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屠城(2 / 2)

鹰奴 非天夜翔 3696 字 1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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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军擂起战鼓,咚、咚、咚三响。背后军士轰然助阵,

张慕低头一手牵着马缰,缰绳在左手背上轻轻绕了个圈。

“大虞上将军张慕成,向右匈奴王讨教。”

张慕冷冷道。

西天一轮皎月,匈奴人齐声长喝。

阿律司策马出阵,倒提长戈,注视张慕。

张慕漠然抬头,那对眸子里充满了威胁与嗜战。

两方战鼓停。

张慕蓦然昂首,朝向夜空朗声长啸,那一啸清气长朗,绵延不绝,及至后来,充沛真气伴着啸声在天地间阵阵回荡,带着凄凉与孤寂之意。

啸声停。

阿律司吼道:“今日就将你——”

张慕双腿一夹马腹,单手一抖马缰,战马犹如离弦之箭直冲出去!

阿律司吼声戛然而止,倒拖长戈冲向两军阵中!

近三十万人屏息以对,五十步,三十步,唐鸿素知张慕武勇,然而上马入战却仍未拔刀,那是何等托大!

二十步,十步!

阿律司勃然爆喝,一柄长戈挑起月色,由身后抡起,朝张慕当头砍下!

五步。

张慕抽刀。

那一刻万籁俱寂,月光朗照,只见张慕左手抽出背后无名刀,行云流水地从下至上,沿着阿律司的马腹一挑。

那一式大道无形,蕴张慕毕生修为于一刀中,刚中带柔,犹如破天鹰爪,出刀时灰影闪烁,刀气激荡间,二人错身而过。

阿律司的吼声凝住,“叮”一声响,继而是骨骼折断的声音,刹那连人带马被劈为两半,钢铁长戈更不敌一刀之威,断成两截。

阿律司的上半身喷出一蓬鲜血,被凌厉刀气带得飞起,落在地上。

三十万人寂静。

张慕回手,无名刀归鞘,继而一勒马缰,在匈奴前阵前勒停战马。

前阵纷纷不自觉地退了半步。

张慕侧头看了阿律司的尸体一眼,目光又扫过匈奴军。

玉璧关,士人之怒,伏尸足前,流血五步。

背后一声轻轻的鹰哨吹响,继而所有鹰卫同时吹起鹰哨,海东青飞起,引领群鹰在天际第一抹辉煌的曙光下掠过。

张慕漠然拨转马头,再不看匈奴军一眼,回归己阵。

“杀!”

李庆成抽出天子剑。

“杀——!!”

绝山,璧山两处埋伏的近二十万人从山腰上冲了下来。

“杀——”唐鸿反手拔出翻海戟,大吼道:“为方将军与在东疆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下一刻山崩地裂,漫山遍野的伏兵杀向平原,匈奴军首领一死,士气已低到谷底,阿律司亲随队长带兵冲杀,甚至来不及为右匈奴王收尸,五万人各自为战。第一轮御林军冲锋瞬间瓦解了仓促组织起来的正面防御,及至后来,到处都是敌军,二十万人围攻五万人,李庆成几乎不再作指挥,任凭漫山遍野的虞军开始一场混战。

战局稍起既平,匈奴军全面溃败,逃出近万人,却被张慕率军堵截,当场横死在泣血泉南岸。

李庆成下令停战时,合围之势已成,剩下的不到两万匈奴骑兵被困在包围圈中央,绝对的兵力在他的统帅下压倒了一切,匈奴人纷纷抛下手中武器,跪地投降。

一名匈奴队长大声哭喊,朝着大虞军不住求饶。

李庆成排开众人上前,问:“他说什么?”

“他说。”

翻译道:“他的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和六十岁的娘亲要养活,是被阿律司征兵时强行从断柯山抓来的,此生再不敢冒犯陛下,求陛下放他一命。”

李庆成点了点头。

一时间匈奴骑兵连滚带爬朝李庆成大声求饶,李庆成问:“这些都是?”

人生嘈杂,哭的哭,喊的喊,那翻译道:“回禀陛下,这些人本都是猎户,阿律司手下没多少兵了,在断柯山强行征集来的。”

李庆成道:“告诉他们,朕饶了他们的性命。唐鸿,让人收了他们的武器,带他们进玉璧关去。”

翻译大声喝骂,匈奴士兵们喜极而泣,纷纷朝李庆成磕头。

近两万战俘被捆上双手,押进了玉璧关。

夏日毒辣,张慕满身鲜血,完成追击任务,顶着日头回来了。

笛城外不远处有一座空院,战俘被关押在一座四面围着砖墙,数十年前用来养牛羊的牲口院中,黑压压的两万人,场面霎是壮观。

张慕:“陛下呢?”

