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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31章

萧俪和江楚对视了一眼,都没轻易搭腔调。

江楚家中是经商的,他娘的丝绸庄子,在庆国开了十余个分号,家里?堆着金山银山。她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加上她的长相随了她爹,生的明眸皓齿的,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

贴在他身?边的儿郎不计其数,家中虽然没有正君,但?没名分的侍儿通房一大?堆。

说起来他们三人中,确实只?有这个最小?的曾雁兰,还是个青瓜蛋子。

但?是要带着她去玩了,江楚就犯了难为。

这个雁兰年岁还小?,之?前被家里?管得?严,现在正是贪慕这事的年龄。那些个倌儿都会哄会骗的高手?。

要是得?了滋味,天天一门心思的在这事上头,旷课逃学的,不是害了她吗?

曾雁兰坐在坐中间?,看看左边的江楚,江楚目光闪躲。扭头看向右边的萧俪,萧俪沉默不语。

她嘴巴一撇,愤懑的说到“两位姐姐都只?管自己快活,不管妹妹我孤家寡人一个。”

她瞥了一眼江楚道“那江姐姐以后早读的时候,可得?按时按点的来应卯,别让我在夫子面前给你打掩护。”

又扭着脸,笑眯眯的对萧俪,软软的语气里?面威胁满满“萧姐姐以后晚上回家,妹妹就不睡在你床上了。”

江楚在山脚也租了个院子,带了俩相好住着,时不时的回去一次,打打牙祭好不快活,早上哪里?起得?来。

三个人中间?,只?有曾雁兰老老实实的住在书院里?。

他们二人都仰仗着曾雁兰打掩护。

江楚面上滑过一丝心虚,她将视线落到萧俪面上,试探的开口“要不,陪着雁兰去玩玩?”

萧俪想着这两天好不容易放假了,在家陪陪柳修筠的。

毕竟她俩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阶段,她哪里?想去什么劳什子灯火节啊。

要去也是得?带着柳修筠去啊。

“我就不去了把,我这伤还没好透,你俩去玩,玩的尽兴啊。”萧俪开始打马虎眼。

曾雁兰板这个小?脸,道:“萧姐姐,你这几日风里?来雨里?去,下山去找儿郎你勤快的紧,到了妹妹我这就伤没好利索?”

“我不管,你俩都得?去,否则以后谁也别想让我给你们打掩护,让你们会儿郎。”

为了她俩以后的幸福生活,最终还是同意了曾雁兰的请求。

曾雁兰很高兴,她话也多,拉着萧俪和江楚一个劲的喝茶聊男人,一个劲的问,是个什么滋味。

这事自己体验是一回事,要给旁人分享就张不开口了。

俩人都有默契的配合着,打马虎眼。

曾雁兰兴致高,拉着她俩闹了半个下午。

萧俪实在是顶不住了,建议道“要不雁兰今儿个就别回书院住了,去你江姐姐那住两晚上吧,等后日咱们一同去嵩阳,也方?便些。”

“我这院子小?,住的满满当当,实在是没有空房子了。”

萧俪说完,抱歉的看了看对面的江楚,眸中滑过一丝心虚。

没办法,实在是顶不住了,美好的休息日,她想陪着柳柳。

“好呀好呀”曾雁兰高高兴兴的应了,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了江楚。

江楚叹了口气,委屈又愤懑的瞟了一眼萧俪,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你欠我一个人情。

萧俪心领神?会,眨眨眼表示收到。

江楚才道“好吧,反正我那院子大?,妹妹去了还热闹些。”

他们二人便起身?告辞了。

等走远了,曾雁兰就开始问出来刚刚在萧俪院子里?没好意思说的话题:

“江姐姐,刚刚萧姐姐院里?的俩个儿郎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你见过吗?”

江楚想了想道:“洗衣裳的那个,姿色虽然算拔尖的了,放在花船上能当个花魁,虽少见,倒也不是就寻不着。”

“倒是后来添茶水的,腰细腿长,鼻根翘,是个极品。”

这腰细腿长她能理解,“鼻根翘有什么说法吗?”

江楚摸了摸鼻间?,没有正面回应她“等你以后身?边的男人多了,比较比较,你就知道了。”

“哦”曾雁兰低了低头,心里?有些郁闷,她们俩人今天都是支支吾吾的。

哎,也怪自没见识,等过两天去了灯火节,见识一番,就和她们有共同话题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打气。

曾雁兰心思都放在萧俪院里?的儿郎身?上。

江楚却有别的计较,萧俪曾说自己不过是上京的一户寻常百姓,来嵩阳求学,想考个功名谋个差事。

但?她那样貌气度不凡,这个院子也价值不菲。

又能让这样极品的男子,心甘情愿的做小甚至是外室。

她萧俪绝对不会是个寻常百姓——

院子里?有两个外面的女子一直在,赵怜儿洗了好了被褥也不能晾晒,索性?放下手?上的活,去厨房,寻了牛膝、熟地黄、淫羊藿来煮了汤药,给柳修筠端进了主屋。

他进门之?后,发现柳修筠正在窗边发呆,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窗外柳枝抽了新芽,随风摇摆着,其间?偶尔有几只?燕子追逐的飞过去。

他腿上的绣帕都已经快滑落了。

赵怜儿轻轻唤了一声“公子,您看什么呢?”

柳修筠收回了思绪,转身?看向了赵怜儿,道“没什么,闲来无事,看着窗外就出了神?。”

随着他的动作,那绣帕彻底掉到地上了。

柳修筠弯腰拾起来,随手?放到了窗台上。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赵怜儿手?中的汤药上,隔着半间?屋子,一股腥苦的药味都传进了他鼻腔,柳修筠掩了掩鼻问“这是什么?”

赵怜儿脚步不停,往柳修筠那边走去,到了他身?侧才抿唇一笑道“公子,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您快趁热喝了,凉了就失了药性?了。”

说罢便将药往柳修筠面前递了两分。

这药一到他眼前,那味道明显更?重了。

柳修筠面上抗拒,捂着口鼻的手?更?紧了:“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用牛膝、熟地黄、淫羊藿煮出来的,给男子益气补精,最好不过了。”

柳修筠一听‘益气补精’这四个字,耳尖就染上了一层薄红,慌乱的摆了摆手?道“我不喝,你拿走吧”

“不喝怎么行呢,我看那单子上,斑斑驳驳的泄了那么多,你这药要是不喝,晚上哪里?还能伺候萧娘子?”

