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动作很迅速,但下手的力度却掌握得很好,疼痛并不是很剧烈。
清洗干净了伤口附近,禾姨拿起了军刀放在了酒精灯中炙烤,刀尖瞬间被烧黑,但离使用还有一段时间。
大约炙烤了有三分钟,禾姨才将刀握在了胸前,另一手拿起了旁边的一团早已准备好的粗布,对秦阳说道:"你咬着吧。"
秦阳按照吩咐做了,他知道取子弹那刻骨的疼痛,将粗布咬在了嘴上,额间冒出了汗液,淡淡地说道:"来吧。"
禾姨也不啰嗦,刀尖对准伤口,极为精准地插进了子弹尾部的边周,刀尖上的高温与那皮肉一接触,顿时传来一阵细微的"嗞嗞"声,就像生的猪肉突然放在了火架上烧烤一样。
秦阳一声未哼,额上却是瞬间布满了汗液,从头发根部一直流到脖颈,眉头紧皱而起的弧度极为夸张,就像是被人将两条眉毛强行挤在了一块似的。
禾姨目不转睛地盯住小刀切开的轨迹,那新冒腾出的血液,因为刀尖上的高温而瞬间凝固住,没有大量流出。她剔除了四周已然坏死的皮肉,转换了一个角度,再次刺刀而入,这导致精神本就紧绷到了极致,神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秦阳愈加的生不如死。但是这种痛苦必须忍耐,甚至有时候他要刻意地去鼓动肌肉,来配合禾姨的刀,让刀尖能够更顺利地刺入进去,抵达子弹的更深处。
反复的操作,需要的是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与极为仔细的眼力。以禾姨年近八十的高龄来操刀取子弹,难度不下于一名主刀医师进行一场很耗时的大手术。
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持续煎熬,子弹终于被取了出来,而伤口处的坏死皮肉也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剩下的程序便是清洗以及包扎工作。
禾姨将一整瓶药酒倒在了伤口处,那潺潺流淌而下的酒液覆盖了秦阳的半边后背。酒液所过之处,禾姨都会用一条干净的白布将之擦抹一道,保持着不大不小的力度,极力减轻秦阳的痛苦。
五分钟的清理,最终算是消毒完毕,禾姨取过身旁的纱布,开始了缠绕。
两分钟后,禾姨紧随着秦阳而绷紧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她对于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微笑着对秦阳说道:"好了,你现在进房休息去吧。"语毕,就要去搀扶秦阳。
但秦阳却是拒绝了,他伸手推脱道:"我在这里坐一坐就行了,很快就会走的。"
禾姨听到这话,却是不高兴了,一脸怒意说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往哪里走,最起码也要休息个一两天才可以动,否则扯动伤口,二次感染了怎么办。"
秦阳无奈,"禾姨,我没你说的那么脆弱,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任务已结束,还要赶回自己的国家。"心中已然深深刻上了禾姨的印记,他发自内心的感激这个如此照顾自己的老人。一个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老人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自己,这样的恩情实在是太大。
"这可不行?"禾姨却是不准秦阳这么轻易就走,"你必须留着,哪怕是为了安迪丽也好,"禾姨一时嘴快,说出了一个让秦阳愕然的秘密,而后掩饰到:"嗯哼,咳???咳???,你???你伤势挺严重的,必须待几天才能走,否则???"禾姨一时间也是找不到什么惩罚秦阳的理由,于是说道:"否则我以后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
秦阳觉得禾姨这个处罚挺有杀伤力的,再次苦笑,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就在这里多待两天。"
"嗯,这才对嘛,"禾姨很满意秦阳的回答,心中很期待安迪丽见到秦阳时露出的快乐笑容。
"禾姨,我回来了。"时钟指着的时间为三点四十分,安迪丽用钥匙开了门,放学后的她几乎都不会在外面逗留,如往常一般准时。尤其是发生了那次事件以后,她愈发地小心交友,与朱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段时间里又有点自闭的迹象。
"回来了,"禾姨有着炎黄国妇女传统的一面,自小也给安迪丽灌输了不少的炎黄文化,所以安迪丽在礼貌方面既有炎黄国人的样子,又有日本国人的样子。这是两个礼仪美德在世界都享有盛名的国家。
安迪丽放下了双臂捧着的书籍,有点奇怪禾姨今天的表情,看起来喜不自禁的,好奇问道:"禾姨,你今天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有你想见的人现在正在那个房间里哦。"禾姨压低了声音对安迪丽神秘兮兮地说道,手指指着秦阳养伤的那个房间。
安迪丽的脸上不由冷了下来,淡淡说道:"是父亲吗?"这个女孩对于自己的生父怕是有着某些心结,不确定地猜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