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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绪之让他不必拘束,推了碗过去,又问了伤处如何。
“没什么事了,谢谢先生。”许佑安用筷子戳这碗里的饭,道:“先生,您帮了我两次,我......我想请教您的姓名。”
上一次在书肆前许佑安也问过温绪之的名字,然而温绪之并没有回答,是因为觉得不必要。然而今日再次遇见,确实不能再有回避。
温绪之对许佑安颔首,道:“不才温绪之。”
许佑安咬着筷子尖,点了点头。他吃得很慢,从始至终不发一言,头也压得低。温绪之注意到了,伸手过去轻点在他的碟边,问:“是饭菜不合口吗?”
“不,不是!”许佑安立刻抬头,惊慌道:“很好吃,真的,谢谢......谢谢温先生。”
“那就多吃些。”温绪之没给他夹菜,只将菜往那边推了推。
他知道许佑安为什么低落,少年低头时双肩向上耸,撑着单薄的衣衫。温绪之心中隐恻,对许佑安微微俯身,轻声道:“切勿为了那些人不快,有句话不才很喜欢,莫欺少年穷。”
许佑安在木筷的末端留下的牙印儿,他抬起头,见阳光落在温绪之望过来的眸中,柔和得不像话。他像是被鼓励到了,终于站了起来。
墨沉霜正给温绪之夹菜的手一顿,温绪之也不明。
许佑安离开座位,对温绪之跪了下去。
“温先生。”他昂头直视着温绪之,脸上还带着淤伤,两只眼睛里的光不算明亮,但可以让人动容。此时的举动就已经用掉了他的所有勇气和坚定,许佑安道:“温先生,我想求您收我为学生!”
温绪之闻言一怔,然而许佑安随即磕下头去,又缓缓起身,道:“我出身贫寒,镇上只一间私塾,没有银钱是进不去的。我娘前几年教了我识字,如今能磕绊地读经文策论,墨公子他们也会将旧书赠予我,又多次为我出头。可我还想学更多,我,我还能学更多。”他声中恳切,“先生两次帮我,我仰慕先生文人风骨,想、想跟着您读书做学问!我一定诚真求学,不让先生失望!”
“许公子,”温绪之已复平静,伸手道,“请先起来。”
“温先生,我、我是真心的!”许佑安却不起身,紧张地看着温绪之,道:“我想做您的学生,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说不出很动听的场面话,他只是怀揣着一种要寻出路的希望和决心,就像温绪之说的,读书就是穷苦孩子的出路。许佑安根本不认识温绪之,他只记得那日雨中温润的眼,安慰的话,白皙的手,干净的衫,以及那清瘦挺拔的身。这是位读书人,许佑安知道,这是位了不起的读书人。
温绪之看着他,眸中再次出现了那种深邃的落寞。他觉得胸中有些闷,他甚至有些羡慕许佑安。
早年的他也是这般,如今却。
连回首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