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别人也不一定尊重你。”
“他们又不当作家……”
梁政上了驾驶座,开车送张宇文回家。
江湾路七号,郑维泽与陈宏、常锦星经过简单的自我介绍成为了朋友。 常锦星手冲咖啡分给两人喝,陈宏正好煞有介事地点评几句,郑维泽对常锦星充满了兴趣,但总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宇文上哪儿去了?”
常锦星冲第四杯咖啡时,喊了两声。
刘阿姨换了便服,说道:“宇文出去和朋友吃饭了,我也下班喽。”
“阿姨再见。”
“阿姨明天见。”
三人朝她道别,大家都很有礼貌。
“房东好有钱啊。”
郑维泽最先发表了看法:“他是做什么的?”
他期待地看着常锦星,以为他俩很熟,毕竟常锦星上来就“宇文”、“宇文”地喊他。
“这你要自己问他。”
常锦星迂回地打发了问题。
“他是二房东。”
陈宏答道:“房子不是他的,他只是帮人看房,两个阿姨,也是原来屋主请的。”
“哦──”郑维泽秒懂,于是张宇文的贵公子魅力在心里掉了不少分。
郑维泽又问:“那他不用上班吗?”
陈宏答道:“他说他主业是在给出版社做校对工作? 拿到稿子以后帮书稿改错别字和病句就行。”
“我看他今天拿着稿件出去了。”
常锦星说:“应该是去出版社了吧? 另外一个还没住进来。”
常锦星做着咖啡,说道:“等他搬好家了,一起出去玩? 庆祝一下?”
“好啊!”
郑维泽再次附议,同时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可以玩,但以他的性格,哪怕不吃饭也要玩,大不了这个月接下来吃泡面。
陈宏:“可以啊,大家一起去健行? 我知道有几条户外线景色不错。”
常锦星说:“我朋友在郊外开了个真人CS的场地,不贵,正好咱们人多可以去打一场。”
陈宏:“行,那就听你的,先去打CS,房东去吗?”
“他要……”常锦星说到这里,听到外头有声响,说:“回来了?”
江湾路的环境非常安静,经过这里的车辆也很少,说话声便尤其明显,梁政把张宇文送到路口,张宇文拒绝了梁政参观GAY房客们的要求,不让他再送进去,免得被室友们看见梁政,后面不好安排他冒充屋主。
他在路口处下了车,突然看见一个身影,扛着一件包装好的家具朝道路尽头走,目的地只有一个住所,就是他的家。
那个身影是严峻,严峻现在的心情相当紧张,这几天里,他已经偷偷过来观察了好几次,发现张宇文通常白天比较活跃而夜晚很早回房,通常吃过晚饭就不会在客厅里出现了。
其他人里,搞摄影的通常夜晚十点后才回来,另一个则似乎在做直播,晚间七点到十点这段时间会一直待在房里。
虽然还没有摸清健身教练的作息规律,但待会儿要去接小棋,不能等到三更半夜再搬,只得硬着头皮碰碰运气。
紧接着,背后有人拍了下他,把严峻吓了一跳。
“嗨!”
严峻发现是张宇文后,心情极度复杂。
“嗨。”
严峻在黑暗里挤出笑容。
“我帮你?”
张宇文说。
“不不…… 不用。”
严峻忙道,但转念一想:“你帮我拖箱子吧。”
“你今天搬家?”
张宇文问。
严峻:“先带点东西过来…… 其他人呢?”
张宇文:“都住进来了,这是什么?”
严峻挟在肩上的那东西像个书架,张宇文只是随口一问,并未多想,严峻想了想,于是诚实地说:“简易的婴儿床”。
张宇文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笑着说:“嗯,给你侄女用的。”
严峻点点头,他的初衷是偷偷摸摸地搬进来──趁没人的时候,这个婴儿床,可千万不能让人看见。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首先一来就被张宇文迎面撞上。
这种时候,严峻很清楚一定要诚实,果然,张宇文大方地接受了。
“待会儿我还得去我哥哥嫂子那里。”
严峻朝张宇文说:“过几天才进来住。”
张宇文:“你住他们家吗?”
“嗯。”
严峻答道:“他们在江南……”
张宇文按开指纹门锁,迎接他们的是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三人。
“哈啰──”常锦星、陈宏与郑维泽一起朝他打招呼。
于是严峻猝不及防,又令他的婴儿床暴露在了客厅灿烂的投射灯照耀之下。
“哇,那是什么?”
常锦星说。
大家赶紧来帮严峻卸货,严峻已彻底绝望并放弃,任由他们端详自己与这张令他社死的婴儿床。
“你要生小孩吗?”
郑维泽好奇地说。
“咳!”
张宇文暗示了一下,不要追根究柢,但郑维泽情商很低,社会经验约等于零,根本听不懂他的暗示,茫然地看着张宇文。
“我叫严峻。”
严峻意识到还没自我介绍,于是逐一握手:“大家好。”
“你们在聊什么?”
张宇文转移了话题。
“在说出去玩的事。”
常锦星说:“今天周四,咱们周六去打真人CS,可以不? 严峻,你有时间吗?”
严峻:“???”
严峻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没见过这么会装熟的,他下意识地看了张宇文一眼,意思是:这是你们商量好的?
张宇文本想爽快地答应他,毕竟这是个观察素材的好机会,但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需要维持一下人设? 于是问道:“每人多少钱?”
这话提醒了所有人——你们的房租还没交呢。
常锦星自动忽略了关于房租的讯息:“一百元,包一顿晚饭。”
严峻已把东西搬进房间里了,听见外头传来的对话,既然婴儿床已被发现,就也不再隐瞒,索性开始组装。
张宇文心想“这么便宜”? 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于是点头道:“哦…… 严峻你去吗?”
严峻没有加入谈话,而是在做自己的事,张宇文便转头问了他一句。
“你去吗?”
严峻的房间半开着门,答道:“你去我就去吧。”
咦──所有人看着张宇文。 张宇文心想这是什么操作?
“好,那就一起吧?”
张宇文答道。
于是大家达成共识,周六下午去玩一次CS野战,再一起吃晚饭。
“我来帮你!”
陈宏放下咖啡杯,主动帮严峻组装,严峻什么都缺,既没有螺丝刀也没有扳手,陈宏从自己破产健身房的家当里找到了工具,大家一起出谋划策,小棋的婴儿床总算架起来了。
“我有时要照看一下我侄女,临时的。”
严峻朝陈宏解释:“不过我不会让哥嫂到家里来。”
陈宏理解地点点头。
严峻道谢后,又沉默地走了,没有朝任何人交代去向,一夜未归。
张宇文只觉得挺有意思:为什么严峻会说“你去我就去”? 张宇文感受到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暗涌,因为在这个环境里,他是严峻唯一愿意信任的人? 还是因为这么回答,纯粹为给他一个面子?
这是张宇文在创作里很少触及的微妙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