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小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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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不了了,」我又继续给金小武发去好几条语音信息,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

「小武请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谁?一个多月以来她一直跟踪我。」

「刚才她一路跟着我,进到我家里来了,还偷我家里的东西。」

「我好害怕,太疯狂了,我不知道她下一步还要做什么?」

金小武那边迟迟没有回复。

夜色降临的时候我直接打电话过去,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她是谁?是前女友吗?」我在电话里直截了当地问。放在床头柜里的本子,也许是那女人遗漏的,也许那女人还和他住在一起,但这不重要。发生的一切都会过去,我要的是未来。

金小武不说话,在我看来就是默认了。前女友和现女友,他必须选择一个。

现女友是温柔又善解人意的编辑,前女友是一个跟踪狂、闯入别人家里偷窃的「疯女人」。以我对金小武的了解,他万万不能容忍后者。

「金小武,你在听吗?」我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唤他。

「我在听,你说。」电话那边的声音同样清晰稳定。

「我很喜欢你,也尊重你,但你得给我一个答案,好不好?今天就二选一吧,你选择谁?」

问完以后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秋季的晚风如水,带着小区里的金桂花香拂过我的眼皮。

「我选张果壳。」金小武毫不犹豫地报出了我的名字。

于是就有了两个月后,我,张果壳和金小武的这场订婚宴。

从小到大,我幻想过自己的婚礼无数次,但从没想过这一幕:

我和未婚夫在家人朋友的瞩目下,走向对方。

然而就在金小武喊我名字的时候,那个一直匿身作祟的女人突然现身台上。

「五分钟以后,我要把他从你身边带走。」这个疯女人竟然敢在我的婚宴上说出这种话。

「我给你五十分钟。带不走你就彻底滚蛋,永远别再来烦我们。」我这样回复她。

我当然不会留给她那么长时间。婚礼其实是一场炫耀和总结。

我要宣布和证明,即使平凡如我,年过三十也可以择良木而栖,找到自己的幸福。

台下坐着我家几乎全部的人际关系:我爸妈邀请来的,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亲戚朋友、升学和找工作时帮助过我的叔叔阿姨、我单位的领导同事,还有大学时的同学……金小武帮我操办了这场酒席,虽然这场算是以女方为主的婚宴,他也请了自己的一些亲戚朋友。

我们请的人有点多,台下分十多桌坐了上百号人。

有些不认识的面孔我想是金小武那边的。就连万杨,我的前男友,也不知因为谁的邀请,坐在了宾客席里。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悲伤,但我只是挺直了穿礼服的后背。

提着白色婚纱的裙摆上前一步,逼女人下台,没想到她也向我逼近。女人一身黑衣,我一身白纱,我俩面面相觑,如同黑白双煞站在台中央。

场内的客人们陷入了蒙圈的状态。「这是婚庆公司的创意?」有人甚至发出疑问。

我瞪了一眼在一旁搓手的金小武,希望他有所行动。女人则抱臂冷笑,想要捕捉我慌乱的表情。

我慌吗?这是我的主场。台下是我的亲友团,背后大屏幕上打出的是我张果壳的名字。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我边问边用视线搜寻保安。

眼角余光里,我爸已经起身去找酒店的工作人员了。台上的麦克风把我和女人的对话扩散到全场,余音有些刺耳。

「婚礼上最容易隐身了,蹭吃蹭喝什么的,你难道不是专家吗?」对方果然不是善茬。

我只得赶紧转换话题:「你来晚了。」

「为什么?」

「小武没有跟你说吗?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我说完立即看向金小武,希望他能做点什么,但他只是眯眼看着观众席,仿佛那里隐藏着一只野兽。

「是吗?他选择了谁?」女孩还在明知故问拖延时间。

「是我。」我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愈发烦躁起来。新娘的头饰太沉了,真想一把扯掉。

「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对方又问。

台下鸦雀无声,好奇的宾客都屏住呼吸。八卦真是人类的天性。

「他说,」等了两秒没有等到金小武的声音,我自己提高了音量,「我选张果壳。」

女人咬紧嘴唇盯着我看。她眼睛的形状如同杏仁,眼下的两道浅浅的黑眼圈,看得出昨晚睡得并不安稳。

杏仁眼拉长变弯,她笑了,笑得特别大声,甚至笑出了眼泪。

保安这时准备上台把人带走,金小武终于也行动起来,我感激又愤恨地看着他大踏步走来。

和我擦肩而过。

然后,他竟然推开保安,伸开手臂,护住了那个女人?

