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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思念

思念

凌悦正式上任便不再是侍卫,自然不能像之前一样时常进宫陪伴,长公主起初还觉得没关系,可是日子长了就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就像今天这样,她看了一会儿奏折就觉得心情烦躁,不得不丢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又逗弄了云栗一会儿,可逗着逗着也觉得没意思。

回到殿中,青鸟为她诊脉,可长公主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这种事都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青鸟见状觉得有趣,难得看这人犯相思病,抽回手笑道:“殿下要保持心情愉悦才是。”

长公主还是嘴硬,又或许是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在想念,于是顶着一张冷脸说:“我心情很好。”

青鸟无奈了,她看着屋外跟着几位小宫女乱跑的小栗子,心不自觉变得柔软许多,“要不要出去走走,你不是能在一个地方长期待下去的人。”

长公主本想拒绝,可心里的想法又是另外一个,她果断遵从内心的想法。

今日天气晴,长公主自言自语道:“天气不错。”

风筝在天上摇啊摇,凌悦没有参与文王两人的娱乐。

两人性子都要强,放个风筝也非得比个高低出来,有时候凌悦会觉得她们两个和小孩子一样。

又看了天上的风筝,那老鹰模样的风筝飞得比那凤凰风筝高很多,看样子这场比试是王澜赢了。

凌悦还有些遗憾,因为她们小两口打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总体来说文鸢鸢要富裕一些。

“啊!断了!”

在王澜的惊叫声中,老鹰风筝随着风飘向远方。

凌悦终于站了起来,她走到王澜身边,见对方一脸沮丧的样子于是安慰:“没事,下次再赢回来。”

可王澜担心的似乎并不是这个问题,她蹲在地上垂头丧气道:“可是我今日走得急,就从家里顺手拿了风筝,那风筝可是娘的宝贝,我完了。”

凌悦安慰的话卡在喉间,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要说王澜胆大她又怕极了她娘,要说她胆小又敢拿她娘的宝贝出来玩。

文鸢鸢将自己的风筝收起,她自然也听见了王澜的叫唤,凑近后安慰:“我们一起找,应该不远。”

王澜苦着一张脸,“要是找回来它烂了怎么办?”

文鸢鸢仍然很耐心地回答:“我会补,不用担心。”

王澜苦恼的眼睛里都染上了光,她突然蹿起来抱住文鸢鸢,然后抱起对方转圈圈,其间还差点将凌悦给误伤到。

王澜大笑道:“哈哈哈!鸢鸢你真好!”

因为场上还有凌悦,文鸢鸢脸皮薄放不开,她一边挣扎一边小声喊:“放我下来!”

可惜王澜就像没听见的一样依旧不放她下来,惹得凌悦一旁无语,可无语过后凌悦又轻笑起来。

其实这样也挺好,看着别人幸福也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

笑过闹过还是得做正事,沿着风筝掉落的方向,几人一路寻找,可奇怪的是那风筝就是没找到。

三人中体力最差的文鸢鸢擦擦头上的汗水,十分不解地说:“按道理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莫非被人捡走了。”

听到这一句的王澜脸色一白,然后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但她还没痛苦多久就在左侧方的一棵树上看到了那风筝,所有的担忧都在此刻消失,王澜赶紧跑了过去,脚尖一点轻松上树,随后她将树上的风筝给摘了下来。

她将风筝仔仔细细看过,见风筝没有破损才一脸庆幸地说:“今日这顿打省了。”

文鸢鸢觉得她这表情太过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又忍不住好奇,因为这风筝看上去很是普通,她问道:“这风筝是有什么故事吗?“

王澜也说不上来,“我不太清楚,娘只说是长公主赏的。”

听到长公主的名字凌悦就忍不住往那风筝上瞧了好几眼,她也有许久没同长公主见面了,虽然会想念,可又找不到见面的理由。

王澜一边整理风筝一边说:“是啊,说起来我娘对长公主很是崇拜,说蓉朝有她简直是万幸。”

说着说着王澜突然想起凌悦和长公主待过的时间很长,忍不住去看凌悦却见对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故意大声叫了一句:“喂!”

没想到凌悦还真被吓了一跳,意识到这是王澜的恶作剧后她不悦地皱起眉头,但声音还是很轻:“做什么?”

王澜察觉到她的不悦也不好意思的样子,她赶紧安抚凌悦:“哎呀别生气,我就开个玩笑,话说你刚才在想什么?该不会在想长公主吧。”

凌悦听了倒是有些心虚,她扭过头别扭道:“没想,你想多了。”

见她这样,文鸢鸢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她暗暗观察了凌悦的反应,然后一脸吃到了大瓜的表情。

可惜凌悦心太乱没有注意到一直安静的文鸢鸢,如果注意到了的话,哼,她的心会更乱。

凌悦有些做贼似的慌张,她忍不住催促道:“不是要请客吃饭,快点回城吧。”

王澜见她这模样只以为对方饿了,她笑着说:“那就快些回去,我吃完也得赶紧将风筝给送回原处。”

三人商量好后便往回赶,途中王澜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情,又开始唉声叹气的。

“我娘说要将我调离蓉城,说是让我锻炼锻炼,哎!我不怕苦,但是总觉得你们不在身边就少了很多乐趣。”

文鸢鸢抓着缰绳的手一紧,她轻声问了一句:“去哪里?”

王澜又是一声叹息,“调往北方,应当是在边境上。”

凌悦自然也是担心,战场刀枪实在无眼,一个不小心就回不来了。

现在还算稳定,发生摩擦的可能性很小,可前世的梦魇让今生的凌悦变得更加谨慎,她忍不住问:“若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在殿下那里说上一说。”

王澜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用,娘亲从小就告诉我,战场就是我的归宿,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说完又有些可惜的样子,“本来我还想做这小辈中的魁首,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叫凌悦的家伙,好在那家伙不是那样让人讨厌,不然我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凌悦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她苦恼地笑了笑:“不管我如何,你的优秀无人否定。”

“嗨,你们这些人说话就是好听,但是感觉你和长公主关系很好的样子?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真是做到的。

凌悦苦笑一声,又忍不住替长公主解释:“殿下她没那么可怕,人其实挺好的。”

