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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看穿你的心 钟昱 17154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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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啊?”白毓眨了眨右眼,“因为今日天气很好,因为我们买到了很水灵的桃子,因为我看到很好看的表演,因为……”她又笑了,“因为很多很多,所以我很开心啊。”

还因为什么呢?谁知道呢。白毓笑得眯起了双眼。

“哐哐哐——!”几声锣声响了起来,“诸位,这旋舞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快,旋舞要开始了!”白毓一听这话,顿时就着急了起来,抓着展昭的袖子往前,“我们再往前些,不然看不到。”

展昭想要说的话被这几声锣声给堵了回去,又见白毓如此,只能无奈地跟着她往前了。

两个人都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早就提早托人买好了票,不必这般挤着往前的。

第46章瓦子双杀案3

等到白毓和展昭都挤到了前面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件事情。两个人愣了愣,而后相视一笑,都觉着好玩极了。

瓦子里的每个表演处都是打了戏棚子的,这旋舞自然也不例外,还搭起了高高的戏台子,好叫下面的人都可以看得清楚。在戏台子的前面是摆上了桌椅的,这愿意花钱买票的人,自然就能够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还会摆上茶水果子。

当然,这些也是要花钱的。

若是囊中羞涩些的,在前面几排桌椅后面,都是一些长条凳子,坐在这里要花的钱就更少了些。若是再没钱些,往后站着也是可以的。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人性化了。

坐在最前面的白毓看了看,心想这跟现代的演唱会好像也差不多,花钱多的就会待遇好些。

展昭将篮子放在了桌子上,从旁边的闲汉手里买了一壶干净的水。他拿了一个桃子,将桃子洗净之后,又用自己怀中的匕首将桃子皮都给削了,再洗了一次,这才递到了白毓的面前。

白毓接过了桃子,而后挑眉看向展昭,“展大人怎么还削皮了?”她这话问的,好似她其实是想吃皮一样。但其实她从来吃桃子都是不吃皮的,因为她觉得皮上的桃毛拉嗓子。

尽管很多人都说过她有点矫情,但她就是吃不下有桃子皮的桃子。而且她又不是一个非常在乎别人的看法的人,所以她吃的一直都是没有皮的桃子。可是,她从未告诉过展昭这一点,也没有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过。

毕竟今年她才是第一次看见桃子呢。

展昭说道:“我方才见你觉着桃毛有些痒,这才削了皮。是我多事了?”

“没有啊。”白毓笑着摇头,“我是想说展大人可真是了解我,知道我不爱吃皮呢。”说着,她咬了一口桃子,对着他眨了眨双眼,眼底满是笑意。

“咳咳。”展昭轻咳了两声,“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叫个索唤(外卖)。”在对上白毓的笑意的时候,他总是有些不自在。这份不自在,是因为他的心在作祟的缘故。

“不用,我有桃子就行了。”白毓故意将声音拉长了些,“毕竟这可是展大人买的桃子,还专门为我削了皮呢。”

她今天才发现原来她的骨子里是带了点恶劣因子的啊,看到一身浩然正气的展昭很是不自在的模样,便觉得有趣。不仅不想克制,还想要多逗逗他呢。

“咳咳。”展昭又轻咳了两声,“旋舞开始了。”

“好吧。”白毓笑着转过了头,捧着桃子看向戏台子。

此时,在丝竹声中,两个身穿彩色舞衣的舞姬出现在戏台子上,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翻飞的裙摆,窈窕的舞姿,靓丽的笑颜,还有耳畔的一声声喝彩,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

白毓也全然投入到旋舞之中了,都忘记了手中的桃子了。

一旁的展昭有些无奈,试着伸手将白毓手中的桃子拿了出来。而后他又用水弄湿了帕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白毓下意识用帕子擦手,正要将帕子收起来的时候,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展昭,笑了,“展大人可真是细心体贴呢。”

“咳咳。”

“展大人莫不是生病了?”白毓又笑了,“你今天咳的次数有些多哦。”

展昭的耳根子有些发热,“快看表演,她们跳得真好。”

“哦。”白毓也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了两人中间摆着的桌子上,而后开始全神贯注地看起了表演。

此时的展昭却是没有看表演的心思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帕子上。那是自己的帕子,他再拿回来,应当是无碍的吧?这样想着,他便伸手要将帕子拿回来。

巧的是,白毓的手也伸了过来,落在了帕子上。

就是这么巧,展昭的手盖在了白毓的手背上。他先是一愣,想要将手给收了回来,同时嘴上说道:“我……抱歉,这……”

“多谢展大人,这帕子就还与你了。”白毓却是顺手将帕子塞回了展昭的手中。

她的指腹划过了展昭的手心,带起了一点点酥麻的感觉。

展昭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待到他冷静一些之后,他抬头看向白毓,却见她又看起了表演,好似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于是,他的目光便不免有些黯淡起来。

会不会,是自己会错意了?其实无暇她并没有……展昭没有继续往下想下去,因为现场出事了。

“这是什么呀?”有个跑到了戏台子前面来的小孩子看到戏台子的最前面好像有一滩水一样的东西,就伸手去摸了一下。而后他看着红红手掌心,很是奇怪,便转头看向要来抓自己回去的男子,“爹,这是什么呀?”

“这……”那个男子的面色有些发白。

“看上面!”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往上看去,而后全都脸色泛白。

“啊——!死人了——!”

