批，他不配合宁洲了吗？”
邵秋眼睛里布满血丝，小幅度摇头……
“清醒了吧。”侯助教放开手，“被一个低你十几厘米的矮二传撵到屁股后面了，还不赶紧向前跑？”
“……我错了。”邵秋一字一顿，“我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行，打完比赛再找。”侯助教站起身，“收拾一下，先准备打第三局。”
“！”邵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侯助教轻哼：“怎么？以为罗教练要用宁洲用到底？”
邵秋绷紧脸皮，颧骨凸显。
“你拿出点正选球员的底气好不好！”侯助教慢条斯理，朝邵秋笑了一下，低声道，“他现在，只是你的替补……”
【好好好！谁刚才说华国男排只有输的份？比赛局势已经偏向咱们了！】
【第一局被拦得焦头烂额，第二局最后一分还了对面一个拦网！爽！】
【陈文耀在网前自成一道防线，比会打特殊快攻的傻大个拦网好多了。】
【就这样继续打！让一追三！/吹喇叭/】
【窝巢……教练怎么又大规模换人？】
【不要啊！洲洲——/尔康手/】
第三局，华国队阵容又变回了首发。
把大比分追平后，大家的心态平稳，没了第一局的慌乱感。
尤其是邵秋。
他面部表情比以往还稀少，化身传球机器，不再一昧追求速度，调整球和到位球都能给攻手立稳。
华国队发挥出应有水平，T国队那边却自乱阵脚……
阿卜每次拦网都不由自主多想，加上他本身移动速度就慢，并拦总是漏线路。
“这样才对嘛！”宁洲站在替补席最前方，眸色闪亮，“邵秋按照平时的传球节奏，攻手们自然能发挥出来。”
“宁洲……你不憋屈吗？”
悄然无声的替补席，宋涵润偏低的声线也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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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洲从比赛中抽神，回头一看，与他一同被换下来的替补们都不够过瘾……
“什么？”
“凭什么要换回去啊？”聂飞昂既想大喊又不敢让教练们听到，音调怪异，“咱们都打顺了，一句理由都没有，为什么被换下来？”
宁洲退后几步，拍了拍他的胳膊：“别这样，教练换人不需要给球员理由。”
“我们几个就算了，洲洲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许子畅不解：“你是扭转比赛局势大功臣，对面拦网气焰被你的传球打压下去了，用完就扔替补席，这合适吗？”
“团体竞技，是集体的荣耀……”
宁洲用播音腔说完这句，忽然哂笑：“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吧？”
宋涵润、聂飞昂和许子畅错愕，头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宁洲虚虚指着替补席的边线，在空中比划：
“咱们站在这条线后面，生闷气屁用没有！
只能想方设法琢磨——我接下来要怎么练，才能成为球队无法替代的一员。”
宋涵润蠕动嘴唇，无法反驳……
聂飞昂和许子畅听完立马燃起来了：“洲洲，一会儿比赛完……”
“不了！”宁洲预判道，“我今晚要早点睡，打完比赛很累的。”
“才打了不到半个小时！”许子畅摇着宁洲胳膊，“陪我们加练吧！”
聂飞昂撅起嘴：“洲洲，就加练一个小时，不，40分钟~”
两个“壮汉”对自己撒娇的感觉不怎么美妙，宁洲缩到角落，散发出“莫挨老子”的气息：
“一秒钟也不练，谁都别想占用我的睡眠时间！”
聂飞昂擦了擦不存在眼泪的眼角，像是被抛弃的少女，对许子畅倾诉：
“洲洲他变了！以前不用求，他熬着夜都在练球！”
“是吗，哎哟，人心难料啊……”
宁洲：这俩人戏真多……
“哔哔——”
第四局末，主裁判吹响了整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华国队首发球员们找回状态，以3：1赢得比赛。
至此，VNL男排决出了十六强的所有席位……
“走吧！”
金发美女随手把平板一扔，挑出距离最近的观众席出口，脚下生风。
“哎！教练！”助教手忙脚乱接住平板，宝贝一样收好，追上去：“这就走了吗？”
“不走等着看两个糟老头子假惺惺握手吗？”
美女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副墨镜，单手戴上，红唇勾起：
“下一场的对手已经确认，回去布置一下新战术，VNL的八强门票，我Sara拿定了……”
*
与T国队的比赛，是宁洲这一世以二传身份打的第一场国际大赛。
他表面轻松，其实消耗特别大。
找球队的医疗随行人员按摩之后，宁洲早早躺在床上刷手机。
他的微博号交给了综艺联络人，联络人帮他申请了黄V、发一些他的比赛或录节目预告。
宁洲输入密码，登录账号，手机突然卡顿了几秒……
“？”
宁洲使劲下滑界面，头像被联络人换成了宁洲第一次上热搜的自拍照，小黄v下面的标签是：
现役男排国家队成员、《运动向前冲》最常请假的鸽子嘉宾
宁洲：……
十分精准的吐槽！
他继续往下看，粉丝：80w
“！？”
宁洲“噌”的一下弹起来：“夺少？”
他反复确认，无法理解——没登几次的账号，为什么快成百万大v了……
“算了。”宁洲安详躺下，安慰自己，“估计是联络人帮忙买的粉丝量……”
然后他不小心转到了热搜界面，排名第五的词条：
#排球场上的宁洲vs综艺里的宁洲#
宁洲再一次从床上弹起来，眼神呆滞……
热搜是什么很好上的榜单吗？
他点进词条，是几张拼在一起的图片，每一张都对比了宁洲在赛场上和录节目的样子：
第一张，左边的宁洲正在跳传，目光犀利、姿势流畅而专业；
右边的宁洲正在滑冰，以羽绒服为雪橇，目光比雪橇犬还智慧。
第二张，左边的宁洲单膝跪地，防守接球；
右边的宁洲把红绣球当排球垫，恐怖场景被他衬得很喜感。
第三张，左边的宁洲凝望对手，侧脸帅得荷尔蒙快溢出屏幕；
右边的宁洲“瘫”在椅子上等综艺录制结束，像是被吸干了精气，急着下班……
宁洲眉头渐渐蹙起：不太像是夸我的热搜……
评论区第一条是发博人的置顶：
“恭喜华国男排队赢下T国队，杀出VNL小组赛，已经创造男排在这个赛事的历史最好成绩，期待他们带来更多惊喜！”
之后的评论口气就没这么官方了：
“看到了吗姐妹们，这就是男人爱与不爱的区别！”
“细节最见真心！宁洲你无情，你只爱排球，不爱粉丝，只有外面的野花香是吧？/狗头/”
“来人，把宁洲打入冷宫！不肯为朕花心思，留你何用？”
“笑死我了，正主八百年不营业的后果就是，粉丝们‘独守空闺’、到处自娱自乐。/笑哭/”
“这是谁啊？跳传的姿势好标准！”
“@宁洲没有被占用，刚刚证明了打排球不是花瓶，入坑不亏哦！”
“洲洲到底要请假几期综艺？我缺电子榨菜，快回来啊！”
“多打几场球也行，为什么只上场一局就被换下去了？/大哭/”
“他是替补二传，教练急着换肯定有原因，估计多打一会儿就露馅了吧……”
“宁洲没有被占用：你们真的以为我不上号吗？帅图可以发，其余没必要。/泪眼/”
粉丝们一涌而来，把珍藏已久的图片们贴在宁洲的回复下面——无一例外，全是表情包……
宁洲发现自己表情包挺好用，无奈一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是罗教练发来的短信：“来一下办公室。”
宁洲：……
睡意刚来啊！
*
临时办公室中。
华国队教练组为了研究第二天的对手，一直开会到现在。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还要早起看球员们的早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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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教，我可以拷贝一份今天的比赛录像吗？”侯助教象征性地问一句，已经把U盘插入电脑。