王澜怎么也不信,那日武科时她又不是没见过,那可是招招都是杀机,她站在近处都忍不住想要发抖。

那可是比她娘还要恐怖的存在。

凌悦见对方表情还是那样惊恐,思来想去就只说了一句:“你们日后便会明白的。”

王澜不想提这个,又开始叹气:“要很久才能和你们喝酒喽,还有凌悦你害怕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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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悦一愣,她怎么会害怕上战场,她只是害怕t朋友的死讯罢了。

记忆太好就会受很多折磨,凌悦再一次安慰自己,一切不会重来。

她似乎又坚定起来,解释着:“我并不害怕战场,我只是担心你们。”

王澜还真有几分感动,她大笑着:“什么嘛!不要太看轻我们,我们可是很厉害的。”

文鸢鸢也轻笑道:“是啊,相信我们吧。”

还不等凌悦反应,王澜又开始调侃:“看你这样子,我们要是死了,你不得哭成什么样子,那我变成鬼都会去看你哭鼻子的蠢样子。”

凌悦眉头一皱:“胡闹,生死之事怎么能乱说,还有我才不会哭!”

王澜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于是故作伤心道:“真是铁石心肠啊!竟然不会哭。”

凌悦没理她,她只是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会将仇人的头颅割下,以慰亡魂。”

王澜笑闹声瞬时消失,她看着凌悦认真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凌悦自然不说大话,前世她真的这样做了,只是这场复仇之路有些艰辛,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文鸢鸢见气氛不对赶紧开始打圆场,“好啦好啦,什么死不死的,你们都会长命百岁,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变成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王澜顺着接过话茬,“对啊,那时牙都没了,趁现在多吃点好吃的!鸢鸢我要吃肉!”

“好,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看着笑闹的二人,凌悦心里好上不少。

此刻她们已经靠近城门,但是前面有说有笑的两人突然变得安静拘谨起来,凌悦的视线被她们挡住,只能往旁边看,看过后才知道这两人老实的理由。

又走近了一会儿,三人一同下马行礼,“参见长公主。”

“起来吧。”

“谢长公主。”

长公主看着她们,最后视线定格在凌悦身上,轻笑着抢人:“看来打扰了你们,但是凌悦我就借走了。”

文王两人哪敢有异议。

王澜本来还觉得凌悦可怜,可她抬头一看发现对方离开的身影似乎有些雀跃。

文鸢鸢忍不住一叹:“你也感觉出来了吗?”

王澜十分严肃地点头,“没想到凌悦也是长公主的忠实拥戴者。”

文鸢鸢:“……”

第052章雨后

雨后

凌悦跟在长公主身后走着,看着对方的背影忍不住感慨,时间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让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对方到现在的见到就会喜悦。

她们与走的方向是往城外去,也不是骑马,就这样往前走。

凌悦往前几步与长公主并肩,她嘴笨,只会问对方最近的身体如何。

长公主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她看,随后突然伸手从她的脸颊抚过,“好像瘦了不少。”

这都是错觉,凌悦吃得很好,就晚上偶尔会做一点噩梦而已,不过做习惯了她好像就有些麻木。

被抚过的地方似乎有些痒,凌悦抬手摸了一下,见长公主似乎在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

“殿下看错了。”

长公主笑了笑:“是吗?若是外边的菜不好吃你可以随时来宫里,可不能饿着我的小将军。”

凌悦听得耳热,“臣谢殿□□恤。”

这话听上去还挺奇怪,有种被妈妈喊回家吃饭的错觉。

河中央有人撑船,那年轻人撑得太认真也没着岸上的两位,不过这样正合长公主的心意。

若是船上之人被惊扰,她就会有自己破坏了这宁静美景的感觉。

拉着凌悦往树后一躲,见那船撑到了岸边,船上陆陆续续下来许多人,众人行色匆匆都忙着自己的事。

凌悦不知长公主用意,但她有时也喜欢这样看着人群忙碌。

等人都走远,船家也启程去了河对岸,长公主这才从树后走出来,她回头对凌悦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凌悦摇头否认:“并不。”

长公主对她的容忍度似乎越来越高,这个谎言她也没有拆穿,只是看着船行动时漾起的一圈圈波纹笑:“不觉得这样挺有趣的吗?”

凌悦愣住,好在长公主很快就给出了解释。

“这样安宁的生活,不觉得很有趣。”

凌悦看着对方的表情,她想自己应该理解了。

她有时也会有这种想法,觉得这样安宁的生活真的很好,是前世奢求不来的美好。

想着凌悦便有些愧疚,她总以为陆薇莹爱民,现在来看真正爱民的是长公主才对。

前世的误解真的很深,以至于她根本听不见那些为长公主说话的声音。

再一次感慨,重生真的很好,一切都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凌悦真心实意夸赞道:“这安宁的生活是因为您。”

“没想到你也会拍马屁。”

凌悦听得这一句后就急了,她赶紧解释道:“这话绝对出于真心。”

长公主见她如此急切也不再逗她,只是又十分忧愁地说:“这生活是出于大家的努力,这份努力中包括我,但不只有我。”

“如果我不在的话,还有你们,我。”

凌悦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不会,长公主会一直在的。”

似乎没想到凌悦的情绪会这么激动,长公主静了一会儿又笑:“确实。”

说完又严肃道:“北国打算派使臣来与我们商讨通商一事。”

通商?

凌悦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个走向,前世她到死都没见到两国通商,而且北国人如此傲慢,这其中该不会有诈?

凌悦忍不住提醒:“殿下要小心,这可能会是陷阱。”

其实凌悦的担心不是多余,因为这次的使节是陆薇莹,有时候还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本事,竟然在那样的环境里还能劝动北国皇帝。

可惜对方心思太多,不好控制的聪明人有太大的风险。

长公主心下想了很多,其实上面这些都不是很有所谓,她在意的是陆薇莹与凌悦之间的事。

想到此处,她轻轻开口:“你知道五公主叛变去了北国,如今北国派来的使节就是她。”

凌悦瞳孔一缩,本来她还只是有点着急,现在这份着急起码还要大上个十倍左右。

“殿下!这就更要小心了!”

