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自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不济也会有些愤怒,“你!”
“回来吧,不必躲藏,我们比上一番,你若能斗赢我,我就给你想要的。”
凌悦不理解她的意思,疑惑着问:“殿下何意?”
火把燃尽,世界重回黑暗。
凌悦听到黑暗中长公主的轻笑:“还真是个傻丫头。”
风声微动,长公主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但依旧清晰:“我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你若能在朝堂中斗赢我,便实现你的愿望。”
往事历历在目,原来是没有细想,可如今的凌悦就像一个局外人审视着前世的一切。
前世的长公主有意放过她多次,而那半个月的时间里,对方身体估计是出了问题。
怎么前世她就没有发现?
凌悦摇摇头,想到长公主如此看重她,她暗暗发誓这一世要成为长公主最锋利的剑刃,为她扫除一切阻碍。
李敏在一旁看着,她发现自己夸完对方后,对方的眼睛似乎越来越亮了。
她忍不住伸手在凌悦眼前挥一挥,好在凌悦还有反应。
李敏松了一口气,又好奇问:“二小姐在想什么?”
凌悦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想怎么成为剑刃。”
李敏惊讶得睁大眼睛,良久发出一声:“啊?”
第036章为谁
为谁
这几天凌悦兴奋得有些过头,给长公主端茶倒水就算了,每日天不亮就起床上城楼查看对面敌军情况。
这场小摩擦凌悦前世没有参加,只听说赢得很容易。按理说雪灾过后的蓉朝是很脆弱的,这样的结果实在有些异常。
天边的太阳逐渐升起,大地逐渐有了颜色,从原来的灰蒙蒙一步步变得亮堂,河边明黄色的宋字旗因风而动,远远看去一大片给人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凌悦仔细回想前世的一些信息,可也只记得红水镇被攻破,守城将军李敏侥幸逃脱,县令身死的消息。这些还是将军府上的那些人谈论到了她才知晓。
昨日还信心满满要当长公主最锋利的剑刃,今天就遇上了阻碍,她所熟悉的战场在三年后。
揉揉疼痛的太阳穴,凌悦感觉有些烦躁。李敏上城楼时就见她这副模样,她还以为对方刚入战场,被眼前的战场给吓住了,忍不住笑着摇头。
就算是天才,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
李敏走过去站她身边,“知道敌人这次领兵的人将领是谁吗?”
凌悦自然知道,这次领兵的是鑫朝兵马元帅的女儿付画仪,凌悦前世与对方交过手,怎么说呢?她有些看不上对方,性子急躁易怒,被文鸢鸢耍得团团转。
不过凌悦一向谦逊,她嗯了一声说:“是付画仪。”
李敏有些感慨地看向远方,她如今二十有七只是这小城的城将,但付画仪才二十岁就是鑫朝的小元帅了,对方十二岁就在战场上厮杀,首战便是大捷,后续的八年内也是胜多败少,唯二失败的战役都是败给同一人,鑫朝天子称赞她是武曲星下凡佑他大鑫的。
对上此等人物,李敏本还有些不安,可现在长公主到了,她的不安瞬间消失了,因为付画仪败的那两次都是因为长公主。
连日紧绷的心终于得到了放松,李敏笑道:“这可是一个棘手的人物,不过有长公主在一切都不用怕。”
凌悦的表情有些怪,后面那一句她赞同,可前面一句真的是认真的吗?
她眉头一挑,又将注意力放在对面的敌军上,视力不错的她在那堆人中准确找到了付画仪的所在,对方也在观察他们这边的动静,见凌悦在看她,对方伸手在脖子前方一抹作出挑衅的动作。
凌悦:“……”
这还真有些不习惯,前世付画仪被她打服气了哪敢做出这样的动作。
凌悦笑了笑,一点没感到冒犯,只是觉得特别好笑,她试了试这边的弓箭,弓箭的射程并不是很远,不然凌悦还想试试在城墙上头取一下敌将的首级。
看也看够了,凌悦转身与李敏告辞,随后就下了城墙。
李敏见她走得急切,忍不住感慨:“还是太年轻了,受不得气。”
凌悦不知自己的行为被人误解,她马上回去找了长公主,到门口时却见青鸟在为其把脉,于是她放轻自己的脚步走到房中,站定在长公主身后便一言不发。
青鸟的表情很凝重,眉毛都快要折叠在一起,良久她才放开长公主的手腕,没好气道:“还死不了。”
长公主并不在意,回头对凌悦露出笑容:“坐下吧,城上如何?”
凌悦并不推辞,她往那坐得笔直,汇报时也是一板一眼的,“将士们都很认真,李将军也早早就在了。”
长公主点头,似乎很满意:“那就好。”
凌悦见她心情不错,终于开口为自己求了一件事:“请殿下允我出战。”
本在生闷气的青鸟顿时来了精神,她赶忙附和:“我觉得可行,这几日的赶路,你的身体又差了许多,也该学着放手不是?”
长公主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小物件,那物件并不精致,看样子是草绳编织而成的一个小人偶,人偶还给穿上了白衣,脸的部分粘着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长公主三个字。
凌悦看到自然是生气,她以为是有人对长公主用了巫蛊之术,于是脸瞬间就是一沉,“殿下此物从何而来?”