罗教练盯着拷贝进度条：“明天有重要比赛，别熬夜。”
“我知道。”侯助教收起U盘，在办公室门口停顿，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宁旭，“宁副教，需要我发你一份？”
宁旭手搭在门把手上，委婉地赶人：“你自己好好看，别熬夜。”
“……”侯助教走出去，自己带上门。
罗教练掏出小梳子，对着电脑黑屏梳理刘海：“你有什么事？”
宁旭依然在门口，表情细微地变换：“我注意到您给宁洲发短信了……我也可以在门外等你们说完……”
罗教练探究看去，略微犹豫，最后什么也没问：“可以在这里听。”
“咚咚！”
“进！”
宁洲轻手轻脚打开办公室门，宁旭的脸映入眼帘：“宁副教？”
宁旭保持严肃脸：“进去吧，罗教练在等你。”
宁洲点了点头，看向罗教练时，他已经把梳子收好，在笔记本电脑下抽出一份文件。
“咱们出国前进行了队内测试，成绩分析刚出，你看一眼。”
罗教练不遮不掩，大剌剌张开成绩汇总页面。
自由人们有一套单独的成绩标准，其他位置的一队球员都在这张纸上。
一眼望去，整张纸只有一处飘红——
宁洲的摸高成绩：不及格
“！”宁洲突然就心虚了……
他的身高和爆发力都吃亏，在国家队苛刻的标准下，助跑摸高和拦网高度都比最低要求差了一点。
上辈子他摸高也不尽如人意，可从没被罗教练单独叫过啊……
“找到你的成绩了吧？是不是很明显？”罗教练调侃道。
宁·唯一不及格的人·洲：不敢说话.jpg
罗教练指着宁洲那一行成绩：“不仅是摸高，体力测试只勉强及格……”
宁·经常偷懒·洲：睡意全消.jpg
宁洲大气不敢出，罗教练重新将成绩报告压回笔记本下：“别紧张。”
罗教练带上标志性的眯眼笑：
“宁洲，你应该听说过，我是一个特别注重均衡的教练，只要是有绝对短板的球员，我一律不用。”
宁洲手背到身后：这让人怎么不紧张……
“不过——”罗教练拖长尾音，“你比较特殊，你身上有一样东西，能弥补身高劣势。”
第038章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8
“咚咚！”
邵秋打开房门：“侯助教？”
“给！”侯助教把U盘塞进他手里,“周围全是你队友的房间吧，谁想看让他们和你一起，免得说我给你开小灶。”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都在训练场加练。”
“啧,卷死了……”侯助教指着U盘,“你也赶紧开始卷,这是和T国队的比赛录像，自己去找你的问题在哪！把接下来的比赛打好！”
“好。”
邵秋正准备告别,侯助教卡住门：“对了，我以前是不是有个包落在了你宿舍？”
“包？我搬宿舍的时候发现一个陌生包……”邵秋仔细回想——
“上面印着国旗？”
“就是那个！”侯助教挥了挥手,“回国再给我,自己看录像吧，别熬到太晚。”
“谢谢教练……”
走廊转角处。
宁洋压抑着运动后的喘气声，把球衣领口下拉,半眯双眼：
“印着国旗的包？大集训关于洲洲的流言,起源是侯助教或邵秋吗……”
如果是侯助教的话,他大概率不是故意散播谣言,他打心底认为洲洲是“关系户”……
*
华国队的临时办公室中。
宁洲看着自己不合格的摸高成绩，身前有把自己叫过来的罗教练,身后有旁听的宁旭。
他明明已经成年，却体会到了被叫家长的无助感……
罗教练意味深长：“你比较特殊，你身上有一样东西,能弥补身高劣势。”
宁洲想了想,试探性地指向自己眼睛：“看得广？”
“不是视野。”罗教练单指停在自己左胸的位置，充满深意,“是这里……”
宁洲眼神一闪：“大心脏？”
“聪明！”
罗教练半阖眼帘，隐藏里面欣赏之意：
“临危受命,上场不慌不燥，不仅自己能照常发挥，还能牵动全队的士气，就这一点，以前大集训里没有二传能取代你。”
宁洲脸上没什么高兴的意味：“谢谢教练……”
“叫你来没别的事，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上场，都要像打T国队那样。
你的优势就剩心态好了，懂吗？”
宁洲扯动脸皮，笑得表面：“是！”
“回去吧，早点休息。”
宁洲浅浅鞠躬，转过身后，笑容浅了大半——
他分不清罗教练在夸还是警告。
“你的优势就剩大心脏”=发挥失常的话队伍就没你的位置了。
和正选球员们不一样，替补们心态失常的机会比上场机会还少……
“罗教，那我也先回去，您辛苦了。”宁旭紧随宁洲，离开了办公室。
“洲洲！”
宁洲站定，疑惑抬眉。
宁旭谨慎地带他远离办公室门：“刚才罗教话里的意思，你听出来了吗？”
宁洲不确定道：“让我珍惜上场机会，稳住心态？”
“不止！”宁旭反问，“他如果单纯聊你的心态问题，何必让你看队内测试的成绩表？”
摸高不及格……
宁洲突然想通：“罗教练暗示我今天比赛能起作用，是因为T国的进攻能力不强？”
宁旭沉重地点头：“洲洲，你和小咩都知道，我这人说话直……
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之后遇上攻击型球队，你的拦网高度不够，罗教很可能会把你闲置在替补席！”
宁旭越说越焦急，甚至上手去抓宁洲的胳膊：
“你的弹跳怎么练不出效果呢？拦网差的二传不符合华国排协倾向的理念，到时候怎么……”
“宁副教。”
宁洲疏离地后退一步，脑门上仿佛写着“听天由命”四个字：
“我的身高能走多远就打多久，不强求了……我会珍惜每一次能上赛场的机会，尽力改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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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得出来，宁洲不是故意用这种态度说话，只是习惯了疏离……
“……”宁洲嘴唇动了动，“您辛苦了。”
宁洲有些抱歉地欠身，快速离开办公区……
转过墙角，背后才感受不到宁旭的目光，他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宁洲回房间的必经之路，要路过临时训练场。
如果被在那里练习的聂飞昂他们发现，宁洲必定被抓去加入练习，别想回去睡觉了……
他走到训练场入口附近，化身暗夜猫猫，蹑手蹑脚，眼看着就能通过“危险地带”——
“？”余柏恰巧踏出训练场，下意识叫人，“洲……唔！”
宁洲不知哪儿来的爆发力，一手捂住余柏的嘴，一手把他拽到了墙边：“嘘——”
余柏丝毫不挣扎，乖乖地点了点头。
两人呈现出壁咚的状态，但宁洲的身体覆盖不住对方，怎么看怎么怪异……
余柏刚从球场下来，低头的时候，呼出的热气喷在宁洲额头。
宁洲不自在地拉开点距离，用嘴型问道：“走吗？”
于是，回房间的人数增加为2。
“抱歉，我担心被聂飞昂许子畅抓去加练……你头撞到墙了吗？”
“没事。”余柏寸头长了一些，他把头发向上拨，微微汗湿的头发被顺上去，像是抹了发胶，气势凌厉。
宁洲盯着余柏“新发型”看了几秒，嘴巴发干，抿着唇润了润：“你如果往娱乐圈发展，肯定很受欢迎……”
余柏眼神流转：“像你那样？”
“哈哈我顶多录了几期综艺，触不到娱乐圈吧。”宁洲与他并肩行走，“对了，你看过《运动向前冲》吗？”
“嗯。”
“真的很感谢你姐的照顾，我很多事情都不会，余桐姐耐心教我，不然我肯定在镜头前慌慌张张的……听说是你拜托她照顾我的，谢了！”
“有酬谢吗？”余柏冷不丁回了一句。
宁洲被问得措手不及：“等打完比赛我……”
“不需要别的。”余柏停顿脚步，垂眸与宁洲对视，“有一件事情，可以配合我试一试吗？”
“……好，是什么？”
余柏剑眉上挑，脸上氤氲着宁洲看不懂的情绪：“我听说身高倍数是1.12的两个人，最适合拥抱……”
