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贵妃打了皇后(1 / 2)

第四百章贵妃打了皇后

花吟在后边也着急起了火,她跟芝兰待在江云娆身边这么几年,从未见过她这失控的样子。

真是那句话,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只是花吟不知道,江云娆是为什么突然这样的。

花吟冲到门前又回身道:“万嫔娘娘,您快去通知贤妃,要不然一会儿可真不好收场!”

万茵茵看着也不对劲了,今日的江云娆很是不对劲。

自她从马场回来后,总共就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坐在凳子上,紧抿双唇,眼泪一直包在眼眶里。

甚至都没有对坠马一事,说过一句话。

江云娆从未如此生气过,她已经在和亲这件事上忍了又忍,

打碎了牙都在混着血水往里吞,甚至是在全天下都在等着看她笑话的时候,她依旧忍着心酸与委屈没有作声。

可是今日,她再也忍不了了。

婵娟慢慢悠悠的从皇后的帐篷走出来,正想说皇后娘娘没空见云懿贵妃时,就被江云娆双手一堆,推倒在了地上跪着。

婵娟一时没反应过来,在地上挣扎着起来,愣了愣。

江云娆直入皇后帐篷,冷眼看着魏婉莹:

“魏皇后,你是不是觉得今日有点可惜啊?

飞在半空中又砸在地上的人不是拓跋朔兰的时候,是不是心中是万分不甘?”

魏婉莹淡淡瞟了她一眼,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伸手去拿桌上的补品汤羹喝:

“大半夜闯入本宫帐篷,见到本宫也不行礼,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

没想到,江云娆一把就将那瓷碗拍到了地上,汤羹洒到了魏婉莹裙摆上,溅得到处都是。

江云娆眼底毫无惧意,眸眶里的血丝蔓延出燎原的火来。

魏婉莹愣了愣,自己身为中宫皇后从未被妃子这般无礼对待过,即便是从前在贵妃位置上的宁如鸢,也从不敢这样的。

她怒道:“江云娆,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江云娆冷笑一声:“放肆就放肆了,皇后娘娘还能拿我怎样?”

她笑意幽凉含着恨意的走到魏婉莹身侧,语声低沉的道:

“如果今日不是锦妃骑了拓跋朔兰的马,那此刻摔断腿的便就是那匈奴公主了。

匈奴公主一旦出事,皇后娘娘心底就开心了,为什么呢?

因为满朝文武都知道,只有我江云娆最恨拓跋朔兰,

巴不得那公主去死,所以公主一旦出事,根本就不用什么证据,凶手便会定做是我。

届时,那匈奴单于肯定会为自己的妹妹报仇,满朝文武为了北境安危,也会向皇上不断施加压力,

这个时候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站出来,要将我打入冷宫,或是砍头,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对吗?”

魏婉莹上下打量了江云娆一眼,随即淡声道:

“少在这儿胡诌,明明就是锦妃活该,自己运气不好,你还非要她去骑马。”

江云娆扯过魏婉莹的肩膀,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啪的一声,极为用力:

“大周有你这样的皇后,当真是耻辱!”

婵娟看见这一幕,双手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芝兰与花吟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这个时候,劝已经来不及了,宫人们都被吓傻了。

贵妃打皇后,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沈昭昭也在这时冲了进来,指着江云娆的鼻子:“云懿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皇后娘娘!”

魏婉莹的脸这时侧到了一边,脑子里冒着金星,这耳光把她给扇懵了。

自己是皇后,江云娆不过是一个贵妃,居然敢打自己,她眼睛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江云娆看着沈昭昭,俨然是横了眼,谁都拉不住的神情:“你也要试试?”

沈昭昭向后退了一步:“我可什么都没说。”

魏婉莹举起手臂要还回去,江云娆一把将她的手腕给掐住:

“你以为你利用拓跋朔兰对付了我就开心了,是吗?魏皇后,你知道皇上忧心北境多少年了吗?

你知道当满朝文武都在要求皇上贬低我位份的时候,我一句话都没说过吗!

