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山手一顿，显然知晓韩昭这个名字的分量，不过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算回应。

乍一看，像是较为孤僻的人。

然而身上的灰色道袍虽然洗得泛白，却没有穷困潦倒的窘迫，相反有股扑面而来的清爽，教人哪怕被怠慢了也不觉不妥。

与寻常到家人不同，郑秋山手中并无拂尘等道家之物，而是取一把普通的折扇立在颈后衣中，很接地气，同时吊挂双袖以折纸，朴实无华。

就像一个普通人只是简单的披了一件道袍就上街来讨活。

韩昭看着郑秋山，忽然莫名其妙的联想到这里是阳间，而眼前人也正是活人，然后突然怔住。

生在阳间本是常理，为何突然才想起？

“怎么？”

郑秋山突然主动发问。

韩昭猛地凛眸，不知觉的冒了一层冷汗：“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郑秋山再次抬眼看了下韩昭，一副‘你答非所问’的样子，然后摇摇头向后看去，他看了看南归师，最后目光落在幼妶身上：“取粉烧姻缘，取白烧病痛，取黄，烧前程。”

似乎是在故弄玄虚趁机推销。

南归师本不喜，不料最后幼妶果真选了‘粉白黄’三个纸人，却被郑秋山拒绝，给她换了单一个‘粉白黄’三色纸人。

并且简言意骇的说道：“术力不深，心诚则灵，反之烧尽万金也无用。”

不知不觉中，韩昭被晾到一旁。

南归师借机抽身退回来，有点不自在的说道：“不是我喜欢背后说闲话，实在是五行相克无法相融……你真觉得这位道长，靠谱？”

靠不靠谱不好说，但看着幼妶乐在其中，韩昭自然心情愉悦。

至于郑秋山的态度他并不在乎，反倒是方才转瞬即逝的寒意让他颇为在意，也因此觉得郑秋山应该是有些本事的。

索性便不急也不催，转而和南归师闲谈起来:“说起来，你们浩气盟没几个道士吧？”

南归师想了想：“好像只有老司空曾入道门潜修，不过老司空说话行事从不拐弯抹角，与我等便能直接来往，像他这般故弄玄虚的……”

她看向郑秋山，然后就止住了话音。

到底还是浩然正气在作祟，总无法在背后将人说得太坏。

但韩昭就不同了，他忽然笑出声：“就像西安陀寺？”

南归师黛眉一挑，犹豫着但也点了点头：“差…不多，当年盟内之所以默认陀寺的断交，便是因为绝命珠一事纠缠不清，陀僧们不愿说明佛法深奥，盟内前辈又都不通绝命道理，只知双方皆无错，索性便彼此放过。”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与佛门道观的来往就少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这般的道理。

虽然不曾了解过当年事，但自打和西安陀寺打过交道后，韩昭对这方面的理解越发深刻。

其实很直观。

浩气盟慷慨正义，行走世间锄强扶弱，本是直来直去问心无愧。

而道门佛寺虽也属于正派，却也与浩气盟有本质上的区别，而其中最大的差别就在于道法佛学的‘玄’字。

自个儿待家研究玄法，怎么着都行。

可非要跑出来仗着‘玄’字戳别人的脊梁，这就注定会起冲突。

就像当初三根一口咬死韩昭是世凶。

韩昭作为穿越者也确实心虚。

但是这和虚不虚没有关系，而是从根本上就不可能妥协，所以只有放过或不放过两个选择。

现在也是一样。

甭管郑秋山态度如何。

只要他没下逐客令，韩昭就不介意多花时间来等候。

得益于此，在帮幼妶选好纸人时，郑秋山多看了韩昭一眼，忽然开口说道：“公子此来，可是为梅园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