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怜惜地吻了吻我的额头。

「若不手刃仇人，你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对吗？」

我没想到他会猜到这层，一时间慌张得只剩下流泪。

他抹去眼中的泪水，续而满目柔情地望着我，轻声说道，「我说过生生世世要与你在一起的，若你灰飞烟灭了，我也绝不会苟活，所以杀了我为你自己报仇，之后我们一起入轮回，好吗？」

我哭着直摇头，这不过是骗我杀他的说辞。

他捧住我的脸，哄道，「云乐，你相信我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笑。

「下一世，我一定会找到你。」

说着，他将一把利刃握进我手中。

我不愿，想将利刃扔了。

就在这时，我大限到了，我的身体变成了轻烟。

在我彻底湮灭前刻，他握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捅进了他自己的心脏。

「不要！」

我放声痛哭。

他满目温柔地浅笑道，「下......下辈子我一定会......会找到你，然......然后红妆十里，八......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迎进门，做......做我的娘子。」

他不舍地对着半空中化作轻烟的我喃喃：「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未白来这人间一趟。」

顾景钰死了，死在了我曾死过的地方。

第二天，士兵沿着他从宫殿走到御花园的血迹找到了尸体

皇帝将他敷衍入了葬。

他宛若初生时那般。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22

我手刃了仇人，地府大门开了，他们将我带到孟婆桥，让我喝汤过桥去投胎转世。

我不愿，他说过会来找我一起入轮回的。

于是，我便日日夜夜苦站在孟婆桥前。

这一站，就是百年。

孟婆端来一碗孟婆汤，沙哑地劝道，「傻姑娘，别再等了，前世恩怨早已一笔勾销，下一世才是好归宿。」

我摇头谢拒了，失神地望着来来往往的鬼魂。

他说过要和我一起过孟婆桥的。

他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的。

几百年来，望着来来往往数不清的鬼魂，我早已看花眼。

我垂下眼眸，缓了缓。

一双靴子忽然站到了跟前。

我抬头，终于看到魂牵梦绕了百年的脸。

我激动地跳起来抱住了他。

「你终于来了！」

他紧紧回抱着我。

「让你久等了。」

我摇头。

「只要你来了，便是千年都不久。」

我们穿着两抹火红的喜服走上孟婆桥，端着孟婆汤看着彼此。

「下辈子见。」

「下辈子见。」

【番外】

两声婴儿的哭啼从紧挨着的两个府邸里同时传出，管家婆子高兴地出府奔走告喜。

「生啦生啦！生啦生啦！」

「生啦生啦！生啦生啦！」

「哎哟！」

「哎哟喂！」

两个府邸的管家婆子撞了个满怀，随后各自嫌弃地冲对方啐了一口，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想：一出门就撞上老爷死对头的家仆。

呸！

晦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