我忍气吞声的到现在,眼底里,就是为了一个后宫的妃阶吗!

你居然敢拿匈奴嫡公主,匈奴单于同父同母亲妹妹的命去赌,赌我位份,仅此而已。

大周北境与匈奴连着多少年关系紧张,禹王在背后做了多少我们猜测不到的事情。

若拓跋朔兰真的死在了大周,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匈奴单于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与禹王绑定在一起!

北境若是谋反,战祸不断,死伤百姓无数,你魏婉莹,便是大周第一个罪人!”

江云娆急促严厉的吼声,回荡在皇后的帐篷里,空气似骤然结冰,连呼吸都忘了。

令江云娆气恼至极的,不单单是长孙金月这一件事,还有她对魏婉莹身为皇后的彻底恼羞成怒。

她真的没有想到,魏婉莹她是大周的国母啊,怎么能将前朝之事置之不理,终日后宫玩儿这种手段。

这一次,显然是玩儿得过了火。

如果不是长孙金月将那匹马让了出去,现在,那匈奴公主一定出事了,匈奴单于也一定跟裴琰谈崩了。

她不敢想象匈奴公主是一具尸体的时候,大周北境会面临什么,大周北境的百姓又会遭遇什么。

宁如鸢也赶了过来,愣道:“这个……云懿贵妃,你……”

她此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江云娆居然干了她这么多年来最想干的一件事,心底暗暗爽了一把。

魏婉莹把手腕腕甩开,与江云娆拉扯起来:

“摔断腿的是长孙金月,你此番言论,全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

拓跋朔兰哪里出事了,匈奴单于有生气吗?江云娆,本宫今日必须按照宫规罚你!”

江云娆笑意不达眼底:

“魏皇后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怕有朝一日,我会凌驾于你之上吗?

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你这个皇后之位,我从来都没看上过,你以为我是得不到吗?”

魏婉莹脸色煞白的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江云娆:

“你……你真是太过放肆了,来人呐,云懿贵妃殴打国母,本宫现在就将你关押下狱!”

江云娆直挺了背,扬了扬下巴道:“魏婉莹,都是你逼我的。”

魏婉莹知道自己虽然挨了一个耳光,但也总算揪到了江云娆的小辫子,连忙派人将江云娆给围了起来,直接打入地牢。

到了地牢,再慢慢折磨她,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第四百〇一章要不就算了吧

宁如鸢听闻后,心底也生了怒意:“皇后娘娘排了好大一场戏!

若不是锦妃运气不好,那此刻受牵连的恐怕不止贵妃,还有嫔妾,也有皇上,还有大周北境,俨然没有一点国母的担当与胸怀。”

魏婉莹:“本宫还用得着你来教训!”

宁如鸢冷笑着,她只是没有告诉魏婉莹,自己之所以来得晚了一点,是因为先去通知皇帝了。

裴琰马不停的就赶了过来,走过来一个耳光扇在那侍卫头子的脸上:

“狗奴才,谁让你带着刀拦在贵妃面前的!”

魏婉莹见了皇帝来,连忙扑了过去哭诉道:

“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臣妾被云懿贵妃打了一耳光。臣妾可是皇后,怎能被妾室羞辱!”

裴琰认识的江云娆都是娇娇软软的,怎么可能打人,语气不耐道:“皇后,你诬陷人的时候,也得过过脑子。”

魏婉莹道:“臣妾的脸都肿了,臣妾哪里在诬陷人?”

裴琰抬眼看着宁如鸢,宁如鸢马上道:“皇上这是什么眼神,臣妾看起来很像打人的吗,臣妾现在是个规矩人。”

她可真是有点生气,裴琰这是什么意思,头一个看的居然是自己。

江云娆低声说了一句:“是臣妾打的。”

裴琰眼神微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打皇后?”

福康公公面色焦灼起来,看了看皇后的帐篷里,东西砸得稀碎,一看就是发生了不小的冲突。

他觉得如云懿贵妃那样温柔和善的人,应该不是她砸的。

江云娆点了一下头:“嗯。”

裴琰看了她一眼,寒声道: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来人呐,将云懿贵妃带走!”