和青鸟一样的态度,长公主对自己内心的猜想又信了几分。

可这样她就有些生气,如果猜想是真实,那凌悦前世得受了多少罪。

她压下内心的怒气,竭力保持着平静的状态,只淡淡地说:“你说的我都记着了,但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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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悦:“殿下请说。”

天气突然变化,一股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天色也好像阴沉起来,看来过不了太久就会下雨了。

凌悦也注意到了这情况,她看着长公主穿着十分单薄,免不了担心,“殿下,先回城吧。”

话音刚落就有二三雨滴落下,有一颗刚好落在凌悦的鼻尖,而后不等反应这雨就越来越大。

凌悦急了,她伸出双手挡在长公主的头顶,可这样完全解决不了问题。

于是她又脱下自己的衣服撑在长公主头顶,也不征求人同意,直接便说:“殿下,跑吧!”

想说的话突然遗忘,长公主愣愣跟着凌悦的步伐往前冲,直到见到人群进了城门又冲进某个屋檐下她才反应过来。

凌悦浑身都湿透了,她将手中的衣物抖了抖,又小心折好拿在手中,还不等擦净脸上的雨水就着急看着长公主:“殿下可有淋着?”

长公主摇摇头,可以说她滴雨未沾。

凌悦仔细看过,长公主只是头发稍微乱了些,她伸手将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抚顺,又突然觉得这行为太过冒犯,于是急忙缩回手:“殿下抱歉。”

见她道歉,长公主内心闪过一分遗憾,她回道:“不必如此拘谨。”

雨越下越大,但是长公主的脸还是很好用,这屋檐的主人见状早就拿了伞出来,不过可惜的是只有一把。

长公主赏了银钱,接过伞后递给凌悦:“撑吧。”

凌悦将伞撑开,将伞面全都放在长公主头顶,自己一点也没躲到。

长公主见状眉头一拧,她也不说什么,直接伸手将凌悦拽了进来,见对方想要推辞又强硬道:“不要抗旨。”

凌悦听此也老实了,只是这伞确实小,躲她们两个就有些挤了,挤就意味着距离很近。

凌悦尝试着只躲一半身体,可才挪出一步就收到了长公主的眼神警告。

无奈之下,凌悦只能忍住内心的各种不安与之同行。

雨滴拍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凌悦却觉得这一声又一声都像拍在她的心尖上。

她搓了搓袖口地衣料却搓出了水,湿润的感觉挺不好受。

凌悦t偷看旁边的长公主,可这一看却发现对方的衣物被自己的衣物给浸湿了。

她微微离远了些,至少保证衣物不会碰到。

忍不住就开始唠叨起来,“殿下出门也要带些人,这样能有个照应。”

长公主刻意走得很慢,她出门从不习惯带人,更何况今日是来找凌悦,她不想有第三人打扰。

这样的原因似乎不便明说,长公主自然有自己的解释,她对着凌悦一笑:“今日是来找你,我觉得有你一人在就足够了。”

凌悦没想到对方会这样说,她顿时无措,“殿下过誉了。”

急于从这个问题上脱离,凌悦赶紧问:“殿下之前想同我说什么?”

长公主见凌悦低着头,她抬头看向前方,慢慢说道:“到时候,我想让你参与北国的商谈。”

凌悦又开始急了。

她根本就不擅长这个,到时候怕会惹出一些麻烦,但长公主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什么?

挣扎一会儿,凌悦拒绝道:“臣不擅此道。”

或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长公主依旧不慌不忙,“北国崇尚武力,你去挺好,这样能多一个让对方忌惮的人。”

这样说倒也没错,但凌悦还在纠结。

长公主见状又说:“不需要你说话,到时候还有我在,不用害怕。”

既然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凌悦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这就要陆薇莹再次见面了吗?

凌悦说不上什么心情,若是仔细想想还是仇恨更多,她掩下眼底的恨意轻轻点头:“臣明白了。”

长公主笑了笑,又见街角处长了不知名的野花,她弯腰将花采下,又在指尖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问:“小将军可有喜欢的花?”

凌悦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从前居住的小破院子里会有蔷薇花爬满整面墙,她觉得很漂亮。

“臣喜欢蔷薇。”

雨声渐渐小了,长公主伸出手,语气轻柔:“蔷薇啊,挺好的。”

雨停了,凌悦将伞收了,往远处一看竟然有彩虹。

她高兴地指着那个地方,“殿下你看!”

长公主抬头看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她又回头看向凌悦,对方的注意力全在彩虹上没注意到长公主。

彩虹很好看,可长公主的目光却不自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她看着凌悦的笑容,心中不自觉冒出了满足的感觉,总觉得这样的情景很难得。

过了一会儿凌悦觉得不对劲,转头一看发现长公主在看着她,她疑惑问:“殿下怎么了?”

长公主回头,“没什么,先回去吧。”

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小将军,走吧。”

凌悦这才回神,她几步走上前与长公主并肩。

两人走后,街道旁的门窗才敢打开,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看着离去的二人。

“长公主和凌将军?”

“不会吧?”

“看起来就是了,天呐!”

走在前头的凌悦突然浑身一寒,她打了个喷嚏,看着身上湿透的衣裳轻叹一声。

第053章缎带

缎带

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再次踏入故国土地的陆薇莹心情十分复杂,前世这里的每一寸都是属于她的,可现在她背叛了这里,并没有太多愧疚,更多的还是不甘心,她将马车的窗帘放下随后闭上了眼睛。

“陆大人,蓉城快到了,感觉如何?”

车外的调侃声让她烦躁地睁开眼睛,因为这是刻意取笑。

可就算这样她也只能忍着,护送她来的这人在北国的地位很高,若是她回嘴被杀那也不会有人替她讨回公道。

此世待得越久陆薇莹就会越怀念前世,前世她只要躲在凌悦身后,所有问题都会有凌悦去替她解决。

听说凌悦随着陆姀出征,将鑫的废太子和小元帅给斩杀,如今的凌悦已不再是从前那个窝窝囊囊不敢抬头的凌二小姐。

对于她的成就陆薇莹并不意外,前世她本意只是脱离皇宫却意外发现了凌悦这颗明珠,恰逢那时长公主想要废帝,于是她有了别的想法。

可今生却被长公主捷足先登了,陆薇莹气得咬牙。

马车外的女子见陆薇莹不答话忍不住有些看轻她,不过她对叛徒从来没什么好感。

她扬起马鞭跑到了队伍前方,抹额上的红宝石不及她笑容耀眼,她抢过领队的旗帜又高举起来,大喊一声:“跟上我!”