小人偶上挂了绳子,长公主拉住那根绳子不住晃悠,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她将那娃娃放在桌面上,笑道:“路上捡的,不过这娃娃挺可爱,要不要给你也做一个。”
凌悦头顶的冷汗又流了下来,本来她也不信这些玩意,但奈何她重生,从此便对神佛之事有了敬畏,她连忙拒绝:“谢殿下厚爱,臣无功不受禄。”
长公主的心情似乎不错,她看着凌悦的脸说:“以后要多像今天一样。”
凌悦不明所以,“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长公主将桌上的娃娃丢到她怀里,随后走进里屋,只有声音传了出来:“以后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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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悦将娃娃小心揣在怀里,在战场上她向来极有信心,她信心满满道:“请殿下放心。”
事情走到这里,青鸟也就放心了,她看着凌悦的眼神满是笑意,见对方还呆楞着便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此时无事,凌悦自然答应。
红水镇还是萦绕着一股悲凉和紧张的氛围,众人都忙着自家丧事,即便是见了凌悦这等风貌之人也只是随意看上一眼,随后继续抹泪。
青鸟看着看着就是一声叹息:“世间太苦。”
说完又看向凌悦一笑:“日后可能得称你为凌将军了。”
这样正经的青鸟让凌悦十分不习惯,但又觉得这样的青鸟才能与她前世对神医的印象对上,只是这样的青鸟似乎多了很多忧愁。
凌悦莫名不自在,她回道:“一切还未定论,云大夫莫打趣我。”
青鸟哈哈一笑,“这怎么能说是打趣,我觉得你一定会是惊艳一个时代的存在。”
凌悦不习惯有人夸她,可又不自觉为此高兴,不过嘴上还是谦逊着,“过奖,这个时代已经有长公主这样的人物,我只是皓月之下的萤火虫罢了。”
青鸟突然停下,她摸摸湿润的头顶,看着如丝t细雨,眼底却变得朦胧起来。
凌悦也没带伞,但这样的雨并不能给人带来困扰,不过有人同行还得问问同行者的意见。
于是她轻声询问:“要回去吗?”
青鸟回神,掩去眼底的情绪摇头:“不必,继续前行吧,不要困在雨里。”
凌悦总觉得这句话有其他的含义,她并不了解青鸟,如今所知道的只有对方小时候非常懒这点,不过现在的青鸟说不上懒,应该说精力过于旺盛。
就这样走似乎缺点什么,凌悦想起对方有个养女,凌悦便打算在这上面聊上一聊。
“听您之前说有一个女儿?”
青鸟的眼神瞬间柔和起来,她用着嫌弃其实是炫耀的语气说:“是啊,是个很可爱的丫头,平日就爱舞刀弄枪的,可与你们不同,她是个花架子。”
见人开朗起来,凌悦默默松了一口气,她继续这个话题:“若她对武艺感兴趣,我可以教她。”
“那不必了,刀剑无眼,我只需要她平安就好。”
话题就此结束,凌悦确实不算一个多么会说的人,于是她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很久。
哭声穿过雨幕。凌悦有时在想是不是上天也看不惯这番景象,又在想前世她离世时会不会也下了雨,又会不会有人为她哀悼。
大概率不会,会为她哀悼的人都走在她的前面。
“凌悦,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凌悦见青鸟神色严肃,便收了旁的想法:“您请说。”
青鸟停住脚步,将凌悦上下打量一番后才道:“你为何拔剑?”
凌悦一愣,她为何拔剑?
若是今生她是为了长公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答案不对,或者说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
一瞬间凌悦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这些画面大多来自前世。
起初她并没有多么远大的志向,一直遵从着母亲教诲隐藏自己,后来遇到陆薇莹,一开始也并没什么想法,毕竟再落魄的公主也是公主,不是她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庶女所能肖想。
可后来她总是能和陆薇莹遇上,并一次次救下对方,陆薇莹借此靠近她并表露好感。
凌悦从来没被人这样注视过,一开始是惶恐的,后来陆薇莹总是找到她诉说,话里话外间都是蓉朝百姓的未来,恰逢动乱之时,凌悦自然动容,她觉得陆薇莹同那些娇生惯养的人不一样,应该能是一个好皇帝。
但此时的她对自己想要的东西还很模糊,直到真正上了战场,看到那些颠沛流离的人才明确自己拔剑的理由。
仇恨太过可怖,让她忘了很多东西,所谓一叶障目不过如此。
虽然说出来很蠢,她拔剑不是为了陆薇莹,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只是单纯觉得自己的挺身而出能够救下很多人。
凌悦呼出一口浊气,她回头看着红水镇的人们,尚不知事的孩子跪在灵柩旁小脑袋一点一点,孩童旁的妇人将她的脑袋拢在怀里,在细雨和哭声中,小孩在怀中慢慢睡去。
凌悦已有了答案,她坚定道:“为民。”
青鸟严肃的表情一收,只笑道:“好蠢的答案,不过不愧是你。”
第037章往事
往事
回到府上时雨也停了,青鸟与凌悦告别却在一个转角处看见长公主站在门口盯着她,青鸟被她那眼神看得瘆得慌。
她忍不住恼了,“你干嘛,像鬼一样。”
青鸟的房间离长公主的近,这是为了方便照看长公主的身体。
长公主不会在意青鸟的恼怒,她只是在青鸟路过她面前的时候伸手拉住她,语气还带着轻微的不爽:“你们聊什么呢?”
空气里仿佛飘满了酸酸的味道,青鸟忍不住乐了,她不顾自己被抓疼的胳膊贴脸嘲讽,那样子别提多欠揍:“哟,吃醋啦?”
长公主面色不变可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这下可疼得青鸟哎呦叫唤,她立马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你松手!要断啦!”
