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脚步声再听不见,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夜无眠。
第二天,祭雁青的确没有再来。
晚上的时候,卓然匆匆过来帮他换了一遍药后也走了。
说是新寨,阿喜婆婆家在办寿辰,寨子里所有人都要去吃饭祝福。
“我明天早上再回来,食物跟水我都给你放在床头边了,你伸手就能摸到。”
“那我先走了,去晚了就沾不到喜气了。”
寨子里,老人过145岁寿辰是很喜气的事情,大家都是要去送祝福,沾喜气,好平安喜乐。
卓然生怕去晚了。
沈决坐在床边,有些心不在焉地低低应:“好。”
卓然身上的铃铛,慌里慌张,叮叮当当渐行渐远。
眼睛看不见以后,沈决连最基本的时间概念也失去了。
天黑和天亮,他只能靠山中清晨的野鸡打鸣,和夜晚的虫鸣来分辨。
他不知道自已在窗边坐了多久。
直到听到虫鸣声,他才反应过来,自已生生坐了一天。
放的食物沈决没什么胃口吃,为了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沈决还是摸到一块馍,无味地咬了几口,缓慢咀嚼着。
他仍是坐在窗边。
虫鸣声越到深夜声音越响亮一些,要一直到凌晨左右才会停歇。
耳边蛙叫渐息,沈决抬头,想象着朔月明亮的样子,想象着那颗最亮的启明星。
现在应该是凌晨了。
阿喜婆婆的寿辰应该也结束了吧。
沈决终于感受到一丝夜风刺骨的凉意,起身,关了窗户,准备回床上睡觉。
窗户刚关,耳边就传来一阵银饰的脆响,以及一个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祭雁青说过他今晚不会回来,而且这声音不符祭雁青的平稳。
但推开沈决房门的人身上的气息,却是属于祭雁青的。
伴随着草药的苦香,还有浓郁的酒气。
沈决看不到祭雁青的脸,只知道他身上酒气很浓,步伐也紊乱。
他的脚步听着好像要摔倒,沈决摸索着去扶住他。
“阿青?你怎么回来了,你...喝酒了?”
“......找错了...这是哪里。”祭雁青的声音带着熏意,问出的话让沈决心口一缩。
“你喝醉了。”
“没有,我要去找人。”祭雁青固执地重申,好像根本没有认出来沈决是谁。
阿喜婆婆的寿辰,必然免不了喝酒。
祭雁青大概是真的醉了,这副与平常不同的语气,沈决只在他失忆时听过。
找人。
祭雁青要去找谁。
“你要......去找谁?”沈决声音不可遏制地发颤。
答案早就昭然若揭。
在阿喜婆婆的寿辰上订了婚,祭雁青要找的人,只能是南知。
“去找我想找的人,你是吗。”
曾经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我...不是......”
祭雁青微醺的眸光里,倒映着沈决苍白的脸。
他盯着沈决覆着纱布的眼睛,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沈决在痛苦的挣扎着。
或许是醉酒的祭雁青,给了沈决问出口的勇气,又或者是他想要一个由祭雁青亲口说出的答案。
“阿青...你真的,跟南知订婚了吗?”
祭雁青的声音依旧浓郁醉意,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问:“你要祝福我们?”
沈决心脏一紧。
他忽然觉得自已这么问已经与他人订婚的祭雁青,是一件非常难堪的事。
就好像祭雁青已经重新开始,他还在死缠烂打。
这会被人戳脊梁骨。
他忍着鼻腔的酸意和脸上的烧烫,无措地说:“我,我祝你们白头......”
祭雁青眼眸微眯,隐忍的眼底终是浮现几丝愠怒,他掐住沈决的下巴,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一个凶狠又掠夺的吻里。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