女人笑声停止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支话筒,是金小武塞给她的。

当着全场宾客的面,女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宴会大厅,字字清晰:

「他选了张果壳不假。可是,你真的是张果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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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果壳。

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问我爸:「这是啥?」

「一个名字,你就叫这个。」我爹回答我的态度超级霸道,从那天起,我就有了张果壳这个名字。

没什么可抱怨,我爸已经在能力范围内,给了我最好的。只是有得必有失,得到一个名字,就得失去另一种身份。

「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我出示身份证吗?」虽然还在嘴硬,但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金小武,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果壳你好,我也叫张果壳。」

对方一句话,像一道惊雷在会场炸开。席间响起窃窃私语,嗡嗡声如乌云密布。

太吵了。我在心里吼道,实际上嗓子却发干发紧,大脑几乎停止运转。

她也叫张果壳。因为同名,所以只要出示身份证,就可以拿走我的快递,甚至轻松撤销我预订的酒店。

可是金小武是从什么时候起倒向她那一边的?我向他望去。

好像读懂了我的疑虑,这个男人回复我了,声音却冷淡地像个陌生人。

「对不起,我一直选择的都是张果壳。」

他说「张果壳」名字的时候,眼睛里没有我,看向的是台上的黑衣女人。

我想起了那通电话。那时女人应该就像今天这样站在金小武面前的吧。

在我要他二选一时,金小武是拿着电话,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出那句:「我选张果壳。」

原来他选的,是和我同名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前女友,他和她,一直都在勾结。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耍我?」我把手里的花束砸在地上,残花败叶、一地狼藉提醒了我的失态,慌乱无措中我抱紧手臂,向我爸妈投去求救的视线。

我爸妈站在台下,看起来苍老又愤怒。我开始意识到这次他们帮不了我了,没人能阻止我的颤抖。

对方倒是很平静,似乎已经在脑海里把场景演练了无数次。她问我:

「你还记得那张作文竞赛的照片吗?」

照片?

「啪」的一声,身后屏幕变换。台上的大屏幕里原本滚动播放着我的婚纱照,现在换成了朋友圈里一张照片,投影在众人面前。

是我高中作文竞赛的获奖照片。十六岁的我把地球仪的奖品握在胸前,头高高昂起,眼神坦然直视镜头。那时我还不懂低调的好处,笑得自信张扬。

照片的左上角,我头顶的位置,露出一件蓝色的衣角。

「你发的这张照片里把其他人裁掉了,不如我们一起来看完整的原片吧。」

大屏切换到另一张照片,这次是三个人的领奖台。原本头顶上方蓝色衣角的主人,是那次比赛的一等奖,站在更高一层的台阶上。

她扎着双马尾辫,杏仁眼圆亮,正是此刻面前的女人。

照片下还有一行烫金字:

「宜塘镇中学生作文竞赛获奖留念。一等奖,张果壳。二等奖,李玮……」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刺痛了我的眼睛。台下越来越吵的骚动化身黑色小虫爬上我的脚。我死命捏住裙角才稳住自己想要逃跑的念头。

「这是我们老家宜塘镇多年前的一次高中生作文比赛,第一名是张果壳,也就是我。」女人慢悠悠地介绍着,仿佛在开一场记者招待会。

「第二名,是台上这位,今天婚礼的主角,原名叫李玮。」

拿着话筒的女人转向我,开始了她的宣判。

「虽然作文只差了一个名次,但我两各科综合总名次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其他几门科目的成绩都是优。你却不同了,偏科严重,几次模拟的综合成绩在班级都排不上前三十吧。」

「可是谁能想到呢?高考时我竟然落榜,反而是你默默考上了京华大学的中文系,如今成为了编辑。」

别说了,别说了,我在心里喊。慌乱中,我与台下万杨瞪大的眼睛对视。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手指紧扣在座椅扶手上。

为什么我会在万杨联系我高中同学的时候,突然跟他分手,原因他之前不懂,此时也一定猜到了。

「第二名的你,本名叫李玮。请问如今你张果壳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在高考那一年突然改了名?为什么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会寄到你的手上?」

因为我爸用他的人脉关系,帮我弄了一个名额去上学。因为那些人截留了你的录取通知书,把它交到了我手上。因为他们告诉我从此以后我叫张果壳,让我低调做人。我心底的答案隐藏了这么多年,但我无法说出口。

全场哗然。我的大学同学和编辑同事们面面相觑。单位的领导已经开始摇着头离场了,同学间窃窃私语,有些人则笑着拍照录像,在手机上传递八卦。

「保安呢?让我上去。把那个女人赶下来。」我爸急得直吼。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我爸失态,像个茫然无措的小孩。他在场内乱转圈,然后几个人站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忘了这场婚宴是金小武操办的,酒店屏幕、保安、甚至邀请的部分人员,都已经被提前安排好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