“是吗？”宁洲惊奇，“还有这种研究啊！”
余柏敛下眼皮，像是等着主人买礼物回家的宠物：“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宁洲歪头，眨巴几下眼睛，踌躇道，“难道……咱俩身高倍数是1.12？”
余柏什么也没说，睫毛抖动了一下，宁洲便明白自己猜对了……
“可是……感觉咱们试这个很怪……”
宁洲手指捏着衣角，拒绝的话刚刚溜到嘴边，突然发现余柏和自己一样，手指不停扣指关节的绷带边儿……
“哎呀，没什么可纠结的！两个大男人怕什么，更衣室里都是光膀子，也没现在扭捏！”
宁洲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说服对方还是说服自己，张开双臂，虚虚拥抱余柏……
距离一近，余柏的体温混合着很淡的沐浴液味道，袭进宁洲鼻子。
宁洲皱了皱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便仰起头，下巴支在余柏胸膛，卜灵卜灵地看着他：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
余柏呼吸一滞，在露出更多表情前，单手覆上宁洲的后脑勺，略一用力，让他靠在自己胸前：
“别动，我还没有感受出来……”
“好吧，快点！”
宁洲侧脸枕着余柏，刚好陷进对方怀中，如果余柏胸软一些，宁洲都能站着睡着。
那个研究应该是真的……
宁洲边犯困，边这样想着。
“嗬！”
倒抽气声从身侧传来，宁洲钻出个脑袋——
一位身穿华国男排队服的男人瞠目结舌，左手抱着一盒全家桶，右手拿着个汉堡，惊讶到忘记嘴里还嚼着食物：
“你，你们……”
他每说一个字，嘴里的汉堡就往出掉一点。
宁洲替那口汉堡心惊胆颤，推开余柏，提醒道：“小心，吃的快掉了！”
宁洲坦然的表情让男人怀疑人生。
他闭上嘴，艰难把汉堡咽下去：“小余，小宁……晚上好。”
来人叫庞天泽，30岁，与杜骏、邵秋他们同一批的球员。
一队名单中共有四个主攻，杜骏和余柏是首发，庞天泽与许子畅为替补。
“晚上好，庞哥！”宁洲自然地打招呼，视线在庞天泽的全家桶和汉堡之间来回转，“这是？”
庞天泽是队伍中最贪吃、最重的。
他和杜骏共同撑起了上一代男排的主攻线，力量大、球势猛，与余柏的类型相似，是球队中的重炮型扣球手。
几年前，罗教练相当赏识他，把他当成绝对主力，他也不负期望，经常成为比赛第一得分手。
有庞天泽和杜骏在，华国队主攻线的进攻能力可以跻身一流球队……
而好景不长，庞天泽的进攻状态只维持了一两年——
体重超标给他的弹跳能力埋下隐患，脚踝和膝盖负荷过重，每一次落地都会造成磨损……
罗教练发现后，果断取消了他的首发位置，优先保护他的身体。
优秀的重炮主攻，在国际排坛昙花一现，很快被淡忘……
宁洲猜测：罗教练追求“球员均衡发展”的理念，就是从庞天泽身上得出的……
从那之后，庞天泽极少上场比赛，但大集训重新组国家队时，罗教练还是把他留在队伍中，并且明确叮嘱队伍：
‘医生要求庞天泽严格控制体重，所有队员要起到监督作用，一旦发现他不按营养师要求乱吃，举报有奖！’
“那个……咱们商量商量？”
庞天泽脸颊肉肉的，笑起来很喜庆，他欲盖弥彰，把汉堡塞全家桶里，藏在身后：
“千万别告诉空教练，互相保密，怎么样？”
宁洲疑惑道：“互相保密？”
“嗯！”庞天泽语出惊人，“你们帮我保密偷点外卖，我帮你们保密谈恋爱！”
宁洲听得眼睛都直了：“不是……庞哥你……”
余柏帮他说完：“误会了。”
庞天泽眼型也圆圆的：“啊？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宁洲摊手解释：“我们闲着无聊，验证理论呢。”
“？”庞天泽沉默片刻，“总之帮我保密一次吧！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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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宁洲绕到他身后，抢走全家桶，“但是今天只能吃到这里……嗯？”
宁洲颠了颠全家桶，感觉分量不太对，朝里面一看——
除了吃了半个的汉堡，其他全都剩空包装了……
宁洲估算从酒店大门到这里的距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几分钟就吃成这样了！？”
庞天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憨一笑：
“嘿嘿，太饿了！”
他笑起来特别像卡通人物，宁洲不由跟着他一起笑：“炸鸡汉堡快乐水果然是幸福源泉，但下次宵夜不能吃能量这么高的。”
“好！”
回房间的人数增加为3……
三人并肩而行，宁洲夹在两个大体型中间，感觉自己像只小鸡仔。
“你们练习到现在吗？”庞天泽搭话道。
他没等两人回答，自顾自继续：“也是，咱们队里只有我一个被限制了训练时间，练到现在是正常操作。”
宁洲语塞，不敢回答，只好换个话题：“庞哥，为什么今天比赛的时候，没有看到你呢？”
“只有队医确认我脚踝状态可以上场的情况下，我才会站在替补席中。”
庞天泽叹了口气：“今天天气不好，疼得厉害，队医把我留场外了……”
宁洲上辈子同样深受病痛折磨，他可以共情，却找不出合适的安慰。
一个健康的运动员，就算将安慰的话说得天花乱坠，都无法令伤痛的运动员好受半分……
“不过我观看了整场比赛！”庞天泽表情没有丝毫阴霾，总是乐呵呵的，“小余，小宁，你们太厉害了！”
宁洲和余柏都谦虚地摇了摇头。
庞天泽眉飞色舞：“华国队这几年一直走下坡路，大家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你们的加入，让队伍尝到了久违的胜利，这滋味太甘甜了……”
宁洲觉得他在夸余柏，默默笑着。
“尤其是你——”庞天泽手搭上宁洲脖子，身上一股炸鸡汉堡味，香喷喷的，“小宁！”
宁洲笑容瞬间加入疑惑：“我？”
庞天泽笃定道：“以前球迷们都不看好男排，有你帮忙拉粉，支持咱们的粉丝多了十倍，不，好几十倍！”
他亲近地把头贴到宁洲那边：“全靠你和小余，才能赢到现在！”
庞天泽歪着头，想和宁洲贴贴，却触碰到了一只“冷血无情”的手……
“咦？”
那只手揽住宁洲的侧脸，手背青筋明显，满是圈地盘的隔绝意味……
余柏总是平调的语气显得不太客气：“干什么？”
“！”
宁洲生怕庞天泽以为余柏在引战，把两人的手臂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大声道：
“呃，庞哥，余柏的意思是……说这些干什么？”
庞天泽果然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宁洲为队内和谐操碎了心，即兴演讲：
“加入国家队几个月了，我从没见过有人无故缺席任何一次训练，强的不是某个人，是聚在一起的整支队伍！”
庞天泽感动道：“你太会说话了，小宁！我可以和他们一样叫你洲洲吗？”
队伍和平保住了！
宁洲擦了把冷汗：“可以……”
“洲洲，要是有重新选举队长的机会，我一定把票投给你！”
宁洲又被吓得一个激灵：“啊？”
庞天泽咬牙道：“杜骏那个僵尸脸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只会骂我胖，一根薯条都不让我吃！”
“……”宁洲嘴角抽了抽，“对了，我记得杜队长腿上也有伤，天气不好的时候他没事吗？”
“他当然也痛！”庞天泽指着膝盖处，“杜骏比我严重，他动过手术，一遇上阴雨天气，疼得走路都不得劲。”
宁洲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忍受疼痛的时期，默默包裹住手指：
“啊？那他怎么……”比赛全勤？