话完,他深邃的黑眸浅浅看了福康一眼。

福康公公凭借自己多年待在皇帝身边的经验,立马懂起了皇帝的意思。

魏婉莹哭声渐大:“皇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臣妾可是大周国母,皇上必须按照宫规处置。”

江云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皇后娘娘做的那些事,都不用按照宫规处置,得按照大周律法来处置!”

裴琰转身看着她,低吼道:“还不快退下?”

皇后帐篷里的人都退出去以后,魏婉莹又道:

“臣妾好歹是为皇上生下嫡长子的大周功臣,一国皇后,嫡皇子的母亲被一贵妃打,皇上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事情传出去了,皇上要外界如何看待臣妾,让魏家的脸放哪里放?

大周皇室还有没有点嫡庶尊卑!”

裴琰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语气很是平静:

“贵妃是个和善的人,她都打人了,一定是遇见什么不能平息之事。她怀着孕,情绪不稳,要不就算了吧。”

魏婉莹脸上的泪都还没有干,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上,臣妾好歹也是你的发妻,她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皇上怎能说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话来!

我魏家,苦心经营半生,都是为了皇上能够顺利登基,没想到啊,皇上才登基五年,现下已经将魏家的恩情都给忘了去。”

裴琰眉心微皱:

“魏家有从龙之功,朕从未忘记,所以给了你皇后的位置。

哪怕这么多年,皇后与魏家在背后做了许多令朕不快的事情,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贵妃今日打了你,肯定是贵妃的不对,朕会说她。”

魏婉莹道:“说她?臣妾是要以皇后手中的权力罚她,按照宫规,江云娆应该施以掌刑,再打入冷宫!”

裴琰未再管她,起身就从皇后的帐篷的离开了,朝着自己的王帐走去。

但是江云娆打了皇后这事儿肯定是有点大的,毕竟魏家人也不是吃素的,皇后肯定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正想着,就入了王帐,看见江云娆坐在圆桌前喝着汤。

裴琰道:“不跪下认个错吗?”

江云娆将汤碗放下就站了起来,朝着地上跪了去。

裴琰上前拉住她,没让她跪,眼神里还是有些气愤:

“朕是纵着你,但你也太无法无天了。

旁人就算了,皇后是什么身份,皇后母族又是什么身份。江云娆,你给朕说说,谁借给你的胆子?”

江云娆低着头,想了想道:

“自然是皇上借给臣妾的胆子,待在皇上身边久了,耳濡目染,潜移默化,这脾气有些变化。”

裴琰伸出手指将她下巴抬了起来:“意思是,还是朕的错?”

江云娆道:“那可不是嘛,皇上霸气英伟,龙胆虎威,这胆子……”

裴琰微瞪她一眼:“江云娆,你再牙尖嘴利,看朕罚不罚你。”

他说完就走到了圆桌前,看着一桌子珍馐,这大半夜的,吃得还挺好。

裴琰清了清嗓子道:“福康,朕命你将犯了错的人带走,你是带到朕的王帐来好吃好喝的供着是吧?”

福康公公有些哑然的看着皇帝,明明那个眼神就是这个意思啊,他又没做错。

但自己肯定不能当面给皇帝拆台,只好低声道:“呃……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命人将东西给撤走。”

裴琰:“罢了。”他看着江云娆:“自己点的膳食,自己吃完。”

江云娆又默默坐了过去,裴琰倒是不饿,吩咐道:

“去将大周后宫写宫规的那本册子,让人送过来给朕瞧瞧,看朕怎么好好罚。”

江云娆背后一紧,又在吃了几口道:“皇上都不问臣妾为什么打人……”

裴琰拿着筷子拨了拨那些菜,毫无胃口:“你现在别跟朕说一句话。”

那本册子送了过来,裴琰拿着走到了书桌前翻看了起来。

福康公公有些不明所以的问:

“皇上,您要那问哪条规矩问奴才就是了,奴才倒背如流,何必自己亲自翻看?”