“快听话喝了”

赵怜儿也纳闷,这小?公子年纪轻轻,又是才经事不久,怎能泄么多。

按照道理来说,柳修筠这个年纪,正是耐力持久的好时候。唯有那些经事了四五年,又被弄用频繁,到了他自个这个年纪才会如此。

因此他才会找大?夫讨了药丸,看样子他昨晚上给他放在枕边的药,他没有吃。

这又不好问,问了又要恼,他只?得?默默的替他煮了药,还得?哄着这小?祖宗喝下去才成。

赵怜儿看他羞红了一张俊脸,不说话也不动弹,继而诱哄道“我刚刚听萧娘子说,这两日书院放假了,她这两天要留在家里?”

柳修筠的眸子闪过一抹亮光,赵怜儿心中一乐,把手?中的碗强行塞到他手?中道“快喝了吧,一口气干了,也就苦那么一下。”

柳修筠脑子里?浮现起昨晚上的场景,他第一回去了的时候,萧俪明显愣了一下,他自己也怕的厉害。

好在后来他还算争气,一趟趟的,陪着萧俪闹了大?半宿。

赵怜儿不提,他还将这事给忽略了。

他记得?最后几遭的时候,抽搐了几下,他自己都能感觉到,已经溢不出东西了。

手?中的碗还有些烫手?,那味道着实难闻,但?一想着今晚上八成还得?伺候。

赵怜儿就这样守着他,一副他不喝完不罢休的气势

柳修筠狠了狠心,屏着气,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那味道直冲脑门,几欲想呕。

赵怜儿轻轻的替他拍着背,适时递上一杯茶水“簌簌口就好了”

柳修筠腹中翻涌一片,难受的紧,就着赵怜儿的手?,喝了几口茶才稍稍压下去些。

抬头的时候,眼圈都红了,眼角还有几滴因为难受而挤出来的泪花。

赵怜儿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再一次感叹‘真是老天奶奶赏饭吃,天生的尤物。’

他将茶盏撤走,稍稍等了一会,等柳修筠缓了过来,才说道“公子,我刚刚在院子里?面洗单子的时候,听见萧娘子和另外两个娘子说,两日后要去嵩阳的灯火节。”

他说完柳修筠面上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就知道这养在深闺里?的小?公子,不知道外面的弯弯绕绕。

面上有些无奈的说道;“那灯火节上有花船,萧娘子长得?好看,又出手?阔绰,难保那些花郎不会上赶着勾引她,到时侯要是带上那么一两个回来,就麻烦了。”

做这些皮肉生意的男子,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花样又多。

最会装可怜扮柔弱,试问天下间?,那个女人不爱救风尘。

赵怜儿越想越觉得?可能,萧俪这样的香饽饽,一进去,那还不被抢疯了。

他朝柳修筠面上看去,他唇色明显白了几分,眼中露出了难过的神?色,但?还是呆呆愣愣的,没有个成算。

赵怜儿心里?也发急“我的公子啊,这几日你得?好好缠一缠萧娘子了,最好最好,是别让她去了。”

第32章第32章

萧俪将二人打发?走了,终于可以去找柳修筠了。

她进了主屋,在外间扫了一圈,并不见人,绕过屏风向内室去寻。

柳修筠正坐在床边,手上拿着个帕子在绣,萧俪第一次见他干这个,有些新奇,凑到柳修筠身边坐下。

目光落到帕子上,柳修筠绣的是一株柳叶,用?了翠绿的丝线,白纱绸子做底部,配色清新,栩栩如生。

萧俪不由得夸赞道“柳柳你绣的真好”

自打萧俪坐到他身侧,柳修筠浑身就绷紧了,虽然他们昨夜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的不自在。

但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只有他一个人有。萧俪已经轻车熟路的,用?手揽上了他的腰肢。

指腹在最细嫩处轻轻的摩挲着,问道:“绣好了能?送我吗?”

腰间传来一阵阵痒意,那手偶尔落在腰间青红斑驳的痕迹上,又有一点疼。

两?种矛盾的感觉交织着,柳修筠难受的摆了摆腰肢,想要挣脱萧俪的手。

手里的针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落了,干脆停了下来,专心致志的应付萧俪。

“就是随便绣一绣,绣的不好,我自己留着用?”

萧俪挑了挑眉,原来不是送她的啊。

而?且言语客客气气的,也?不叫人,好不生分。

萧俪一向喜欢打直球,当?下就说到“我觉得的绣的很好啊,你绣的柳叶,你又叫柳柳。”

“送给我好不好,我一定天天把?它揣在心口?。”

她也?不知这柳修筠有什么魔力,只要一沾染上他,她就想往他身边凑。

柳修筠下意识的往边上躲着“你要是不嫌弃,我绣好了就送给你。”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那里会嫌弃”这话?分不清是在说帕子,还是在说人。

萧俪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柳修筠身上挤。

堵的柳修筠节节败退,直到被抵到了床柱上,他手上的帕子早就掉到了地上。

萧俪的手已经掐上了他的脖颈,柳修筠退无可退,四目相?对,女人眸中隐隐有了小火苗。

面?庞被迫扬起。

柳修筠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不敢看萧俪的眼睛,低眉顺目的垂着眼,心里却有隐隐的期待。

经过昨晚上一夜的闹腾,他渐渐摸清的萧俪的癖好。她最爱的就是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或者擎住他的腰肢。

两?处都是极为纤细娇弱的地方,女人那控马提缰的手劲又大,但凡被捉住了就挣脱不得。

萧俪看着他动又动不了,跑又跑不掉的模样,眼中就会绽出痴迷的神色。

眼前人的脸越凑越近,另一只手已经抚上了他的大腿,隐隐有往里的趋势。

柳修筠的眼神慢慢开始涣散。

此时?,夕阳的余晖,刚好从窗子斜照了进来,照到了屏风上,透过菱花格,斑驳的日光洒落在柳修筠脸上。

因着今天天气好,赵怜儿将他们房内的两?扇窗户都打开了,散一散前几日下雨所积攒的霉气。

柳修筠被这日光刺晃了眼睛,一想到外间的窗户都没关?,眸中的情欲瞬间消散了。

他轻轻推拒着萧俪的肩膀,语气有些着急:“还……还没有吃晚膳呢。”