陆薇莹听见这一声便觉得不好,果不其然马车行进的速度开始快了起来,车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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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中不断翻滚,陆薇莹拼命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吐出来,若是吐出来肯定会让人看了笑话。

因为这一插曲,这一队人比原定计划早到了许久。

天微微亮,蓉城城门未开,和守城的士兵交流之后,众人便在原地等待。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后,城门开了,从城中出来一队人迎接,为首者红衣烈马,一头乌发就用红色头绳简单一束,神色严肃,英姿飒爽。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落在北国队伍中间的马车上,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又看向队伍最前方的人,这又是前世的老熟人,北国静王的大女儿,安怡郡主。

凌悦对她的印象还挺深刻的,武功不错,人品也不错,可惜两人立场不同,免不了战场上刀兵相见,可惜也死得早。

心中感慨一声,凌悦走近打招呼:“可是北国安怡郡主。”

安怡郡主盯着凌悦上下打量了两番,带着些许怀疑:“你就是凌悦?看起来不太像,感觉上应该更魁梧些。”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印象,凌悦有些无奈,她声音仍旧平静:“郡主说笑,圣上已为众位备好休憩之地,还请郡主随我来。”

城内有专门安置外国使臣的驿管,只是近些年蓉朝内乱外患不断,这驿馆就荒废了许久,如今重新启用凌悦总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她将人领到了驿管外,下马等待着。

车帘缓缓掀开,陆薇莹慢慢从马车上下来,她穿着北国的服饰,手上脚上都戴着银饰,微一动作就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而那件深蓝色的衣服套在她身上过于大了些,有段时间没见对方似乎憔悴了不少。

凌悦在看她,而她亦抬头看向凌悦,四目相对时凌悦率先移开了眼,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毕竟陆薇莹现在的身份是北国使臣,她还是得谨慎。

陆薇莹没错过她眼底的嫌恶,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忍不住上前喊了一句:“凌悦。”

这一声叫得太过可怜,可怜呐到让人作呕,但凌悦无法不搭理,于是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询问:“陆使节何事?”

是陆使节而不是五公主,陆薇莹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的眼眶里瞬间盈满了泪水,可惜凌悦低头并不看她,明明前世她只要摆出这样的表情,凌悦就会放下身段来哄她,这一招可是百试百灵的。

她哑了声音,似乎压下了心底所有的委屈,“将军可是怪我?可我。”

剩余的话陆薇莹没有说出口,因为在场还有很多北国人,尤其是那安怡郡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凌悦简直被她恶心透了,前世她真是眼睛瞎了才会喜欢这样一个虚伪薄情之人,好在她修养极好,只是平静说了一句:“陆使节,你做什么决定与我并无关系。”

陆薇莹还想再说几句却被安怡郡主给打断,对方嗤笑一声:“若没记错,陆使节可是凌将军的杀父仇人,可别再说了,我都臊得慌。”

都快忘了这回事,因为在陆薇莹的印象中凌悦对凌复并没有多少感情,她小心看了看凌悦的脸色,可惜并未看出什么。

凌悦还记挂着长公主交代的事,于是抱拳说道:“房间已安排妥当,今日忙碌,我先行离去,若有需要可随时差人通知我。”

安怡郡主点头一笑:“将军且去忙。”

凌悦跨上马背一路往皇宫的方向跑去。

安怡郡主目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回头见陆薇莹一脸不甘的样子,她心思一转,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一番,又算了算时间,冷笑着提醒:“想得太多可不好,还是先想想今日怎么熬过去吧。”

说罢便一撩裙摆带着一列随从进了驿馆。

陆薇莹脸色更白,想起那疼痛她忍不住抱紧自己。

凌悦来到皇宫后就火速赶到了养性殿,这条路她走了太多次已经很熟练了,但寻常冷清的宫殿却是吵嚷了起来,凌悦大t老远就听到了青鸟的声音。

“就这件!这件好看!”

小栗子的声音还要更高一些,只听她大声吼道:“悦姨不喜欢青色!穿红色的!”

凌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进了门,却发现寻常冷清的宫殿中全是衣服,各种颜色都有。

而在这堆衣服中间除了争执不休的母女两人外还有一个悠闲喝茶的长公主,凌悦没管那吵得欢的两人径直问上了长公主:“这是在干什么?”

长公主放下茶杯,“在为你挑衣服,你喜欢哪一件?”

“别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你现在代表的是蓉朝的脸面,适当装扮是必要的。”

又见下方两人还在争吵,于是冷着脸轻轻叩击桌面,只是瞬间,青鸟和云栗就闭上嘴不敢再说。

凌悦拒绝的话被堵在嘴里,她看着那一堆衣服只觉得头皮发麻,寻常她就是随便穿穿,哪里这么讲究过。

挑了一会儿就直皱眉头,回头看见长公主冲着她笑,有些为难地说:“臣不会,殿下觉得哪件更好?”

或许长公主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走了下来,脚步十分轻快,然后目标十分明确地走到那件最显眼的衣服前站定,拉起衣服的袖子笑:“试试这件?”

凌悦看着那裙上繁复的花纹,就算她这个不识货的人都能看出这件很不一般,凌悦瞬间有有些犹豫。

转头看了看长公主,却发现对方眼中满是期待,本来十分不愿的凌悦心一软,便答应着:“好。”

凌悦去了室内换衣服,长公主便在外边等待,等待的时间有些长,青鸟又大着胆子调侃,对着长公主挤眉弄眼:“殿下其实早就选好了吧?”

长公主淡淡地撇了她一眼,青鸟赶紧捂住嘴,可眼睛还是带着笑意。

正欲给这皮实的人一点小小的震撼,可惜凌悦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这一想法。

凌悦总觉得不对,感觉领口紧脸上热,又觉得衣服比平日穿的重了不好,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众人惊艳的目光,她忍住逃跑的冲动说:“我换好了。”

长公主笑着说:“就这件如何?挺好看的。”

凌悦本还觉得难堪,被长公主称赞后却莫名冒出喜悦,她攥紧裙摆,“真的吗?”

长公主一笑,“自然,只是头上还是单调了些。”

凌悦常年就是一根头绳解决问题,省心又省力,如今听得长公主这样说忍不住往头上一摸,局促道:“是吗?”