一时间,这戏棚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站起来就想要往外面跑。

展昭一见就知道情况不妙,他当即站了起来,用内力将自己的声音送了出去,“开封府展昭在此,还请大家留在远处,莫要慌乱,免得踩踏了他人。”他连说了好几遍,见戏棚子里的人都安分地站在远处,这才放心了。

这里的人这般多,只要闹了事情就容易出问题。到时候就算是他武功再好,也难以将所有人都救下来,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如今大家愿意留在远处,展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些人会听话也是因为开封府和展昭的名声好,他们知道他和那些欺压百姓的官不同,一定不会为难无辜的他们,这才留了下来。

甚至于他们想到了不能让别人跑了,免得到时候开封府找不到人对话,于是还自发地留在戏棚子的出入口,将这些地方堵住了,不让人随意出入。

展昭看向已经傻眼了的戏棚子里的闲汉,说道:“你去门口将军巡铺的人找来。”

“是……是,展大人,小的这就去。”闲汉反应过来以后,赶忙去戏棚子门口。他还跟看守着戏棚子出口的人说清楚了,这才能离开旋舞的戏棚子呢。

不过可能他的运气不错,他才刚出去就遇到了军巡铺的人,连忙将事情说了,请了人进来。

此时,展昭回到了白毓的身边,“无瑕,吓到了吗?”

白毓的目光落在了展昭的身上,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好吧,其实还是有点事情的。

她就知道自己这破体质没救了,本来还以为至少能够晚一点呢,结果还是出事了。真的是太糟糕了,原本今日应该是美好的一天的。白毓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而后赶紧转变了一下心态。

其实早点发现也好,才能够将杀人者逮捕起来,也免得对方杀更多的人,不是吗?就是这尸体出现的方式有点吓人,还好这不是活人被腰斩的现场,所以她的感觉还行。

展昭见白毓的确不像是在强撑,这才松了一口气,“抱歉,我……”

“该抱歉的人是我才是。”白毓叹了一声,“展大人,从上次到这次,你应该懂了,跟我出门就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不。”展昭坚定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这般想。”

对上展昭坚定炙热的双眼,白轮到毓有些不自在了。“咳咳,我们还是先做事吧。”

她的反应让展昭的眼眸温柔了些许,“是,我们该做事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戏棚子的众人这般惊恐呢?从他们的叫喊声中可以得知,是因为死人了。并且,那死者的死法有些恐怖。

为了能够叫着旋舞更加动人,戏棚子的主人在戏台子颇为费心思。他在这戏台子的上面搭了一个竹棚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垂挂着各色彩布。虽然不是什么好布料,但是颜色鲜艳,这一条条的,抬头猛地一看很是亮眼。

这彩布的棚子和五彩舞衣的舞姬,相得益彰,的确是非常出彩。

但是此时,这垂挂着彩布的竹棚子上却是挂着两具尸首。死者是两个青年男子,他们此时双眼暴出,神情狰狞,四肢都被彩布给捆在了竹子上。而他们的心口还在滴血,从彩布之中往下渗出来,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刚才那个小孩子摸到的东西,就是这死者所滴下来的血。

白毓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不是没死,毕竟还在滴血。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看到了两名死者的领口里面塞着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水囊一样的东西,可能是用来装血的。

此时这血一滴一滴地往下落,但好像不是死者本身的血,而是从那水囊之中滴出来的。

“展大人,你的眼神好,你看看他们两个人的领口里是不是有一个水囊?”白毓说道。

竹棚子还是有些高的,再加上此时阳光落在她的身上,白毓无法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相比较她,展昭肯定看的更加清楚一些。毕竟是习武之人,这武功就像是外挂一样,连带着眼神都比一般人好。

展昭凝眸看去,“的确是有水囊在他们的身上。”

“看来不是现杀的。”白毓说道。凶手是故意将死者弄成这副模样的,为什么?为了吓人?或者说这是凶手作案的签名特征?还是说有别的目的呢?

第47章瓦子双杀案4

军巡铺的铺兵帮着将这整个戏棚子都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来,同时派人去开封府报案。很快,开封府一众到了。

皇帝传召,包拯和公孙策进宫去了,他们没来。不过除非是大案子,一般现场勘查也没有包拯的份,至于公孙策,若是小案子则是要看他有没有空。所以他们不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传话人说有两具尸首,所以这一次王仵作和魏仵作都到了。他们指挥着衙役,将竹棚子上的两具尸首放下来,对现场进行最基础的勘察,也对尸首进行一番基本的检验。

白毓就在一旁看着,听着两个仵作的判断。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两个人是被一刀毙命的,致命伤就是他们心口的位置。按照刀口的大小来看,当时应当是流了许多血的。

不过此时他们身上的血却不是从他们的体内流出来的,而是从他们领口下的衣裳里的水囊里流出来的。水囊上有一个口子,血水就是从那个口子往下流的。至于那个水囊,不过就是汴京城中最多见的水囊,一般人家都买得起的那一种,没有什么特别的。

“若是一般的血水,应当会凝结吧?”白毓带着鱼皮制作而成的手套,翻看了一下水囊,“这里面的血水好像并没有怎么凝结。”

“确实如此。”王仵作和魏仵作很恭敬地回答道。

之所以这两个年过四十的人对白毓这般恭敬,是因为他们也是白毓的学生。尽管白毓一直都说她只是教他们一些知识,不必过于恭敬,但是他们认为一日为师则终身为师,不能无礼。

是以,他们每次见了白毓总是十分恭敬,甚至于过节的时候还会拿着节礼上门。例如今天早上,他们就专门送了浴佛水。尽管只是小东西,但这是他们的对先生的尊重。

而白毓呢,见他们总也不改,就只能放弃了。但是不得不说,其实她也是有些偏心王仵作和魏仵作的,不仅因为他们将她当成传道授业的先生来看待,还因为他们是开封府自己人。

所以,她有的时候就会比较偏心一点他们。例如让他们可以用她的两副骷髅来联系之类的,例如她的笔记先给他们抄再让他们给其他人抄。虽然白毓有一点心虚,但是她觉得吧,人的偏心是不可避免的,是吧?

