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的心脏犹如被一柄长刃生生刺穿,汩汩往外淌着血。
未婚妻......
祭雁青真的答应了阿喜婆婆。
沈决来之前渺茫的希冀,所有未说出口的歉疚和爱意,此刻在未婚妻这三个字面前,溃不成军。
......
异香若有似无弥漫在空气中,祭雁青端起那盅药,起身离去。
生寨之外。
吊脚楼内。
沈决身着单薄的苗服内衬,失神地坐在半开的窗户边。
从前坐在这里,可以看到山中潮湿缭绕的浓雾,可以看到翠郁的森林,现在,他只能听见外面清脆的鸟叫,和细微的虫鸣。
失去光明以后,听力就变得敏锐许多。
在楼下响起银饰的叮铃声后,沈决便察觉到了。
他心念一动。
屏住呼吸去仔细辨认那银饰的声音。
不是卓然的杂乱,是独属于那个人的不疾不徐,平缓有序。
沈决攥紧手指。
祭雁青来了。
门被推开,熟悉的药草香气裹挟着窗外的夜露,一同扑面而来。
沈决呼吸有点不稳。
“阿青...是你来了吗。”
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沈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眼睛好点了吗。”
祭雁青放下手中碗,沈决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草药味,点头:“好多了。”
祭雁青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沈决很想问祭雁青,是不是真的如南知所说,与南知有了婚约。
但是他似乎没有勇气,也没有立场去问。
在解了情蛊的那一刻开始,他和祭雁青之间,好像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我,我听说,阿喜婆婆明天要过生日了......我走得急,身上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给她。”
头脑再理智,可他的心却拐弯抹角将他所想说了出来。
于是沈决抿唇不再言语。
祭雁青盯着他眼睛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说:“你自已系的?”
沈决一愣,“什么?”
“纱布。”
沈决反应了一下,“纱布散了,卓然有点事不在,我看不见...就自已随便系了一......”
眼睛忽地被一只手覆上,沈决浑身僵住。
祭雁青帮他拆了纱布,换上新药,再仔仔细细缠好纱布。
等祭雁青全部忙完,沈决还僵硬地保持着那个腰背挺直的动作。
“满145岁的老人,要请寨中所有人来给阿喜婆婆祝福,这个日子对阿喜婆婆来说很重要,你的药我已经配好了两天的量,这两天我会很忙,不再过来。”
明天,阿喜婆婆的寿辰。
南知说,明天也是她和祭雁青的订婚仪式......
祭雁青已然放下过去,独留沈决一人停留原地。
沈决的肩头控制不住在微微颤着。
祭雁青转身时,沈决终是情难自已,抓住了他的衣角。
祭雁青转头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事?”
千言万语堵在沈决喉咙里。
可是他说不了,也不能说。
沈决要如何在祭雁青准备和南知订婚的时候,再与他说喜欢?
他若真的说出口,又将那个女孩置在何处。
抓住祭雁青衣服的手,缓缓松开,沈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没,没事了,阿喜婆婆的生日,我应该也去的,但是我想她可能不太愿意见我......”
“现在天大概很黑了,你,路上小心。”
“嗯。”
祭雁青走了。
沈决摸索着走到窗边,听着楼下,祭雁青渐渐远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