长公主站起身,她走到自己妆台边,随后将凳子拉远了些,回头吩咐凌悦:“过来坐下。”

凌悦听话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她竟然同手同脚走着。

青鸟瞧着好笑,又觉得自己和云栗站在这里不好,于是她拉着云栗悄悄离开了殿内。

屋内的凌悦有些紧张,铜镜的自己很是不知所措,而长公主的手将她的发绳拆下挂在腕间,随后拿起妆台上的梳子为她梳发,她惶恐极了想要站起来却被长公主强行按在凳上,对方似乎有些生气:“听话,我不想听到扫兴的话。”

凌悦只能乖乖坐着,对方梳头的动作很是轻柔,凌悦差点就要睡过去,可随着头上的饰品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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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长公主似乎还不满意,凑近捏住凌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随后在眼角下点下一颗小小的泪痣,凌悦本有些凌厉的美因为这一处温和许多。

“不错。”

长公主看着自己的杰作淡淡评价,但仅仅是一个不错的评价还是过于谦虚。

可凌悦并不在乎自己如何,她与长公主的距离过近了些,于是呼吸忍不住紊乱。

好在长公主适时将她放开,开始收拾起妆台上那些杂乱的东西。

凌悦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见对方衣袖中落下两条红色,仔细一看凌悦发现那似乎是她的发带。

收拾了一会儿,长公主转过头见她盯着自己的袖口看,她放下手中的钗故意将手臂竖起,又晃了晃,红色的发带衬着那处皓腕,因为发带过长的原因对方还绕上了很多圈。

长公主笑着说:“无功不受禄,那就拿这缎带抵如何?”

室内较暗,长公主的笑容太过灼眼,凌悦低下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她说:“好。”

第054章逼问

逼问

凌悦被留在皇宫里,她不怎么敢出门,于是就待在养性殿里,长公主似乎有什么急事出去了,而这对于凌悦来说正好,她不知该怎么面对对方。

她慢慢意识到了自己不轨的心思,并为此感觉苦恼,一是对方身份太过高贵她不敢奢求,二是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她害怕再次受到伤害,还有三,她有什么值得人爱吗?

“唉!”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她伸手将桌上的茶杯转了位置,确保每个杯子有字的那一处都朝外,可没过多久她又将杯子有字部分都转到内侧,如此周而复始。

凌雅进屋时就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这是做什么?”

凌悦抬头看过去,如今的凌雅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多吹一会儿风就会难受到咳嗽,对于凌悦来说这也是一件好消息。

之前她怀疑过凌雅也是重生的,可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像,可姐姐太过单纯这也是让她担心的问题。

凌悦停下自己无意义的转杯子行为,“嫡姐。”

凌雅坐在凌悦对面,凌府就剩她们两人,很多事两人都商量着来,她今天听了圣上的消息,知道凌悦待在长公主的养性殿里,于是就这么找了过来,只是没想到平日那么不在意自己形象的妹妹竟然大变了个模样。

她忍不住惊艳道:“你今日好看极了。”

凌悦听见这一句就觉得害臊,她尴尬地笑了笑。

凌雅见她在意也就不往这上面说,她这次找来是有正事需要商量的,“令慈的棺椁还要些时日才能到鹏州,这其中的水路上出了意外,不过不必担心,我会想办法处理。”

想起母亲,凌悦又多了几分忧愁,她已差人在鹏州物色人替她守墓,可看了这些时日还是没有让人满意的。

凌悦的心思又重了些,她忍不住询问:“是哪条河上出了事?”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凌雅道:“是离水河道上的小水匪,说是大雪后的部分灾民组成,不是很棘手。”

凌悦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什么,她急切地对凌雅说:“嫡姐,那水匪中若有一个叫孙茹安的女子,记得不要伤她,最好将他们都招安。”

虽然不知道凌悦的用意,但凌雅对其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于是她极为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不过这孙茹安是有何才能吗?”

这并不好解释,在前世的时候,孙茹安带着一群灾民在离水河上打劫各路商船,但他们要的不多也不杀人,算是比较温柔的水匪。

离水河上本还有其他恶徒,但最后都被孙茹安一行人给赶跑了,那时的朝廷陆艾还是皇帝,她听了这件事便将派人将孙茹安给招了安,结束了在河上漂荡的生活,孙茹安对此自然感激,可朝廷的纷争不断,陆薇莹将陆艾赶下皇位后就开始清算朝中支持陆艾的人,而孙茹安也是其中一个。

这本也没什么,孙茹安淡然接受了自己的结果,只是她担心陆艾的处境,于是带着手下的人北上蓉城,可到了蓉城得知的却是陆艾的死讯。

在陆艾灵柩路过她身边时,平静了几日的她突然拔剑自刎,凌悦记得陆薇莹听到后的脸色并不好看。

凌悦很欣赏这样的忠贞之士,于是悄悄收敛了对方的尸首。

既然重来了,凌悦也把能做的事都做到,只是这种死法又让凌悦想到了前世的凌雅,她看着嫡姐的脸,感慨道:“没什么,之前见过一面,这群人也不算大恶之人,你若是真找到了他们,就说当今圣上仁善决定宽恕他们。”

凌雅不知这话题怎么会到了圣上那里,凌悦看上去对圣上并不是很忠诚,她应该更忠诚于长公主才对。

狐疑地看了凌悦一眼,“你为何要替圣上收买人心?”

真实的原因自然不好说,凌悦倒也学会了那套虚伪,她低着头t掩饰自己,理所当然道:“我们都是圣上的臣民,为圣上收买人心自然没什么错。”

凌雅自然不信,可她也不愿意逼迫这个妹妹,毕竟自己对她还有所亏欠,只是凌悦跑得太快太快,她想要弥补时却已经追不上对方的脚步,凌雅忍不住自责起来。

说了这么多话,凌悦的心里倒是好受很多,心静下来的话就会考虑到更多事,她记得招待宴是开在宫里,而凌雅也是长时间住在皇宫内,若是一个没弄好,凌雅可能会与陆薇莹遇上。

凌悦忍不住提醒,“嫡姐今日就待在房内,不要出来走动。”

见她如此严肃,凌雅也被吓到了,“好。”

凌悦见她答应也放下心来,她看着窗外有些昏暗的天空猜测又是一个雨天,也不知道长公主出门时有没有撑伞。

她顿时又有些烦躁,忍不住嘟囔:“也不知现在是几时了。”

