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人儿声音稚嫩又带着鬼怪特有的幽怨,柳婉娘捧着她爱的不行,又听她喊痛,一时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便死死盯在陈庆生三人身上,把陈庆生几人看的面色惨白,汗流浃背。
黄纸人还伸着脑袋喊:“爹,爹,茵茵好疼,你不救我,茵茵流了好多血,好疼啊。”
陈庆生手脚并用往后爬,如见了厉鬼一般,吓得声音都在抖:“滚开,滚开,救命啊,快救救我,这就是个鬼物,滚啊!滚!”
容熙明伸出手接过黄纸人,柳婉娘极为不舍,但仍旧将纸人儿递过去了,茵茵是这位道长唤回来的,谁她都不信,唯独容熙明,她不敢不信。
容熙明举着黄纸小人便问:“茵茵,你那天如何流的血,且好好讲来。”容熙明一问,小人儿便嘤嘤嘤的哭,到底是小孩儿,痛的便要化作怨鬼。容熙明只得弹了一点灵气没入小纸人的身体,小纸人才头脑清明起来,又成了那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小茵茵。
“那天我在家睡觉,醒了找奶奶,没看见她,我听到后山有人哭,茵茵就去看看。山上好滑,我摔了好几跤,但是娘不在,我又不敢下山,就往前走。”
柳婉娘听到女儿一点点的讲,神情越发哀痛,痛的撕心裂肺。她为何要丢下女儿家去啊!若是她不走,女儿定然还好好的啊!
茵茵还在说:“然后看见几个小哥哥被绳子绑着,爷爷奶奶也在,后来奶奶就拿刀把我手砍断了,我好疼,然后醒来娘就再也看不见我了,呜呜呜,是茵茵不乖,娘娘不要不要我。”
这话,着实摧断肝肠,柳婉娘眼泪都哭干了,摸着小纸人儿忍不住便吐了口血出来,容熙明看了她一眼,这位柳婉娘经过这一遭便是苦尽甘来,日后与这小姑娘还有些缘分在,再当一世母女也未可知。
不过眼下重要的还是揭露陈家的恶行。
面对人渣,容熙明声音格外冷酷:“汝等还有何狡辩之语?人证俱在,还不速速认罪。”
陈庆生已然成了软脚虾,陈母也沉默叩首并无言语,只剩陈父仍然执迷不悟,死鸭子嘴硬。
“一稚儿之语如何当真?你既说草民一家拐卖了孩童,自然要有证据,这小丫头片子本就和柳氏亲近,谁知她不是胡言?!”
容熙明便抬抬手,那小纸人儿便飘飘忽忽往陈父身上飞了过去,小纸人还哭哭啼啼的喊“爷爷”,把陈父三魂吓没了七魄。刚刚不凑近还不觉得,这小纸人一入手,如碰上了一块寒冰一般,异常渗人的慌,陈父顾不得在公堂之上,站起身撩着衣服往下抖,硬是抖不掉,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滚!滚开啊!你这个鬼物,给老子滚啊!杀千刀的小畜生,劳资能杀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畜生,滚开啊!”
陈父几欲疯狂。
这模样看的外头百姓眼里却格外解气,更有人大声叫好。谁不恨拍花子,谁家没有个娃娃,无论哪个时代,人贩子是最可恨的。若不是在府衙,势必有人拿了那臭鸡蛋砸人都,更有书生破口大骂,实在是陈家人狠毒啊!
门口忽然又来了一队官兵,为首的正是张贵和孙忠,后头几人怀里还抱着昏睡的娃娃,都是男娃,许是被下了药,睡的喷香。
张贵孙忠朝着谭漱青一拱手:“幸不辱命,大人,那些都是被拐去的孩童,我们依照大人的命令,全都给救回来了。”
谭漱青心思电转,倒是对容熙明越发欣赏。明明是她请人办的事,偏偏说是谭漱青交代的,说不喜欢这样懂事的下属呢,谭漱青大手一挥,面色带了一丝笑:“不错,二位的功绩本官记下了,且去请大夫立刻为这几个孩子诊治一番。陈家,好一个陈家!竟是拍花子拍到本官治下来了!好好好!”
谭漱青怒极反笑,令签一扔,便直接治了罪:“陈松(陈父),陈庆生,李翠翠(陈母),尔等其心可诛,依照大烊律,拐卖幼童者,判绞刑。来人,将人投入天牢,三日后菜市口行刑!”
县衙门口百姓无不叫好,欢呼声冲出老远。柳婉娘眼含热泪,朝着谭漱青叩首行礼,直把额头磕的青紫红肿,她泪眼盈盈的看着容熙明手里的小纸人儿,似要说些什么,又数次哽咽,泪盈于睫。
容熙明掐了个诀,黄表纸无风自燃,已是送茵茵去了轮回往生。柳婉娘只来得及接了一手纸灰,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茵茵,娘的茵茵啊!”
却又听见那清越之声响起:“你与茵茵还有缘分,日后多行好事,或许还能再续前缘。且好好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