一个小小的教训就足够,长公主依言放开她的手,只是那面色还是非常不好看。
不过她平常都是这样,只是凌悦的出现让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青鸟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手臂,忍不住抱怨:“你这个黑心肝的,好歹我救了你这么多次,多少客气些。”
长公主冷哼一声,“若不是因为这点,你以为能够这样放肆。”
这话说的没错,青鸟已经算是特例,毕竟黑心肝的这个评价并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事实。
青鸟知道这回不解释清楚这人心里会不舒服,作为大夫她要时刻注意病人的心理健康才是,于是本该离开的腿一下就跨入了长公主的房中。
她在离开前的那个位置坐下,十分悠闲地给自己斟茶,见长公主坐在对面还非常识相地给对方倒了一杯。
长公主无心喝茶,她只觉得很烦躁,又觉得这一份烦躁来得毫无理由。
青鸟觉得自己的茶越喝越没味,心慌之下将茶放下,双手上举做投降样:“行行行,我说还不行,我就谈了一些很正经的东西,她是你的小将军,我哪敢肖想。”
见对方不想说谎,长公主心下一松,轻松之余又说:“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啊对对对,殿下说得都对。”
青鸟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但可惜她不敢,也不知这人别扭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明明是那么果断的一个人,在这件事上总是表现出犹豫。
长公主怎么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只是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内心,有时又会对这份未知的情绪感到恐惧,按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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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叹息,她还从未遇到如此棘手之事。
突然就觉得很累,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她扶着额头,语调沉重:“陪我说说话吧。”
青鸟本还在笑,可是看着这样的长公主她就笑不出来了,反而还有一丝害怕。
于是她正经起来,就像方才同凌悦说话时一样,“想聊什么?”
长公主揉着眉心,可怎么也无法抚平那一份忧愁,“我不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可以说,虽然我不一定会听。”
青鸟觉得好笑,说了又不听那不是白说,长公主这人可真会说冷笑话,不过她还真有很多话想说。
屋外又下起了雨,还是那样细细的斜线,这样的场景总是让青鸟想起许多不好的事情。
她眼神微微一沉,突然想起她和长公主也是相识在雨中,那时的她刚失去了挚友,浑浑噩噩间遇到了重伤濒死的长公主。
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如今一想也是十年过去了。
青鸟笑笑:“近日有没有做过梦?”
“没有。”
长公主从来不会做梦,若是能做梦,梦中岂不全是跟她有仇的。
青鸟见她回答如此迅速,暗暗叹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长公主慢慢抬头,她很少想起这些没意义的事,过去的事只是过去,她只要走好眼前的路就好。
而且她记忆很好,若是仔细回想,难免会触摸到那些伤感的情绪,对她而言这会变得懦弱。
茶水已冷,长公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青鸟却有兴趣说起自己的事,她双手撑着脑袋,追忆往昔时的笑容很是温柔:“我还记得,母亲经营着一家布庄,生意还算不错,她常将我放在柜台后,那时我抬头都看不到柜台后的风景。”
青鸟从小就懒,她喜欢听却不喜欢说,可这却被人误解。
那时不懂事又极能忍痛,无论看了多少名医扎了多少银针都不开口,也不闹。
在遍求名医的过程中,她慢慢喜欢上了各种药理,当时的她只是出于爱好。
可最后发现她在这一条路上走得非常快,于是她的母亲为了不浪费她的天赋就将她推荐到对面的医馆学习。
医馆里也有一个小姑娘,她格外调皮,摸鱼上树掏鸟窝样样都会,青鸟非常不喜她,每次都冷着个脸。
直到有一次她捧着一只受伤的鸟跑过来给她看,神色特别急切:“青鸟,你快救救它。”
青鸟见她手臂淤青不由得瞳孔一缩,她抓住对方胳膊想先给她看,却被拒绝。
青鸟拗不过她,只能先看了那只鸟,小鸟没什么问题,只是热晕了而已,稍做处理就缓了过来。
“青鸟好厉害,以后一定是一位很好的大夫,能救很t多人,我娘说这是一种造化,以后会变成菩萨的。”
青鸟善于观察,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她更加成熟。
她冷冷处理完女孩的伤处,说出的话很是绝情:“你娘骗你的,而且我只是感兴趣,并不代表我日后要走这条路。”
女孩睁大眼睛,一脸可惜的模样:“那多不好,青鸟你不高兴吗?”
青鸟依旧冷漠:“不,懒得高兴,所以懒得笑。”
通常这样说以后就能收到对方无语的表情,可这次的情况却让青鸟无法应对。
因为这个小不点睁大眼,声音还有些大:“你这么懒还愿意同我说这么多话,我好高兴。”
青鸟发誓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为了不让对方更加兴奋,在之后的对话中她一个字也没回。
可平日里不怎么黏她的人开始跟在她身边,她晒药也好采药也罢,对方都跟着,明明这些事很枯燥。
因为她俩时常黏在一起,对方的母亲便拜托她照看一下女孩。
那时的青鸟觉得这是一件麻烦的事,但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后来就变了,变成女孩爬树她就在底下叫她回来。
渐渐的,青鸟发现对方的心肠很好,摸的鱼会放回河里,会捉虫子给鸟儿吃,会帮弱小的小朋友出头。
不过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怎么能打得过对方,通常被揍得鼻青脸肿,还连带着青鸟一起受伤。
但这个人很奇怪,每次被打她都会挡在青鸟身前。
“啊,好痛!青鸟你轻点。”
青鸟没听她说,她身上也挂了彩,从表情看是很不高兴的,“不长记性。”
女孩仍旧笑嘻嘻的,她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挂坠,挂坠是一只青色的鸟儿。
青鸟忍不住一愣,手中的动作不自觉停下,“你。”
女孩顶着一脸的伤笑得很傻:“我攒了很久的钱,你看它是不是和你的名字很配。”
青鸟没有收,她继续给女孩擦药,只是这次的动作轻柔了很多,同样的话也多了许多:“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女孩突然站了起来,她将手中的挂坠挂上了青鸟的脖子,在人愣怔的眼神中笑:“因为青鸟是个温柔的人,你那么聪明以后肯定能救很多人。”
青鸟垂眸评价:“傻子。”
女孩被骂习惯了,她想抬手挠挠头却牵动了伤势,表情扭曲之后又忍住:“哎呀,娘说这个世界上的傻子太少,所以我很宝贵。”
“青鸟以后要是遇到像我这样的傻子可要好好保护起来。”
青鸟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声:“好。”
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青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女孩的喋喋不休。
她看着女孩长大,看着女孩出嫁,看着她们两个生活顺遂,又看着女孩有了自己的孩子。
然后看着女孩死亡,她用尽所有能用的手段都没能将人的生命留下来。
暴雨倾盆而下,青鸟带着对方的孩子走在雨中。
生命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她学了那么久却什么用都没有,孩子的啼哭声响起,她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长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她记得那次她重伤时,青鸟就是将孩子小心抱在怀里浑浑噩噩地走着。
那时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威胁对方医治她。
那时的青鸟恐慌地摇头,一味说着:“治不了治不了。”
那时她以为对方是不想治,现在来看是因为朋友死亡的无力感产生了自我怀疑。
可都这么久了,青鸟说这个不会是为了解释当年的事,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想说什么?”