萧俪恍若未闻,身子已经凑到他的面?前,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他的唇肉。

“还早呢,晚点吃也?是一样的。”

那日光,明?晃晃的照在他脸上,柳修筠羞耻被逼到了极点。

昨晚上虽然燃了蜡烛,但灯火摇曳昏黄,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他勉强还能?接受。

可现在太阳照在身上,正经人家的夫郎怎么能?这般放浪。

他更怕萧俪会觉得他不端庄。

腿间的手有往里去的趋势,柳修筠紧紧夹着腿,还是没拦住。

他急的都快哭了,身体里浪潮涌动,脑中极力的维持着一丝清明?,思索着怎样才能?让身上的人停下来。

猛然想起今天早晨,萧俪逼着他说的话?。

此时?也?顾不得羞臊了,低低的开口?;“萧……娘,呜……还是先?用?了晚膳吧。”

身前的女子愣了一瞬,停住了动作,眸中是化不开的惊喜,她勾着嘴角瞧了他半响,上下的手却没有撤走的意思。

女子得寸进尺的要求道“那你以后都这么叫我。”

柳修筠分不清萧俪说的‘都这样叫’,指的是私下里这样叫,还是要让他像小寡夫那样,人前人后都这样叫。

他红着面?庞没敢答应,身下的手威胁的使了使劲。

柳修筠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忙不跌的点头答应了。

眼前的女人得逞了,脸上的笑意更甚。

转而重重的啄了一下他的嘴角,才放放开了他的脖颈。

脖子一松,柳修筠长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平复着体内的浪潮。

萧俪虽然放开了他,但那亮晶晶的眸子还望着他的面?庞,显然是不舍的紧。

柳修筠垂了眸子,避开了萧俪那炙热的眼神,轻声?道“那,我,我先?去做饭了。”

萧俪看柳修筠别扭的样子,只得忍下,她泄气的往后一躺,半个身子没入锦被之中,语气有几分无奈又委屈“行,去吧,去吧”

柳修筠被萧俪这委屈的模样逗的心中一喜,面?上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宽慰“好啦,我一会就回来了。”

萧俪闷闷的应了。

人走之后,她独自在床上翻滚了两?圈——

柳修筠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将所有的食材都翻了出来,也?只有一筐鸡蛋,几个萝卜,芹菜、白菜和土豆这几样寻常的菜。

望着这些简薄的素菜,柳修筠和赵怜儿都沉默了。

前几日只有他们三个男子吃饭,他们胃口?也?小,再加上萧俪把?钱交给他管着,他有意节省,让赵怜儿买的菜都比较简单。

如今萧俪突然回来了,却没有像样的饭菜,两?人都犯了难为。

边上赵怜儿建议道“公子,要不咱们把?每样菜都做了,把?鸡蛋多蒸几个,做的精致些,以数量取胜,也?能?凑出一桌像样的饭菜”

现在这个时?辰,集市都散去了,再去买已经来不及,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赵怜儿见柳修筠点了头,便开始烧火。

柳修筠挽起了袖子,将这些食材搭配了一番。

鸡蛋就加了香油和水,蒸出一碗鲜香软滑的鸡蛋羹。萝卜切了细细的丝,规整的码在盘子里,再淋上调好的料汁。

其余几样青菜都切出花样来,然后清炒了

最后做了一个白菜汤。

赵怜儿数了数,一个六个菜。

热腾腾鸡蛋羹上撒了翠绿的葱花,往中间一摆,一桌精致的家常菜就做好了。

光是摆出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公子真是心灵手巧,萧娘子要是尝了你的手艺,保准天天风雨无阻,都得回家吃饭。”赵怜儿衷心的夸赞。

‘回家吃饭’这四个字,轻轻撩动了柳修筠的心弦。

柳修筠心里泛起了一丝甜

现下的日子跟做梦一样,萧俪在书院读书,他在家里操持这内务。他们就像是爹爹和娘亲一般,娘亲公务归家,爹爹就会摆上热腾腾的饭菜,然后一起用?膳。

等用?了膳,亲自伺候了娘亲洗漱,然后睡下。

不,他现在比爹爹更好,娘亲院里还有两?房侍儿。

萧俪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柳修筠不禁在心中祈求上苍,如果能?这样过一辈子就好了。

赵怜儿看着柳修筠一脸餍足的模样,就知道,他和萧俪私下里相?处是及其融洽的。

趁着这个空挡,也?趁着这小公子耽于情爱。

借机又提起了今天下午,在房中给他说的事情;“公子,你今晚上悄悄吃点药吧”

赵怜儿压低了声?音:“只要这两?日,萧娘子在你身上餍足了,出去了就不容易被那些花郎迷惑了。”

柳修筠得了这话?,心中的那一丝甜瞬间就没了,舌尖泛起了一阵腥苦,今早上赵怜儿那一晚药的味道,仿佛还在舌尖萦绕。

他明?白赵怜儿是为了他好,可他始终迈不开这一步。

他想像爹爹那样,做一个贤惠的正君,和妻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不是像一个偏房外室一样,拿出狐媚低贱的模样,来勾引主人。

柳修筠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应下,抬手默默的端起饭菜,往案盘中摆着。

赵怜儿在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大家公子有傲骨,也?不再强求。

心中倒也?没有太过担忧,毕竟这小公子到底年轻,底子好,上午又喝了补药。

想来没有那葫芦里的药丸,也?能?应付,只是不是长久之计罢了。

赵怜儿也?不再劝,动手帮柳修筠一起收拾。

每一样菜柳修筠都做了两?份,分别放在两?个托盘之中,收拾好了之后,和赵怜儿先?端了一份去了他爹爹门前。

柳修筠轻轻的敲了门

许久里面?的人才缓缓将门打开,他爹爹站在门口?,右手搭在门把?上,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柳修筠瞧着爹爹的脸庞一天比一天憔悴,心中着急。