午时已到,陆薇莹的肚子准时作乱,寻常她还会尖叫,可现在周围都是看她笑话的人,她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她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又痛到翻滚,最后连同被子一起滚落在地上,可这样的折磨也就刚刚开始而已。

痛到朦胧时她却看见窗边站着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那张脸她就是化成灰都认识,疼痛再次袭来,她忍不住闭了眼睛,可再次睁开去看,窗外哪里有人。

就在她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时,长公主的声音适时而起,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愉悦感,“还挺能忍,看来我这毒还不够厉害。”

陆薇莹一下就破防了,若是前一世她还好想,可是这一世她还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她恨毒了这名义上的姑姑,可又实在惧怕,于是只能睁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

长公主坐在屋内的凳子上,她特意吩咐了,所以陆薇莹的房间是安排得较远的,她声音低些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她走过去蹲下,看着因为痛苦缩成一团的陆薇莹,十分冷漠地说:“像你这样的眼神我见过太多,可惜最后都被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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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在疼痛中可此时脊背发凉的感觉却胜过这疼痛,前世的记忆又在提醒陆薇莹,眼前这个人毫无战胜的可能,于是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淡淡地厌恶感从心底升起来,然后越来越浓重。

又是这样奇怪的不由自主的情绪,长公主生怕控制不了自己,心底有种冲动告诉她:将这祸害大卸八块。

可这还是一枚有用的棋子,怎么能够在此丢弃,长公主站起来远离了对方,但她也想明白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青鸟不说,凌悦那里也不好问,她怕故事太过悲伤揭开了对方的伤疤会很疼。

不过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长公主决定诈一诈对方,且对方现在疼得不行,会有许多的破绽。

打定主意后,长公主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问道:“毒药的滋味如何?”

陆薇莹又疼到打了几个滚,她实在受不住便求饶道:“皇姑姑我错了,不该叛国,请您饶恕我。”

长公主冷哼一声,见对方双目已经无神,又道:“你的错就只有这些?”

陆薇莹一时间愣住了,她今生的罪孽确实就只有这些,不过光这一条就足够她去死个几百次了,陆薇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嘴上还是求饶着:“皇姑姑!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

长公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突然在想凌悦的前世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地离世,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捏碎了桌子的一角,她拼命平息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带上情绪,她慢慢走近然后将地上的陆薇莹给提了起来,对方的眼神根本集中不到眼前,只是不断说着饶命,只是这求饶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

“我真想将你也丢进火里。”

此话一出,陆薇莹的眼神瞬间聚焦,她瞳孔一缩,拼命想要扒开长公主的手。

努力过后发现都是徒劳,陆薇莹在长公主的眼神下崩溃大哭,可却被长公主喝止:“闭嘴!”

虽然说得用力,可声音不是很大,陆薇莹不敢再哭,只是哆哆嗦嗦道:“我这一世没对凌悦做什么,放过我吧!”

“皇位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杀我!你前世杀我一次已经够了!”

这反应有些出乎意料,长公主瞬间觉得自己的猜想似乎有些不对,原来在前世时是她杀的陆薇莹吗?

虽然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凌悦的才能有目共睹,她还是挺惜才的。

她还想问出更多的东西,趁着对方吓破胆的时候正好开始询问,于是又冷笑一声:“看来你想起自己做的恶事了。”

陆薇莹身体上的疼痛跟着心理上的恐慌一起,她看着长公主的脸突然白眼一翻,直接就这么晕了过去。

这倒是长公主没想到的事情,她探了鼻息发现对方没死后就松开手,任由对方躺在地上。

门外的脚步声很轻,但长公主没着急走,直到对方将门打开才转过头,对待别人时她永远少些笑容,只是这样冷漠地看了过去。

安怡郡主听得异响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被屋内的人盯着总觉得被人掐住了喉咙,忍不住就退后一步,随后警惕道:“长公主这是为何?”

“姑侄叙旧罢了。”

叙旧哪里是这样,可长公主根本不给解释,她直接从安怡身边走过。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安怡觉得浑身发冷,她不敢追问,只能僵硬着身体看着对方离去。

过了许久,那种随时会死的感觉才消失,安怡失落地低下头,似乎明白了朝中那些人的恐慌,于是她也失了勇气。

第055章原因

原因

过了很久陆薇莹才醒过来,可现在的现实对于她来说和噩梦有何区别,她绝望地缩在房间角落,一会儿庆幸自己还活着,一会儿又觉得长公主不杀她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只是想起那个人她就会浑身发冷。

安怡郡主推开门走了进来,环顾一圈在墙角看到披头散发的陆薇莹,若是平常她可能会有些不耻,可现在她倒是有些敬佩对方了,还敢跟这样一个人对着干。

可是宴会就要开始,陆薇莹这个样子过去可是不行,她走到对方身前蹲下,难得温柔地说:“宫宴就要开始,赶紧收拾收拾。”

谁知陆薇莹听到这个就是一声惊叫,她抱着自己的头奖身体缩到更角落的地方,“不要!我不去!她会杀了我的!”

对方的声音太过尖利,安怡郡主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这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忍不住笑道:“说到底你才从冷宫出来没多久,到底是惹了多大的祸才被这样对待。

陆薇莹怎么敢说,她知道这件事在世人眼中是错误,面前之人还极富正义感,若是被安怡知道事情原委肯定没她的好日子过,甚至当场被杀都是有可能的,于是她再一次撒谎。

她抱紧自己的膝盖,披散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只剩下委屈的声音:“可能是因为我要与陆艾皇姑争权,所以她容不下我。”

当初离开蓉朝时,她就展示了自己的野心,她想要靠着前世的记忆帮助北国,北国答应她,日后若是真攻下蓉朝就将蓉朝南半部分交给她管理。

安怡没有细想,这样一看的话,陆薇莹的行为本就值得被这样对待,她有些看不起似地瞅了陆薇莹一眼,然后催促道:“你如今是北国的使臣,再如何她都不能动你,赶紧起来,若不然我就帮你起来。”

这最后一句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危险,陆薇莹知道自己不赶快采取行动的话就会被暴力对待了,于是不情不愿地起来,手脚颤抖着穿衣,看着铜镜中苍白的脸,陆薇莹突然幻视了起来,镜中似乎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中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咒骂着她。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又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太蠢,是你心如蛇蝎。”