“这里面不一定是人血。”王仵作说道,“猪血和人血十分相似,有的时候可以用来假冒。”他拿过水囊闻了闻,“这里面带着一点点腥.臊味,虽然不重,但的确有,有可能是猪血。”

王仵作的鼻子可是比一般人还要厉害,他的父亲见他是个当仵作的好苗子,又见他并不排斥,这才将一身本事传给他了。

白毓接过了水囊,认真地闻了闻,只闻到了血腥气,并没有闻到什么腥臊气。不过她相信王仵作,“那么血水里究竟是放了些什么呢?”

猪血和人血的确是比较相像的,现代的一些罪犯也会用猪血来假装人血故布疑阵。至于说腥臊气,应该是因为这个时候的猪还没有被劁过,所以不管是肉还是血都会有腥臊气。

哎?等一下。汴京的百姓之所以流行吃羊肉,并不是因为他们有钱,而是因为猪肉有一股味道,但凡是家境好一点的,都不会想要吃猪肉。但如果把猪给劁了,那么猪肉就没有味道了。

这猪肉的价格可比羊肉便宜多了,只要没有奇怪的味道,那么一定能有更多的百姓吃上猪肉。人不吃肉是不行的,容易身体不好,羊肉虽然好,但许多人都是吃不起的。

这件事情她可得好好跟周叔说说,让周叔派人去养从小就劁过的猪。到时候往外便宜一卖,再给开封府的各家送一送,这猪肉的好处肯定能够很快就显出来。

到时候这消息传扬开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养猪的,那就会有更多的人能够吃得起猪肉了。就算只是改善一下日常生活,那也是很不错的嘛。白毓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大有可为,一定要记住才行。

白毓原本是在探究这血水里面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但是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看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人呆住了。

正是因此,王仵作和魏仵作不敢打搅她。

倒是展昭,一眼就看出来她八成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去了。他的心中无奈笑笑,而后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若是加上橘子的汁水,可以导致血水晚一些凝结。”

“对,是这样的。”白毓回过神来了,“好像是可以的。”其实她记得一点的,好像血液在常温下加入枸橼酸钠或草酸钠,就可以延缓血液的凝结速度(注)。只是她又觉得这枸橼酸钠或草酸钠,这个时代应当还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就卡住了。

现在展昭一说,她就想起来了,其实不一定非要是这两个成分,只要含有这两个成分的东西也行啊。橘子里面就含有枸缘酸钠,加进去的确是有用的。

“不过这个时候有橘子吗?”魏仵作问了一句。

“说不定那人有什么能耐吧。”王仵作回道。

展昭看了一眼越发有些躁动的人群,说道:“此事还是回去开封府之后再说,你们先将这里收拾了,将这两人带回开封府去。”

“是,展大人。”王仵作和魏仵作应声,而后指挥着衙役们开始做事。

“来吧。”白毓对着展昭笑了笑,“让我们先来将这些人排除一下,若是没有问题的,还是放他们回去吧。”

这么多人,要是真的都要带回去开封府问话那也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因为她和展昭久久没有发声,他们已经有些待不住了。若是等到他们躁动起来,那事情可就坏了。

展昭点头,“好。”他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尽力而为。”可莫要又强行使用她的能力了。

他虽然没有说,但白毓却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她笑着说道:“好,我一定听展大人的话,乖乖的,绝对不乱来,好吗?”

她本来也只是打算先给这些人分类一下,并没有要一下子就追究到底的意思。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惜命的白毓可没有要乱来的意思。

只是有人关心,她还是开心的,尤其这个关心她的人是展昭。

“咳咳,那就好。”不知为何,展昭又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了。

哎呀,真可爱。白毓笑眯眯地看着有些不自在的展昭,心里这般想着。

不远处的王朝:“……”

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啊。

王朝尽管此时觉着自己若是站在白毓和展昭的面前,貌似有些多余,但毕竟此时特殊,他就当做不知道了。而且他也了解白毓和展昭,他们做起事来比他还要投入,若是知道他因为这种奇怪的小原因就不做事,那么他可就惨了。

于是,他走到了白毓和展昭的面前,“展大人,白女官,两位死者的身份已经明了了,他们兄弟,也是这个旋舞戏棚子里雇佣来帮忙的闲汉。原本他们一直在这里帮忙的,但是前日起就消失不见了,班主还要重新找闲汉来帮忙,原本一直在骂他们呢。”

班主骂人的事情,整个戏棚子的人都是知道的。众人还以为这两兄弟该不会是拿了钱就去哪里耍去了,不来做事了。又因为戏棚子忙得很,他们也就没有闲暇去管别人。

反正这两兄弟是两个成年男子,不管去哪里都很安全。再者他们之间又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并没有要追究他们的去向的意思。是以,谁也没有管,反而为了这一次次的表演而忙碌着。

谁知道他们不是去哪里耍去了,而是被杀了,还吊在了他们的戏棚子里面。这将他们都给吓坏了。所以,在王朝问话的时候,他们都一五一十地说了,生怕说不够清楚的话,自己会被怀疑是杀人的人。

“是这戏棚子雇佣来的闲汉?”白毓微微挑眉。所以他们两个人的尸首被挂在这里并不是意外,而是凶手挑选过的?