裴琰翻到嫔妃对皇后以下犯上那一页停了下来,上面写着“褫夺妃位,打入冷宫”,

他抬眼看了看在那边吃东西的江云娆,又将目光给收了回来:

“自己又要去惹事,朕还得给她收拾烂摊子。”

说完,伸手就将宫规那一页给撕了下来。

第四百〇二章朕真是太纵着你了

福康公公吃惊的看着他:“皇上,这册子……是宫规的母本,是独一份的母本啊,您给撕了啊!”

裴琰将纸团揉成一团:“不撕母本,撕拓印的有什么用?”

福康公公朝着裴琰竖起了大拇指,笑着道:“皇上英明,这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甚好极好!”

裴琰抬起眼皮看了那江云娆一眼,这人还在那里喝汤吃菜,胃口好得很。

他摇了摇头后,启声道:“去将贤妃叫来。”

宁如鸢赶来后,入帐篷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江云娆,

见她好吃好喝的,想来皇帝是又准备包庇了,只是打了大周国母一耳光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

裴琰看着宁如鸢,冷声道:“贤妃,宫规第四十八条写的什么?”

宁如鸢微张着红唇,愣了愣:“啊?”

裴琰浓眉微皱:“啊什么啊?你执掌后宫协理之权,难道这宫规第四十八条还能不知晓?”

宁如鸢只觉裴琰有些莫名其妙,大半夜的将她叫来问宫规:

“臣妾要用到宫规的时候,自然是将写着宫规的册子打开看看便是了。这宫规那样多,臣妾怎么记得全?”

裴琰走过来,将那母本递给她:“既然你记不到,朕把这新的宫规母本交给你,重新拓印,之前的就作废了。”

宁如鸢将那宫规的母本接过翻了翻,有些迷茫的道:“好端端的重新拓印宫规做什么?”

裴琰指了指正在啃鸭脖的江云娆道:

“自然是有人毫无尊卑之念,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好收场。这新拓印的宫规册子,必须阖宫上下熟记硬背,特别是禧云宫。”

江云娆抿了抿唇,回过头来道:“这么厚,怎么背得了……”

裴琰:“你住嘴。”

江云娆默默将嘴给闭上了,本来记性就不好,现在还要背书,完了,天塌了。

宁如鸢离开的时候,裴琰又再说了一句:

“朕给你两日时间,两日后,阖宫上下都要收到这新的拓本。”

她迷惑不已,拿着宫规的册子回了自己的帐篷,找到万长安埋怨皇帝。

万长安之前在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还是坐了许多年,心细如尘,又内心敏感。

宁如鸢行事则是有些大大咧咧,但并不马虎,只是有了万长安在她身边,做事的时候明显如鱼得水了许多。

万长安将那母本拿在手里挨着挨着翻看起来:“娘娘,母本少了一页。”

宁如鸢靠在榻上,冷笑一声:“那本宫明白了,皇上是准备跟着一起荒唐了。”

她顿了顿又道:

“不过江云娆今日还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做了本宫一直想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魏婉莹那个贱人,就是该扇她耳光,多扇几个!

她将后宫的事情堆给本宫一个人做,稍有差池,她就要骂要罚的,真是够了!”

另一头的王帐,氛围算不得有多轻松活跃。

江云娆冲动完了就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她什么人啊,说话声音都没宁如鸢一半大的人,今日居然动手打了皇后。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老天爷呀……”

裴琰冷声在身后响起:

“你磨磨蹭蹭吃个宵夜吃了一个时辰了,江云娆,朕是不是太过纵着你了,别忘了你自己今日都干了什么。”

小春子看了皇帝一眼,没敢说话,他头一回见皇帝慢慢等着犯错之人吃完宵夜才开始责问的。

江云娆拈起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走到御案前,可怜巴巴的看着裴琰:

“臣妾错了,还望皇上从轻责罚。

臣妾本来也是个与人为善,不惹事的人,只是身怀有孕,脾气的确有些不稳,皇上大人有大……”

裴琰一拍桌子,叱道:

“你自己好好说说,敢打皇后,是什么样的罪过?

