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执迷不悟！」

高僧呵斥一声，禅杖一震。

我被震散了躯体，高僧又念起咒语，我的身子慢慢空虚飘渺起来。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我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顾景钰。

我舍不得他，我舍不得他......

我失声哀嚎，哭声凄惨无比，我从未那般渴望过想存在于这天地间。

「住手！住手！」

顾景钰不知何时挣脱禁锢，此刻竟拿着刀架在皇帝脖间。

众人惊恐万分，纷纷求八皇子莫冲动，老皇帝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

「逆子......逆子！」

高僧立马停了咒语。

「走，走啊！」顾景钰对着我哭喊。

我一个劲地摇头。

我若走了，他该当如何是好？

「走啊！江云乐，走！」

顾景钰发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求我离开。

他忽然发狠起来。

「你若不走，我便死给你看！」

顾景钰从怀中掏出利刃，对着脖间直刺而去。

「不要！我走！」

我惶恐大叫，顾景钰闻声停住手。

我一挥袖，消失废殿之中。

20

顾景钰身子一松，大刀掉落，悬着的心落回了肚里，落下喜忧参半的泪滴。

啪！

一记耳光响彻黑夜。

「逆子！若不是看在你母妃面上，朕今晚就将你大卸八块了！」

皇帝激动得咳了起来。

顾景钰轻舔了下嘴角渗出的血渍，冷笑了声。

「你有什么资格提我母妃？」

「你！来，来人！将这逆子捆起来！执以鞭刑！永生禁足幽离宫！咳，咳咳咳！」

皇帝一口气没喘过来，昏倒过去。

「太医！快传太医！」

众人惊恐，乱作一锅粥。

21

宫殿内万籁无声，直至一声闷哼打破安静。

顾景钰从昏厥中醒来，他的整个后背皮开肉绽，红色的喜服粘黏在道道血沟里，一时间分不清是衣裳还是皮肉。

「云乐......云乐......」

他强撑起身子，朝着殿外走去。

他躲过门卫的把守，踉跄地朝着御花园走去。

他走进假山里，将快要消逝的我轻轻抱起，低头将唇轻凑了过来，让我吸食他的精气。

我轻勾了下白如死灰的唇，无力地摇头，虚弱道，「没用的，我大限已到。」

他不愿面对，哑着声悲痛哭泣，一颗颗泪珠从他漆黑明亮的眼里滴出，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明明没有味觉，却依旧尝出了味道，咸咸的，苦苦的，像极了我们的命运。

他抬起疲惫不堪的眼眸。

「一千年前杀害你的人是我，对吗？」

我已无力扯谎，便点了头。

他心疼地抚正我歪下的脸，忍着哭腔道，「所以你千年来无法离开皇宫，入不了轮回，都是因为我，对吗？」

我忍着泪水，最终点了头。

他紧抱住我，似有千言万语的愧疚，最后只凝成无比痛心的哽咽。

「对不起......对不起......」

我缓缓回抱住他。

「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