青鸟苦笑着:“人生苦短,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
后面的那句青鸟没说,其实在女孩死前有问过她,问自己是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可青鸟含蓄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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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一直在后悔,后悔当时没说出口,后悔学艺不精没救下对方。
虽然不知道长公主怎么想,但她将对方当成了朋友,所以不希望朋友去走一条错误的路。
第038章别走
别走
青鸟走了,留下长公主一人待在房里。
寻常她不会思考这些问题,她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完成了所有事,她习惯了这种方式。
可是现在却有一个意外闯入她的生活中,她想驱逐却总是不忍,明明对方的性格是她最讨厌的那种。
凌悦太过光明磊落,和她这种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是个骗子,是个疯子。
长公主叹了一声,看着窗外黑沉沉一片却突然想要出去走走,只是往外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凌悦的房前。
窗户里透出的灯光证明凌悦还没入睡,她本想离开手却不听使唤地敲响了门。
凌悦正在研究红水镇附近的地形,前世跟文鸢鸢学坏了,总想着利用地形坑别人一把。
“笃笃。”
凌悦从地图中回神,她有些疑惑,毕竟现在很晚了。
“谁?”
“是我。”
听见长公主的声音,凌悦赶紧上前将门打开,对方也不客气抬腿就见了屋。
看着桌上的地图,长公主一笑:“想好对策了?”
凌悦对敌方的将领很是熟悉,目前两人还没交手,面对这样一个这么年轻的无名之辈,付画仪肯定生出轻视。
这样正合凌悦的意。
她笑了一下,十分自信地说:“明日殿下看我便是。”
长公主看着她这模样莫名觉得十分顺眼,不过今天不太想聊这些事情,她一撩裙摆落座,又对凌悦说:“坐。”
凌悦自不敢违命,老实坐下后又小心询问:“殿下深夜造访可是对臣不放心?”
将桌上的地图慢慢卷起,长公主将其丢到一边。
见凌悦神色忐忑,她又莫名不爽起来,对方与她总是存在一层身份上的隔阂,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亲近。
她蹙眉不悦:“不必这样拘谨,今夜只谈私事。”
虽是这样说,可凌悦还是紧张,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
可她放松不下来,长公主的面色也跟着越来越差。
凌悦的小脑袋瓜疯狂运转,一个灵光一闪后就有了好主意。
她对着长公主那张美丽的脸开始催眠自己,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复述:这是一棵大白菜。
如此循环不知多少遍后,还真有了效果,凌悦感慨道:好漂亮的大白菜。
她终于不紧张了,说话流利欢快:“殿下想聊些什么?”
长公主总觉得有些怪异,但她不会读心,若是会读心的话估计会被逗乐。
可是聊些什么呢?
这些年她过得很刺激,但也很单调,似乎没有太多有意思的事能说。
自己的不能说,那么说说别人的也没事。
长公主又选定了青鸟这个倒霉蛋。
她想了想,先用今天的事引出话题:“青鸟同你说了什么?”
总归不是些什么不该说的事,凌悦便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长公主有些动容,动容不是因为对方想要为民的这份心思,而在对方拔剑的理由里竟然有她的影响在。
在凌悦这里只是表忠心而已,长公主也明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高兴。
她似乎变成了一个很好哄的人。
长公主对自己无奈,但也随它去了,笑道:“她这是开导你。”
凌悦点点头,“云大夫看上去混不吝,但感觉上是个有智慧的人。”
智慧是有,痛苦更多。
长公主才发现自己身边的下属也挺会骗人,一骗还是那么久。
青鸟的朋友大概率不是病死,估计是仇杀,且极有可能是灭门惨案,不然孩子也不会被托付给她。
而且青鸟一直没说,这仇人可能不简单,极有可能是蓉朝以外的人。
青鸟虽然没有要求她为其报仇,但长公主还是根据自己的推测猜出了这件事大概的情况。
这么大的案子官府该会有记录,到时按照案发的时间去查一查。
凌悦见长公主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她纠结了一会儿问:“殿下有何烦心事吗?”
从思绪中抽身,长公主隐瞒了部分情况:“在想如何帮一个朋友的忙。”
凌悦有些惊讶,惊讶于长公主竟然还有朋友,她仔细思考一番后说:“是青鸟吗?”