一名在周遭巡逻的鹰卫道:“陛下在砖城墙头上与唐鸿将军议事。”

张慕匆匆登上墙头,只见训练有素的兵士们一队队登墙站在高处,各自弯弓搭箭,指向那占地近五亩的牲口院中央。院中匈奴战俘大声叫嚷。

张慕停下脚步,走到李庆成身后。

李庆成侧头朝翻译说:“你把这一句告诉他们。”

翻译抹了把被大太阳晒出的汗水,战战兢兢道:“是、是……”

李庆成:“你们的公主出尔反尔,于是朕也出尔反尔了。”

翻译大声说了一句话,院中匈奴战俘死寂般的沉默。

李庆成道:“射!”

继而转身下了墙头。

刹那间惨叫声如山成海,虞军纷纷放箭!将两万手无寸铁的匈奴战俘当场射杀!

惨叫声,撞门声不绝于耳,及至半刻钟后,鲜血浸满了整座大院,从砖墙的缝隙内蔓了出来,将墙下土地染成紫黑。

最后士兵们浇上火油,焦臭味不绝,熊熊烈火冲上天际,整座砖墙塌了下来,轰一声将这两万条远离家乡的性命掩盖在历史之中。

三天后,李庆成整布军队,大军进入草原。

十五天行军,抵达长冬林,时值夏秋交际之时,风高物燥,正是秋猎的好时节。

李庆成面前是绵延千里的森林,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虞国军队,探鹰在天空翱翔,鹰卫前来回报:“启禀陛下,匈奴军分成散队,尽数埋伏在长冬林中,准备与我军游击战。”

李庆成道:“主要地方在哪里?”

鹰卫道:“百人一队,各自为战,足有近两百队,到处都是。”

唐鸿道:“长冬林是他们的地方,我军对这里不熟,最好绕过去,从黑河下游走。你当初应该留几个俘虏带路。”

李庆成笑了笑:“让战俘带路,就不怕把咱们的大军给带没了?朕早就想好了。”

“吩咐下去,准备火油,放火烧林。”

秋天最后的一轮南风吹向黑河,那场大火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月。

眼前是绵延百里的火海,千万年前便存在于此的广袤宝库,匈奴人赖以生存的原始森林,便这么被一把火毁之一旦。

天空中到处都是飞灰,南风将树木的焦灰吹向黑河以北。

一场烧完林的暴雨过去,号称雄兵百万的天子无情地碾压过东疆地界,挥师黑河。

大虞军走到哪,便沿路烧杀劫掠到哪,最终在黑河南岸停下了。

据回报,这处是方青余战死的地方。

所有人都以为李庆成会在这里缅怀片刻,然而李庆成什么也没有说,下令全军渡河。

长乐四年秋,虞国大军杀过黑河,碾碎了每一寸匈奴人的故乡领土。

所到之处,流血盈野,伏尸积山,上万具尸体被抛入黑河,沿着河水一路东流,汇入北海。

大军在狼山的入山口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大决战,东匈奴人再无路可退,背靠峡谷迎战。

十万匈奴铁骑在埋伏进长冬林后被烧死近半,所剩的杂兵大部分也是临时征召来的猎户,张慕与唐鸿各率左右翼,击溃了东匈奴人最后的顽强抵抗。

东匈奴王俄柯奇斡于败逃中战死,九月十七,鹰侍们在狼山中抓到了匈奴公主沫沫贴摩儿,将她押到李庆成面前。

李庆成坐在军帐中央,注视着那满脸土灰的面黄公主,匈奴大军溃败,沫沫贴摩儿乔装成妇人,逃入山中。

然而最后还是被海东青锐利的眸子抓住了。

沫沫贴摩儿抬起头,低声说了句话。

翻译马上道:“陛下,她说,匈奴一族的圣鹰竟然会听命于中原……咱们中原人。”

“我知道你会说我们的话。”

李庆成漫不经心道:“不用再装了,你就是被你们一族的圣鹰抓回来的,公主殿下,有什么感想?”

沫沫贴摩儿生硬道:“你,中原蛮狗。”

李庆成笑了起来,似乎乐不可支,而后笑容一敛,缓缓道:“沫沫贴摩儿,朕不跟你废话了。方青余在哪,把他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