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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想不通,沈荣今日忽然这样作践他?是为什么。

寻常人家正夫收拾宠侍无非两种缘由,第一是心生嫉妒要争宠,第二是怕威胁到自己正室的地位,提前敲打。

可沈荣下?嫁之后便将萧俪拒之门外,二人如今都未圆房,足以可见他?对?这门婚事也?是不情愿的。他?对?萧俪无意,怎么会去在意萧俪到底宠着谁。

他?身份高贵,只要他?活着一日,萧俪的正君就不会是别人,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他?以为沈荣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这半月来也?确实如此,怎么今日就变了?呢?

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个?阴晴不定为所欲为的人?两个?粗使?的侍儿绑完了?他?的手,又绕到身后将他?的双脚同凳字绑在一起。

柳修筠被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日光照在身上,柳修筠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瞧见地上倒影这院中人的影子,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他?现?下?狼狈的模样。

柳修筠咬着唇,ren着要流下?来的眼泪,忽然听到院外赵怜儿的声音,“你们让我进?去,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柳修筠睁大了?眼眸,眼中燃起一丝希冀,紧接着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侍儿进?来禀报道:“正君,柳侍君身边的侍儿闯门,已经捆住了?,敢问正君如何处置?”

“蠢材,他?不去搬救兵,还准备进?来送死?。”沈荣像的语气像是听了?天大的笑料一般无语,他?看向了?刑凳上的柳修筠,嘲讽道:“看你平日里也?有几分?城府,怎么调教的下?人如此蠢笨。”

柳修筠艰难的抬起了?头,对?上了?沈荣带着嘲意的眸子,此刻忽然明白了?,原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萧俪去的,他?想要萧俪看到自己被羞辱的模样。

柳修筠瞧着他?轻蔑的吩咐那?侍儿,“放了?吧,赶出去。”

得了?这话,柳修筠慢慢垂下?了?头,心中更加坚信了?刚刚的猜测。他?将人赶走,就是在给他?机会去找萧俪。

赵怜儿没经历多少事,他?不知里面的状况,看着李萍被罚,就知道他?也?会出事情,情急之下?慌了?神想要冲进?来看看什么情况,现?下?被赶走,他?肯定会去找萧俪了?。

一阵推搡的声音越来越远,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打吧”沈荣轻飘飘的吩咐。

竹条破空呼啦一声,臀肉上一股huola辣的剧痛传来,饶是柳修筠已经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没ren住叫了?起来,“啊……”

藤条一下?接一下?的在空中划过,抽在柳修筠圆润的臀肉上,一条条带血的肿痕立马起来了?。

柳修筠只叫了?一声,便立刻咬紧了?牙关。破空声不绝于耳,柳修筠疼的额头渗出了?一大颗大颗的汗珠,滴落在他?面前的青石地板上。

沈荣只听他?叫了?一声显然很不满意,慢悠悠的开口道:“那?些个?贱奴挨打的时候,撑不住几下?就开始求饶了?,他?主子看着心情好饶了?也?是有的。”

沈荣慢慢走到了?过来,柳修筠眼前映入了?他?镶了?珍珠的靴子。抽打还在继续,柳修筠银牙险些咬碎,鼻腔中还是ren不住闷哼之声。

上首的声音不疾不徐:“你这样强ren着本宫多没趣啊,叫出来让大伙都乐乐,一会萧俪来了?才会更心疼啊。”

柳修筠面前的汗珠聚成了?一滩水洼,他?死?死?的盯着始作俑者裙摆,眸中猩红一片。

他?紧咬着牙关,不求饶是他?最后的底线。他?绝不能让萧俪看到他?像一条狗一样,对?着沈荣摇尾乞怜。

沈荣等了?片刻,没有听到柳修筠像那?些宫侍贱奴一般涕泗横流,对?着主人摇尾乞怜,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抬眸望向施刑的小厮,冷声呵斥:“怎么,你们没吃饭吗?”