「冒名顶替上学的事实就在这里。」女人继续冷静宣布。

又一张新的照片切换,是学籍网上我的公开信息。户籍、身份证、姓名都是张果壳的,然而照片是我。

「你偷走了我的名字,冒用我的生活。不过假的始终是假的,总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屏幕再次不安闪烁。我眼底的恐惧被清楚投射在大屏幕上,进入在场每个人的眼中。这荒唐的画面让我以为自己身处一场噩梦,但现实千真万确还在煎熬中进行。

是一台本该记录婚礼实况的摄影机,此时正对着我的脸,把我在镜头里的表情实时投在大屏幕上。我从没见过自己那么可怕的脸色。

「别录了!」我对着摄影机狂吼。

「记录这个时刻是他的工作。」张果壳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宣布,「因为故事的结尾我就打算这么写。」

我的脸终于从屏幕上消失了,画面跳转到那个熟悉的网页——《隐身小姐》。

网页故事拉到末尾,没有文字,只附了刚刚更新的一条超链接。链接跳转,是几分钟前她刚上台的视频。

「五分钟以后,我要把他从你身边带走。」

「我给你五十分钟。带不走你就彻底滚蛋,永远别再来烦我们。」

几分钟前我两的对峙也已经被记录下来,然后情节继续滚动播放。

「小玮!」我妈哭着喊我的名字,也想冲上台来帮我。

「你别过来!」我大声喝止住她,我不想让她也出现在视频链接里。

我喝止的声音里还有怨恨。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怨恨父母,愤恨他们替我做出的选择,又让我隐身了这么多年。

「叔叔阿姨,你们也不用着急。冒名顶替的案子我已经报警了。一会儿你们从正门出去,正好赶上做口供。」这个女人还真是把所有能做的都想到了。

金小武的男方嘉宾席里也同时站起好几个黑压压的人影。朋友,记者,还有自媒体,都举起了手机。他们被提前安排来到这里,好见证和传播这个故事。

按下镜头的咔嚓声像是在处刑,一个接一个的镜头打开,对准了台上和台下的每一个不安的人。

婚礼,真是世界上最容易隐身的地方,只是这次,我无处藏身。

番外:我是张果壳

男友金小武吃完酒席回来时,我还对着电脑憋选题。即使是资深网文作者,也逃不过卡文的命运。

看我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却笑得贱兮兮。

「今天遇上个跟你同名的,另一个张果壳。」

这么巧?

我的名字是我爸取的,作为民科物理爱好者,他认为「即使身陷果壳,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这句话道出了人生真谛,于是我就有了张果壳这个奇葩名字。

奇葩到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跟自己同名的。

「还是编辑哦。感觉对我有点意思。」

编辑?这不是我的求而不得的职业吗?作为一个没上过大学的网文作者,我路过大学围墙时还是不敢抬头向里面张望,遇上中文科班出身的编辑,说话总是没有底气。金小武没注意到嫉妒让我的面部扭曲,扔我一张名片作证,就哼着歌去洗澡了。

张果壳,XX出版社编辑。我盯着那张小卡纸发愣,名片在手里揉了又揉,还是没忍住好奇,用自己的手机加了名片上的同名者。

我想看看她的朋友圈,看看另一个身为编辑的张果壳的生活。

邀请很快通过。对方发来一个表情:「你是金小武吗?」

「是的。」我咳了一下,打字输入。我总不能说自己是金小武的女朋友。

看完她的朋友圈,改天我就把她给删了,要是她真对金小武有意思,我就把她拉黑。

这是我的原计划。

然而就在我翻看朋友圈时,女生的毕业照印入眼底,配图文字是「四年寒窗,中文系再见。」绿荫华盖下的大理石拱形校门,正是我曾经朝思梦想的京华大学。

「这几次模考我都是年级前三,爸你等着,等我给你带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回来。」我想起高三那年站在我爸的病床前,对他拍胸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时我爸胃疼晕倒,送进医院已是胃癌晚期。只能进食流食的他身子像是缩水了一圈,笑起来看我的眼神却没变。

「好啊,我等着。」我爸说。

然而直到高考发榜,直到我爸进了ICU,戴上呼吸器,也没人等到那张录取通知。

父亲只是默默地等我的消息,从来不催不问,后来他应该也意识到我的失败,也什么都没说。

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他依旧没有责怪我半句,只是用枯瘦的手指握紧了我这个废柴女儿的手。

擦干眼泪,我又看了一眼她朋友圈入学的时间,竟然也和我同一年。再往下翻看她大学时期的动态,看到那些属于大学的草坪、图书馆,还有那些辩论社和戏剧社的活动,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