萧俪在这院中,他爹得便不好出来时?常走动,今儿个一天都没出门。

不只是今天,自打他们回来,爹爹无事也?是不爱出去的。

饭菜都是他和赵怜儿送了进去,每每他想陪着爹爹说说话?,一块用?膳,都吃了闭门羹。

为此柳修筠心中也?很焦躁,他虽然也?天天在房间里面?待着,但白天赵怜儿陪着他说说话?,绣一绣帕子。

晚上的时?候萧俪就回来了,有这么个念想,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可爹爹现在郁郁寡欢。人一旦没有盼头和指望,心就死了,身子怎么会康健呢,而?且在船上的时?候,大夫特意叮嘱了,不能?思虑太重。

柳修筠期待的开了口?“爹爹我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致的菜,让儿伺候您用?些吧。”

柳父垂眸,看着儿子手中,明?显比前几日精致了不少的饭菜,眸子中无悲无喜,半响才开口?道“你放下吧,让怜儿陪我一起吃,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三人都心知肚明?,他和赵怜儿一起吃,柳修筠和萧俪一起。

他的儿子现在无名无分的跟了一个女人,他的身份就很尴尬。

他到底是他们小两?口?的长辈,还是只是萧俪养在外面?的外室的爹。

没有个定性?。

所以他也?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和萧俪相?处,干脆就闭了房门。

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一直未能?缓和,赵怜儿一清二楚,适时?的打起了圆场。

他将柳修筠手上的饭菜接了过来“公子,我来伺候伯父就成,你先?回去吧。”

柳修筠望着爹爹坚决又落寞的神色,只得点头同意,无奈的看着他们二人进屋。

和门的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柳修筠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自己的父亲拒之门外。

脑子里浮现起了萧俪昨晚上说的话?。

她真的会堂堂正正的迎他过门吗?,还是只是为了骗走他最宝贵的东西,而?随口?一说。

柳修筠心里没了定数,眼中酸涩的厉害,他轻轻仰头闭了眼,不想让眼里那不争气的泪流下来。

第33章第33章

春日里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做好的饭菜冷的快,柳修筠心中虽然难过,却?也不敢耽搁太久。

在柳父门前踌躇了片刻,就转身去了厨房,将剩下的另一半饭菜,端到了主屋。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萧俪在书案前练字,她写的认真,丝毫没?有发现他已经进来了。

柳修筠也不敢打扰,轻手轻脚的关了门,然后将饭菜放在窗边的小茶几上?。

他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在静谧的夜里,萧俪认真的练着字,他静静地等着萧俪停笔。

这样?的氛围格外使人心安,柳修筠的心也稍稍平静些了。

一盏茶的功夫,萧俪练就将身前的宣纸写满了,她停了笔,低头?凝视了片刻。在几个字上?面圈圈画画之后,便将纸张抽走?,放在一侧。

柳修筠看萧俪收纸,以为结束了,便从椅子上?起身,想去迎萧俪过来吃饭。

没?成想刚抬了脚步,萧俪随手又铺了一张新的宣纸,用镇纸压住两?角,手中的狼毫蘸了墨汁,又继续练。

柳修筠只好又退回去,默默的坐下等着。

来来回回好几次,柳修筠满怀期待的站起来,萧俪却?又铺了一张新纸,他只得落寞的坐下去。

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患得患失的情?绪,来来回回这么一弄,又升起来了。

两?刻钟(半小时?)过去了,柳修筠伸手探了探饭菜,发现只有一点淡淡的余温了。

心下焦急,这饭菜再热一遍,品相和味道?就都不好了。

他慢慢走?到萧俪身边,等着她将这一页写完,趁着她检查的空挡,低声劝道?:“先吃了饭再练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萧俪扭头?,目光落在柳修筠面上?,才惊觉他回来了。转而看向?窗边的小茶几,上?面确实已经摆放好了饭菜

自己刚刚太入神了,都不知道?柳修筠什么时?候进来的。语气有几分抱歉“柳柳,实在是对不住,我没?注意到你已经在等着我了。”

柳修筠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的,咱们吃饭吧。”

“好”

二人来到饭桌前坐下,萧俪将面前的蒸蛋摆到二人中间“你要多吃点荤腥,太瘦了,那腰肢就那么一点点。”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过柳修筠的碗,给他舀了好几勺鸡蛋羹,才将碗递给他。

嘱咐道?“都吃了。”

只要他们同?桌吃饭,萧俪必定会给他夹菜。

柳修筠接过那满满登登蛋羹的碗,轻轻低垂着眼眸,掩住了眸中闪过的亮光,嘴上?却?还要矫情?的问“腰细不好吗?”

萧俪抬头?道?“腰上?有肉更健康些。”

柳修筠品评着这句话,得出一个结论:看来还是喜欢细的。

柳修筠想着保持身材,但萧俪亲手给他盛的菜肯定是要吃掉的,只能明天白天的时?候少吃一点。

他心里拿定了主意,便也认真的吃了起来。

俩人一起用膳,萧俪时?不时?的夸他的手艺好。顺便吐槽比山上?那些大锅饭有多难吃,大通铺有多难睡。

偶尔穿插着给他讲一讲在书院里结识的朋友。

柳修筠认真的听着,萧俪讲到有趣的地方,他会被逗的轻声笑着。

俩人的相处的氛围又恢复了之前的的模样?,甚至更进一步了。

吃完饭之后,柳修筠收拾的碗筷,萧俪起身帮他一块收拾,柳修筠当?即就拦了下来“我来就行,哪有女子干这些的”

萧俪不以为意“分什么男子女子,就是搭把手的活,没?事的。”

但是柳修筠在这事上?执拗的坚持着,不让萧俪帮忙,俩人拉扯了一阵子。

萧俪想着也不是什么重活,便也随他了。

柳修筠将碗筷放在厨房,又打了一盆水,端进了屋里。萧俪此?时?正?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顶的飘絮发呆,两?只脚吊在床边,随意的晃荡着。

并没?有发现他进来了。

柳修筠学着父亲的样?子,将盆放在床前,然后慢慢跪在一侧,抬手轻轻去脱萧俪脚上?的靴子。

萧俪感?觉有人在巴拉自己的脚,下意识的闪躲了,一挺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垂眼就瞥见跪在地上?的柳修筠,他面前放着盆热水,手上?还保持着来够她脚的姿势。

萧俪被他这做派,吓得心跳都快了一分。

柳修筠仰着脸看着她,好似不明白萧俪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萧俪赶紧伸手去拉他起来。

柳修筠不明所以的望着她,还是乖乖将自己的手,递到萧俪掌中,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萧俪看着他乖顺的模样?,稍稍放心些,将他拉倒自己身边,挨着自己并排坐下,拍了拍他的手,轻声“我自己洗就成,你不用这样?伺候。”

柳修筠睁着一双美丽的眸子,愣愣的瞧着她,眼底尽是疑惑,喃喃的问“为什么?”

