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离要跟着去看宋文武，石头想拒绝，最终还是答应。但提了个要求，高小离去了后只能看，不能说话，一句话也不许多说。

高小离点头答应，到了医院，看到宋文武一只手被手铐铐在床头的铁栏杆上，双眼紧闭，脸色蜡黄。病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宋文武的头顶悬着输液瓶，瓶子里已经没有了液体，空荡荡地挂着，偶尔被碰得叮当作响。

石头一到，便去观察宋文武，一边看一边低声叫唤他的名字。宋文武睁开眼，看到石头，顿时泪水泉涌般出来，嘶哑着嗓子喊：“石所长，救我。我要死了。”

石头嘿嘿地笑，拍拍宋文武的脸说：“老宋，放心，你死不了。”

高小离在一边看得心酸，想起第一次见到宋文武的时候，被这个铁塔似的乡村汉子所震惊。宋文武牛高马大，完全是个粗线条的人。连他脸上的汗毛管都显得比别人要粗，总之就是一个“粗”。

高小离当时就想过，这个男人很硬。像铁一样的硬。

现在才过多久？他已经虚弱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胡子拉杂，间或有白胡子长出来。他的头被剃得精光，隐隐长出来一层毛茬茬。他双眼无神，眼球上布满血丝，似乎很久没睡过觉一样，似乎一不小心背过去一口气，整个人就该魂归天国。

高小离在心里暗自感叹，官法如炉！再坚强再牛逼的人，进了牢房，都会被摧枯拉朽的力量瞬间摧毁。

看守所要将宋文武移交给宁乡镇派出所，理由是宋文武已经到了羁押期限。人是宁乡镇派出所送来的，他们要完璧归赵。

石头哭笑不得，几次申明他是按县局的要求办的，即使看守所要退人，也该找县局说，怎么能找派出所？

看守所的人就说，要找县局也是他去找。看守所只负责关押嫌疑人。时间一到，没给他法律手续，他们就得退人。双方争论了一番，谁也不肯让步。石头的理由是他当初送人来时，宋文武还活蹦乱跳，现在宋文武就一口气了，他不会接手。除非看守所还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看守所的人有苦难言，干脆撂了挑子说：“老石，你爱接不接。反正我们将人还给你了，你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少陪。”

说完，带着人就想走。石头一把抓住他们，陪着笑脸说：“兄弟，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这件事要从头计议，到时出了问题，谁也担不起责。”

趁着石头他们在纠缠，高小离悄悄走进宋文武，低声叫了他几声。

宋文武一眼看到高小离，激动得满脸通红，几次想要挣扎着坐起来，都被高小离拦住，小声问他：“老宋，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宋文武哽咽着说：“小高领导，我要被人搞死了。有人想要搞死我。”

高小离狐疑地问：“谁想搞死你？你又没得罪人。”

宋文武示意他将耳朵贴过去，高小离看石头他们没注意自己，便将耳朵递过去，就听到宋文武虚弱地说：“魏如春想要我的命。你要救我！”

高小离心里吃惊，表面上并没露出惊讶神色。宋文武的话他不可全信，也不能完全不信。高小离想，凭着魏如春的能量，还不至于能将宋文武弄到这样的地步。他只是一个贫困乡镇的镇长，能量有限。

“究竟出了什么事？”高小离试探地问。

“有人嫁祸我，要我的命。”宋文武说：“我不死，他们就睡不着。我手里有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他们就是想我死。”

高小离还没说话，石头显然已经发现了，他转过身来对宋文武叱道：“老宋，你少说两句。话多伤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