“用止痛药止痛喷雾硬撑着呗……”
庞天泽含糊地说了这一句，不肯再多解释：“好了，到我房间了，早点休息！”
宁洲咽下追问：“明天见。”
庞天泽摇了摇全家桶：“记得保密！谢了！”
他道别后，关上房间门，留下面面相觑的宁洲和余柏……
“余柏，咱们……要赢下去。”
“好。”
……
与此同时，临时训练场中。
“奇怪，余柏呢？”
聂飞昂找了一圈，只看到了余柏落在场边的包。
“他不是说出去抽根烟吗？”许子畅推着排球框，到处捡球，“还没回来？”
陈文耀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别找了！那么大人能出什么事，难道能被坏人挟持？”
“哈哈哈说不定被小妖精迷走了！”
“笑死，我帮他把包捎回去吧……”
*
男排VNL赛程紧，最后几场小组赛昨天刚结束，今天便展开了淘汰赛的角逐。
而进入十六强后，很多强队的大名单都发生调整——
小组赛保留的主力球员回归。
D国同样如此。
“Sara教练，您好，我看到D国队的名单调整了好几位球员，您准备施展新的战术应对之后的对手吗？”
体育台记者问完，把麦递到Sara嘴边。
Sara嘴里叼着一根皮筋，不慌不忙扎起头发，才与记者对视：
“你也知道这是新战术，我能在赛前对着镜头说出来？”
记者尴尬一笑，Sara对她打了个响指：“这段剪掉，问点能问的。”
记者不再敢越界，改为PlanB中更为保守的问题：
“今天这场十六进八，D国队的对手是华国队，请问Sara教练对今天的比赛有什么样的展望呢？”
“我很期待与华国队的交手……”Sara自信一笑，“但不认为他们能阻挡D国进入八强。”
记者听到感兴趣的话，追问：“华国队世界排名确实比不上D国队，可他们刚刚战胜了拦网强手T国队，士气正盛，您不怕栽跟头吗？”
“T国队教练们轻敌，我不会。”
Sara口红色号不艳，却贴合整体妆容，自带女王气势：
“我只是对比双方水平，得出‘能赢’的结论。
而且T国队马失前蹄是个意外，他们拦网没发挥好才会落败，华国队不具备令我惧怕的实力！”
……
“哇，快看，有记者采访对面！”
=请.收.藏<ahref="http://m.00wxc.com"target="_blank">[零零文学城]</a><ahref="http://www.00wxc.com"target="_blank">00文学城</a>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聂飞昂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抓着宁洲的衣服使劲摇。
宁洲抢救出自己的外套：“咱们毕竟打到了淘汰赛，媒体会逐渐变多，你淡定点……”
许子畅凑过来：“怎么没有媒体来采访空教练？热闹都是他们的，不公平！”
宁洋沉思：“可能空教练的刘海没有D国美女教练的发型上镜。”
“啊哈哈哈！”
“咩咩你……”宁洲偷瞄教练席一眼，确保教练们没听到，“太损了。”
几人的笑闹被一阵脚步声打断。
D国队的球员走入场馆，从他们身前经过。
D国男排是著名的“男模队”，队伍中有几位球员主业模特、兼职打球。
他们各个身高腿长，五官深邃，浅金色碎发下的瞳孔看谁都显得深情……
“MD！”聂飞昂深吸一口气，被男模气场逼退几步，“他们队帅得千篇一律，咱们丑得五花八门。”
宁洋把宁洲推到最前面，接受D国队的注视，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没关系，天塌下来，还有洲洲的颜值顶着……”
“干嘛把我推到这里！”
“哈哈哈！都慌什么？”身后传来庞天泽的声音，敦实的体型带给大家安全感，“丑才有辨识度，D国队把我脸盲症都逼出来了。”
“庞哥！”宁洲欣喜叫道。
宁洲和余柏不约而同扫视庞天泽身上——
他穿着队服！
庞天泽摆出大力士的pose：“没错！今天队医允许我上替补席！”
年轻球员们像是见到美猴王的小猴子们，乱糟糟地欢呼起来……
“哟，胖子什么时候成孩子王了？”
陈文耀从身后搂住庞天泽，大手一挥：
“都准备好挑战传说中的发球强队了吗？”
“OHHH——”
喧闹的华国队选手中，有一人坐在一旁，漠然旁听大家的打气声，闭目养神……
他掌心握紧U盘，眼底一片青黑……
第039章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9
杜骏回到华国选手席,仿佛进入了“猴山”：“这么热闹？”
“队长！”聂飞昂和许子畅第一时间迎接杜骏，“怎么样？”
杜骏伸出大拇指：“拿下。”
“不容易啊！”陈文耀感动道，“终于猜对一次硬币……”
宁洋伸了个懒腰：“拿到接发球权了？第一个一传交给我吧！”
庞天泽憨笑：“小队友们真可靠！”
工作人员整理好场地,通知双方球员上场热身。
华国队自觉排成两列,宁洲更加自觉,占了个内道的好位置。
赛前的慢跑对于男排运动员来说连开胃菜都算不上,他们边跑边唠嗑：
“记者还在采访D国教练哎……”
“不是刚才那个记者，换了一个。”
“空教练这边门前冷落鞍马稀,好可怜……”
“专心跑步！”
杜骏跑到队伍中段，呵斥道：“要尊重教练,不能给教练起外号！”
“好的队长。”聂飞昂态度良好,第一个认错，表情纯真，“空教练姓什么来着？”
“……”
杜骏跑步节奏突然乱了,沉寂下来,脑子一片空白——
教练姓什么来着！？
“噗——”
队伍中陆续传出憋笑失败声,杜骏绷着脸继续训：“纪律！观众们已经开始入场,别给华国队丢脸！”
“是！”
杜骏松了口气，插到队伍末尾。
他余光瞥到邵秋,被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邵秋神情疲惫，眼神却坚定：“没事。”
*
【是谁啊！是谁从小到大对体育都没什么兴趣，但现在每天等在直播间看VNL……】
【111！体育废一枚,看运动员们挥洒汗水体会到运动的魅力了。】
【我是校男排队的,看了一场比赛才意识到国际比赛的级别有多高……】
【楼上弟弟加油！职业运动员也是一点点变强的。/啦啦操/】
弹幕和谐得令佟容感动：
“很高兴看到这么多观众被比赛吸引，在这个直播间中,不论是《运动向前冲》还是赛事转播，都希望大家从中感受到体育的力量！”
“赛前观众们当然能喜欢体育。”张康慢悠悠泼凉水,“要是输了比赛，劝大家不要变一副面孔。”
“呃……”
【比赛还没开始就说风凉话？】
【换个解说吧！反向奶也不能直接说输。】
【打T国队赢得很顺利呀，按那样打不就行了？】
【楼上看比赛了吗？要不是大规模换人、险中求富贵，早小组赛出局了……】
【宁洲今天出场不？】
张康一眼弹幕都没有看，就能想象出观众们吵了些什么：
“我的想法悲观，仅供大家参考。
今天面对的D国，是一支优势明显的强队，不管是球员还是教练组的水平，都远超上一场对手……”
佟容接住话茬，开始介绍双方球队：
“D国队世界排名第十二，华国队凭借战胜T国队获得的积分，世界排名升到了第十七。”
【咱才比对方低五名，没差多少。】
【对啊，解说刚才那样说，我还以为D国是超级强队呢……】
“很多网友认为双方实力差距不大。”佟容总结弹幕内容，“张老师，您觉得是这样吗？”
张康手边放着世界排名前三十的国家队名单，边研究边解释：
“不要小看五名，那代表着两方队伍一个是二流球队，一个只能算三流。”
在PD的示意下，导播把直播画面切成视频，其中剪辑了D国队所有发球得分的瞬间——
兼具美感与暴力的发球。
正如D国队信奉的原则：全力拼发，发球定胜负。
得分集锦很快让网友们偏题了：
【肌肉外国小鲜肉！？这辈子还没亲过洋嘴呢……/小委屈/】
【我关注了一名D国男排队员的ins，他们私照特别舍得漏！】
【姐妹指个路！】
【重点难道不是他们发球很强吗？你们到底是支持哪一方的？】
【球迷跟着五官跑~】
佟容见情况不妙，开始念资料：
