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惨烈的战斗面前，作为现代人，我根本无法接受结局。

人类追求和平，但和平不能靠乞求得来，必须经过血与火的激战，才能争取到最终的势力平衡。

我突然觉得胸口气血翻滚，虽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但一定是部落王者，才能让这么多披甲勇士甘心为我冲锋陷阵。

“敦煌古来多战争……鸣沙山、莫高窟见证了一切生死决战，壁画中的英灵一定早就看惯了生死，无辜死者的怨魂一定匿藏于莫高窟的洞窟之内……”

一瞬间，我似乎看清了莫高窟屹立于鸣沙山麓的巨大价值。

它不仅仅是为了后世留下文化的见证，更重要的是，它仿佛一座巨大的生死道场，让亡魂往生，让鬼灵消散。

世人愚昧，只看到了壁画、佛像的文物价值，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第一个发愿在鸣沙山开凿洞窟的修行者，并非要传名于世，而是具有真正的大慈悲心，才有了当下的善举。

在极度的困惑当中，我似乎看到了答案，而这个答案根本不是江湖人物追求的，也不是军情六处希望得到的，他们只想看到敦煌文物最大的价值，根本不想莫高窟对于整个华夏的真实意义。

看透了这一切，我在精神领域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正是这顶西夏王冠带给我的最大价值。

恍恍惚惚当中，战斗再次展开，我看到了结局，所有人倒下，戈壁滩上一片荒凉，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鲜血淋漓的世界。

作为现代人，这肯定不是我所追求的，华夏四海一家，战争早就该停止了，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保卫华夏人民的安全，这才是当下我们的追求。

我睁开眼，双手摘下了王冠，放在桌上——

凯瑟琳的眼中满是怀疑：“叶开，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刚才我感觉到你浑身颤抖，似乎非常吃惊，而且夹杂着恐惧，难道这顶王冠让你看到了一些非同寻常的东西？”

她果然聪明，只是观察我的动作，就能猜透我的内心。

我轻轻叹了口气，缓缓地摇头，刚刚看到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想告诉任何人，或者就算告诉凯瑟琳，她也无法理解，一个华夏人看到同胞自相残杀时候的震撼。

她是外人，只关心宝藏价值，绝对不会关心那场战争，更不会想到莫高窟见证了几百场厮杀仍然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它带着某种上天赋予的使命。

“叶开，赶紧告诉我，这顶王冠带给你什么？”

我轻轻抚摸着王冠，极其诚恳地告诉对方：“你想知道，那就戴上王冠，让它带领你回到华夏的古代。”

凯瑟琳摇摇头：“我当然不会那样做，那是一个圈套，对不对？”

特工间谍天生多疑，她生怕坠入别人的圈套，却不知道，有时候只有冒险才能发现真相，如果前怕狼、后怕虎，把机会留给别人，就只能被蒙在鼓里。

我苦涩地笑起来：“女士，你完全错了，这顶王冠的最大价值就是唤醒华夏人的团结之心，如果冯一把它偷出来是为了卖给真正的买家，那他也错得太离谱了，我虽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切，可是还是想不通，王冠究竟为什么存在？如果那些战争发生在莫高窟前，那么当代的艺术家、考古学家，究竟怎样理解莫高窟里的壁画才是正确的？”

“叶开，我命令你马上戴上王冠，继续思索那些亘古的难题，不管看到什么都得告诉我，稍后我会对你实行策划，千万不要试图对我撒谎，不然你就会死得很难看！”

此时此刻凯瑟琳恼羞成怒，根本不管我的友善态度，只想知道真相，而这个真相偏偏对她毫无用处。

作为军情六处的长官，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王冠上，跟自己的工作早就南辕北辙。

我拒绝第二次戴上王冠，就是因为不想被王冠的种种幻象所误导，耽误了时间，毕竟现在我们的注意力还是应该放在张铁嘴和牛魔王之战，并且完美的解决二十幅唐卡上面的禁制之术，让我能够带着它们顺利返回华夏。

至于军情六处，现在跟我已经成了敌人，处处限制我的行动，最终难免会有一战，到那时我和凯瑟琳绝对是针尖对麦芒的两方，水火不能相容。

我的态度非常强硬，绝对不会第二次戴上王冠。

凯瑟琳没有办法，挥了挥手，两位专家把王冠收起来，拎着箱子离开。

“叶开，你真是太固执了，在伦敦，没有人能抗拒军情六处的要求，我和卡特已经给了你十足的面子，如果其他人像你一样触犯了大英博物馆的安全条例，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你仍然逍遥法外，就是因为我已经为你申请了特赦令。”

我的思绪已经飘向了另一个地方，冯一偷走了王冠，又把它送回来，对于王冠的内涵一定知道很多，刚才他匆匆离开，似乎在逃避什么。

“女士，现在就把冯一抓回来——”

我顺水推舟，给了凯瑟琳一个追查方向，那就是撬开冯一的嘴，让这个年轻人说出最终的实话，而不是把各方都蒙在鼓里。

凯瑟琳皱起了眉头：“叶开，刚刚不是你要我放他走的吗？怎么现在又要反目成仇？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当前我的唯一目标就是控制唐卡，假如冯一能够帮我完成这个任务，双方就相安无事，但他偷走了王冠，这其中隐藏的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空旷的街道，我相信凯瑟琳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从万花楼走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在她的监控之内，想什么时候抓就什么时候抓。

“女士，我不想解释更多，冯一知道王冠上的秘密，所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让我偷走唐卡，而他偷走王冠，把他抓回来实行测谎术，你就能知道很多。”

我的确无法向凯瑟琳解释更多，至少现在看来，我对于王冠隐藏的秘密还是一知半解，冯一把它偷出来，到底要用它干什么，还没有明说。

凯瑟琳心领神会，立刻打电话吩咐，让她的线人收紧包围圈，把冯一送回来。

我猜测军情六处的线人遍布英伦三岛的各个角落，任何人只要降落在这个岛国，就很难逃脱他们的控制，过去的数十年间，军情六处为英伦皇室立下了赫赫战功，就来源于他们无处不在的情报网。

很快线人报告，已经抓住了冯一，十分钟内就能送回万花楼。

凯瑟琳松了口气：“叶开，我希望这一次你不再有任何隐瞒，把实情告诉我，千万不要一次又一次兴师动众抓人、放人，放人、抓人……”

我只能苦笑，毕竟此前我也不清楚王冠的魔力，以为冯一把它送回来这件事情就了结了，现在我很难解释自己前后矛盾的行为，但我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面子就放任冯一离去。

他欺骗了所有人，攫取了全部的利益，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再次见到冯一的时候，他的样子十分狼狈，双眼红肿，嘴唇流血，浑身的衣服也撕破了，应该是经过一番打斗。

他冷冷地看着我，然后翻了翻眼皮：“叶开，你到底想搞什么？帮助英国人袭击自己的同胞，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