萧俪无奈的道“我自己有手有脚的,那里需要你来伺候,再说地上?那么凉,跪在地上?多冷啊,以后也不许这样了。”

“可是夫郎,都是这样伺候妻主的”柳修筠眼中疑惑更重了,语气还平添了一丝焦急:“这不夫郎分内之事吗?”

萧俪也不知该怎么给他解释,这样?太折辱人了,况且她自己也不习惯。只得说到“别人家是别人家,咱家不用这样?”

他不明白萧俪为什么这么排斥,明明这就是妻夫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萧俪面上?的神情?,刺痛了柳修筠的心。

晚膳之前她还在撩拨他,馋他的身子,到了这种妻夫之前寻常相处的时?刻,她却?满脸排斥。

是心里根本没?把他当?做夫君,只是单纯的馋他身子。

昨晚上?说要娶他的话也是哄人的。

所以这会子他像寻常夫郎伺候妻主的时?候,她心虚又排斥的躲开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嘴上?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你不把我当?成你的夫郎吗?”

萧俪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说到“哪有”

“我就是觉得地上?太凉了,我自己随便洗洗就行了,又不费什么事情?。”

她一边说着已经自己将鞋袜脱了,将脚放进盆中,两?只脚互相搓了起来。

用眼神示意柳修筠去看,理所当?然的道?“你看,这多方便啊。”

柳修筠脸上?不但没?有高兴的神色,还有几分落寞,他垂了眸子,喃喃的道?;“是我多事了,不配伺候你。”

萧俪看他这委屈的模样?,心里万马奔腾,不让他洗脚他还委屈上?了。

手中一空,柳修筠已经将自己的手撤了回去。

萧俪瞪大了眼睛,一向?温顺的柳修筠,为了这事居然和他耍脾气。

她往他身边凑了凑,想再去牵他的手。

柳修筠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萧俪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你想洗就洗吧,只是别跪着行吧?蹲着随便弄两?下就行”

说完又补充道?:“我真不讲究这些规矩的”

萧俪这话里话外,好像又是在心痛他的膝盖。

柳修筠面色逐渐缓和过来了,他点了点头?,麻溜的就蹲了下去。

萧俪真是搞不懂他那脑袋瓜里面,一天到晚弯弯绕绕的在想些什么。

自己的脚被人温柔的捧在手中,柳修筠的手指又软,在脚底轻轻的按着。

有技巧又不失力度。

这不是单纯的洗脚,这简直就是足疗。

她这几天山上?山下的来回跑,脚底本就有些肿胀,柳修筠这么一按,舒服多了。

柳修筠半蹲在床尾,双手将她的脚捧在手里,虽然是蹲着,但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和跪着的分别并不大。

萧俪刚开始对他这种卑躬屈膝的服侍,还有一些生理上?的不适。

不过半刻钟,就沉沦其中。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舒坦,更是精神上?的满足。

萧俪终于明白,古代那些皇帝,为什么要让所有见了他的人都跪拜行礼。

这种绝对的臣服,能让人的掌控欲得到最大的满足。

柳修筠洗的很仔细,洗完之后还将萧俪的脚放在他腿上?,拿了帕子将水珠擦得干干净净。

才抬头?向?她柔柔的笑道?“好啦”

他蹲在地上?望着她笑,怪巧的不像话,萧俪看着心都化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柔声道?“谢谢宝贝”

这一句宝贝像哄孩子一般,柳修筠脑子里就浮现起了昨夜萧俪,跨在他身上?这样?唤他的模样?。

面上?瞬间就红了。

他羞赧的低下了头?,顺势端了手边的盆,起身道?“我先去把水倒了。”

柳修筠端着盆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萧俪已经躺下了。

他站在床前,萧俪侧躺着,用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拍了拍外侧空出来的位置,慵懒的望着他:“柳柳快来”

这意思很明显,柳修筠的脸腾的就红了。

他捏着领口的扣子,磨蹭的说到:“你……你转过去,别看我”

床上?人脸上?的笑意更甚,目光灼灼的望着他,半开玩笑半调笑的说到“又不是没?见过啦”

柳修筠扭捏了半响,才把外袍褪去。他看着屏风架子上?的亵衣,手指在内袍磨蹭了半天,都没?解开第一个扣子。

萧俪见他实在是扭捏不堪,便也不再逗他,收回了目光,平躺了身子,闭了眼。

柳修筠见状,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快速的将亵衣给换上?了。

期间他也担心萧俪会突然睁眼,但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一向?是睡在里侧的,萧俪现在却?占了他的位置,柳修筠纠结了片刻,还是爬山了床榻。

他爬床的动静使萧俪睁开了眼,二人目光交汇,萧俪笑着掀开了被子,伸手将他带进了怀里。

这次的亵衣的扣子好端端的扣着,萧里想把手伸进去搂他的腰肢,腹前的盘花扣扣得又紧又密。

她游移了半响都不得法?门,泄气的抱怨着“还是昨天的衣裳好,多方便啊。”

萧俪的动作有些急,碰到了他腰上?的青紫的指痕,柳修筠紧咬着下唇,才没?痛呼出声音来。

自然答不了萧俪的话。

那手隔着衣裳,在他周身胡乱的游移着,柳修筠能感?受到萧俪越发的烦闷了,手上?的动作更重了。

当?女子的虎口重重的掐上?他腰肢的时?候,柳修筠实在是疼的没?忍住,短促的叫了一声。

萧俪听着声音不对,翻身起来问道?“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明明没?使什么劲啊。

第34章第34章

萧俪翻身下床,将书案上的烛火移到了床头,然后?坐在床沿上,让柳修筠躺在她手边。要解开?扣子看看他身上的情?况。

柳修筠一看到烛火就慌了,红着脖子,用手紧紧捂着衣襟,怎么都不?让看。

萧俪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将他身前的盘龙扣给?解开?。

烛光照在他身子上,柳修筠难堪的将头扭过去。

萧俪借着烛火才瞧见,柳修筠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布满了斑斑驳驳的指痕。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将自己的双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不?可置信的看了两遍,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明明昨晚上她帮他清理的时候,她还特别注意了一番,那里只是轻微有些红痕。

若是正常人,睡一晚上也就消散了,怎么会这么严重了。

在萧俪愣神的瞬息间,柳修筠乘机合上了衣襟,然后?快速的伸手扯过身旁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他瞧见萧俪面上自责的神色,转而来?安慰她“不?管你的事,是我?肌肤太?薄,但凡用了些力气?就这样了。”

“过两天他自己就好了。”

萧俪闷着头,许久才问?他“之前在饮马庄上,大夫给?的那一罐薄荷膏还在吗?”