“D国队与华国队情况相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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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国队所在小组中，有世界排名比D国队高的，但强队的球星没有参加小组赛。
再加上D国队冲发球战术奏效，强势夺得小组最高积分，淘汰赛第一场对阵另一组积分最低的队伍——
华国队。
不论从哪个方面比较，华国队都是处于弱势的“弱队”……
“不仅如此……”
张康眉头紧锁：“D国队重组国家队时，聘请了顶级俱乐部MAA的教练——Sara。
她作为欧洲男排打法的专家，极擅长变阵，她可以将二流球队活用成一流……”
佟容越听心里越没底：“张老师，面对实力接近世界前十的强队，华国队该如何保留赢的希望呢？”
张康沉重道：“一句话，谁能破坏对方一传谁赢。”
说到现在，D国队的发球得分集锦还没播完……
【疯了吧，和D国队比发球？/瑟瑟发抖/】
【为什么和别人的优势硬拼？D国发球总得分是所有国家队最高的！】
【可他们的发球失误也很多，万一今天他们发球发挥不好，咱们不就有机会了？】
【怎么能指望别人发挥失常……竞技体育只能靠自己！】
【唉，弱队就是这样，赢一场很难，一遇上强队就得听天由命。】
【反正是淘汰赛，谁输谁回家，输了不用被更强的队伍虐，挺好的。/擦泪/】
【至今无败绩的D国队vs勉强小组出线的华国队……】
【大家应该把心态放平到什么程度就不用我教了吧。/强颜欢笑/】
导播在工作麦提醒：“球员入场快开始了！”
佟容抿了抿嘴：“接下来介绍双方首发阵容……”
直播间转回球馆信号，DJ正在活跃现场气氛。
进入淘汰赛后，观众席上座率高了很多，大屏幕上随机捕捉观众的镜头，气氛被炒得越来越热。
摄像师似乎看上了宁洲的颜值，把最后一个镜头对准了他……
宁洲像是个认真听课的乖学生，站得很直，抬头看大屏幕。
他看到自己的脸被放映，瞪大眼睛，浅笑起来。
宁洲笑的时候眼睛会变弯，特别喜人，现场观众们不禁跟着他笑。
许子畅最喜欢找镜头，他把下巴搭在宁洲的肩上，兴奋地招手。
聂飞昂也拉着庞天泽和宋涵润钻进镜头，大屏幕被他们几个挤得满满当当……
现场观众被逗得一直笑，弹幕的悲凉也被冲淡不少：
【果然支持方跟着五官跑，刚才被D国队偷心，现在又跟着洲洲跑回来了。】
【鬼混回来了+1/老实巴交/】
【球员们那么放松，咱们紧张什么，全力支持就够了！】
【呜呜宁洲又在替补席，今天小替补有上场机会不？】
【张老师说这场比赛重点拼发球，宁洲跳飘上来会送分的……】
很快，首发球员们站上赛场。
“哔——”
VNL十六进八，输了就没有下一场的淘汰赛，拉开帷幕……
D国队先发球，一名个头不到一米九的主攻站上发球线，球衣号码为1，带着下划线。
“他们的队长第一轮发球！”聂飞昂双手搓在一起，“应该是被派来稳定军心的吧？”
华国队教练团队做了功课，这支D国队也是新组建，大部分球员只有VNL的数据。
宁洲回忆教练给的资料：“1号队长，主攻，VNL发球得分榜第六位。”
宋涵润满脸担忧：“以他的发球轮开场，肯定是奔着给咱们下马威来的……”
D国队1号发球前没有多余动作，几乎一听到主裁的哨声就启动。
这位队长年龄偏大，与余柏纯粹靠身体素质的发球不同，他的起跳、用力、压腕全都是经验的产物。
虽然他力量不如一些年轻球员，但全身上下的肌肉极具技巧性，都把能量汇聚到一处爆发——
“嘭！”
宁洲瞬间变了脸色，内心感叹：好快！
“嗷~”
宁洋标志性的提醒一出，杜骏硬生生停住追球的动作，把这球放掉……
排球带着恐怖的侧旋，从杜骏身旁擦过。
主裁判确认了一下界内外回放，胳膊平举向华国队——
“哔——”
D国队发球出界，华国队得到第一分！
1：0
D国队1号捂着脸大笑，然后活动几圈手腕，似乎在调整手感。
他的队友们司空见惯，围过去分别与他击掌……
“哦？”Sara对1号示意没关系，用意外的眼神看向宁洋，“第一次见这种发球就准确判断出来了？怪不得Luo会用二十岁的自由人……”
另一边，华国队球员们围成一圈，杜骏拍了拍宁洋的背：
“干得好！1号发球比录像中提了一个层次，我都打算原地接高了。”
宁洋额角渗出冷汗：“我第一次见侧旋幅度那么大的发球，其实不太确定……”
“这球只出界了几厘米。”邵秋作为二传，空间感不错，后怕地叮嘱道，“再遇到不确定的球先接起来，宁接不放！”
“好！”
【老师，以后我家子涵就不参加这类活动了，接发球会“死人”的。/安详/】
【这球很厉害吗？光听砸地声音没有余柏的发球猛。】
【业余排球爱好者表示：很难接！比余柏发球转得多，不仅快还会移位……】
【原来“嗷~”是出界的意思，我还以为咱自由人被发球吓到喊口号……】
华国队得分后，转换为发球方。
发球飞向D国队的1号，球发得不菜，但1号像是接菜球一样，把球送到了三米线内。
一传到位，二传的进攻得以顺畅组织——背传给接应。
宁洋从小当自由人，卡位防守已经形成身体本能。
他双脚一点，身体就像是飘浮了一瞬，下一秒已经把位置调整到了拦网空出来的线路上……
Sara红唇微扬，兴致更高——
这个小自由人防守也有天分！
D国队接应打避手线（避开拦网手的线路），恰好扣向宁洋。
宁洋神情专注，身体前倾捞球——排球精准地从他手臂边漏了过去……
宁洋扑了个空，以青蛙的姿势趴到地板，捶地道：“可恶，就差一点！”
Sara：……
有天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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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由人配个音：呱~】
【他接球前明明很帅的，画风一下子就转成搞笑……】
【华国男排秘密战术：把对方笑到不会打球，自然赢！】
【D国队的一传挺稳。】
【他们队里很多厉害发球，每天接队友的强发，都练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双方发球失误率都很高。
D国队每一位球员，像是不把这里当成赛场，没有保留、全力拼发，不是下网就是出界。
幸好有能看清球旋转的宁洋在，放掉出界球，华国队一传队员压力下降不少。
而华国队球员们也受到D国队的影响，发球时不服输，失误频出……
观众们听着一声声暴力发球，揪着心，看清了比赛局势——
谁先冲出发球效果，谁就能改变紧咬的比分！
5：5
11：12
17：17
……
19分时，双方又一次将比分打平。
而罗教练做出本场比赛第一个换人调整——
“庞哥，加油！”
庞天泽跨出替补席，与给他加油的小队友们挨个击掌，圆嘟嘟的脸颊看起来福气满满：
“你们放心！哥先上场给你们打下江山！”
聂飞昂星星眼，夹着嗓子：“我等着哥哥~”
许子畅有些反胃，一拳把他打到后面：“庞哥太可靠了！这局就看你当乱世英雄！”
宋涵润脸上雀斑突然开始颤抖，扒着宁洲支撑身体：
“救命，为什么要给上场的人这么大压力……”
“别担心。”宁洲低声安抚，“轮到你上场，大家不会说多余的话。”
“！”宋涵润抖得更加厉害，“别吧，淘汰赛换我上去干什么……”
他像是上了发条就会不断蹦跶的儿童玩具。
宁洲想笑，但憋住了。
“嗡——”
蜂鸣器一声响，庞天泽重磅登场！
他的双腿戴着厚重护具，从膝盖一直保护到脚踝。
再加上他壮实的体型，每走一步，都如同庞大的机甲，简直能在地板上印下一个坑……
【居然有这种身材的排球运动员！？他和熊都能一巴掌把我拍到外太空。/确信/】
【护具看着至少好几斤，戴着那玩意能跳起来吗？】
【我去！这不是庞天泽吗！】
【暴露球龄系列，将近十年前，庞天泽是世界排坛的一匹黑马！】
【我也有印象，重炮型扣球主攻，华国队世界排名一度下滑到二十多的时候，是他帮忙稳住了排名。】
【但他只活跃了一小段时间，不知为什么突然淡出赛场了。】
【看他的护具，大概率是伤病影响……】
D国队场边，Sara一看到庞天泽，就向后挥了挥手，指挥场上的一传队员：
“接球站位靠后一点！”
