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离淡淡一笑说：“我无所谓。你说真话假话都行，反正我能分辨得出来。你要说了真话，可能还会有回旋的余地。要是你还坚持说假话，我怕谁都帮不了你。”

魏如春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问：“三百万是黄玉给的，还是于大头给的？”

高小离狐疑地问：“有区别吗？”

魏如春冷笑道：“区别太大了。”

高小离似笑非笑地问：“老魏，你倒说说，区别在哪？”

魏如春倒了一杯酒，仰脖子喝下后，砸吧着嘴唇赞道：“好酒！老子好酒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高小离，今天老子打算将自己豁出去了。这样吧，你陪我喝好了酒，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成交！”高小离也倒了一杯酒，与魏如春碰了一下说：“老魏，我最喜欢的就是爽快人。”

一瓶酒很快喝到了一半，高小离心想，该到火候了。于是放下杯子说：“老魏，说吧。”

魏如春眨巴着眼睛，突然就掉下泪来。他哽咽着说：“小离老弟，这次我自己有感觉了，哥哥我到了大限了。”

高小离不动声色，静等他往下说。

魏如春擦了一把眼睛，狠狠心说：“其实，不管这笔钱是谁出的，我都明白出这笔钱的意思。有人怕我将他牵连出来。”

魏如春的故事还得从他刚当上乡计划生育专干说起。

魏如春遇上黄玉后，立即被黄玉的美貌和乖巧打动了。他暗下决心，这辈子非黄玉不娶。可是现实摆在那里，黄玉再怎么说，也是乡政府的一名播音员，是个常年可以穿袜子皮鞋的人。而魏如春只是个农民，一名不文的农民。

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得魏如春每每想到这里都会感到绝望。

乡播音员黄玉对魏如春也有明显好感，两个人尽管没明确表态非要嫁娶，但两个人的心还是走到了一起。

促使魏如春最终抱得美人归的，还是他自己。

其实，黄玉与于大头的传闻，早就在乡间四处流淌。黄玉不嫁，不是没人娶，而是没人敢娶。有于大头在前面挡着，再垂涎黄玉美貌的人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魏如春与常人就不一样，他逮了个机会，将于大头堵在办公室里，开门见山说：“于书记，你要把黄玉嫁给我。”

于大头冷笑道：“凭什么？”

魏如春就从屁股后面摸出一把磨得逞亮的柴刀，在于大头面前晃了晃说：“你要不答应，我们两个人都一起去死。”

于大头当了这么多年的乡干部，自然不是吓大的。他轻蔑地扫了一眼魏如春说：“小伙子，你如果想吓我，你就打错了算盘了。我老于这辈子还没怕过人。你说一起死，好呀。我老于这辈子算是享受过了，你呢？才二十来岁，人生才刚开始，看看到底是谁吃亏。”

于大头的话将魏如春说得垂下去头，他狠了狠心又摸出一叠纸说：“我不答应，我就去告你。县里告不倒，我去市里，市里不行，我去省里。省里再没希望，我就直奔北京去。我就不信，这个世界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于大头缓缓一笑道：“你想要个什么理？”

魏如春顿时哑口无言。

于大头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别冲动。有话可以好好说。你不就是想娶黄玉吗？这算什么事？只要你聪明，不但你能如愿以偿，我还能让你脱了身上穿着的农民外套。”

魏如春怦然心动，他迟疑地问：“你是骗我的吧？”

于大头哈哈大笑道：“你看我是骗人的吗？宁乡镇五万多老百姓，谁敢说我于山说话不算数？”

魏如春狠狠心道：“好，你说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