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魔女

“开什么玩笑……”

城主下意识地反驳，可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冬昼是认真的。

“你……你干嘛像在交代遗言一样……”城主皱着眉，“你知道吗，占卜其实很容易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干扰，所以在我们那，大家都不喜欢用占卜，说不定伱明天压根什么事都不会遇到……”

“嗯。”冬昼没有反驳。

反而是城主自己又心虚似地补充道：“再说，就算你真遇到什么危险，还有我帮你呢，我可是超级厉害的大魔女，呃……虽然现在用不了契约，但要论对付敌人的经验、技巧还有直觉，都远远不是你们这些人类能比的，知道吗？”

“嗯。”

“还有……还有……”城主努力找着理由，“……对，还有你哥哥，虽然那个家伙很讨厌，但也是个超难对付的家伙，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她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

……

果然，哥哥等待了一会，似乎轻叹了口气，重新问：“对方还说了什么吗？”

“……嗯。”

“S-r-b-D-lc-R-r-M-t——■-S-m-D-s-f-m-L-r-f-s-D-r-”

于是城主又讲了起来，讲自己的姐姐有多么厉害，讲董事会中的那些董事有多么难缠，讲一切她能想到的有关徳布索塔的事……

“那……可以跟我讲讲你们那个世界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冬昼听见夏夜说：“我建议你答应他们。”

忽然，一滴泪珠从少女眼角滑落。

“唔……”城主下意识就想反驳，可紧接着就想到那有一部分也是自己姐姐的，顿时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

她开始向冬昼讲述那座自己出身、成长并统治的城市，讲述魔力钻井、城市穹顶、以太海以及鲸鱼，讲述奢靡上城区、繁华的中城区以及丛林法则的下城区，讲述自己单枪匹马击杀十几头6级蛾兽的壮举、维多利亚强行扒掉“影魔女”伊芙琳身上最私密的契约的趣事、以及不久前才发生的……夏夜带着一位破产船长出海捕猎回一头白色巨鲸的热门新闻。

她和哥哥翻滚到了阳台上，防弹的玻璃门暂时挡住了子弹，但杀手们正在逼近，只要他们再走几步，就能轻松地射杀哥哥和自己。

“没有。”

她记得自己曾经对城主说过，对方的出现一定带有某种“意义”，而这“意义”是整件事最关键的核心，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意义”的内容——

城主的语气像是在吃醋，但冬昼装作没有听出来：“你可以告诉我魔女的哥哥是什么模样吗？”

“……”冬昼没有回应她，抬起手默默抹去了眼泪。

城主突然让出了身体的控制权，紧接着，泪珠便从少女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周围的一切忽然慢了下来，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

冬昼轻轻“啊”了一声：“哥哥好漂亮……”

“……”就连城主也能听出她在说谎，但她没有揭穿她。

冬昼抬起头，惊讶地看向眼前，她看见子弹在半空中龟速爬行，拖曳出一道又一道圆形的激波，看见电弧的光芒在枪口凝固，仿佛绽放的鲜花，她看见那些士兵——就如同一个个摆着可笑动作的蜡像。

“我说我没兴趣。但对方依旧没有放弃，说无论‘亚太电力’许诺了什么条件，他们都可以给出更好的，让我认真考虑一下，不要急着拒绝。”

“嗯……我知道的……”冬昼轻声说。

门被踹开，全副武装的士兵带着冰冷的杀意鱼贯而入，哥哥突然转身，将自己扑倒，几乎同时，枪声再次响起，一排排子弹穿过客厅，如同死神挥过镰刀。

“好。‘徳布索塔’的原意是‘蛋糕塔’，我们那座城市的形状，确实就像多层蛋糕一样，城市的最中心是七座魔力钻井，向外依次是上城区、中城区以及下城区，城市中生活着超过一千万名魔女……”

“另一个我，再跟我讲讲吧，我还想听。”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她曾经体验过一次的奇妙感觉再次降临，“祈愿”果然生效了，于是她在心中飞快地许下了自己的愿望和代价：

她祈愿哥哥能够活下去，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她突然明白过来，不是周围变慢了，是自己变快了。

“……对方自称是‘Z公司’的，说对我最近的研究成果有兴趣，想与我见面聊一聊。”

忽然，冬昼明白了一切。

“另一个我，谢谢你。”冬昼突然说。

城主沉默了一会，终于受不了似地说道：“我知道啦！我答应你，行了吧！万一你真的死了，我就代替你当你哥哥的妹妹。”

翻滚中，冬昼看见血，但她没有感觉到痛——受伤的不是自己，血正从哥哥肩膀的裂口处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