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缩在沈戚怀里问:「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沈戚将我抱紧,恨不得将我揉进骨血里,「说什么傻话,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死。」
我坚持不懈地问:「如果呢?」
不开灯的房间,沈戚透过黑暗,看向我的眼睛,「我不会难过,因为我会陪你一起死。」
可这世间,到底没什么是永远。
三年之期还剩两个月的时候,沈戚爆出了第一条绯闻。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女人的手挽上他的胳膊。
新闻标题配文:「白月光回国,影帝深陷舆论风波。」
沈戚匆匆赶回家,调动公关部门连夜撤了铺天盖地的热搜。
他向我解释:「阿裳,不要信,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我没信,直到沈戚将人领回家的前一天,我都没信。
那日,女人跟在沈戚身后大大方方地登门。
她笑着对我伸出手:「你好,沈太太,我是孟依依。」
我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人,蓦然失了神。
她和我竟有八分相像,就连姓氏都一模一样。
在看到她之前,我有绝对的自信,说沈戚爱的就是我。
但今天,我忽然不确定了。
外面的传言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们都说,我是孟依依的替身。
我的出现不过是弥补这些年孟依依不在沈戚身边的空缺。
沈戚用实际行动告诉我,的确是这样。
他越过我,将孟依依的行李提进我们隔壁的房间。
最后才来询问我的意见,「依依刚回国,没地方住,先在我们这住几天好吗。」
我摇头:「沈戚,不好,我不想让她住在这儿。」
沈戚面对我的拒绝,瞬间垮了脸,「阿裳,别闹了,都和你说过了,外面的传言不可信。」
我的心狠狠揪起。
沈戚知道我敏感多疑,所以从不把外面的情绪带进家里。
平时对着我,连眉头都不舍得皱。
可今天偏偏,为了他刚回国的白月光,愣是对我甩了脸色。
他对我冷声道:「孟裳,这是我家,让我来做决定好吗。」
他的话深深提醒了我。
回想我来人间这几年,除了沈戚,竟一无所有。
我眼睁睁看着孟依依的身影出现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沈戚做饭,她便抢着去刷碗。
暖黄色的厨房里,她笑着将洗洁精的泡沫点在沈戚鼻尖。
泡沫消散,只剩下他宠溺的笑颜。
沈戚修剪花枝,她便在一旁浇花。
花洒顺着阳光的方向倾斜而下,洒出一抹明媚的彩虹。
她跳着高,将那道五彩斑斓指给沈戚看。
沈戚在书房办公,她便坐在他身侧看书。
书页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组成美妙的交响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伏在桌案上,睡得香甜。
我问沈戚:「那我呢?」
「你和孟依依在我们的家里卿卿我我,你有看到我吗?」
沈戚揽过我的肩膀,面色透着疑惑,「阿裳,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我被他装傻充楞的样子气哭了。
我指着在他身后的孟依依说:「要么我走,要么你就让她滚出这里。」
沈戚抱住我,「阿裳,别走好不好,不是说好了再也不离开吗?」
我崩溃了,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沈戚,我要她走!我只要她走!」
沈戚在我面前举起双手,神情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
他妥协道:「阿裳,你别激动,我让她走。」
孟依依收拾东西离开了别墅,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斩钉截跌地说道:「孟裳,你会后悔的。」
我笑了,我最后悔的应该是妥协将她留在这里。
孟依依走后,我和沈戚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样。
他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恨不得将我捧在手心。
但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明明没有通告,沈戚回家却一天比一天晚。
偶然一次,我在他大衣口袋里翻出了仁寿医院的纸巾。
我心头微跳,拿着纸巾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到医院去看什么病?」
沈戚看见那纸巾,神情明显变得慌乱。
他三两下把纸巾揣回口袋,安抚似的摸着我的发顶,「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失眠,按时去找医生调理而已。」
「那用不用我和你一起去?」
沈戚轻扯了下嘴角:「不用了,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我终究不放心。
傍晚他下了通告,我悄悄跟他来到了医院。
沈戚从车上下来,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
二楼医生办公室里,沈戚敞开那个原本只属于我的怀抱。
穿着大白褂的孟依依脸色娇羞,直直地撞入他的怀里。
他用宽阔的黑色毛呢大衣将她紧紧裹住。
双手来回摩擦,直到生出温度,才舍得覆在她的手背上,「依依,忙了一天,累坏了吧。」
孟依依抱紧沈戚的腰身,抬起头来蹭他的下巴。
她腾出一只手描绘着他的眉眼,似是将他眉间的疲惫抚平,「沈戚,你也一样,辛苦了。」
查房回来的医生看见,随口调侃了句:「孟医生和男朋友真恩爱啊。」
孟依依听罢,羞红了脸,只顾着往沈戚怀里钻。
沈戚捏着她的后颈发笑,那笑声熟悉的让人心痛,「羞什么,说的不是事实吗?」
原来沈戚来医院看的不是病,是人。
看着在我面前亲密的两人,我的灵魂仿佛受了重创。
脚下飘飘然,撞倒了经过的器械车。
沈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抬眼对上躲在门口的我。
「阿裳?你怎么来了?」
他甩下孟依依朝我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慌张。
我偏过头去看他身后的孟依依。
她无辜地耸了耸肩,眼底却尽是挑衅。
沈戚站在我面前,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阿裳,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可以解释。」
我侧身躲开他的碰触,「沈戚,解释什么?我有眼睛。」
他靠上来站在我身前,挡住我的所有视线。
曾经我认为极有安全感的动作,现在化为了刺向我心口的一把利剑,「乖,不看,先回家好吗?」
我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他。
三年了,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沈戚。
曾经的他温柔体贴,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给我。
时至今日,即使是证据都摆在了眼前,他还妄图粉饰太平。
我摇头:「沈戚,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