长公主看着突然变聪明的凌悦略微无语,转头又想对方也只认识青鸟一个。
既然猜出来了,长公主也不再隐瞒,她难得夸赞:“聪明,不过你我知晓就好。”
长公主突然一愣,又笑:“这算不算我们之t间的秘密。”
凌悦总觉得对方话里有其他意思,可她老被长公主戏耍,便认为这也是戏耍之一。
微微红了脸,好在灯光昏暗看不出来,凌悦认真承诺:“殿下放心,臣不会说的。”
不过她也想帮青鸟的忙,又接着问:“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长公主看着对方的眼睛,如此真诚的模样倒是非常可爱,像她之前养的小狗。
只是有了这个想法,长公主突然有些幻视,总觉得凌悦的身后有尾巴在摇似的。
定睛再一看,什么也没有。
长公主忍不住无奈,她不想打击凌悦,于是说:“现在还不知道,若是有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和你说。”
凌悦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只要能帮上你们就很好。”
对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不知不觉中她心中郁结的气消散了很多。
她很少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凌悦看着她的笑容有些呆住,白菜大法在此刻失效,凌悦看呆了。
意识到自己看得久了,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心下又唾弃自己。
怎么可以对殿下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凌悦你大逆不道为臣不忠啊!
在内心狠狠骂了自己以后,凌悦终于冷静下来,但是眼睛不敢再放到长公主身上。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凌悦随意找了个话题:“长公主若是有需要,也可以找我。”
对方害羞的模样太过明显,长公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又忍不住想逗弄,正好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说:“什么都可以吗?”
对方的意有所指让凌悦蹭一下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殿下,这这这。”
这了个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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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这是长公主故意刺激她的,可凌悦还是忍不住慌乱。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特别害怕辜负长公主的期待。
在这样的心态下,她闭着眼咬着牙:“算数!当然算数!殿下都能找我。”
凌悦这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逗乐了长公主,她终于放过了凌悦。
天色也晚了,长公主不打算再打扰,她起身一笑:“你先睡吧。”
凌悦忍不住惊了,她做了这么多的心理准备结果殿下就这样放过她了。
可长公主已经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凌悦坐了下来,她总觉得长公主今天有些奇怪,奇怪的不是她深夜到访,而是对方今夜的逗弄太少了。
凌悦浑身一颤,“我这是怎么了?”
逗弄少一些不是更好吗?难不成她染上了那些无能贵族的不良嗜好。
凌悦抓着头发一脸不能接受。
她安慰自己的能力很强,又开始对自己洗脑:“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心情是平复了,凌悦松了一口气,她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
刚闭上眼就是长公主的一颦一笑,于是她惊恐地睁开眼一骨碌坐了起来。
心脏跳动得很快,凌悦觉得它实在不识时务,净给她添乱。
尝试着再次躺下,没两秒凌悦又再次坐了起来。
“不行不行!完全静不下心!”
凌悦的头发乱成一团,她不得已下了床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走了一阵后又尝试着入睡,结果就是再次坐了起来。
凌悦快被折磨疯了,这样的情况她还不如做噩梦呢,至少睡着了才有梦不是。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一些。
可惜没用。
凌悦苦笑:“色胆包天到这种地步,凌悦你也是没救了。”
可能是精力太过旺盛的原因,凌悦准备去院子里跑上几圈,跑累了自然就会睡着了。
说干就干,凌悦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院中跑了两圈后她听到有细微的声响,像是什么人在说话。
凌悦停了下来,她十分警惕地听着,跟着声音走却发现那是长公主的房间。
凌悦犹豫了,长公主这样的人不该会有危险。
可屋内的声音又传了出来,这一次的距离很近,凌悦听得更清晰,她发现这声音是长公主发出来的。
看这样子好像是做噩梦了。
长公主也会做噩梦,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凌悦有些好奇,但想到这些都是对方的私事就决定要离开。
可没走两步就听到屋内一声闷响,凌悦担心之下敲门,“殿下!殿下!”
没有任何人应答。
焦急之下,凌悦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去,她熟悉房间布局,很快就找到了长公主。
对方躺在床边的地上,凌悦将人抱在怀里,检查过后发现没事才放心。
这大概就是做噩梦摔下床了。
凌悦将人抱起小心放回床上,想要离开时却发现手被长公主拉住。
凌悦试了几下没掰动,她想着叫醒对方又有些不忍。
正纠结时听见长公主的呓语:“凌悦。”
凌悦有些意外,长公主的梦中竟然有她,她应了一声:“臣在。”
睡梦中,长公主的眉毛放松许多,只是手抓得更紧,声音低低的像在祈求:“别走。”
凌悦从未听过长公主这样脆弱的声音,她不知道对方梦到什么,但到底心软。
“好。”
第039章胜利
胜利
“还没消息?”
付画仪神色不耐地看着下面的士兵说出这句话。
士兵将头低得更低,回禀道:“是的,元帅。”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复,付画仪烦躁地挥手让对方下去。
她已在这停了七日之久,这七日内她一直在等消息,等朝廷进攻的命令一下她就攻进红水镇。
可是等了这许久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陆姀那妖女身体不好的消息,此时出击她的胜算很大。
又有一人掀开帘子进来,见付画仪眉头紧锁,她走到付画仪身边伸手给她捏肩。
“以元帅之威何必烦忧?”
付画仪叹了一声,“迟则生变,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鑫朝内部也不是这么团结,激进一派年年叫嚣着北上,温和派畏惧蓉朝长公主威严极力反对发动战争。
若不是这次有消息,说陆姀那妖女有可能挺不过去,他们也不会出兵。
难不成是温和派反悔了,所以从中作梗。
付画仪的脸色忍不住阴沉起来,她怒而拍桌,用力之大桌上的东西都跟着往上一跳。
“元帅息怒。”
其背后的女子倒是很淡定,不慌不忙地帮她揉肩,安抚之后又轻声细语地说:“若陆姀真无事,应早有消息,且她急着办武科,可见内应的消息没差。”
“且就算陆姀来了,将军也不惧她。”
被这样一宽慰,付画仪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撤下脸上的阴霾,笑得放肆:“你说得对。”
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过来传报,进来后便单膝跪地:“报!敌军城门开,有人阵前叫骂!”