展昭说道:“让戏棚子的人先到一边候着,待会儿再行询问。”这个时候,还是先将百姓们的事情给解决了再说。

“是。”王朝领命而去。

在场的都是一些普通百姓,在面对官府的人的时候——哪怕对方是开封府的人——都是会有些紧张的。所以,白毓问话的时候十分顺利,很快就能够分辨出对方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大问题之类的。

再加上很多人本来就只是临时起意来这瓦子的戏棚子里看旋舞,和戏棚子的人没有关系,和死者两兄弟也没有关系,所以很快就分清楚了。这些人虽然看上去和案子无关,并且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偷了邻居家一个果子或者说别人坏话这种都不算恶事——是以就被放走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都是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住址的。

很快,这戏棚子里就剩下了原本在这里做事的人,被雇佣来的闲汉,还有近日才在州西瓦子里出现的两个舞姬。

白毓挑眉,要是只有三个人的话,那可就可以套用一下万年小学生的三人定律了。不过经过刚才最基本的排查,现在就剩下了八个有关系的人,想要调查清楚案子,应该不难吧。

第48章瓦子双杀案5

一个班主,两个舞姬,两个闲汉和三个乐手。一个弹琴,一个吹竹笛,一个弹琵琶。看着虽然少,但他们在后面吹奏的时候,倒是听不出来就三个人。

拢共就这么八个人,展昭干脆将他们带回了开封府等候问话。他不可能现在就让白毓给他们问话,尽管她一再强调她没事。此事包拯也说过,决不能让她有差错。

于是,白毓就只好同意了。上次太学的时候,她没有听包大人的话,后面被念叨了好久。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包大人那么能念叨一个人,晕晕乎乎的同时心里无比后悔,并且再三表示自己不敢乱来了。

所以,尽管她认为自己还是挺好的,但展昭坚持了,她也就没有反对了。

他们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临走前,这个旋舞的戏棚子也被封了起来。军巡铺的铺兵会轮流看守这里,不让任何人随意进出,直到案子侦破,这里才会被重新放开。

临走时,白毓回头看了戏棚子一眼,面上带了些可惜。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精彩的旋舞呢,结果就出事了,唉。

展昭见她神情,便知她在想什么了,“无妨,我们还有下次,往后总是还能看到的。”

“嗯。”白毓点点头,而后朝着马车走去。

是的,贴心的王朝在出来的时候将白毓的马车也给带上了,好让她可以坐车回开封府去。这可是他们开封府的财神奶奶,自然得好生对待了。

“展大人,”白毓坐在马车上,而后推开窗户,对着准备跟着马车往回走的人开口说道,“你上来和我一同乘车吧。”

展昭有些迟疑,“我……”

“我有事想和展大人商讨一下。”白毓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展昭以为她有要事要说,当即就同意了。他的手在马车上一撑,人就进去了,跟着他一同上马车的还有一篮桃子。

看着被展昭放到小桌上的桃子,白毓当即笑了,“展大人的记性可真是好,没有忘了它们呢。”

“咳。”展昭轻咳了一声,“你喜欢它们。”他没有遗漏掉她吃桃子时开心的模样,于是走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顺手将桌子上的篮子也拿了过来。

“对啊,我喜欢的。”白毓眉开眼笑的,伸手从篮子里拿了一个桃子,对着展昭晃了晃,“我非常喜欢。”

只是她这声喜欢,倒不知是不是说的桃子了。

展昭握着巨阙的手又紧了紧,半垂着眼眸,目光落在那些水灵灵的桃子上,“你喜欢就好。”

白毓将桃子放到鼻尖嗅了嗅,而后手摸到腰间的荷包的时候,突然出声,“哎呀。”

“怎么了?”展昭猛地抬眼看向白毓,眼底满是在意。

“我今天居然只花了一块金饼!”白毓将桃子放了回去,而后将荷包取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露出另外两块金饼,“出门前周叔可是交代了,让我好生花钱的。”

结果她就用了一块金饼就要回去了,唉。白毓的眉头紧锁,她以前怎么也是想不到,自己还有因为花钱而烦恼的时候。

展昭刚提起来的心顿时就放下了,无奈笑道:“周叔也只是希望你能花完,倒也没有要求一定要花完,应当是无碍的。”

“唉,话不是这么说的。”白毓的手指戳着桌子上的两块金饼,“周叔可是说了,我不好好花钱的话,他很为难的。”要是在以前,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还有花钱花不出去的一天呐。

不过仔细想想,她是真的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首先她的衣食住行都是被包揽了的,周叔和阿然给她采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她根本就不需要操心。其次她给开封府的人发福利的时候,都只需说一声,周叔就会让人操办得妥妥当当的,也不需要她来操心。

最后,这里没有网络,她不能网上购物,没有展昭陪同的时候也不会出门逛街。如此一来,花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有了!”白毓倏地直了身子,“我让周叔给我的学生们每个人打造一副人体骨骼标本,这不就把钱花出去了吗?”