那匈奴单于带着自己的妹妹还在呢,你就敢打皇后,匈奴人要如何看朕的后宫,如何看待朕?”

江云娆眼睛一红,将头低了下去,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咬着嘴唇不说话。

裴琰看她一眼,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少拿孩子说事儿。”

江云娆走得近了一些,小手拉着他明黄色的袖袍道:

“今日臣妾打人是臣妾不对,臣妾只是有些忍不住了。

皇上知道吗,锦妃的那匹马,本是给匈奴公主骑得的。

是因为开赛前,拓跋朔兰非要那匹马,臣妾没给锦妃争赢,所以参赛的马就调换了。”

裴琰是什么人,江云娆没将事情彻底挑明,他全然都明白了,狭长的帝王凤眼里依旧是有些怒意:

“那你也不应该打人,毕竟她是皇后,魏家人在她背后站着呢。”

江云娆语声有些软糯的道:

“那臣妾背后不是还有皇上站着吗?”

她今日打皇后的时候可没怕什么,是打完了以后才开始害怕的。

属实是冲动了些,但是让自己心底消了消气,也算划算了。

裴琰沉声道:“你怎么就认为是皇后做的?”

江云娆眉眼低垂了下来,在裴琰龙椅旁边坐了下来:

“放眼整个后宫,就属皇后娘娘最不待见臣妾了。贵妃妃阶一事,皇上迟迟未下定夺,有人着急了。”

裴琰道:“那你有证据吗?”

江云娆摇摇头:“没有,但我能分析……”

裴琰侧过身子,厉声道:

“江云娆,即便是朕插足这件事,也是要讲究证据的。

那是皇后,不是小猫小狗。

纵使是私底下朕愿意相信你,但事情挑开以后,案子是交由大理寺查办,哪一项不用证据?”

江云娆将头低着,小声的道:“下次我不打了好不好?我忍忍。”

裴琰薄如锋刃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还想有下次?江云娆,你自己想想怎么让朕消气。”

江云娆听闻这话眼睛就亮了亮,裴琰是说怎么让他消气,没说怎么让皇后消气。

她抿唇笑着,那可太好办了,哄裴琰开心,这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归冥这时候从账外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属下派人查证,锦妃娘娘的那匹马是提前被人下了药。

马在激烈奔跑后不久,便会突然失力,现下那马已经死了。”

江云娆连忙问:“负责马厩的那些人,可曾提审,可有新线索?”

第四百〇三章我出手,裴琰会为难吗

归冥道:“失踪了一个老马倌,派出去的人说,被人埋在了后山。”

裴琰端着茶盏用茶盖拨了拨,吹了吹茶沫,沉声道:“杀人灭口,证据断掉了。”

他侧眸看着江云娆:“这烂摊子,你自己说怎么收拾?”

江云娆眨眨那双娇软的乌色瞳孔:

“始作俑者又不是臣妾……

不过这件事是对大周与匈奴接下来的谈话有所影响,臣妾在匈奴王室眼里,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事情既然出了,臣妾自会想办法应对。”

裴琰深邃眉眼盯着她:“你又想做什么?”

江云娆道:“咱们大周不就是看在匈奴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缘故,所以才举办的赛马大会吗?

那咱们大周也应该有自己的交友方式,赛马大会太麻烦了,臣妾去想个好玩的。”

说完,她站起来就要走。

裴琰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警告道:“再搞些烂摊子出来,看朕怎么收拾你。”

归冥看看离去的云懿贵妃又看看皇帝,问道:“皇上,那现在……”

裴琰:“你看着朕做什么,你去看着她!”

待人离去后,裴琰开始按着太阳穴,想着江云娆这事儿怎么逃过言官的嘴?

