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温先生的相救和收留,真的......多谢。”他低着头,露出的一双耳通红,手臂有点颤抖。良久后抬头,双眼平静又干燥。
他道:“那就,告辞了。”
温绪之也起身,他不会挽留墨沉霜,甚至不问这人出去后要住在哪里。他不是将人把紧拴在身边的性子,他对墨沉霜的情意不该也不能成为年轻人独立向前的阻碍。
两个人站得近,墨沉霜稍微垂眸,又道:“温先生,我们......今后镇上见。”
温绪之点头,轻轻地微笑。
他就是如此,他可以为了墨沉霜做那么多,但当着人的面又从不会强求任何。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感受不重要,身边人要做什么,哪怕不是他喜欢的,他也觉得好。
他道:“好。”
墨沉霜的喉结滑滚,道:“保重,温先生。”
“保重,”温绪之笑容不变,“墨沉霜。”
年轻人跨出那道门,走过那棵合欢树,没有回头。天色漆黑,云间月勉强落光,铃铛声静寥,他的去路昏暗,而身后的人青衫墨发,倚站在门边。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再也看不见。
第32章 大雪
墨沉霜从此再没有出现在温绪之的院里过,温绪之有几次去镇上采买,也没有偶遇。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温绪之的视野,不知何时会再见,也不知他会不会回来。
许佑安又来过一次,这回温先生请他进了门,两人还如往日那般在院中读书。许佑安主动提起过墨沉霜,说是在镇上看着了,温绪之也只是点头,说知道了。
有关镜海边的温先生和墨沉霜关系不一般的说法已经在鹿溪镇传开了,这位看似闲适无事的先生其实很有本事,能在官老爷面前说得上话,还救了墨沉霜的命。许佑安不喜欢人们这么说,墨沉霜以前不止一次地帮过他,他不讨厌墨沉霜,但他也不想让温绪之和墨沉霜扯上关系。
可温绪之拒绝告诉许佑安任何事,只安抚少年,让他专心读书。与墨沉霜的事似乎成为了温先生的过去,只是过去。他不知墨沉霜现在何处,离开镇了也有可能,他也不知道墨沉霜过得怎么样。
墨沉霜过得不算好。
他不会叫苦,就是艰辛。
他爹娘死了,墨宅被封,药铺换了主人,他没有钱,除了不肯弯腰,他其实和乞丐没什么区别。地位上的落差让人难以适应,他还欠着那么多人的债,莫说像从前那般肆意明媚,就是住哪儿吃什么,他也得精打细算。
身上的衣由锦袍变成了粗麻,浑身上下的气质也不同,除了腰间的小铃铛,这个年轻人哪里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