她之前其实是有些苦恼的,因为她的学生们对于课程的掌握并不是很好。白毓可不想给他们上课上个一两年的,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秃头的。可是学生们掌握的进度的确是不太好,大概也是因为他们没有工具能够进行练习。

既然如此,干脆这工具就让她来提供吧。

“不可。”展昭反对。

“为何?”白毓不解。

“升米恩斗米仇。”展昭脸上的神情很是肃穆,“无暇,你不能无由来地对旁人太好。否则的话,若是有一天你的好达不到他们的想要的,那么他们就会开始怨恨你。”

大概是因为她在很平和的环境中长大的,被善意包围,所以即使是面对了许多凶恶的案子,也依旧认为身边还是好人多。展昭不想她的这份好被人怨恨。

白毓愣了愣,而后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多谢展大人提醒。”

其实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只是因为自己一路走来遇见的好人太多了。尽管她经历了一些案子,但是因为她并没有遇到什么挫折,也因为爸妈的教导,她更多的还是相信世上好人居多。

在她条件好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帮一帮别人。而周叔和阿然他们根本就不认为她所做的有什么不对,尤其是周叔,在他的眼中,白毓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于是,他不仅不会阻止白毓,还会帮着她解决一切的阻碍。于是就造成了白毓非常随心的模样。现在被展昭一提醒,她也是有些心虚。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那我再让人打造两副,奖励给学得最好的人?”还是得想办法提高一下那些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啊。

唉,老师这份职业的苦,真的只有当过的人才懂得啊QAQ。

展昭见她这般,心下一叹息,“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嗯?”白毓挑眉,疑惑地看着他,“不是说会升米恩斗米仇吗?”

“但有我在,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展昭的目光凝视着白毓,声音坚定,“也不会叫你受半点伤。所以,你想做什么便只管去做,只要开心就好了。”

他原本是不想白毓的好被消耗,这才提醒了她。但是见她如此,又觉得没有必要了。她只要开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他会处理的。

此时展昭突然明白了为何周叔总是顺着白毓的心意去做事了,恐怕他也是这般想的吧。

“这样啊。”白毓猛地凑到了展昭的面前,和他仅有一拳的距离,“展大人的厚爱,我可是受宠若惊了。不过,展大人为何对我这般好呢?还是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好?”

展昭被白毓的动作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我……”

“嗯?你什么?”白毓微微歪头,戏谑地看着展昭,“展大人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为何对我这般好?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好的吗?”

“不,我……”展昭顿了顿,“我并没有对每个人都好,只是……只是你不同。”

“嗯?”白毓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却还是装作疑惑地看着他,“为何我不同呢?”

展昭的目光落在白毓的脸上,还有那双盈盈的眼眸,只觉得喉间干渴不已,心跳得也在渐渐加快,“因为我……”

“嘭——!”马车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一样。

原本还一身无措的展昭顿时一凛,浑身的气势一变,“无暇你待在马车中不要出来。”

“好!”白毓点头,“你去吧,我不会乱跑的。”

她可不傻,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是有敌人来袭了。她要是因为害怕到处乱跑的话,说不定会被敌人给抓住,那才叫倒霉呢。像她这种战五渣,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地待着,不添乱,不乱跑,免得害人害己。

虽然有一点紧张,但白毓的心底却没有多少害怕。一是因为她在从江宁府到汴京的这一路上也不都是太平的,想要劫车队的匪徒也是有的,她已经经历过了。二是因为对展昭的信任。白毓相信展昭,有他在,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过,白毓还是竖起了耳朵,认真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白玉堂!你在作甚?!”展昭的声音似乎有些气恼。

白玉堂?白毓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双眼一亮。没想到啊,外面的人竟然是白玉堂。好家伙,这算不算是猫鼠大战啊?她能不能偷偷看看呢?不行吧,要是她偷看的话,难保不会殃及池鱼。

但那可是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耶,不看看总觉得很可惜。白毓的心里像是有七八根羽毛在上下挥舞着,心痒得厉害。

不过她还是没有推开车窗往外看,因为刚才展昭说了让她待着,也因为她知道自己战五渣的本质。没有武功的人别瞎凑热闹,万一被牵连了,那可是哭都来不及。

“呵,展昭,你何时受伤了,出行居然还要马车?你若是不行了,告诉我一声,我好给你找一个好大夫。”一个带着几分张扬气的声音这般说道。

若是光听对方说了些什么的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表达对展昭的关心,感觉像是朋友会说的话。但是听一下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再想想对方是白玉堂,这可就不是关心了,而是嘲讽。

第49章瓦子双杀案6

“多谢关心,展某不需要。但若是白少侠有需要,展某会不吝相帮的。”比起白玉堂的声音,展昭的声音便温和了许多。只是听语气,其实也没有多么温和就是了。

尽管和白玉堂相比起来,展昭似乎就是好脾性,但是当初行侠仗义的南侠展昭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单纯好脾性的呢?

白毓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人说话,展昭和白玉堂之间你来我往的,嘴上毫不留情,中间还夹杂着武器相接的声音。很显然,他们也动起手来了。这难道就是猫鼠之争吗?哇,想看。

“嘭——!”

就在白毓心里喊着想看但是手上完全没有动作的时候,像是有个什么东西砸到了马车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外,车窗整个脱落掉下去了,白毓就这样看到了外面。

白毓:“???”

不是,她的马车车窗呢?怎么就整个脱落下去了?不是吧?难道工匠们偷懒了?不可能啊,从江宁府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连被匪徒袭击的时候都没有掉下来呢,现在就这么掉了?

