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娴站在约定的路口拐角处,翘首以待。
终于,一辆黑色奥迪打着转向灯,拐入她站立的空旷处。
车窗落下半截,姜娴本能的快走上去。
“郑大哥”还没叫出口。
她定在那里,不动了。
开车的,不是司机郑伟。
而是他。
她不知道该叫他赵教授。
还是赵市长。
于是沉默了。
算起来,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
以前,他是赵教授的时候,他们曾经日日相见。
后来,他成了赵市长,她便只能偶尔在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司机老郑停下车过来找她取药,她隔着一条马路,看到落下一半的车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不知道这次他为什么自己开车来。
车门微微打开。
“上来吧。”他说。
他只是侧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将她困住了一般,她站在那里,犹豫着,也许只是在心里挣扎了几秒,但对她而言,漫长如一个世纪。
等她醒过神来后,发现已经坐在了车里。
她扭身把草药包放到后排座椅下,定了定神,说:“方子不用变,还是按我爸那个来。您再吃个一年多,差不多就能痊愈了。”
“药很好。你弟弟怎么样?”他问。
“还是说话不太利索。不过比以前好多了,能跟我打视频了。”她说。
“你呢?生活工作顺利吗?”又问。
“我都还好。”姜娴垂下眼皮,回答。
她能告诉他,她曾失业过半年吗?曾经毫无预警的被上一家公司解雇吗?
她不能。
如果他想知道,想管她,早就帮她了。
她只要不对他抱有期望,也就不会有失望。
这是跟他相处的经验之谈了。
“不管做什么工作,别跟从政的人走的太近。”他说。姜娴的脑细胞支棱起来。
“我要是有这想法,早就抱住您的大腿不放了。”她自嘲的笑笑。
“我让你抱,你愿意抱吗?”他说。
姜娴不笑了。
“离那个工商局的周恺远一点。”他又说。
姜娴的脸色越来越冷。
“您的耳目真是无处不在啊!”她忍了忍,忍不住嘲讽。
“被监控的并不是你。”他说。
姜娴一下子僵在那里。
对惜字如金的他来说,任何一句话都不是随便说。他也没有闲到无缘无故来见她。
姜娴突然间冷汗涔涔。
就好似走到了悬崖绝壁上,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下车的时候,他又喊住她:“姜娴。”
姜娴乖顺的嗯了一声。
“你是姜凯唯一的依靠。你得好好的。知道吗?他才十七岁。”
姜娴眼眶发酸,用鼻音回答:“我知道。”
她下车,走到暗处。
车内那道目光,又缠了她片刻。
然后车窗升了上去。
黑色的车辆无声无息的从树荫暗影里滑出,汇入夜晚瑰丽无比的蜿蜒车流。
片刻之间,姜娴便再也找不到它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来过她身边。
姜娴一边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走,一边琢磨要不要给肖夏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