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拒绝孟小冬。我只是想,在她们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只能放下一边,拾起另一半。时间就是一条漫长的河流,我们都在这条河流里游着,谁敢保证不会再游到一起去呢?
我只是想给翁美玲暂时的心理安慰,我不能当着孟小冬的面打她的脸。再怎么说,她还是我的翁妈妈啊!
孟小冬居然看不透我的心思,她还在哭泣,稀里哗啦。
我心里想笑,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而且哭得一塌糊涂,根本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以至于她的鼻涕亮晶晶的挂在鼻子尖边,惹得我忍俊不禁笑起来。
我的笑恰如在一堆烈火上浇了一盆油,孟小冬的哭声提高了不少,她咬着牙恨恨地说:“王者,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害苦了我。”
我笑着说:“孟小冬,别哭了,人生总有离散。”翁美玲悄悄走到一边去了,我刚才的话给了她莫大的安慰,我提出来要跟她回家,在她看来就是我已经拒绝了孟小冬。
我低声对孟小冬说:“你傻啊,脚长在我身上。”
孟小冬停住了哭,愣愣地看着我,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她一定是听懂了我的话!
我朝她摆摆手说:“我们走了,谢谢你啊!”
翁美玲几乎是被我拉出门来的,直到走到了小区外,她才回过神来一样,站住脚,狐疑地看着我问:“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说:“什么也没说啊?”
“是吗?”翁美玲不相信地看着我,半天才咬着牙说:“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总而言之一句话,从现在起,你不许跟她来往。”
“不会!”我认真地说:“肯定不会。”
“我没乱说话,你是真的要出去。”
“我出去干嘛?”我不解地问:“我的外语水平又不好,出去能干嘛呢?”
“救人。”
“救人?”我吃了一惊,问道:“救谁?”
“你梁爸爸。”
“他怎么啦?”
“你就没想过,他突然托人带信回来,而且暗示我们去找了存折。他是在告诉我们,他在外边的生活遇到困难了。”
我想想也是,但却不知道怎么去救他。
“你现在的身份没几个人知道。你出去,没人会关注你。所以,我要你去加拿大。”
“就算我去,您所说的钱啊,存折啊,我一样带不出去啊。”我迟疑地问。对于海关的政策,我多少知道一些。像梁松留下来的巨额存折,换成了现金,根本带不出国门。不换成现金,一张存折在国外就算一张废纸,根本变不了钱。
“我自有办法。”翁美玲说:“你现在就告诉我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
我本来是不想去,国外山高水长的,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老子在国内还没活好,到了国外,岂不又从社会的最底层混起?
但翁美玲给我套了一定硕大的帽子,我是出去救人的。我不去,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梁松在国外落魄,或者走投无路,一死了之。我是梁松认的儿子,我头上还戴着一顶叫“梁梓阳”的帽子,在龙华的废墟下面,我的名字还写在梁氏族谱上啊。
作为他人之子,救自己的亲人是责无旁贷的啊!
在亲情的关系里,所有法律与道德都可以弃之不理。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情感之一。如果一个人连亲情都可以不顾,即便是个圣人,他的光环也永远照耀到灵魂。
“我去!”我咬着牙说:“我必须去。”
“也许会有危险。”翁美玲说:“你不怕吗?”
“怕!”我老实回答说:“怕也要去。毕竟,梁爸爸是我的亲人。”
翁美玲浅浅地笑了,由衷地说:“我没看错,王者,你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你是个男子汉!”
她靠近我,居然伸手来搂了我腰,低声说:“好王者,好儿子,老天送你到我们身边来,是我们的福分啊!”
我嘿嘿地笑,我的表态让翁美玲如此痴迷,这让我心里有些不安。我之所以硬着头皮说去,其实是江湖义气在作怪。在我看来,不管梁松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永远与我都有着父子的名分。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在他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帮呢?
“可是……”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什么。”翁美玲轻声说:“儿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孟小冬,毕竟是她在你最难的时候帮了你。可是你也要想清楚,年龄是座山,不是想跨越就能跨越的。今天你看她还是一朵花儿,明天她或许就是一团烂棉絮了。”
我苦笑着说:“其实年龄不是山。”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翁美玲柔声说:“儿子,女人是可爱,但不是唯一。你的眼光要看得远一些。孟小冬确实不错,她也为你付出了不少。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能让你跟她在一起,因为,人总有老的一天。我敢断定,你现在爱的是她的美貌,你就没想过,她已经是昨日黄花了吗?”
我嗫嚅着说:“翁妈妈,你把我想得有些卑鄙了。”
“我没觉得。”翁美玲微笑着说:“等你在国外站稳了脚,就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美丽,不少现在你所看到的。真的美丽,在遥远的山和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