付画仪精神一震,她推开那双捏肩的手,“可看清是何人?是李敏还是陆姀?”
“报将军,是个面生的红衣小将,自称凌悦。”
付画仪眉头一皱,随后就想起了这位凌悦是何人物。
武科状元,凌家二小姐。
若是没记错,对方比她还要小上两岁,且是陆姀身边的红人。
付画仪手有些抖,私下可以吹牛,但是若是正面对上陆姀的话她还是没有胜算的。
在下属面前不能露怯,付画仪继续打探:“就只有她一人?”
“是,唯她一人。”
再多便不好问下去,付画仪不打算出手,先派手下的小将去试探一番。
凌悦和李敏讨要了一把长矛,银铠红马,长矛斜立,眉眼间的英气更添几分。
她立于城门前,城上的陆字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别说鑫朝的士兵不熟悉凌悦,就连城上那些士兵也不熟悉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凌悦一人身上,她并未露怯,反而有些怀念。
前世今生皆有不同,虽然换了场地换了时间也换了人,当有些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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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她还没有武科这种东西为她证明,在她初上战场时接受了不少质疑的目光。
敌人的嘲笑只是让她更加冷静,她只用一招就将对方马匹的腿刺伤,而后又是一枪封喉。
敌人惊恐愤怒的目光仿佛又来到了眼前,凌悦闭上眼拼命控制自己的手。
长舒一口气后,凌悦终于控制了因兴奋而颤抖的手。
她看着敌营帐叫骂:“付画仪你这无能鼠辈!可敢出来与我一战!”
“陈兵列阵,却无动作,莫不是惧怕我朝长公主威名!”
“收拾你们何需殿下亲临!我一人便足够!”
“你姑奶奶我凌悦就在此处!莫非鑫朝将士都是孬t种!无人敢取我项上人头!”
这样一阵叫骂之后还真有坐不住的,得到付画仪的允许后就有一位将领冲了出来。
对方手拿双锤,体型庞大,一脸络腮胡子,怒目圆睁:“蓉朝小犬休得放肆,看爷爷不将你的脑袋砸成烂西瓜!”
凌悦跟他一比体型就差了很多,城上的人看得十分心惊,就连李敏也是。
她抓着砖墙外围,上半身往外倾,心下十分着急。
那应战的将领她认得,一身神力,擅使双锤,李敏接过对方一招,她的剑直接就被大力敲断,若不是她躲得快命就没了。
因为受了凌悦的恩惠,李敏格外紧张,她不断祈祷凌悦安然。
凌悦见这虎背熊腰的敌人也不怕,她冷笑一声:“你这莽夫也敢大话,今日就用你的鲜血为祭我蓉朝旗帜!”
敌将一听瞬间更气,他一夹马肚,抡起锤子就往凌悦脑袋上招呼。
凌悦矮身一躲,保持距离将长矛刺了出去,和别人不同,敌将并不躲闪,只是用双锤夹住了凌悦的矛尖。
强大的力道让长矛震颤起来,凌悦并未脱手,反而从马上一跳借着长矛一脚横踢,这一下直接踢中对方侧脸。
吃痛之下敌将松开了凌悦的武器,凌悦趁对方躲闪不及一个直刺瞄准对方的喉咙。
敌将抬起右手的锤子格挡,可这一波才过另一波迅速而至,那矛尖如灵蛇一般顺着锤的表面向上飞刺。
生命的威胁让敌将低下头,于是这一次只将他的头盔顶落。
凌悦从一开始的被动转为主动,她出招快又有过人的力气,且每次出手都精准锁定了要害,一个分心就有可能被那长矛夺走生命。
终于,凌悦找到了对方的破绽,一个横扫打伤敌将马匹的腿,马惨鸣一声往前跪倒,连带着人也一起滚落下来。
凌悦并未放过这个几乎,她如前世那般刺向敌将的喉咙,自此比试结束。
她将长矛一提,用地上死去将领的衣服擦净矛尖上的血,随后将长矛对准敌军所在之处。
风吹动她的长发,红色的发带藏在黑发中飞舞,眼神狂妄:“下一个。”
满场鸦雀无声,没过多久红水县的城墙上就爆出惊天动地的呼喊声。
起初声音还有些杂乱,后来变成了统一的“凌将军威武!”
李敏探出去的身子又正了回来,她有些羡慕又为蓉朝有这样的人兴奋,于是她也振臂高呼:“凌将军威武。”
呼声太响,甚至盖过了城中一片惨淡的氛围,百姓纷纷抬头,离得近的见那城上终日不见笑容的士兵们形容激动,不住高呼。
青鸟正为城中伤者医治,她停下手中活计看着嘈杂之处。
不用想她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了,又回头给伤者包扎。
而那位伤者却十分好奇,跟身旁之人交流:“凌将军是谁?”
另外一位靠在一栋破屋的墙边,也弄不明白今日这是如何,只能困惑着说:“不清楚,守城将军不是李将军吗?还有姓凌的将军?”
青鸟包扎完后擦擦头上的汗水,从今日一睁眼她就没有停下,如今也算告一段落。
她舒服地伸伸懒腰。
受她恩惠的人不住感谢着:“谢谢云大夫,您真是菩萨心肠。”
青鸟摇摇头,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乡亲们言重,记得多休息,近期不能过于劳累。”
此时有人想起,这位云大夫是从蓉京来的,对方或许知道这位凌将军。
于是有人向她询问:“云大夫可知这位凌将军是谁?”