那一罐药当然在,被他收在了屏风的架子上。

柳修筠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她,如果说了,萧俪肯定会给?他上药的。

他身上可不?仅仅是腰上有伤,臀尖和腿根,但凡是被人揉捏过的地方都是这样。

届时萧俪定然会认真给?他上药,但柳修筠最知道自己这身子是个什么德行,上次萧俪只是那那薄荷膏,涂了涂他的指腹,他都险些有了反应。

更何况眼下这种状况了,烛火之下,多难为情?啊。

反正早晚都会好的

柳修筠心里拿定了主意,微微敛着眸子,害怕萧俪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可疑的痕迹,低声说道“当时走?的匆忙,我?没带。”

好在萧俪没有怀疑,她眸中滑过一丝心疼,轻轻的建议道“要不?明天请个大夫来?看看?让大夫再开?点药。”

柳修筠连连摇头拒绝“都说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了,说话也是没大没小的,害怕萧俪会生气?,柳修筠偷偷的拿眼神去寻她的脸色。

发现萧俪并没有计较,心中稍安,还是娇娇弱弱的哄道“萧娘,我?没事啦,你别担心。”

萧俪听了他这样唤她,果然惊喜的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温柔似水,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这已经是萧俪今天第二次揉他的脑袋了,柳修筠悟出?来?了,有那么一丝夸奖和鼓励的味道。

今晚上,他们同床共枕,萧俪只是搂着他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侧已近没了她的身影。柳修筠摸了摸外侧已经凉透了的床单,知道她定然早就起来?了。

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畅,柳修筠在床上伸懒腰,破天荒的发现,自己的身子今日居然老老实实的没什么反应。

他欢喜了半响,才起身穿衣裳。

昨日晴空万里,今日太?阳早早的就挂在了空中,又是一个大晴天。

刚穿上衣服,柳修筠就感觉到有些闷热了。

他一共就两身衣裳,还是萧俪在船上给?他买的,是冬天的款式,领口的皮毛热烘烘的,闷的人不?舒服。

他出?去的时候,萧俪正懒洋洋的靠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中拿着一本蓝封皮的书,看的认真。

柳修筠给?她奉了一盏茶,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萧俪看的入神,也没理他。

他不?敢过多的打扰,转身就去厨房准备早膳。

厨房里面本就狭小,一烧了灶,锅中翻腾的水汽一上来?,就闷热异常,柳修筠的袍子又不?透气?。一顿早膳做完,背心都湿了。

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只得重新洗漱了一番。

但是在吃饭的时候,还是被萧俪瞧出?了端倪。

对?面的萧俪,萧俪目光落在他鬓角上,一边将一块萝卜夹进他碗中,一面问?他“你这衣服是不?是太?厚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柳修筠抬手摸了摸鬓角,果然摸到了细密的汗珠,润湿了他的指尖。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的打量一下他的穿着,“这衣裳还是在船上的时候,我?给?你买的,现在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确实没办法?再穿了。”

萧俪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拢共放两天假,明天晚上要和江楚、曾雁兰去灯火节。

今日倒是无事,不?如带他去买衣裳。

她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和柳修筠商量了一番,柳修筠欣然同意。

俩人简单的收拾了就准备出发,他们去的是书院山脚下的集市,不?过二里路,走?着就过去了。

萧俪牵着柳修筠出?门之后?,才想起来?,是不是要把赵怜儿和柳修筠的爹爹,也一起带上。

除了她从家里大包小包的带了行囊,四季的衣裳不?缺,他们三人都是半路才跟了她,身上可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一换季节,肯定都没衣裳穿。

萧俪停下了脚步,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柳修筠。柳修筠踌躇了半响,才开?口道:“把怜儿带上吧,爹爹就算了,他喜欢清净,不?爱出?门。”

萧俪皱了眉头“这两天我?好想就没见伯父出?门,这样天天闷在屋子里怕是不?妥当。”

柳修筠何尝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愿意出?门,他是不?知自己这一把年纪,该怎样面对?这个说是儿媳又不?能完全算是儿媳的萧俪。

而且儿子嫁了人,哪有让自己亲生父亲住在妻家的道理。名不?正言不?顺,父亲循规守矩了一辈子,现下这样尴尬的境遇,他哪里能畅快自在呢。

可这些话怎么能给?萧俪说呢?她把他们父子从死?人堆里拉出?来?,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柳修筠低下了脑袋,没说话。

萧俪察觉出?了那么一丝味道,应该是柳父在这住的不?自在。

萧俪心中计较着对?策,一时半会也没有好法?子,一便先让柳修筠回去叫上赵怜儿。

赵怜儿跟着柳修筠出?来?的时候,面上很是高兴,见了她就屈膝行礼道,语激动的语气?中又夹杂着些害羞:“谢谢萧娘子和公?子还记挂着我?。”

萧俪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牵着柳修筠继续走?,赵怜儿落后?两个身位远远的跟着。

一路上柳修筠的兴致都不?是很高,但是慢慢走?着,周边的景色越来?越好,路边的花朵都开?了,争奇斗艳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柳修筠那耷拉着的脑袋慢慢的就抬了起来?,开?始东张西?望。

到了集市上,更是新鲜的紧。

这里的东西?就便宜多了,萧俪替他从头到尾的选了很多东西?,钗环首饰,一应俱全。

路过早市的时候,柳修筠见有卖小鸡的,立马就走?不?动道了。

他停驻在摊前,那些小鸡嫩黄的,圆溜溜的一个个,可爱极了。

摇着萧俪的手,立刻央求道,“妻主,你说咱们买几只小鸡养在院子里好不?好”