她把视线对准庞天泽，往嘴里扔了一块口香糖，又盯着罗教练，眯了眯眼睛：
“VNL一直没用过的人，今天换上场……Luo，你也很看重这场比赛嘛……”
华国队场边，罗教练半掩着嘴型，对庞天泽交代几句。
庞天泽点了点头，在场边与陈文耀交换位置。
“胖子，好好发！”陈文耀音量突然变小，“要是得分了，我瞒着杜骏邵秋，把我包里的零食送你……”
“！”
庞天泽眼中冒出一团火焰：“你就安心在场下呆着吧！我发到这局结束！”
陈文耀笑两声，与他击掌，小跑回替补席。
替补席的好奇宝宝们凑上去：“陈哥，你对庞哥说了什么，他突然燃起来了！”
陈文耀高深莫测：“给了他个小目标罢了……”
“哔——”
庞天泽在发球位置站定，用极慢的节奏，一下一下把排球往地上拍。
他的习惯与D国队的1号正好相反。
1号喜欢直入正题，而庞天泽会用大力拍球的方法，让全场被他的节奏带动。
就像是跳远选手站上跑道后，高举双手，引导观众们一起鼓掌。
调动观众气氛，以此鼓舞自己保持节奏、超水平发挥……
这是比赛型运动员的习惯，也是庞天泽对赛场的掌控宣言——
我是替补发球员，是此刻赛场的主角，所有人都要跟着我的节奏！
“真好……”宋涵润仿佛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崇敬道，“我什么时候能磨练出那种比赛气质？”
陈文耀沉沉叹息道：“等你被迫阔别最爱的赛场，又得到珍贵的上场机会后，自然会忘记所有，尽情享受那段短暂的时光。”
宋涵润怔然。
他第一次来到世界级别的比赛，就算理解了陈文耀话中字面意思，也难以共情。
但与庞天泽类似的比赛气质，宋涵润还见过一人——
宁洲。
才二十岁、第一次进国家队的宁洲，难道与庞天泽有过相似经历吗？
宋涵润瞟了眼宁洲，随即使劲摇头。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宁洲若有所感，还没转头，就被聂飞昂一把薅了过去……
聂飞昂眼神闪烁：“好激动！我只见过庞哥练习，还没在赛场上看过他的发球呢！”
庞天泽的训练以复建和保护为主，他只有一小部分训练内容与大家一起，其余时间都在康复中心。
大部分练习赛和国际友谊赛，他都不参加。
宁洲沉吟片刻：“你忘了吗？分组练习赛上，庞哥曾作为替补发球员出场。”
“！？”
不仅聂飞昂，其他几人也一副迷茫的样子……
宁洲无奈，帮忙他们回忆：
“大集训期间，咱们被分到宁副教和Garry副教的组，举行了一场分组赛，杜骏队长还被选为MVP，获得直通国家队的名额。”
“我想起来了！”许子畅拍手顿悟，“宁洋拉肚子那次！”
“对哦，Garry副教在分组赛上让庞哥当过替补发球员，然后被宁洋一球接起来了……”
当他们回忆时，庞天泽身后的大屏幕一秒一秒地倒数……
八秒内必须开始发球，庞天泽耐心地把秒数拖到1，才迈步起跳。
他上步的几步踏得很重，尤其是蹬地跳跃的那一脚，几乎要引发震动……
护具如枷锁，拖累了他的跳跃高度。
庞天泽本来身高就不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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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弥补高度，他发球的姿势很偏。
发力的右肩向上拔，硬生生把击球点提高了一截。
发力状态下，连很显福气的面相都变了，凶狠而狂热，没有一丝肉是白长的……
其他人：好可怕！
庞天泽：零食拿来！
“嘭！！”
庞天泽从上场那一刻，就开始铺垫，让观众们的心被他吊着。
真正轮到击球瞬间，整个球馆都仿佛要被动摇……
排球哀鸣般逃到空中，势大力沉。
这球来不及被大家的视线捕捉，便狠狠砸到了主裁判面前的摄像头上——
差点痛击裁判！
主裁：:(
观众：！？
Sara：……
被打中的摄像头被歪了脑袋，□□片刻，掉了下去，可怜巴巴躺在网柱旁边。
工作人员蹑手蹑脚走过去，拎起摄像头检查，颤颤巍巍比划了一个“还能用”的手势……
于是，比赛进度暂缓，球馆工作人员们抢修摄像头。
主裁判捂着胸口缓了缓，掏出黄牌，怒目对着庞天泽，多少带着点个人情绪……
庞天泽讪讪赔笑，赶紧道歉……
华国队替补席石化了。
“喜提黄牌？”聂飞昂惊恐道，“那个摄像头不会需要咱们教练赔钱吧？”
许子畅附和道：“很有可能，空教练的脸都青了……”
宁洲扶额：“陈哥，你刚才到底跟庞哥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用力过猛？”
陈文耀有些心虚，擦了把冷汗：“哈哈，下次还是不要刺激他为好……”
*
球馆的导播很调皮，把直播画面调成被打的摄像头回放。
从摄像头的角度看，球网垂直于自己。
这份安静很快被打破，视角猛然一歪，球网剧烈晃动，然后翻天覆地，pia到地上……
【沉浸式体验被男排命中。/升天/】
【奔着裁判就发过去了，摄像头这波属于替身神器，挡灾挡难。/双手合十/】
【看球十年，第一次见识这种吃黄牌的方式……】
【男排裁判绝对要纳入高危职业！/狗头/】
【我以为这局比赛的突破点来了，没曾想是对面的突破点。/捂脸/】
19：20
D国队率先突破20分大关，接下来到了局末关键分。
“哈哈哈！”Sara越想越好笑，连嚼口香糖都顾不上，笑得眼角挤出泪花……
她擦掉那点眼泪，对着球场勾了勾手指——
D国队的1号跑来：“教练？”
“对面已经出招，咱们也该有点反应了。”
1号了然挑眉：“可以开始了吗？”
“对。”
Sara玩味一笑：
“尽情瞄准吧，把那位狙击掉！”
第040章小替补今天上场了吗10
庞天泽上场短短几分钟,为工作人员混乱局势做出突出贡献。
他回到替补席，尴尬挠挠头：
“出了点意外，江山没打下来,打下了个摄像头……”
许子畅笑得很大声：“没事,没打伤裁判就行！”
“主裁肯定记住庞哥了。”聂飞昂摸摸下巴,“只用一球,全场观众和看直播的网友们也对庞哥印象更深！”
“我去，这招好使啊！”许子畅向往道。
宁洲拉住许子畅胳膊,警告道：“千万不能模仿！”
“……知道了。”
“哔——”
比分来到19：20，华国队落后一分。
而下一分,再一次轮到了D国队1号的发球轮……
这是1号在本局的第四次发球。
前三次,他两次出界，一次发到宁洋手中，被接成了半到位。
“队长,该发力了！”
“好好发哦！Sara教练盯着你呢！”
D国队球员们给他鼓劲,1号朝他们挥了一下手,接过排球,目光锐利地射过球网……
华国队一传队员：！
那束视线如同狩猎中的鹰眼，不管猎物身处黑暗还是高速移动,都能锁定对方。
但1号只盯了一瞬，便收回眼神……
“小心！”杜骏眉头蹙起，“他与刚才不一样了……”
宁洋在原地小跳几下,活动身体,迷茫道：“他好像在瞄准靶子……怪了，他在看什么？”
“……”余柏脸色变沉。
1号听到发球哨声,脸上闪过兴奋，把排球高高抛起。
他全身的肌肉都异常听话,把力量集中到一点，用普通的身材击打出了120km/h以上的发球……
排球远不及庞天泽发球的势头重，但在空中高速旋转，眨眼间就有了剧烈变向。
宁洋眼中映出排球的旋转，暗叹不妙：
“余柏！”
华国队接一传的体系是自由人＋两个主攻。
天赋型宁洋和身经百战的杜骏一传能力很强，而半路转到排球的余柏基础一般。
所以宁洋和杜骏会扩大自己的一传面积，留给余柏的区域很小。
而1号这颗球，旋转得非常巧妙——
它转到了余柏的方向，而且紧贴边线，不会出界。
球速120，宁洋就算想扑过去帮忙接，也有心无力，根本赶不上……
D国队1号相当满意这球的手感，掌根微微发麻发痛，刺激他的神经，令他不由露出享受：
“射中了。”
排球跳着华尔兹，行径诡异，飞舞到余柏手边。
余柏没听到“嗷~”的出界提醒，集中身心，手臂随着排球平移——
“嘣！”
排球嘲笑着他慢如乌龟的动作，转到他胳膊侧边，一眨眼就蹦出了场地……
“哔——”
1号发球直接得分，19：21
解说室中，佟容倒吸凉气：“接，接飞了……”