白毓不敢相信地瞪圆了双眼,朝外看的时候和展昭的双眼对上了。她只见他一个剑招挡开了白玉堂的钢刀,几个起落就到了她的面前,“无暇,没事吧?”

“没事。”白毓摇头,“就是车窗掉下去了,我有点意外。”

展昭往地下一看,当即朝着白玉堂看过去,“是你动的手脚。”

白玉堂手拿钢刀,脸上还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五爷不过是用了两个小石子敲了敲那辆马车而已,那个车窗自己掉了,干我何事?”

白毓:“……”

不要诬赖她的马车质量不好好吗?她的马车可是从江宁府一路过来都好好的,每天都有人检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呢?看来是之前的那个声音和刚才的那个声音,前后两下都是白玉堂飞出的暗器动了手脚,这才导致了马车车窗的掉落。

不过还好王朝很稳得住,拉马车的马也很稳得住,不然她可就要跟紫薇格格一样,来一场“速度与激.情”了。

“白玉堂!”展昭当即又和白玉堂打了起来,他的声音带了火气。他一想到要是马被惊到了,白毓有可能会被甩出马车,他心中的火气就根本下不去。

于是,他手上的剑招更为凌厉了。

“我不知道马车里还有旁人,我不是故意的!”展昭让开了以后,这才有时间看了马车一眼的白玉堂这般说道,“展小猫,你这是来真的?正好,五爷很久没有和人动真格的了,来吧!”

白毓:“……”

她听明白了,白玉堂是看到展昭上马车了,所以才袭击了这辆马车。只是他没有看到她,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才下手毫无顾忌。白玉堂应当也是驾马车的王朝能够稳得住马,这才用暗器将车窗给卸了的。

但是展昭却是已经来了火气了,于是就开始认真了。本来白玉堂的脾气就没有多好,展昭动手较真,他要也不服输,于是这两个人就打得起劲了。

白毓看着在屋顶上你来我往的两个人,还有他们快到看不清的动作,不知该如何是好。“王校尉,怎么办?你能让他们两个人停下来吗?”她问王朝。

王朝的双手还死死地抓着马车的缰绳,“不知道啊。以往都是展大人不怎么认真和白少侠动手,他们打着打着就不打了。今日展大人认真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他也是无奈着呢,毕竟他也不知该如何让怒上心头的展昭停下来啊。不过这倒也是可以理解的,心上人被吓着了,自己还未说出口的话又被噎回去了,这哪一条都不能忍啊。

没错,驾马车的王朝虽然存在感很低,也不出声,但其实刚才他都听见了马车内的对话。一向十分敏锐的他终于发觉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何他老是觉着自己出现在展大人和白女官的面前便显得很是多余。

那是因为展大人的心上人是白女官呀,那是因为互相有意啊,所以就显得他多余了。虽然他很多余,但是没有关系,他会当做自己是个不存在的人。王朝这样想着,刚才也是这么做的,并且差点就听到展昭的真心话了。

谁知道白玉堂横插一脚,展昭的真心话不仅没有能够说出来,两个人还打起来了。

其实王朝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听到,否则等事后展昭回想起来了,他一定会拉着王朝去校场“活动活动筋骨”的。到时候,王朝这“活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呢。

要知道,猫看起来很温和脾气很好,但实际上是很有脾气的。

“展大人!”白毓看着那两个人好像打得越发过分了,有些着急。正想着是不是要想想办法的时候,便见到他们两个人停了下来,还同时落在了地上。她连忙从马车上下去,跑到了展昭的面前,“你受伤了吗?”

她的目光急切地在展昭的身上逡巡着,不过她只看到了衣裳的几处小破损,没有看到什么血色。可是她还是很担心,毕竟她看得到表面的伤,但却看不到内伤啊。

“没有。”展昭对上了白毓急切的目光,心底一暖,连忙开口说道。

“内伤呢?”白毓接着问道。

“也无。”展昭回道。

白毓还是有些不相信,目光又在展昭的脸上来回。她看着他的面色红润,看起来并不像是受了内伤的模样,这才放心了。

一声钢刀入鞘的声音,白玉堂便抬眼看了向了这两个人。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哟,感情不错啊。”

展昭回头看向白玉堂,偏了偏身子,将白毓挡在了自己的身后,“白玉堂,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不必牵连到他人。”

“五爷都说了不是故意的!”白玉堂的语气有些急,“我方才没有看到她,否则我的飞蝗石肯定是冲着你去的。”他刚才不过是以为展昭置办了一辆马车,所以才会动手脚的。

原来这马车不是他的,难怪了,他就说展昭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置办马车呢。有那个银子的话,他肯定是不知道撒给哪个需要的人了。白玉堂也是有些懊恼的,懊恼于自己刚才没有想到这点,差点就伤到了别人了。

他虽然和展昭斗气,但是从未有过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这样想着,白玉堂绕过了展昭,看向白毓,说道:“抱歉了这位小娘子。”

“我没事。”白毓抿了抿嘴唇。其实不过是车窗而已,她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是展昭有没有受伤。

她抬眼看向白玉堂,打量了他一下。对面是一个穿着月白衣裳的男子,做武生打扮,眉清目秀的,一身华美,看起来少年意气十足,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一个张扬的性子。

白毓的心中想着,果然很白玉堂啊。

对上了白毓的双眼,白玉堂有些惊讶,“小娘子,你这双眼睛好熟悉啊。”奇怪了,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本因为白毓无事而已经平息了怒火的展昭,一听白玉堂这般说,当即又生了几分火气,“白玉堂!”