本来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现在更好了,将自己推进了漩涡里。

只是江云娆方才说的话,令裴琰对魏婉莹的反感又多了不少,有多少次,他都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忍下了。

自和亲一事被提起,正逢江云娆身怀有孕,贵妃妃阶一直被大臣奏请说要降位份。

他是知道江云娆的委屈的,但是这几个月来,江云娆没有对他抱怨过一句,甚至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可这魏皇后都做了什么,竟敢算计到匈奴公主的身上。

裴琰松开的手掌,此刻紧紧攥起,手背上的青筋凸了出来,黑眸里的戾气淡淡升起。

江云娆打皇后这事儿一出,匈奴那边反应也是巨大的。

贵妃之位,竟敢打皇后之尊,不知道这大周皇帝还懂不懂礼数。

匈奴单于拓拔朔鸿走到自己妹妹的帐篷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妹妹无需担心,这事儿跟你又没有关系。”

拓跋朔兰眉宇间却满是隐忧:“我不是在担心这件事,毕竟我什么都没做过,有什么好担心的?”

拓跋朔鸿问:“那听下人说,你晚膳没用,又是怎么了?”

拓跋朔兰起身在帐篷里转着,有些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

“我听说这大周的云懿贵妃敢打大周皇帝的嫡妻,这事情都过去一日了,也没听说大周皇帝要处罚这儿贵妃,想来她是真的得宠。

之前我还听说这贵妃谋害皇后,大周皇帝替换了死囚,都将人给救了回来。

这样的事情在咱们匈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嫂嫂底下的阏氏们稍有不听话的,

一鞭子将人打死就给抬走了,都不会跟阿兄你说。

可大周俨然不是这样,阿兄,我怕我玩儿不过这个贵妃。”

不过说完这些,她就想起这一次跟随自己阿兄来大周的元珍阏氏,

阿兄偏宠这伏元珍也如这大周皇帝一般,伏元珍也是不尊重她大嫂嫂的。

思及此处,她也不喜江云娆。

拓拔朔鸿冷哼一声:

“你别怕,我自会去跟大周皇帝说!咱们匈奴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同意禹王那边的条件。”

拓跋朔兰却道:“阿兄别太小瞧大周皇帝了,禹王不过只是一个藩王,咱们不跟皇帝站在一起,跟着那藩王站在一起,藩王的实力怎能跟皇帝比?”

拓跋朔鸿自己也明白,每年冬天的时候,匈奴草原都会冻死许多子民与牛羊,

但是大周北境,往南边走,气候却会稍微温和一点,那片草原甚至还有天然温泉化开冰河。

此次来大周,就是想要大周皇帝答应自己,将那块地借给匈奴,他们需要大周的帮衬,

但是大周也需要匈奴站在藩王背后,皇帝需要借助他们的手制衡这远在天边的藩王。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与大周皇帝谈崩的。

拓跋朔鸿思及那坠马一事,叹道:“还好不是你坠马,若是你有个什么万一,阿兄我,回去就起兵,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正如江云娆所料,魏婉莹这一次的行为险些触及到大周与匈奴之间的底线,她在庆幸,

这马不是被拓跋朔兰给骑走,但是又在难过,长孙金月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去背负这一切?

事情发展在今日这状态,倘若自己再不出手,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人被魏婉莹给算计进去。

可若是自己出手,裴琰又会为难吗?

江云娆一直守在长孙金月的帐篷里,揪心的看着她:“王太医,锦妃这腿到底怎么样了,能接好吗?”

王太医有些为难的道:“臣已经在尽量医治接骨了,至于最后恢复的程度,可能要看天意了。”

万茵茵埋怨道:“王太医说话别云里雾里的,咱们要听直接一点的!”

王太医将头低了下去,叹了口气:“呃……直接一点就是,锦妃娘娘可能以后走路会有一点……瘸。”

春日的暖风,不知为何就吹不尽心里去了。这话听来,心里便无来由的发凉。

江云娆胸口闷闷的,两眼红红的看向那床边,心情低沉着,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说:

“你说的是可能,那以后应该会好全的。”

两日后,赛马大会取消,大周与匈奴两队人马撤回皇宫。

人一回到皇宫,魏婉莹就牵着大皇子的手,当着匈奴单于与使臣的面,跪在天元宫面前哭诉不止,让皇帝必须惩处江云娆。

拓跋朔鸿道:“大周皇上,您的贵妃敢打您的皇后,那孤的妹妹嫁过来以后,孤不在妹妹身边,受了欺负该怎么办?”