张康按了按眉心：“D国队长发球带有强烈的个人特色，确实不好接。”
佟容追问：“但宁洋刚才一下子就接起来了呀？”
“宁洋对排球的旋转很敏感，正适合接这种球。”
张康对比道：“宁洋会观察发球转向，预判旋转位移，去落点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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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般人做不到这一点，只能跟随球的移动去找球，大概率人比球慢。”
佟容试着想象了一下，排球在接球前转向，简直是噩梦：
“天哪，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吗？”
“适应。”
张康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佟容打了个寒颤：“运动员适应能力强，多看几球，就能接起来吗？”
“对。”张康压下语气中的忧心，“但赛场上，留给球员适应的机会太有限了……”
【丢一球就是一分，赛场上谁给你机会去适应。/抱头尖叫/】
【药丸，被对面先到20分已经很伤了，局末连续丢分顶不住啊！】
【余柏怎么当主攻的，接不好一传进攻好有什么用？】
【平时训练都花心思打群架了吧？基础好差！】
【别一球就喷好不好，D国队是公认的发球强国，第一次应对多点包容。】
丢了这一分后，罗教练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做出换人示意。
场上，华国队球员们围到一起。
“大意了！”宁洋后悔道，“1号两次出界一次发到我手上，我以为他控制不好发球侧旋，没想到把真本事留在了关键分！”
余柏握紧拳头：“抱歉，我下次最起码会把球顶起来……”
“别自责，我都没信心把那一球接起来。”杜骏安慰两句，建议道，“宁洋，咱们再扩大一点一传面积。”
“好！”
D国队场边，Sara悠闲地踱步。
1号站到发球线后，用请示的视线看过来。
Sara手指拼成一个相框的长方形，单眼轻闭，另一只眼睛从手的方框向外看，对准1号：
“咔擦！”
1号了然，接到排球，毫不避讳地直视余柏——
既然瞄准目标察觉到，便没必要藏着掖着。
华国队得分核心，正是华国队最大的一传突破口！
“哔——”
哨声刚落，1号复制粘贴上一球的动作。
排球顺着相同的球路，拐着弯奔向余柏……
“余柏！”
宁洋在球飞出的瞬间，便往余柏那边靠了靠，但贴近边线的快球，宁洋就是神仙也帮不上忙……
余柏也没想着依靠别人帮。
他吸取上一球的教训，心知自己的眼睛追不上排球的变化，提前把手臂移向上一球的落点——
可惜他的预判不精准，排球还是撞上了手臂侧面……
球的速度没怎么减，碰到余柏后变向，斜着俯冲向华国队后排场地。
宁洋下意识用胳膊捞，排球高高飞起，弹向场外……
【没了。】
【要是自由人直上直下捞起来就好了，这下直接抢救出广告牌……】
【对面连续的ACE球，救命，这一局走远了！/抹泪/】
【！】
【不会吧……他要去救这种球！？】
华国队场地上，一道身影迅疾如豹，启动反应极快，冲向了排球……
‘余柏，咱们……要赢下去。’
要赢。
要赢！
余柏腿长，几步便将速度加成百米冲刺，而正前方，便是分隔球场与观众席的广告牌……
“嗬！”
宁洲瞳孔剧缩，指尖恍若闪过电流，酥麻中透露强烈不安。
他几欲冲出替补席：“小心前面！”
余柏耳朵一颤，速度却没有降下来。
他稳住上身，紧实的背肌把球衣撑住曲线，双臂摆出垫球姿势。
同时，像跨栏运动员那样，大腿猛地发力，流畅地跨过了广告牌……
余柏真的追上了！
他将排球背垫出去，扭转身体，坐倒在地，因为惯性滑出去，撞上一排椅子才停下滑势。
余柏撑地起身，边往回走，边盯着排球……
宁洲双腿发软，喉咙干得讲不出话——
这身体能力，是怪物吧！？
仿佛往一片汽油中间扔了根火柴，全场观众席被余柏燃爆了！
大家惊呼着、沸腾着、欢跃着注视那颗排球——
在规则中，一方队伍最多连续触球三次。
余柏接发球是第一次，宁洋垫飞是第二次，而余柏奋不顾身的救球，是最后一次……
如果球能飞回对面球场，那么这一分便没有结束。
排球的弧线又高又远，观众们不约而同在心里祈祷：
飞过去吧！飞过网，让这一分延续下去！
华国队的副攻站在网前，仰望排球轨迹，眼中的希望逐渐熄灭……
排球只见高度不见远度，后继无力，轻飘飘落到了华国队的球场，距离球网只剩几十厘米。
“哔——”
D国1号再次发球得分，分差拉大，来到19：22。
余柏脚步慢下来，停在广告牌后，不知在想什么。
观众席则不会掩饰情绪，一片唉声叹气……
【太可惜了！就差那么一点啊啊！/抓狂/】
【寸头哥垫球力量再大一丢丢，就是载入十佳球的奇迹救球！】
【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用跨栏的身体姿势垫到球，换我早摔系列。】
【如果末世来临，这哥们绝对会变异成徒手毁掉世界的丧尸王……】
【余柏冲出去那一瞬间，我眼泪差点流出来。只要球不落地，华国队永远不会放弃！/泪目/】
【给人希望，又让希望落空……排球之神你没有心！】
宁洋走到广告牌前，向余柏伸出手：“没事吧？”
“嗯。”余柏象征性地搭了一把，迈入球场范围。
宁洋朝场边望了一眼，罗教练正向替补席招手……
余柏径直朝自己的一传位置走过去，被宁洋拦住。
“余柏，别往那边去了。”宁洋尴尬道，“应该要换人……”
替补席中的许子畅跑到罗教练面前，紧接着，蜂鸣器便响了一声。
余柏脚下方向一转，自然地拐向场边。
“你小心点……”宁洋不知看到了什么，语气惶惶，“感觉洲洲生气了……”
余柏突然顿住，再迈步时，身体变得有些僵……
对于他来说，换不换人突然变得不重要——替补席有更严峻的形势等着他……
余柏眼观鼻鼻观心，听了一耳朵罗教练的话，默默走回替补席，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体两侧。
宁洲斜瞟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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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没有？”宁洲语调上挑，却冰冰凉凉，“观众席折叠椅子被你撞倒了一片，你身体比铁硬？”
替补席其他人：汗流浃背.jpg
聂飞昂哆哆嗦嗦离远了一点，讪笑道：“那什么，你们聊哈！”
庞天泽也退了几步，撞上了早就缩到角落的宋涵润：“我们搁这儿看就行，不影响你们……”
余柏想站在宁洲旁边，本能却呐喊着让他避一避风头，踌躇着要不要加入聂飞昂他们。
聂飞昂满脸惊恐瞪过去：
雾草！好可怕！别过来！你自己一人承担洲洲的怒火吧！
余柏：……
宁洲清了清嗓子：“说话呀，受伤没？”
余柏全身都不疼，被宁洲这样一问，却感觉身体每一处都在疼……
他求救一般冲聂飞昂眨了眨眼：应该受伤还是没受啊？
宁洲这回没等他答话，直接上手，简单检查余柏可能被撞伤的部位。
余柏像是八音盒上的娃娃，被宁洲转了几圈，试着开口：“我没伤……”
宁洲停下检查，和他面对面：
“你刚才回替补席，走路姿势那么僵硬，到底哪里疼？腿上的肌肉？”
“真没伤，刚才是……”
余柏话噎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那一刻，他猛地回想起来自父亲的教诲：
‘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你妈，她好几天不理我……余柏你跟着你姐，我先去跟她道个歉。’
“对不起，洲洲。”
余柏发自真心，道出了22年以来最真诚的歉，也是唯一一次不知道原因的道歉……