青鸟收拾了全部东西,她将东西放在竹筐内随后背在身上,听到伤患的询问她笑眯了眼睛:“自然知道。”
她不想说太多,只是又望向那些士气高涨的士兵:“日后你们会经常听到她的名字。”
她回到了暂住的地方,第一件事便是去长公主的房间给活阎王把脉。
刚进门就发现长公主没有更衣,头发也是批散着没梳。
见长公主看过来,青鸟有些心虚,她本迈了一条腿进去,又害怕地退了出去。
“啊,殿下好啊,我先走了。”
青鸟背过身就准备开溜。
“站住。”
青鸟瞬间僵硬,她艰难转过身,笑得很勉强:“殿下何事?”
长公主笑得温柔极了,“进来坐坐。”
这一坐会不会把脑袋给坐没了?
青鸟也就这么一想,她知道长公主不会这么做。
她颤颤巍巍地走进去坐下,有些讨好的模样:“殿下身体可还舒服?”
长公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不得问你?”
青鸟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被吓得竖起来,她知道装傻无用,只能苦笑:“你做噩梦,怎么怪我?”
见对方不打自招,长公主放下茶杯一笑:“哦?我何时说要怪你?”
青鸟只觉得头疼,她开始打感情牌:“小姀,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正常点,别吓我。”
“你昨日就该弄醒我。”
做晚动静那么大,青鸟就住在隔壁怎么可能听不见,但她什么都没做,就看着凌悦陪了长公主一夜。
早上一睁眼就见凌悦趴在她的床边,又见对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这府上这么多人,随意找个人问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做噩梦了?还拉着凌悦的手让她别走!
“咔嚓!”
激动之下,长公主捏碎了桌上的茶杯。
青鸟瞬间吓到,她赶紧掰开长公主的手,将对方手中的碎瓷片挑出来,忍不住急了:“你真是!”
长公主冷静下来,她不打算追究青鸟的过错。
她不耐烦道:“啧。”
又过了一会儿叹气,她问:“你会做梦吗?会梦到什么?”
青鸟一顿,那些画面似乎又在眼前盘旋,她闭上眼轻道:“梦到大雨和雨中的哭声。”
自己的,别人的,她忘不掉。
似乎觉得气氛奇怪,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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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远方,想起凌悦的模样又抬起嘴角:“自然。”
第040章信任
信任
“什么!你说成奎被杀了!”
付画仪一下从位上站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吼出了这一句。
报信的士兵脸色也十分难看,“是的,那凌悦好生凶猛,成将军在她面前没过十招便被斩于马下。”
没过十招。
付画仪脸色巨变,她跌坐在位子上,心中那股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
她与成奎交手也没有那么容易赢,且对方忌惮她元帅的身份还会刻意留手,但对敌人绝不可能留手。
挥手让传令兵下去,付画仪在营帐内踱步,她很气愤。
蓉朝往上几任皇帝皆是无能昏庸,本来蓉鑫两国实力相差不多,但在那两任皇帝的统治下蓉朝国力逐渐衰弱。
蓉鑫本就同源,鑫趁此机会北上吞并了蓉朝大部分领土,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蓉朝就会成为鑫朝的囊中之物。
可就在他们志得意满的时候却蹦出来一个陆姀,她杀庸皇扶立傀儡,领兵亲征收复了蓉朝失去的领土。
差一点蓉朝的士兵就塔过汾河反攻了,可惜她扶立的皇帝都不安稳,她忙于国政就不再理睬鑫朝。
当然鑫朝也不会善罢甘休,小摩擦不时会有,但都无功而返。
付画仪简直要嫉妒得发狂,这蓉朝到底是什么鬼运气,出了个陆姀不就够了,怎么又来个凌悦。
付画仪虽然急躁,但凌悦的叫骂声传不到她耳中,所以凌悦的打算落了空。
红水城前,凌悦等待许久都没等到另外的敌人,她还挺失望,但只能先回城。
进城之后,士兵们看她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前世没瞎的时候。
“凌将军!”
“凌小将军!”
凌悦一一回应了,随后被李敏带走。
路上的百姓也往她这里张望,大家都很好奇这个凌将军长什么样。
李敏见凌悦并不露怯也没有沾沾自喜的样子,忍不住更加欣赏,她笑了笑:“他们没有恶意,请凌将军不要见怪。”
“李将军言重。”
凌悦稳重的举止让李敏好感倍升,忍不住感慨:“像凌将军这样的人定有许多人喜欢。”
斜风细雨又至,凌悦低下头看着马的鬃毛,她低声说:“并没有。”
李敏十分意外,“没有?凌将军谦逊了。”
这还真没有。
前世她常年待在疆场,看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可她还是孤身一人,但那时候她也没有自卑,毕竟有个陆薇莹在那。
可后来才发现,她是真的孤身一人,陆薇莹根本就是利用她。
话说好久都没想起过陆薇莹,对方在她的t生命里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凌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反客为主开始问起李敏的状况。
“李将军应当比我受欢迎,有没有心仪之人?”
李敏瞬间失了兴致,她摇头叹息:“有倒是有,但是对方不喜欢我?”
凌悦顺着往下说:“是吗?她拒绝你了吗?”
两人下了马又继续在府中走,李敏仍旧叹息:“没有,但她与我之间总是有距离,也从不与我谈些无关紧要之事。”
凌悦没有谈过一次正常的恋爱,但她看过王澜和文鸢鸢两人的爱情,凌悦觉得自己还是能说上两句的。
出于前世的交情,凌悦决定帮帮李敏,“可熟知对方的喜好?”
