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悲哀的地方就体现在这里:若生命脆弱,但人类却能仅凭一口气撑到三天三夜,最终还是逃不过死亡的结局;若生命不脆弱,但人类会毁灭于哪怕一个小小的意外,连向这个世界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墨尺的意义何在?秦阳不知道,上官云龙也仅仅是懵懂。如果墨家祖师真的不想去以武力支配当时的世界,那么为何又有了一身登峰造极的武功造诣?如果你坚信战争能够被语言所化解,那么为何又有了这守护与杀戮共存的一把宗门镇宝。
它叫守拙,守是守护之意的守,拙是拙钝之意的拙。
未开锋时它代表的是守护,开了锋时它代表的是杀戮。
二尺三寸是尺,但也是它的柄,一把剑的柄。而这把剑秦阳其实早就知道名字,它有个奇特的名字叫——无锋。
若真的无锋,但为何它连钢铁铸造的枪械都能削断?那顺畅之极的手感,还有那毫无滞感的头颅切割,为何滑得让人难以自控,稍微的往下一拉就是身体的两截横断。
无锋非无锋,只不过它的锋藏得太深了而已,而这深一旦显露而出,却是会让大多数的人感觉到可怕。
三尺三寸是刃,一把剑的刃,而这刃几乎没多少人知道是藏在柄中的。
"我要杀完所有的人。"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念,是秦阳不得不面对绝望而衍生出的一丝希望。没人与他一样有这种期望。其实他不必再跑,也不必挥扬着那总长达到了五尺六寸的剑刃去收割统一色服饰的敌人。
执念使得疲惫不堪的身体再次有了战斗的动力,即便这样的动力或许可以无限,但是敌人却总是杀之不尽。
没有子弹的时候你换刀上阵,但那又能维持多久?
杀红了眼的秦阳手中紧紧握着剑,看到一个敌人就杀掉一个敌人,看到一群就杀掉一群,虽然他没了枪,但是他还有剑,而这是更麻利的杀人方式。
一把冷冰冰的剑成了他最为信赖的战斗伙伴。
师傅说你很强大,所以我相信你能给我带来希望。这便是秦阳寄托在这把剑上的信念。
直到身体第一次尝试到了子弹的滋味,秦阳才身心所感的体会到自己的血液是热的。手掌上染满的鲜血似乎在告诉他,你还活着,你还没死。
不知自己的脚下躺下了多少具尸体,也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地,脑子里参不了多余的思想。还在跑,他还在跑,即便身体承受不了伤痛,像是要腐朽了一般,他也还是在跑。
人呢?洛毅呢?赵卓呢?
或许是自己跑得太遥远的缘故,他感受不到身边有生命的气息,便连那植物,都是死的东西。
眼睛蒙上了一片血红的秦阳停下了身子,在原地转着圈,不断地打量四周。
好像有谁在召唤他,认真听,像是在说:"我在这里,你过来一下。"然后他支撑着身躯的双腿就软了下去,再也不能站起来,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视野都模糊。
鼻间隐约嗅到了那阵熟悉的气息,那是一个似曾在记忆中出现过的人,只不过累到不能再多想,仿佛再多想一下就会耗尽所有的生命,从此再也无法醒来。
"你要活下去啊,队长。"这个声音像是看透了所有,哪怕是生命,显出一股平静。
可是秦阳却没有余力去抬头望一望这个跟自己说这话的人到底是谁?——"呲呲~~~""呲呲~~~"
田塔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声音,成群的北朝军人持着枪械找到了他,并且将他围在了一个狭小的区域里。
他的手上早已准备好了一把手枪,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
带着一种解脱的笑意,田塔当着所有人的面扣动了扳机,朝着自己的脑门,准确无误的扣下了。
在跨过了绿江就能到达另外一个国家——华夏的首都城天京,迎来了一阵庆幸。
钱博士顺利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带他回来的是一个面相普通的老人。
有个故事很少人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对父子,钱博士是那个儿子,而那父亲是长相很普通的老人,就是这位站在特战军区总部大门前接受迎接的老人。
儿子年轻却是个残疾,父亲年迈眼神不好使。一路从北朝回到华夏,都是由父亲推着轮椅将儿子带回来的。
没人知道扮演年轻儿子的其实是个老人,扮演父亲的其实是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