“喊五爷作甚?”白玉堂被展昭这么一喊,就将那几分疑惑给丢到了脑后,反而又和展昭对峙了起来。他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眼看着两个人好像又要打起来了。

“我们的眼睛有些像。”白毓连忙说道,“对吗?”

白毓和白玉堂的眼睛不是有些像,而是很像。只是一个眸光盈盈,眼神清澈,虽然带着坚定但还是柔和居多。而另一个虽然生了一双多情眼,却是少年焕发,意气十足且带着几分戾气,还经常带着讥诮和讽刺,便将这份多情给压了下去。

但若是抛开这些的话,仔细看就能够看得出来,白毓的眼眸和白玉堂的眼眸真的是太相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此时的展昭也发现了这一点,知晓刚才白玉堂的话并不是为了要激怒他好让他动手时用出十成功力,这才平了怒意。“只是有一些相像罢了。”

还是无暇的眼眸更为动人,至于白玉堂,他那双眼睛不是戾气就是讥讽,可一点都不好看。

这次白玉堂却是懒得和展昭计较了——虽然明明先动手的人是他——反而是看向了白毓,“我们的确挺像的,既然如此,五爷就给你几分面子,饶了这只猫。”

说罢,他跳上了房顶,而后几个起落之间,消失了。他走时和来时一样,来去匆匆,也从不问任何人的意见,倒很是随心。

白毓却是有些惊讶,“他就这么走了?”

展昭倒是见怪不怪,“白玉堂八成是路过的时候见到我了,便想着和我动手一番。他一向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暇不必在意。”

她倒不是在意这个,她只是在意自己和白玉堂有些相像这一点。按理来说,世上相像的人这么多,两个陌生人之间有些相像也很正常的。但那只是按理来说,她都穿越了,就不能按理来说了吧。

现在应该是按照套路来说了,而且她的眼睛和白玉堂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了。按照套路来说,她和白玉堂之间说不定是有什么联系的。而这份联系,可能还和血缘有关系。可是白家爹爹难道是和白玉堂的爹有关系吗?堂兄弟?还是亲兄弟?还是别的什么?

一大堆的问题在白毓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她真的很难不去在意。

第50章瓦子双杀案7

因为脑子里盘桓的问题太多了,所以接下来的路程,白毓很是安静。可惜她对白氏夫妇的了解太少了,根本就想不通自己和白玉堂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谁让小傻子每天就是待在家中等着人回来呢?小傻子整日里跟个没有魂魄的傀儡似的,能对着白氏夫妇笑一笑,就已经是他们的慰藉了,根本不会和她说其他的事情。

是以,她想要探究自己和白玉堂之间的关系,靠自己还真的是靠不上。至少,也得去问周叔。想到这里,白毓总算是将自己的心神拉了回来,而她一回过神,就看到了一整个篮子的桃子摆在桌子上。

这倒也没有什么,原本他们买的就是一篮子的桃子,如今也还是一篮子的桃子。只不过,刚才的是有毛油皮的桃子,现在这一篮子桃子都被削了皮了。

白毓惊讶了,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展大人,你可是无聊了?怎么将桃子都给削皮了?一时半会儿的,我根本吃不下啊。”

“咳。”展昭轻咳了一声,将手上的最后一个桃子削了皮,洗净后放进了篮子里面,又将桃皮归拢了一下,放在一个盘子上。“抱歉。”

他只是见她不知在想什么,又不好出声打搅,又想着自己无事做,就开始削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倒是将一整个篮子的桃子都给削了皮了。方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她提及了,自己方觉得有些尴尬。

白毓笑了,“何必道歉呢,我应该多些展大人的细心才是。”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被拿出来的水囊和盘子,“不过展大人对我这马车上的机关也太熟悉了些吧。”

这马车是周叔为了白毓专门打造的,看起来不算特别大,但其中的各种小机关多得很呢。马车上有水有炭有米有粮,还有游记和志怪话本,甚至还有一些干果蜜饯,都是为她准备的。

展昭虽不过坐了这马车一两次,但已经将这些小机关都给搞清楚了,是以他才能拿水拿盘子的。该说不愧是南侠展昭吗?这些许机关于他而言还真的不什么难事。

展昭说道:“打造这马车的人在江湖上有些名声,我曾有幸和他学过一两招。”

白毓明白对面这个人谦虚得很,他口中的一两招可未必是一两招。“原来周叔请到了这么厉害的为我打造马车,难怪从江宁府到汴京这一路上都没有出过问题。”她顿了顿,看向恢复好了的车窗,“除了今日。”

展昭说道:“白玉堂虽然脾性高傲些,但天资不凡,他会的东西也不少。是以这马车虽然好,但他也能够动手脚。”正是因为白玉堂厉害,当初他盗走三宝的时候,他取回才那么不易。

“原来如此。”白毓点了点头。所以不是她的车太脆了,而是白玉堂太厉害了。这样一向,还是可以接受的。她又看向展昭,“还要多些展大人为我修车了。”

啧,这样看来,展昭好像什么都会啊,破机关会,修车也会。

“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不必言谢。”展昭回道。

白毓倏地又笑了,而后又猛地凑到了展昭的面前,“但是呢,展大人这样回话可不合适哦。”

这一次展昭没有往后仰着身子,但心跳却是一点一点地快了起来。“为何?”

