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俊生是被冤枉的,真凶居然是一同被关在临安府监狱中的牛安。乔知府立马写了结案报告,上呈给了刑部。
这简直就是临安城的一大奇闻了:牛安先是与田氏通奸有染,被当作杀死田氏丈夫李贵的嫌疑人,后来发现并不是;之后又牵扯出十几年前府库被盗案;然后又被同一监狱的朱通等人认出是杀害李善儿婢女阿香的凶手,经过多方查证,被证实。
一波三折啊,兜兜转转牛安还是要被判极刑。这叫什么,这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田氏做梦都没有想到,与自己颠鸾倒凤的情夫,竟然真的是个杀人凶手。
“田氏,出来吧。”女狱卒将牢门打开,对其喊道。
田氏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打开的牢门,傻傻地坐在干稻草堆上发愣。
“出来呀!”女狱卒催促道。
田氏这才听清楚听明白,这是叫她出去。被关的这些日子里,每日都提心吊胆的,有时候甚至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毒死了丈夫。晚上做梦就时常能梦到自己用各种方式杀死了李贵,然后慌张地处理尸体。这样的梦做多了,一觉醒来,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田氏恍惚地问了声:“怎么,我的死期到了吗?”
女狱卒道:“叫你回家,赶紧走吧。”
一听回家,田氏掩面痛哭起来,哪还有什么家呀,丈夫死了,情夫也要被问斩。夫家的人得知她红杏出墙,哪还会容得下她。出了这监狱叫自由,其实不过换了个更大的牢笼罢了。
田氏回到家中,多数仆人早就已经离开了,唯有一个婆子和管家等人还守着这宅子。几人见女主人回来了,又惊又喜又悲,“哎呦娘子啊,你可算回来了。叔伯几个三天两头要来拿房契地产……”
这是在意料之中的,田氏与李贵成婚至今无所出,叔伯们不来分家产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宋代有将妻子可以继承亡夫财产的事写进律法当中去,但是在民间,还是有不少人根据自身的利益无视着这条法律法规。田氏看着有些悍妇样,对着醉春楼的杏儿拳打脚踢的,但是面对夫家的那些男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抗争。再加上她跟人通奸在先,自觉理亏,更加没有底气去争那份家产了。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便将裤腰带解下来,悬梁自尽了。
再说苏俊生,被无罪释放之后,整个人也是恍恍惚惚的,过往的一切都仿佛做梦一样。回到家中,苏母抱着他痛哭一场,少不得一顿埋怨和嗔怪,“你这个不争气的不孝子啊,就不能长长进,学学好吗?人家当你是根草,你还当人是块宝。苏家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俊生任凭母亲在他身上又打又踢的,跟个木头人似的。心中却暗暗下了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他厌倦了被他人呼来唤去,厌倦了被人笑话指点。想着自己不傻不笨,有这一身的才华,何不苦读一番,求个功名呢?
至此,苏俊生便不再去清河坊上摆摊卖字画,把自己关在家里,朝读诗,暮念经,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秋季的乡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