魏婉莹痛哭流涕道:“臣妾为大周诞育皇长子,乃大周皇后,天下国母,皇上今日必须给臣妾一个说法!”

御史台言官与魏家的人此刻也都站了出来,跪在裴琰的面前:“求皇上按照宫规惩处云懿贵妃,不能辱及大周国母之尊!”

裴琰挺直了胸膛,沉声道:“各位爱卿,贵妃与皇后起了冲突打人,肯定是贵妃不对,朕必须罚她!”

他看了宁如鸢一眼:“贤妃,去将宫规册子拿上来。此事,朕必须秉公处理,按照宫规严肃处罚!”

第四百〇四章册立大皇子为太子

宁如鸢装模作样的将册子递了过去:“皇上请查阅。”

裴琰看着福康公公:“念出来。”

福康公公看见那新宫规后面补的字,就有些念不出来,他咽了咽喉咙还是说道:

“后宫嫔妃闹事打人,当罚禁足五日,面壁思过。”

这话一出,天元宫的正殿里便闹哄哄了起来,显然是不服众的。

魏婉莹厉声道:“臣妾不服,从前宫规明明就不是这么写的!”

裴琰道: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大周后宫现在就按新规矩管理。

朕已经处罚贵妃了,皇后乃国母,气量大些,莫要跟一个有孕之人计较。”

拓跋朔兰看了裴琰一眼,噘着嘴,这大周后宫打人成本可真是低,那她以后打人是不是也就禁足一下就算了?

魏婉莹从地上站了起来,怒道:

“臣妾就是不服!

皇上为何次次包庇江云娆,连谋杀的罪责都能包庇,皇上还有点皇帝的样子吗?

臣妾是大周皇后,本就有劝导皇上之责,贵妃以下犯上,应褫夺封号,打入冷宫!”

裴琰头上的云龙金冠上有一颗深蓝色的宝石,此刻泛着幽幽的光来。

他身子朝后靠了靠,将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厉声道:“朕按宫规办事,皇后有何不服?”

魏婉莹还想说什么,裴琰此时大手一挥:“所有人都退下,魏家人留下。”

魏婉莹与其父亲魏太傅站在龙台之下,裴琰从龙椅上站起了身走了下来。

朝着二位笑了笑,面对方才皇后的厉声责问居然毫无生气的意味:

“朕想了想,贵妃打人是贵妃不对,但皇后与太傅也知道,贵妃身怀有孕,那可是朕的龙嗣,自然不可能下手太重。”

魏太傅语声沉沉:

“但皇上此举,只会让天下人诟病皇上宠妾灭妻,不顾嫡庶尊卑。

臣是臣子,也是皇后的父亲,臣自当是要为自己的女儿说句话的。”

裴琰轻笑道:“太傅的心情朕理解,作为补偿,朕欲册封大皇子为大周太子。”

魏婉莹听闻这话,眼睛蓦的瞪大,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一滴,有些不可相信的道:“皇上,这可是真的?”

裴琰点首:“嗯,朕诏书都拟好了。”

福康公公连忙去御案上将大皇子册封为太子的诏书给取了过来,

魏太傅的手有些颤抖的接了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连玉玺都已经加盖了。

魏太傅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臣,谢主隆恩!”

魏婉莹将脸上的泪连忙擦干,有些受宠若惊的道:“臣妾,谢主隆恩!”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觉得这一切欣喜来得太快了,自己的儿子是太子了,是太子了!

那她的地位,已然是不可撼动了,

任凭江云娆如此得宠,将来只要是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自己想怎么折磨江云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裴琰趁魏太傅没注意,一把将诏书又给拿走:“诏书过几日再宣读,不急。”

魏太傅与魏婉莹离开天元宫的时候,万分欣喜,只是走着走着,魏太傅的步伐慢了下来:“不对啊。”

魏婉莹笑着道:“父亲,怎么不对了?父亲放心,咱们魏家的未来不可限量!”