可她能骗过很多人,却很难欺骗自己。

年少时她确实被凌雅惊艳过,并偷偷喜欢过很长时间,后来凌雅自刎她也确实伤心,可她的伤心实在太淡,时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点伤感带走,t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想不起来,直到边疆安定她大权在握后她才想起她曾经喜欢过一个叫凌雅的女孩。

于是曾今那唯一的一点真情变成了她屠杀的理由。

凌悦她功劳太盛,盛到百姓只知凌悦不知今日的圣上是她陆薇莹,每个人都说若是没有凌悦就没有她的江山,每个人都在说她这个皇帝无用。

陆薇莹想起了陆艾和陆姀,那时百姓也是只知陆姀不知陆艾,明明她不是傀儡皇帝却有了和当初陆艾一样的处境,但幸好她不是陆艾,于是她给自己立了一个深情的借口,将这些年的怨气全都发泄在那场大火中。

很多时候,她看着凌悦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撤下脸上的面具不断问自己:真的爱吗?

不,那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利用和恨。

本来一切都如她所愿完美地进行,她顺势将凌悦手中的兵权也收了回来,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陆姀回来了,于是这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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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怡郡主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她啪一声拍在妆台上,恶声恶气地说:“最好快点,我可没什么耐心!”

陆薇莹被吓得动作快了很多,可是她太过紧张,一支钗子怎么戳也戴不上去,她忍不住委屈于是更加怀念前世,怀念前世站在凌悦身后的那些日子。

对!还有凌悦!凌悦最是心软好骗,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但是只要用心一些,对方还是会帮助她的。

似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陆薇莹瞬间就不怕了,她将那钗子安稳戴好,又仔仔细细妆扮自己,她特意画得前世一样的妆容,觉得这样凌悦就会回头。

安怡郡主疑惑地看着突然不抖的她,冷哼一声:“这不是能行,快点。”

说完便走了出去。

安怡自己也很期待晚上的宴会,她对今日出现的凌将军还挺感兴趣,要是能找机会比上一场就更好了,想到这里心中的期待就更浓了几分。

她站在过道,过道的窗户开着,她驻足远望,能看到稍远些的地方百姓的笑声和叫卖声,本想回房准备的她停了许久,突然笑着称赞:“好像也不赖。”

而那热闹的街道中,文鸢鸢一直在向王澜打探消息,她自然知道这次来到蓉城的使者是谁,也明白是凌悦陪同商量。

她家经商,自然对北境通商一事很感兴趣,若是这事真能成的话,文鸢鸢就打算先一步告知家中长辈,让他们早做准备。

可她问的事都太过精细,王澜就算与北境有些交流那也是战场上的事情,她哪知道自己的刀下亡魂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

王澜有些苦恼,她想替文鸢鸢解决一些问题,可对方问的她又都不清楚,只能抓着头发趴在桌上:“鸢鸢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啊!”

文鸢鸢就对方的头发马上就要离家出走,也觉得自己太过为难王澜,她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她这样说反而让王澜慌乱起来,她瞬间挺直腰板,“没有没有,是我太笨了。”

突然想起能问凌悦,王澜又忍不住兴奋起来:“这事问凌悦就成,哈哈,我也不蠢嘛!”

这人的情绪总是这样时上时下,变得太快有时会让文鸢鸢跟不上。

她见王澜嘴角有脏东西,于是掏出手帕给擦掉,之后又将帕子叠好放回袖中。

王澜就这样等她擦完,随后才乐呵呵道:“初次见面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一起,我记得你当时还和凌悦说了我好多的坏话。”

提起过去文鸢鸢也很是感慨,那时她觉得王澜太过鲁莽无礼,她很是讨厌这样的人,因此就想借着比试给对方一个教训,可惜技不如人。

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武科也不算太久远的记忆,但就是觉得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凌悦和长公主的事一样。

两人似乎想到一块去了,王澜突然长叹一声:“其实更没想到的是凌悦和长公主吧,要是被我娘知道了不得气到吐血三升。”

文鸢鸢忍不住皱眉,“是因为伯母讨厌凌家人是吗?”

王澜点了点头,又叹息一声:“她对凌悦的观感倒是好了许多,只是与姓凌的斗了这么久,多多少少还是带些偏见,不过这事她也管不着,嘿嘿!”

见她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文鸢鸢无奈摇头,她有些发愁,一是王澜要走,二是凌悦如果真和长公主在一起,那她们的身份也算天差地别了,皇室有皇室的规矩,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时常见面。

她已经决定了要同王澜一同北上,但凌悦这个事她还真掌控不来。

她向来就要比别人细腻些,有时就免不了想多,她问道:“你说凌悦是怎么想的?”

今日凌悦这两个字从文鸢鸢嘴里出现过太多次,多到王澜有些吃醋了,她忍不住扭过头开始生气,又怕文鸢鸢不知道她生气似地哼了好大一声。

文鸢鸢一下就明白对方犯了什么病,于是开始了顺毛哄,“好啦好啦,你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最重要。”

王澜那点醋意还没来得及落脚就被吹走,王澜又转过头来看她,突然就有些感动:“从小到大就遇到你一个愿意哄我的。”

王家的家风有些奇怪,若是心里委屈了也不会有人哄,只是让伤心的人绕着城外跑上几圈,跑到精疲力尽后沾床就睡了,醒来后烦恼确实消失不少。

文鸢鸢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笑,后来便不敢笑了。

王澜仔细看着文鸢鸢的脸,对方一眼看上去就像个没有武功的柔弱女子,这世道太乱,对方家境殷实本不用来掺合这些危险的事。

王澜忍不住问:“你为何要习武?”

好久没听过这个问题,文鸢鸢愣了一下,她伸手揪了一下王澜的耳朵,但是力道很轻,就和摸一样。

见文鸢鸢表情沉重,王澜突然觉得自己这份好奇是错误的,她赶紧改口:“不说也没关系的。”

文鸢鸢突然攥紧拳头,一脸极不甘心的样子,“告诉你也无妨,在我还小时有个玩伴,她比我大一些,时常保护我。”

王澜越听越后悔,她以为自己勾起了对方伤心回忆,她开始猜想后续的剧情,怀疑那玩伴因为保护文鸢鸢去世了,所以她励志要变强。

正在王澜肠子都悔成青色时,文鸢鸢突然气愤地说:“每次她都说我,说我一辈子也不能像她这么厉害。”

“我不信!她竟然敢小瞧我!”