宁洲不为所动，眸子里闪动的微光仿佛秋夜星光，淡漠又遥远：“错哪了？”
余柏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突然裂了……
他爸没往后教过啊！
“我救球力量偏小了。”余柏神情木木的，“连续接飞一传，自己接飞的球还没能垫回来……”
宁洲眼中星光下坠，剧烈闪烁，压抑道：
“余柏，那颗球你接成什么样我已经不记得了，观众们热闹完这一会儿也会忘记，可你要是为了救球受伤，球场会毫不留情忘掉你！”
余柏指尖动了动，扫一眼大屏幕上的比分：
“要赢下去……”
“余柏。”宁洲深呼吸，“就算这里是VNL总决赛，就算是奥运会冠军赛，我第一句也会问你有没有受伤。”
宁洲转身，与余柏并排而立，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用手包裹住余柏的一根手指：
“保护好你的运动生涯，这支队伍需要你……”
被宁洲握住的指关节处，有宁洲赛前帮忙缠的胶布。
余柏隔着那层胶布，感觉到了宁洲手心一片冰凉……
他们的声音被湮没在背后观众如潮的喝彩中，正如宁洲所说，下场后很快会被观众忘记。
余柏耳廓有些红，在嘈杂中捕捉到了宁洲的声线：
“不准受伤，给我在四号位等着传球。”
“好。”
……
许子畅上场后，代替了余柏大主攻（注释1）的位置。
Sara对许子畅有印象。
华国队与T国队的比赛中，许子畅同样作为替补主攻出场，不过那次，他承担的是小主攻。
D国队总结的资料显示：许子畅进攻能力不突出，一传较稳定，经常接起半到位的一传。
Sara远远瞄一眼罗教练，撇撇嘴：
换人真够被动的，变成老头以后脑子也锈住了……
她吸引来1号的视线，手指遥遥一点，指着许子畅的方向——
继续追发，得分最好，不得分就让他们一传不到位！
1号点头，嘴角压得很平。
他连续两颗ACE，周围的观众却不在谈论自己，反而对刚才那次救球津津乐道……
华国队替补席位置偏，1号看不清余柏，只能把不甘撒在排球上。
“哔——”
1号高抛球，把许子畅当成余柏，被抢风头的怒气传递到排球中。
“卧槽！”
许子畅见识到球的侧旋，爆了声粗口。
他在替补席一直观察1号的发球，但场上场下完全是两种感受。
真正面对“漂移”一般的发球，他世界观里的力学原理都快破碎了……
宁洋见发球又一次避开自己，干着急：“仔细看！”
听到“师傅”的提醒，许子畅反射神经运作，进入一传状态。
这一刻，他无比感谢遇到了宁洋这位“师傅”。
宁洋偏爱各种带旋转的跳发球。
他总把发球机参数调得极端，用“国际赛场什么人才都有”的理由，逼许子畅接那些魔鬼球……
许子畅以为宁洋调配的那些球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直到站上赛场，亲眼看1号的发球从球网中段偏离到自己这边——
“国际赛场真的什么人才都有！？”
许子畅几里哇啦喊了一声，手臂上迎来扎实的触球感，接球位置特别正……
排球转速骤降，被许子畅垫到了后排正中央的高空。
“啧，没卸掉旋转……”许子畅懊恼自语，抬手示意邵秋，“抱歉，没到位！”
【真给他接起来了！】
【这个替补主攻个头普通、体格普通、扣球普通，连颜值都最普通，但从没掉过大链子。】
【他叫什么？姓徐？】
【不，好像姓许……】
【我每次注意到他，他都在找镜头自顾自说一堆，他不知道导播不切他的画面吗hhh！】
【突然心酸，默默努力的普通球员，偏偏是最渴望镜头的……】
邵秋跑动到排球下方：
“没关系，接起来就好！”
排球的落点距离球网有点远，用垫调更稳，但邵秋毫不犹豫选择了上手传球。
他基本功好，把球准确传到了二号位网前。
前排接应面对双人拦网，吊球得手。
“哔——”
20：22
华国队被D国队1号的发球轮连续卡分，终于通过调整攻渡轮！
“嗡——”
Sara示意自家助教，叫了一个暂停。
“咦？”佟容奇怪道，“D国队只丢了一分，为什么要暂停呢？这样不会影响比赛的连贯性吗？”
“你要知道，Sara接管了D国队短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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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容深思片刻：
“从余柏救球开始，现场观众就偏向于给华国队加油，难道Sara指导想通过暂停打断这种趋势？”
“有可能。”张康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D国队局末领先两分，只要打好一攻就能赢下这局，Sara会部署接下来的一攻……”
直播画面中，球馆播放了D国队暂停时的场景。
Sara嚼着口香糖，慵懒地对周围球员们说着什么。
佟容练花滑跟过很多外籍教练，会外语。
她听了一会儿Sara的原音，总结道：“和张老师预测的一样，Sara指导在安排一攻的跑动打法……”
暂停只有三分钟，球员们重新上场时，蜂鸣器连续响了两声……
Sara眉梢微动，带着探究注视罗教练，发现他正与副裁判沟通。
与此同时，华国队的接应扔掉手中的球，从发球线跑到场边，等待换人。
Sara：？
要换人发球？
换人规则中，一局内同一名球员只能换上换下一次。
庞天泽第一局已经当过替补发球员，罗教练不能再换上他。
可除了庞天泽，华国队替补席哪里还有球员能当关键分的替补发球？
Sara把搜集到的资料回想一遍——
VNL中、Luo用过的替补发球员、比较可靠的……
Sara从资料边边角角搜刮出了点眉目，却踌躇不决：
“不会吧……总不能是他吧！？”
随着宁洲被助教从替补席叫出来，Sara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他不是替补二传吗？
怎么和螺丝钉一样哪里需要哪里安？
与她一样惊讶的，还有直播间里的弹幕：
【小替补今天要上场啦！/撒花/】
【宁洲为什么换的是咱们的接应？他微博介绍是二传手呀。】
【他是被换上来发球的。】
【宁洲发的是跳飘，换他上来干什么？】
【可能当吉祥物提升团队气运吧……】
【确实，他上次替补发球，上来就是个擦网幸运球，第二球普普通通对面接跪了。/捂脸笑哭/】
【20：22，局末落后两分的情况被换上来发球……家人们，我心脏受不住！】
【我有幸被校排球队教练器重，当过一次关键分的替补发球员。】
【后来呢？】
【后来我主动退队了……/说起来都是泪/】
【幸运女神再保佑一次洲洲吧！】
D国队的助教效率很高，几秒内搜索出相关信息，把平板递给Sara——
宁洲当替补发球员共发过两球，其中有一次滚网球得分。
赌幸运成分的发球类型吗……
Sara若有所思，单手摆出向前压的手势。
D国队一传球员们集体向前挪了一步，提防滚网球……
另一边，宁洲顶着全场目光，不紧不慢上场，与队友们一一单手击掌。
副裁判短促地吹哨，示意宁洲不要耽误比赛时间……
宁洲略微点头，仍然保持自己的步律，来到发球线后。
主裁判似乎也等得不耐烦，见宁洲一拿到球，立马吹响发球哨。
宁洲心里默默数秒，轻拍了几次球，试好手感，便习惯性地让排球在掌心旋转……
与庞天泽调动全场节奏不同，宁洲不声不响，却强硬地将所有人拉扯到了他的领域内。
宁洲眼睛一直在看手中的排球，但超广度视野已经伸展到了前方，覆盖D国队的球场范围——
一传球员们、Sara全部在盯着他，高度戒备。
宁洲眼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心道：
何必对我如此重视？我根本不算个人物。
“呼……”
宁洲缓缓吐息，心底的倒数接近尾声：
只不过，既然你们1号的发球轮已经赚足分数，该轮到我们了吧？
4，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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