李敏想了想,最后苦笑:“她喜欢加班。”
凌悦瞬间有些不理解,她立马说道:“其他的呢?喜欢什么花?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李敏的笑容更苦了,“她一直吃县衙准备的饭菜,不爱花,也看不出喜欢什么颜色。”
通过这些描述,凌悦明白了,李敏喜欢的人或许是个工作狂。
她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眼神:“总有一天她会看见你的。”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长公主的房门口,李敏的表情变得古怪,她的眼神在门和凌悦之间逡巡,最后还是忍不住:“殿下似乎很看重你。”
凌悦没想太多,点头一笑:“殿下看重我是我的荣幸。”
李敏拍拍凌悦的肩膀,那一脸佩服的模样让凌悦十分摸不着头脑,然而更让人想不明白的还在后头,只见李敏说了一句:“可别辜负了殿下。”
这话听起来正常,但又觉得有点怪。
凌悦呆呆点头:“自然不会。”
李敏笑笑,随后离去。
凌悦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想不明白,一个转头发现长公主就站在门口。
凌悦醒得比较早,那时长公主还没有醒来。
不知为何,凌悦又开始紧张起来,紧张之余又带着心疼。
如果长公主的身世没有那么悲惨,她会不会只是一个快乐的公主,不用管蓉朝上下那么多事情。
可她身边的人这么少,一个人扛很累吧?
凌悦走上前,“殿下。”
往屋内一看发现青鸟也在,对方在桌案上抄写着什么。
凌悦顿时紧张起来,“殿下的身体可还好?”
长公主笑笑:“很好,城内喧哗,是因你之故?”
虽然没有引出付画仪,但凌悦对今日的结果还算满意。
门外细雨犹在,可长公主看着凌悦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太阳。
她听见太阳说:“幸不辱命。”
长公主垂眸往屋内走,见凌悦没有跟上又回头浅笑:“进来吧。”
凌悦随她入座,她终于能看到青鸟写的东西,那纸上全是药材。
青鸟感觉到有人看她,抬头见是凌悦便笑道:“小将军回来了。”
没理会对方的打趣,凌悦只关心那方子有何作用,又是为谁而写。
于是她盯着那张墨迹未干的纸问:“云大夫这是在干什么?”
青鸟提笔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后又朝着纸上吹了吹。
见凌悦态度有异,她似乎很高兴:“给殿下开些安神助眠的药。”
原来真是为殿下写的。
凌悦自然担忧,她看着青鸟:“殿下她?”
此言一出,青鸟的笑容更加明显,她将药方交给凌悦:“殿下无事,这药方你也能用。”
接过药方,凌悦心情复杂,之前她也向青鸟求过药,可却被对方戏耍。
可是现在来看,对方的目的或许不是戏耍,毕竟长公主的病真的需要她来治。
有时候觉得命运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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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生的长公主要比前世温柔太多,温柔到凌悦有时会被迷惑。
青鸟可不管她在想什么,反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于是拍拍手背上背篓就走人。
房内只剩下凌悦和长公主两人,凌悦突然慌乱,她在身上嗅嗅,确认没有血腥味之后才冷静下来。
相顾无言,凌悦摸着腿上的铠甲,冰凉的触感让她安心。
“殿下睡得还好?”
凌悦词穷,说来说去就只会问各种好,而且她说完就发现这个问题问得很蠢,青鸟都给开安神药了怎么会好?
凌悦十分懊恼,她偷偷去看长公主的表情,对方只是笑着。
“还好,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凌悦瞬间心疼了,在那个夜晚,长公主曾和她倾诉。
在那么小的年纪遭遇那么多的事情,还好长公主坚强。
可这么沉重的事情该怎么安慰,凌悦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长公主。
突然想起,昨夜长公主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凌悦突然有了主意,她斟酌一番,十分认真地说:“我会一直陪着殿下的。”
对于这个回答长公主很是意外,她有些无奈,但又隐藏着期待的情绪,即便如此还要装着不甚在意,“战场上刀剑无眼,凌将军可要小心。”
凌悦不知话题怎么到了这,不过她很快就得到了解释。
长公主看着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的人可是能活很久的,不要失言啊,不然你下了地狱我都会将你找回来。”
这语气听上去是玩笑,可凌悦看着长公主的眼睛,又觉得对方或许是认真的。
重活一世,凌悦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她承诺着:“自然。”
见她答应,长公主又笑着打破这严肃的氛围:“行了,我说笑的,我们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陆艾在蓉京如何?”
“不过,她估计在说我坏话吧。”
远在蓉京的陆艾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她将眼前的奏折合上。
凌雅见她一脸疲惫,忍不住道:“圣上休息一下吧。”
陆艾看了凌雅一眼,她实在没想到皇姐走了还要扔个麻烦给她,竟然让她帮着凌雅处理凌家的事情。
抱怨归抱怨,但是皇姐真走了她心里还是没底,以前做了决定之后不用想太多,毕竟皇姐会再看一遍,可现在不行。
陆艾叹了一声:“还是不如皇姐。”
凌雅得了允许住在皇宫里,以前总听百姓说陆艾无能,可她看到的却不是这样。
圣上很勤奋。
凌雅忍不住笑了起来,引得陆艾侧目。
陆艾不解:“你笑什么?”
凌雅解释:“笑人言可畏,长公主和圣上都很温柔。”
因为熟悉陆艾的性格,也因为凌雅背后站在长公主,所以凌雅才敢这么说。
但是陆艾却觉得对方傻了,皇姐那个人怎么可能温柔,那可从小就是个杀神。
她忍不住用同情的眼神看凌雅,“你被她骗了。”
凌雅:“啊?”
陆艾揉揉太阳穴,“不要相信她,无论是身世还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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