王澜听完,她迟钝道:“啊?”

原来故事的走向是这样啊……

第056章远离

远离

今日倒是难得,这皇宫难得有了热闹事儿,那北国使臣来长公主也破了规矩,好酒歌舞等都备上了。

凌雅本是不打算出门的,但圣上突然叫她一同赴宴,没办法只得跟着。

只是这一路上她心事重重,皇帝早就看出了她有顾虑,其实叫她出来也不是皇上的本意,只是皇姐吩咐了她就照办而已。

想起皇姐想要撮合她俩,皇帝就脑袋疼,可又不能反抗,且凌雅也没有那心思,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本想冷着脸装作没看见,但皇帝心到底善良,她知凌雅身体不好,不宜忧思,最终还是出口询问:“有何顾虑?”

凌雅见皇帝看她,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陆薇莹是皇室的人,怎么说都好像挺忌讳的。

怀中的兔子突然动了一下,只差一点就从凌雅的怀里跳了出去,她惊慌地抓牢兔子,控制住之后露出庆幸的表情。

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那只兔子身上,她知道凌雅养了两只兔子,一只兔子身子弱了些但四肢健全,而另一只伤了前腿和眼睛。

凌雅对那只残疾的兔子很是偏爱,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上,这次也是一样。

皇帝看着她摸着兔子的头安抚对方,忍不住问:“为何不换一只。”

正常人都会有这个想法,凌雅手停顿了一下,她苦笑着说:“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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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很喜欢心善的人,其实这些时间相处过来,她已经感觉到凌雅是一个没多少心机的人。

对于皇帝来说,这很让人安心,所以不知不觉间她对凌雅的态度逐渐变好。

她伸手摸了摸那只小兔子,对方似乎很喜欢她的触碰,还仰头去闻她的手指。

感觉有些痒t,皇帝忍不住笑了笑,但是很轻。

凌雅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感觉对方的距离感消失不少,她忍不住问:“圣上喜欢养宠物吗?”

皇帝突然发觉自己失态,她缩回自己的手指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模样,不怎么笑,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心一样。

距离好像又远了很多。

本以为这个问题对方不会回答,可没过多久就听到皇帝夹杂着淡淡忧伤的声音:“喜欢。”

只能说喜欢过,但是后来这些东西都与她无关了,只是日复一日地看着奏折,听着朝上那些大臣吵来吵去。

以前吵得最凶的就是凌复和王拂,皇帝还得当和事佬去调解他们的矛盾,可这两人根本就瞧不起她,只能说是很痛苦了。

虽然现在凌复没了,朝上安静很多,但大大小小的麻烦总是不断。

凌雅见她的眉头逐渐拢紧,又觉得对方有些可怜,她低头看了看安静趴在怀里的兔子,想了想将兔子伸手递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疑惑道:“这是?”

凌雅笑得温柔,“圣上要不要养养看?”

皇帝本想拒绝,可那小兔子突然伸出仅剩的前腿轻轻碰了碰她的衣物,于是她就这样改变了主意。

她从凌雅的手中接过兔子抱在自己怀里,而兔子没有挣扎,十分温顺地趴着。

皇帝学着凌雅的样子摸着她的头,软乎乎的触感让她欣喜,她又笑了笑。

凌雅在旁边看着,没有打扰。

只是停了一会儿又想起陆薇莹来,忍不住心下生了些烦躁,但又想着宫宴上还有凌悦在,那种不安感又好了很多。

凌悦她现在应该还在养性殿中吧。

她的猜想没有错,凌悦自从换了衣裳后就一直待在养性殿中。

长公主一直未归,凌悦看着门口的打扫宫女发呆,后来有位高个宫女进来添了香又出去。

凌悦看着那三足兽纹香炉上飘起轻轻袅袅的白烟,这一线白烟上升到足够高度后轻轻散开,奇特的香味铺了一室。

起初还觉得很好闻,但闻着闻着凌悦就有些困了,她记挂着有事强迫自己不能睡觉,可还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眼睛慢慢合上了。

睡眠有时对于凌悦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总是做梦,但可能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她不怎么梦到前尘了。

可这次不一样,或许是又要碰到陆薇莹的关系,她又开始做起这些噩梦。

不过这次梦到的不是烈火与毒酒,她梦到姐姐决绝下带着兴奋的笑,梦到王澜残缺的尸体,梦到文鸢鸢白衣成血衣含恨而终。

还梦到,梦到长公主在哭。

但那是长公主吗?看起来比印象中要憔悴年长很多。

凌悦很害怕,她伸出手想要安慰对方,可手却被人拉住。

她一睁眼又回到了现实,熏香还在燃烧,白烟依旧,正想抬手却发现动弹不了,她这才发现长公主坐在自己身边。

长公主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凌悦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误了时辰,有些慌乱地说:“殿下抱歉。”

“抱歉什么?”

长公主松开凌悦的手,语气担忧:“方才你一直说胡话,嚷嚷着什么不要死之类的词,这是梦见了什么?”

梦是荒唐的,所以说实话也没关系,于是凌悦将所梦之事直接说了。

只是在说到梦中的长公主时凌悦犹豫了一下,她去看长公主的脸,沉着冷静,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压垮她。

凌悦看久了就有些入迷,她及时发现并低头,可过会儿又看向长公主,“殿下会有害怕的事情吗?”

在红水镇时,长公主也睡不安稳,对方拉着她的手不准走,还流着眼泪。

究竟梦到了什么才会让这样一个人流泪?

听了这个问题后,长公主左手撑着脑袋,似乎在仔细回想自己害怕的事情,而她的袖子随着动作下落,露出那显眼的红色发带。

对方并未将其拆下。

凌悦心下有些小小的雀跃,又觉得自己太过得意忘形,长公主只是现在懒得拆而已。

长公主认真想了这个问题,她长到现在似乎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在最弱小的时候她就会反抗,等到后来成熟些了她开始利用人性的善,再过不久,她发现恶意也是能被利用的。

说起来当年的后宫那么乱,但几乎每个人都是她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