“若是想要女子芳心,不能光会做事,也要会说才行。”白毓的手搭在了桌面上,手指的边缘碰到了展昭的手指,“你当说‘为了你,什么事我都做得’之类的话,才会叫女子更为开心。”

展昭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白毓的手上,而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回,看向了白毓,“那么无瑕喜欢哪一种说法呢?”

“我啊……”白毓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回答他。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白毓知道他们回到开封府了。于是她伸手提起了篮子,推开了马车门往下一跳,而后回头看着展昭,笑着眨了眨眼眸,“我喜欢展大人说出来的,无论哪一种都行。”

说罢,她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提着篮子,小跑进了开封府。

展昭从马车上下来,目光一直追随着白毓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这才将目光收回。“王朝,你们且将这些人带去安置,将尸首送去王仵作和魏仵作那里,我去找包大人禀报今日案情。”

“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朝心想,展大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一路上都在听他和白女官之间的对话呢?应该是不知道……吧?

“对了。”展昭回过神,手搭在了王朝的肩膀上,“王校尉,和张龙他们说话的时候,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应当是知道的。”

王朝绷着一张脸,做出肃穆不已的神情,“是。”展大人知道QAQ。

“姑娘,你回来了。”阿然看到白毓回来了,笑着迎上去,而后惊讶地看着她手中的篮子,“姑娘,这是什么?”

白毓将篮子提了上来,双手举着,说道:“这是桃子啊,看不出来吗?”

“哪家的桃子这么卖的,连皮都没有?”阿然迷惑不解,“姑娘,我们不如去退了吧?”就算是家里再有钱,那也不能被骗了啊。

“不用。”白毓抱着篮子往里走,“我就喜欢这些桃子。”

虽然她和展昭说这些桃子她根本就吃不完,但其实这篮子精致,装不了多少桃子。再加上削了皮,又去掉核,根本就不剩多少了。离着晚饭还有好一段时间,于是白毓就咔哧咔哧地,都给吃完了。

周叔和阿然不知其中因由,还以为白毓喜欢吃桃子,接下来的日子里采买的水果里总是有桃子。但是那个时候她虽然吃,却也只吃一两个,这倒是让他们有些疑惑不解了。

原本周叔是想要查一查的,看看内里是否有何因由,他的主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之类的。结果因为白毓和他说了劁猪一事,他意识到此事的重要,亲自去操办,忙碌起来就忘了。

等到他彻底空闲下来以后,发现自家里精心供养的一等一的翡翠白菜就这么被一只野猫给叼走了,那个悔恨啊,跟白氏夫妇的牌位整整说了三天三夜。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此时,虽然白毓和展昭之间有些情绪在涌动着,但不管是他们还是其他人,心思都放在了瓦子双杀案上。虽然这件案子并没有牵扯到什么权贵,也没有官家在背后催着,但是因为当场看见尸首的百姓太多,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为了将这种恐慌压下,整个开封府都为此忙碌了起来。

旋舞戏棚子的八个人被带了回来,却没有对他们进行问话,而是将他们好生安置在了一旁。包拯和公孙策的目光都在两具尸首的上面,王仵作和魏仵作在检查尸首,其他人则是根据戏棚子班主所言,去汴京城中找寻那两兄弟的家。

不过戏棚子众人对两兄弟都无甚了解,只是知道一些大概,还需要开封府去寻找。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展昭了,于是他才刚从外头回到开封府,立马又拿上了巨阙剑,带着人出去了。不仅是他,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也都各自带了一对人出去寻人了。

至于戏棚子的那些人,一整天都没有等来问话,一个个倒是战战兢兢的,不由想着自己是不是犯错了。不过事实上并非是他们犯了什么大错,不过是包拯在等明日的到来罢了。

白毓已经在今日看过了许多人,他当然不会允许她继续看下去,免得伤及根本。而两这些人晾一晾又能够叫他们心中不安,明日更好问话,两相便宜,是以包拯就这么下命令了。

夜晚,白毓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展昭的表现,想着想着,便不由得笑了。没想到局促的展昭这般可爱,她倒是想要多看看了。

虽然之前白毓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就凭着她那张脸,追求她的人一点也不少。可惜那些人要么是油腻男,要么是妈宝男,要么是直男癌,要么就是花花公子,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动心,所以她就一直都没有谈恋爱。

虽然因为这样,白毓得了一个高傲看不起人的名声,但是她并不在意。不管是开口闭口就说不合时宜的土味情话的油腻男,还是动不动就我妈说我妈说的妈宝男,又或者是才见一次面就要求她不能穿裙子不能穿短袖的直男癌,又或者是觉得她长了一张妍丽的脸就想要和她玩玩的花花公子,白毓全都看不上。

如果要和他们在一起的话,她选择去上吊,完全不开玩笑。有一段时间,白毓很不明白,难道她长了一张好看的妍丽的脸就只能引来这种苍蝇吗?后来她回过神来了,因为她不符合那些男人对于“好女人”的要求,觉得她不安于室,不能为家庭牺牲奉献。

虽然他们追求不到她,但已经给她下了判断,那就是她不适合结婚。这给她恶心的,就更不想要和他们接触了。

不过因为有很多人追求,白毓对于他人的情绪还是看得清楚的。所以,展昭不经意流露出的那几分情绪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她也明了他的心意。

第一次,白毓在知道有男子喜欢自己的时候不是感觉到恶心,而是一种带着欢喜的暖意流入心间。那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过呢,她可没有要那么快说破,她还想多看看表现得那般可爱的展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