萧俪看着他眸中的光亮,兴奋的更一个孩子似得,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柳修筠挑了五只他认为最为漂亮的,摊贩用了木笼子给?装好,递给?了萧俪。

所以他们返程的时候,已经一大堆东西?了,三人手上都没有闲着。看着日头这样高,他俩的衣裳都太?厚了,特别是柳修筠,皮毛领子捂着脖子,一点气?也不?透。

他手心都热出?汗了,萧俪提议说让他将领口的扣子解开?,赵怜儿和柳修筠都惊慌的看着她,说‘这样没规矩’

所以萧俪决定租一辆马车回去。

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娘,身子硬朗,见她们大包小包的走?过来?,立马看出?来?他们是要乘车,麻溜的迎上来?,一趟趟的将他们三人手上的东西?,尽数接了过去,放上了车厢内。

攀谈之中才知道,她前几天还在嵩阳的码头上搬货,已经干了半辈子,攒下了余钱买了这一辆马车,正好现在年级上来?了,今日才换了这赶车的营生,她们还是她的第一单客人。

萧俪心道这真是巧。

这马车简陋,也没有门。

萧俪和柳修筠坐在一侧,萧俪单手攀着车壁,另一只手将柳修筠护在怀中。

中间放着行囊,赵怜儿坐在他们二人对?面。

柳修筠被萧俪护在臂弯之中,目光和对?面的赵怜儿对?上了,难为情?的移开?了。

“娘子可得将两位娇滴滴的夫郎给?护好了,前面这段路有坑洼,颠簸的厉害,若是磕了碰了,娘子就该心疼了。”车妇的话音刚落,车子就颠簸了起来?。

好在三人都有了准备,身子稍微歪了几下,就适应了。

赵怜儿听了这话,面上有些慌乱,蹬着眼睛想解释,可又觉得他一个儿郎贸然和一个妇人搭话也不?好,嘴巴张了几遍,都没声音。

萧俪笑道“大娘误会了,我?身侧这个才是我?夫君,至于赵怜儿,是我?夫君身边的人。”

那车妇听了这话,朗声笑道“那不?还不?是娘子的人吗?”

“我?听说大户人家主君身边的贴身侍儿,也会伺候家主”

每人搭腔,那车妇以为他们觉得她没见识胡说,便接着道:

“娘子别觉得我?这种庄户人家没见识,我?在码头抗货,接触了大半辈子的达官贵人,我?看娘子这气?势,家中必然是夫侍成群的。”

萧俪低头瞅见柳修筠面上的神色不?好,心知不?能再谈论这个事情?了,便转移话题“不?知大娘都接触过什么样的达官显贵,说出?来?也让我?们听个新鲜。”

“那娘子就问?对?人了,前几日嵩阳的渡口上,有一个贵人下船,那身份,老妇在码头搬搬抗抗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身份贵重的贵人,您猜猜是谁?”

萧俪笑而不?语,嵩阳这么个小破地方,能有多贵的人?

那老妇也不?等萧俪搭话,口若悬河的说到“那贵人的行李足足有四十箱,跟着的家眷不?下二十人,虽然都蒙了面纱,可影影绰绰却能瞧出?,个个都是美人,和您身侧的这二位比,不?遑多让啊。”

“就连咱们嵩阳的县令奶奶,都亲自来?接拜了。”

老妇回了回头,一双眸子瞧着萧俪,兴奋的问?道“娘子,您绝对?猜不?到是什么样的贵人。”

车妇的话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萧俪顺着她的话问?“哦,那您给?说说,是什么样的贵人?”

“嘿嘿,本来?老妇也是不?知的,只是巧了,当时被喊去替贵人搬箱子,离得近了些,听着咱们县令奶奶跪拜的时候,喊得是‘参见端王殿下’”

萧俪有些诧异,居然还是个皇女?,还没来?的及多想,怀中人的身子忽然就颤了一下。

萧俪低头看去,见柳修筠面上一片惨白,眼中有惊恐的神色,关心的问?他“怎么了?”

那车妇也回过头来?看,见了柳修筠的被吓着了的模样,尴尬的笑了笑道:“对?不?住了,这皇亲国戚的名头,将您夫郎吓着了”

柳修筠已经听不?见旁人在说什么了。

‘端王殿下’,这世间只有一个端王殿下。

那个上辈子他伺候了五年的端王,最后?亲口下令将他处死?的端王。

她现在不?是该在岭南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35章第35章

柳修筠的脸色越来越白,指节扣在萧俪的手腕上?,将她的手捏的发白。萧俪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关切的问“怎么了柳柳?”

一连唤了两声,柳修筠那慌乱的眸子才聚起了神色。

萧俪的面庞映入他?的瞳孔中,柳修筠像是见了救星。一双美?眸不错眼的瞧着她,抓着萧俪手腕的指节愈发用力。

就连对面的赵怜儿都看?出了他?的反常,担忧的问道“公子是不是不舒服?”

二人的目光都落下他?面上?,马车驶过一个坑洼的地?带,重重的颠簸了一下,柳修筠没有防备,失了重心,一下跌入了萧俪的怀中。

萧俪稳稳的将他?护住了。

他?的头靠在萧俪的肩上?,鼻尖萦绕着女?子温热的气息。

柳修筠贪婪的呼吸着,得救了,他?已经得救了,那些?噩梦一般的事情不会再发生?在他?身上?了。

柳修筠在心中默念良久,才轻声对萧俪答道“刚刚忽然心口疼了一下。”

萧俪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心口疼的话,面上?应该是痛苦的表情,可刚刚柳修筠眸子里更多?的是恐惧。

但是眼下柳修筠靠在她的肩上?,脆弱的不像话,她也不好深问。

只得将他?的手揽到自己的手心,紧紧的握着,多?给他?些?安全?感?。

那车妇吓到了小郎君,不敢再张口了,心里却ren不住吐槽,大户人家?的夫侍,果然是娇娇弱弱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一点儿也不顶事儿。

她纵然憋了一肚子的话,也只得老老实实的驾着车,将人送到了院外。

萧俪扶着柳修筠下车,顺便吩咐了守在院外的杨絮,让她帮着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才带着柳修筠回房间。