魏太傅看了看天际,眼角皱纹深了起来:

“皇上再是宠爱云懿贵妃,不至于为这么个事情,就在皇储这件事上让步。女儿,你不觉得这太子之位得来过于容易了吗?”

魏婉莹温柔的摸了摸身边大皇子的头,头一次对这个孩子这般温柔,她得意的笑着:

“父亲别管那么多,只要皇儿是太子,其余的事情便不重要了。”

皇帝册封大皇子为太子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后宫前朝,自古以来,皇储本就是立嫡立长,故此前朝并未有多少阻拦与震惊。

部分大臣认为,大皇子并非是天生愚钝,只是天性温吞,将来定是个仁义之君。

因裴琰册立太子一事,魏家便不再找着皇帝闹云懿贵妃打人一事了。

五日后,江云娆禁足解除,她很埋怨的看着万茵茵:

“我又胖了。”

这几日,万茵茵悄悄咪咪过来,跟她一起吃吃喝喝,能不长胖吗?

万茵茵气鼓鼓的道:“皇上册封皇后生的那个煤球孩子为太子了,那你肚子里这个怎么办!”

江云娆摸摸自己的肚子:“我这个,按照计划一定是个女儿。”

不过听闻册封太子一事,她有些心事重重的道:

“怕不是因为我吧,我打了皇后,皇上将太子之位都给出去了?”

万茵茵摇摇头:“不清楚,反正是气死我了。”

江云娆却觉得,按照自己对裴琰的了解,他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就将太子之位给出去的。

而且魏家是世家大族,裴琰一心覆灭世家,这不像是他做出来的事情,他到底是在筹谋个什么呢?

万茵茵又道:

“我还听说,那匈奴单于有些不依不饶,说自己的妹妹嫁进来可以,但是必须要让云娆姐你的位份连降三级,还要让云娆姐迁去鹭山行宫。

匈奴单于说自己的妹妹是草原明珠,受不得委屈。”

江云娆喝着燕窝,眼梢挑了挑:

“我才不去,谁都别想挪我的窝。除非是皇上明言赶我走,要不然,谁来我搞谁。”

旁人对她的诋毁与挑战她从来都是不太在意与惧怕的,只要那人不是裴琰,她都无所谓。

宁如鸢瞧着江云娆的禁足也解除了,便赶来了禧云宫:“江云娆,你说你脑子怎么想的,搞什么麻将大赛,累死我了!”

江云娆笑眯眯的看着她,白皙娇容之上带着浅浅粉色,气血极好的样子:

“阖宫上下,就你最能干了。对了,拓跋朔兰将规则研究清楚没?”

宁如鸢道:“那公主傲得很,说自己不可能输。

不过你赌的东西也太奇怪了,匈奴与北境之间的那片带水草原。你这么玩儿,皇上答应了吗?”

第四百〇五章不应该活在对人的偏见里

江云娆将一块杏仁酥递给宁如鸢,笑意明媚:“答应了啊。”

宁如鸢错愕的看着她:

“你疯了,皇上也跟着你发疯是吧?

打麻将这种事儿,都是后宫嫔妃打发时间用的,你怎能抬到大周与匈奴商谈国家大事的台子上来?”

江云娆懒声道:

“从前有个伟人开创了乒乓球外交,现在我江云娆开创一个麻将外交。你且放心,我心里有数。”

宁如鸢眉心紧拧着,北境的那片带水草原从来就是匈奴单于想要的,这五日来匈奴公主没日没夜的练习打麻将,听说那公主也差不多要疯了。

她依旧是不放心的道:“江云娆,你有没有想过赌输了怎么办?”

江云娆眸态温和,双手放在桌上捧着自己的脸颊,笑道:

“输赢本不是我真正的目的,让两国邦交和平延续才是。

我也告诉了皇上,外交的方式有很多种,两国商谈面前,老是这么严肃也不大好。

赛马大会其实就挺严肃的,还有些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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