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等女儿一走,便迫不及待问:“夫君可是已经有了妙法?”
“然也,夫人懂我。”容丰年一捋自己保养得宜的美髯,在卢氏期待急切的眼神下将筹谋娓娓道来:“你可还记得那个天煞孤星?草莽竖子配她正正合适,便是到时天子侥幸胜了,咱们容家也还是五姓七望里的第一等。”
卢氏觉得自家夫君此计甚妙,这便也是那个天煞孤星的造化与福分了。
又暗道果然自从送走了那个天煞孤星,容家就一日好过一日,那天煞孤星一出世便克死了亲母,偏生她母亲又是皇家人,却生来胆小懦弱,她一死,荣丰年就娶了卢氏,皇家也未曾言说半句。
那容涵月还不是卢氏亲女,卢氏母亲只生了两子,容涵月是从旁支抱过来的,只因卢氏嫁给容丰年三年没有动静,便有人说养个女孩在膝下招子,卢氏一眼就挑中了容涵月,果然,容涵月是有福气的。容母后面隔了一年便诞下大儿,又一年,生下小儿子,自此,便在容家站稳了脚跟。
于是,容涵月便是卢氏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儿。
此刻的容涵月也带着仆婢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院子里摆的是奇花异草,踏的都是一块块打磨圆润干净的青石板拼接成的小径,光这条路,都是很多农家子半生无法企及的富贵。更遑论那精巧绝伦的玉质摆件儿,那湖州的墨,洛阳的宣纸,上等的狼嚎笔,千金一台的焦尾琴。
无一不是精品,无一不贵重。
“你们先下去,我有些乏了。”容涵月挥挥手,仆婢静默无声出了香闺,轻轻给掩上门,她便懒懒躺在了贵妃榻上,眼神复杂的落在博古架上,又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是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容涵月甚至不叫容涵月,有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容月。是容氏普普通通的旁支里普普通通的女孩儿,一辈子过的普普通通,嫁的夫婿是个二十五才高中的秀才,后在官衙谋了份差事,日子过得不好不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容月一日日的过,也没有什么不满足。
直到那日,大烊天子被乱臣贼子砍了头,那赵家竟然上了位,惊才绝艳的赵家子娶了容家那传闻中天煞孤星的容熙明,十里红妆,举国艳羡。
容月看着那俊美夫婿和那一抬抬看不见底的嫁妆,心间陡然起了波澜,为何她与嫡姐这般天翻地覆呢?她看看身边沉默寡言的夫婿,第一次心生不满,一日日,便越发煎熬。
为何世道如此不公呢?
容月心底的恨与妒无人可知,谁知老天怜惜,惊叫她回到了幼年,她便故意使计入了卢氏的眼,盖因她知道,卢氏前世生子的时间,主母喜得麒麟儿,她们旁支特意上门贺过。
容月一朝鱼跃龙门,连名字也换了。
容月不在,自此,只剩容涵月。
一步步谨慎而来,从不敢行差踏错,便是如此,才得了如今的富贵。容涵月眼眸半合,想起了那银鞍白马的少年将军,心里便急切起来,这辈子有幸重来,她,定不负天意!
为何容熙明做得,她做不得?
她,容涵月,偏要做这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