柳修筠自打听到端王来了嵩阳,心里就慌的厉害,那些?被他?刻意?封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前世他?刚到陇南,就听说了端王的美?名,皆说端王殿下不光长得温婉和煦,对待下位者从来不摆皇女?的架子,怜贫惜弱,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宅心仁厚。

他?到了陇南没几日,就被一顶小轿抬入了王府,府中嬷嬷来教他?规矩。

大部分规矩都是大户人家?皆有的,唯有一条,嬷嬷叮嘱了两遍,说殿下最不喜男子伺候的时候口出异声,所以无论何种情况,都得ren住了。

若是乱喊乱叫,扰了殿下,下场谁也担不起。

那时候他?还懵懂无知,不知道有些?人看?着慈眉shan目,却因为自己身有暗疾,便在床榻之间凌虐男子为乐。

一想?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鞭子,烛油,柳修筠身子就会ren不住的颤栗。

萧俪见柳修筠单手捂着心口,肩膀时不时的发抖,心中的狐疑越发重了。

他?为什么一听端王的名头,反应这样大?

萧俪也搜寻了一遍原身的记忆,她确实知道有端王这么一号人物。

零星的信息拼凑了一番,只知道她是个没有父族的皇女?,生?父出生?低微还早逝了,她也不受陛下的宠爱。所以刚成年就被封了出去,还是陇南这样地?方。内有瘴气,外有戎狄。

当时他?们几个世家?子聚在一起处,笑谈此事,还颇为志骄意?满,说皇女?又如何,爹不疼娘不爱的,还不她们来的舒坦。

这样默默无闻的皇女?,又早早的离开了上?京,想?想?和柳修筠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萧俪疑惑的问道:“柳柳,你听说过端王?”

萧俪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靠在萧俪的肩上?,轻轻抬头像萧俪的面上?看?去,萧俪的眸子漆黑如墨,似有星辰,看?着你的时候温柔坦荡。

虽然端王的目光看?似也是悲悯众生?,实则她眼中的笑意?永远到不了眼底,有时候越是笑,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萧俪关切的望着他?,柳修筠很快错开了眼珠,上?一世自己那些?肮脏的过去,如果被萧俪知晓,他?都不敢去想?,萧俪会用多?么嫌恶的目光去看?他?。

柳修筠垂着眸子,掩住了眸中悲切的神色,“我一听端王就想?到了陇南,所以害怕的厉害。”

柳修筠心里愧疚的厉害,萧俪那么好,那么明媚的女?子,合该配得上?世间任何一个男子,他?这样肮脏的人,怎配依附在她身边。可她是他?心里唯一的那一道光了,如果那道光没了,他?会生?不如死。

这一世他?的身子还是干净的,不管有多?么卑鄙,他?都只想?留在她身边。

“哦,没事了,没事了”萧俪搂着他的肩膀,往怀中带,把他?放到了她的腿上?。

背上?传来女?子的轻抚,萧俪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没事了柳柳,有我在,以后都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柳修筠眼中的泪已决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萧俪的胸口。

萧俪越是温柔,他?心中的愧疚就越重,此时仿佛已经到了极致。

现下他?只想?拼命的讨好她,希望能?够弥补一二。

可是自己现在自己一无所有,他?思索了半响,忆起萧俪曾两次让他?唤她‘萧娘’

柳修筠睁着泛着泪花的双眸,看?了看?外面的日光,还是哀哀切切的唤了一声“萧娘”

只不过声音很低。

柳修筠窝在她怀里,精巧的脸庞靠在她胸前,泪珠打湿了她的衣襟,那白嫩修长的手还被她握在手心,此时娇娇弱弱的这么一唤,萧俪感?觉心都要化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一句话,此刻在萧俪的脑海中具象化了——

赵怜儿将今天买来的东西归置了一番,又将柳修筠的单独挑出来。

主屋的门开着,他?便抱着这些?钗环给柳修筠送进去,谁知刚踏进门槛,就听到内室传来柳修筠哀切又可怜的声音“萧娘,你别?走?好不好。”

赵怜儿刚跨进门槛的脚,默默的缩了回来,他?抱着衣裳在门口站着听了两句,都是柳修筠缠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哀哀切切。

萧俪低声轻哄着,耐心的紧。

赵怜儿闭了闭眼,他?今儿个还担心大家?闺秀不会缠人,没成想?这小公子这么会,马车妇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他?都能?借题发挥,张口就来。

他?干这行的都没他?装的这么顺溜。

轻轻摇了摇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们自从上?午去了一趟集市,就再也没有出门,柳修筠自从被萧俪哄好了之后,就格外的殷勤和粘人。

萧俪练完了字,他?就凑上?来给她捏肩膀。

还没等她察觉到渴,温热的茶水就递到了她手边。

晚上?的时候,早早的打了一盆洗脚水,放在书案的八仙椅前,然后站在一侧要给她洗脚。

萧俪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前,盯着他?的眸子,无奈的说到“宝贝啊,你这也太周到了,我都觉得受之有愧啊。”

柳修筠只觉得,就算自己再周到百倍,都弥补不了自己内心对萧俪的愧疚,他?仰着脸,痴痴的望着萧俪的眼眸道“萧娘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怎么会受之有愧呢。”

“再说,伺候萧娘我都是心甘情愿的。”柳修筠话说完了,才意?识到有些?不矜持,慌乱的错开了眼珠,将头扭向一边,面上?泛起了薄红,后悔的咬了咬嘴唇。

最后萧俪还是磨不过他?,让她伺候着洗了脚,而且看?他?这劲头,以后怕是天天都是如此了。

晚上?就寝的时候,萧俪记挂着柳修筠腰上?的伤,照旧移了烛火过来看?,柳修筠这次倒是红着脸庞,哆哆嗦嗦的配合了。

萧俪借着烛火仔细瞧了瞧,经过一天一夜的恢复,他?腰上?的痕迹已经淡了大半了,唯有几个重一点的,现在还泛着淡淡红。

不过瞧着再过一天也就都消退了。

萧俪轻轻点头安慰他?:“没事了,再养两天就好了。”

柳修筠轻轻的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胸前,遮住了他?那在烛光下反着柔光的身子,轻轻嗯了一声。

柳修筠躺在锦被之中,抬眼瞧着萧俪把蜡烛放回书案上?,锦被之下的手,捏着亵衣衣领的盘龙扣,摩挲了半响,也没将他?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