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启动,消失在黑夜中。
秦阳当晚是枕着菜刀睡的,怕那些人半夜折返,他一夜没睡好。
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就被雷声打醒。
他起床看了窗外一眼,昨晚的小雨已经变大趋势。
他揉了揉疼痛的后腰,起身穿上雨衣出门。
下洼水库笼罩在雨中,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天空的阴郁与沉闷。
秦阳穿过雨中大坝,来到昨天落水的位置。
干燥的泥土层经过一夜暴雨冲刷,已经形成黄泥下沉,混合雨水顺着斜坡流淌下去。
落水的水洼,在雨水的溅射中泛起一片涟漪。
秦阳看了一会儿,掏出电话看了眼同学还没回信息,便将现场情况拍成视频,发出去后,就拨通一个号码。
赵小军的声音迷迷糊糊:“小秦啊,咋了,这么大的雨不睡觉,昨晚喝多了?”
秦阳开口:“赵主任,我把昨天说的水洼情况拍给您了,您看下。”
没一会儿,赵小军问道:“看到了,怎么了?”
“现在雨还不是很大,这里土层就已经开始塌方和流失,我看天气预报这几天都有大雨,我担心……”
秦阳话没说完。
“担心什么啊,不就是个泥坝子嘛,你还担心它能给水库泄了?”
“实在不行,你自己找几个麻袋,给填填,今天周末,好不容易趁下雨睡个懒觉,就这样说,你忙你的。”
说着,赵小军直接挂掉了电话。
秦阳站在雨中盯着电话,又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转过身,朝着回去的路走了过去。
下洼村。
刘建辉几人站在雨中,观察着四周环境。
“刘部长,咱们还是回去吧,雨太大了,我怕到时路坏掉,咱们不一定要在这里待多久。”
李秘书看着刘建辉,有些为难地劝阻。
“在这里的走访报告你都做好没有?”
刘建辉没有回头,看着在雨中冲刷的村庄。
李秘书点头:“差不多了,这里虽然是省里点名的上访村,但问题都不是出在县政府,是蒋家镇的粗暴执法和村委常年压迫造成,老百姓也只是想生活的好点。”
“镇政府,村委,都是我国最基层的管理组织,他们不是个体机构,是我们党和政府,最直接和底层百姓接触的代表,县里难道因为不是亲手参与的,就撇清干系了?”
刘建辉否定了他的观点。
他看向关圣宇:“老关,你怎么看?”
“既然发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我会让县里成立一个小组来专门解决这里的问题,并对全县这类情况做一个集中摸排,逐一解决。”
“谁出了问题就办谁,不袒护,不包庇。”
关圣宇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行,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回去,下洼村查不出问题,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
刘建辉转身正要走。
“诶,你们看,那边好像有人?”
李秘书忽然指着前方,惊讶开口。
刘建辉他们也抬头望去,只见在斜前方的山坡上,有一个人影,正在雨中跌跌撞撞,模糊不清。
“是看水库的那个秦阳吧?”
李秘书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填土,还是防洪?”
“下雨了才知道填,这和大鼻涕到嘴里才知道甩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应该一辈子都看水库,好好学习专业知识。”
刘建辉没有多看,转身走开。
下洼水库。
秦阳将最后一袋水泥扔进泥坑,这才一身是泥地爬到堤坝,站在缺口上方看了半天,才推车回到住处。
十几袋水泥都丢了进去,缺口暂时堵住了,他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脱掉一身脏衣服,又给同学打了个电话催报告,那边回复很快,让秦阳等一会儿。
秦阳就靠在床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他一晚上没睡好,又带伤干了一天的活儿,累坏了。
“轰隆隆!”
雷声伴随着房子震动,将秦阳惊醒。
他睁眼后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时间显示是晚上七点,同学那边还没有回复。
他站起身推开门,漫天暴雨笼罩着水库,一副天要塌下来的场景。
见到这一幕,秦阳来不及再催同学,雨衣都来不及穿就跑向提拔缺口位置。
当看到白天刚填上的水泥袋,早就不见踪影,之前的水洼完全看不见影子,彻底被水流淹没,和水库水连成一片,正在朝着山下淌去。
他脸色一变,扭头就往回跑,直奔山下。
路途中,他掏出电话打了出去:“陈主任,我是秦阳,我要想联系刘正军书记,下洼水库可能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