诶,真是同名不同命,怪我自己不争气没考上。

落榜以后的两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想在父亲离世之前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愿望有多迫切,落榜对我的打击就有多大。巨大的愧疚和挫败感让我再次复读的勇气消耗殆尽,加上父亲治病时家里欠了一些债,高三暑假我离开宜塘镇,南下打工,从此再没进过校园。

同名的编辑误以为我是金小武,我也只好顺着她的话一边聊一边继续翻看。

小说作者的浸淫让我很容易带入身份。我发现她是真的对金小武颇有好感,朋友圈的内容也是浓浓的「恨嫁风」。

再往下翻了几张,看到熟悉的山水风景。这里是?我放大照片,看清景区门牌上的「宜塘」两个字。这不是我们镇子的标志景区吗?她竟然是我的老乡?可我并不记得同届同镇里有跟我同名的。如此诡异的巧合让我屏住呼吸,心跳没来由地加速起来。

继续往下翻。翻到高中时期的照片时,我的手指停留在屏幕上,开始颤抖。

一张高中作文比赛的领奖照片,虽然只裁出了一个人,但她手里熟悉的奖品,那个地球仪,至今还摆在我的柜子一角。

这次比赛我也参加过。

照片里的领奖台上,被裁掉的那一角是我。

我清楚记得,那次作文比赛我是第一名,旁边的亚军是一个姓李的女孩。

她为什么改名叫张果壳?为什么要跟我报一个学校?

手指颤抖一滑,我竟然不小心给那张照片点了赞。

我被偷了名字。

被偷了人生。

我以为是自己没有考上,愧对父亲,没想到是高中领奖台边的那个女生,把它偷走了。

上初中时我有一辆银色的自行车。我每天骑着它上学,在没人的小镇石板路上踩得飞快。

有天我出门上学,原本停着自行车的地方只剩下被剪断的车锁,心里顿时空了一块。两天后,我在一家小饭馆门口看到了自己的自行车,立马给我爸打电话求助。很快他来了,帮我跟饭店老板交涉一番,最后我们带着自行车哼着歌回了家。失而复得的那种快乐我一直记得。

被偷的自行车可以找回来,可是被偷的人生要怎么寻回?

连帮我找回自行车的爸爸,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金小武洗澡出来,看到了抖如筛糠的我:「怎么了我的小果果,嫉妒成这样?」

见我没转身,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她对我有好感我也不理她,我只喜欢我们家的张果壳。」

然后他走近电脑,看到哭到不能自己的我,看到屏幕学信网上的身份信息和照片。

身份信息是我的,照片是今天酒席的那个女人。

默默无语的,他抱紧了我。

「你想把属于自己的拿回来,对不对?」

「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爸的遗愿,我的大学。」我边哭边说,「都被她偷走了。」

为什么选中我?我想,除了我的学习成绩摆在那里,还有可能是他们挑我爸病重,家里人无暇顾及的时候趁火打劫。

在我爸爸下葬的时候,那些人也许正悄悄摆起入学的庆功宴,推杯换盏、弹冠相庆。

在她采购新衣物新文具做开学准备的时候,我收拾简单的行李一个人进了工厂。

当她在学校的图书馆徜徉,在社团活动里意气风发,在校园舞会上和男友约会时,我站在流水线旁,一颗一颗把螺丝拧紧。

恨意让心凉如冰。

「张果壳。张果壳。」小武抱紧我,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没法安慰你,但我能明确告诉你。有些东西,是你的,她就永远也偷不走。」

你想想,那都是什么?

我想起来了。

那些光。

我爸爸眼里的光。屏幕的光。纸页散发的光。

没上学的那几年,我曾在工厂流水线拼死干活,也曾在快倒闭的小公司奋力挣扎。白天打工,晚上读书,身体累到虚脱,心里却总有话想要诉说。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下班后的我蜷缩在宿舍的床板上,借着手机的微光打下了第一行字。

然后是第一段。

第一章。

第一篇十万字。

算是万幸,竟然写出了几本书,竟然还有不少人喜欢。

之后我全职网文,每天缩在果壳样的房间里写作,却因此与世界有了联系,恰好验证了我爸的那句话。

「即使我身陷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是无限宇宙之王。」

我是张果壳。我的小说主角天真无畏,敢对着命运挥出漂亮的左勾拳。如果有人招惹他们,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制造机会,在最恰当的时候给侵犯者狠狠一击。

我是张果壳。这次我是自己故事的主角。

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心底已经冷静下来。我盯紧眼前的那束光,在电脑上敲下——《隐身小姐》的新选题。

(全文完)

□艾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