竹条破空的风呼声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二十下?早就已经结束了?,可沈荣面色不愉,两个?行刑的小厮也?不敢停下?来。

柳修筠已经撑到了?极致,面前青石板上那?一洼汗珠里混夹着泪水,越聚越多,唯一一个?念头支撑着他?,萧娘你怎么还没有来啊。

在他?奔溃的边缘,身后一声怒喝之声传来:“沈荣”

一阵急促的脚步身由远及近,柳修筠偏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向他?奔来。柳修筠握成拳的指节一下?子松开了?,全身卸了?力气,原本紧绷的身子瘫软在刑凳之上。

“柳柳,你怎么样了??”萧俪来到他?身前蹲下?。

赵怜儿也?冲了?进?来,看见他?的模样就哭了?出来,两人帮他解着身上的绳索。

萧俪环视了?一圈,对?着周围还看热闹的人怒喝道:“都滚出去。”

一干侍儿鱼贯而散,萧俪搀着柳修筠站了?起来,赵怜儿将他?身上的裤子提好,收拾妥当。

柳修筠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个?人也?不想见,他?将脸埋在萧俪的肩头。

不消片刻,萧俪肩头的衣裳便被泪水浸湿。她?疼惜的护着柳修筠,看向沈荣的眸子燃着熊熊的怒火。沈荣端坐在交椅之上,淡淡的迎上她?的目光,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萧俪直想将他?那?张蛇蝎的面庞撕碎,可顾及这柳修筠现?在的状况,她?压下?了?心头的火气,声音凝结成冰:“沈荣,你给我等着。”

说?罢便将柳修筠横抱在怀中,大步流星的往鹣鲽院去,冷声吩咐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的赵怜儿:“你去请大夫来。”

柳修筠臀肉上huola辣的疼,萧俪的脚程很快,不到半刻中就到了?,她?将怀里的人放到了?正寝的塌上。

柳修筠着了?塌,立刻就扯过了?床上的薄被,将自己团团裹住。

萧俪看着在被子里颤栗的柳修筠,眸中尽是心疼,她?抬手隔着被子,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脑子里想起刚刚在月华苑看到的那?一幕,柳修筠被绑在凳子上,下?身不着寸缕,被一干人围观这抽竹条。

他?臀上青紫的印子交错叠加,整个?臀肉上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柳修筠那?样注重颜面的一个?人,被人这样羞辱,萧俪宽慰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身上的伤痛养个?把月就好了?,可心里留下?的阴影该如何抹去。

被子里的人肩头抖动,萧俪垂着头,轻声道:“柳柳你放心,今日你受的委屈,我定加倍给你讨回来。”

被子里人抖动的更厉害了?,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赵怜儿慌慌张张的进?了?屋子:“大小姐,大夫来了?。”

萧俪错眼看去,赵怜儿身后跟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手中挎着个?药箱。

萧俪低声道:“有劳大夫了?,请来看看吧,都是外伤。”

“不敢当,老朽听这位小哥说?了?,伤在臀部,老朽需要面诊,小姐是否回避片刻。”大夫看的出来,萧俪是妻主,可是一般这种请况下?,病患都会要求妻主回避。他?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有此提议。

萧俪摇了?摇头,“我不用回避”她?将目光移到赵怜儿面上,轻声吩咐:“你出去候着。”

大夫愣了?一瞬,赵怜儿面上一片担忧,还是听话的退下?了?。

萧俪抬手去掀床上人的被子,轻轻用力竟然没拉动,眸中着急:“柳柳,大夫来了?,听话让大夫看看。”

薄被中的人将被子攥的更紧了?,萧俪着急道:“柳柳听话,咱们先治伤,其?他?的事情咱们慢慢来好不好?”

被子中的人纹丝不动,萧俪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夫到底见多识广,小声建议:“伤在隐秘的地方,郎君面皮薄,羞于让您瞧见,不如请您暂时回避,待老朽诊断完毕再向您答话。”

萧俪思索了?片刻,望向柳修筠的眸中充满了?愧疚,她?对?着柳修筠轻声问道:“柳柳,那?我先出去?”

良久,被子里才传来一声应声:“嗯”

那?声音带着哭腔,萧俪心都要碎了?,顾及着柳修筠的自尊心,萧俪起身出去了?,经过大夫身旁的时候轻声道:“有劳了?。”

萧俪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赵怜儿站在远处,频频望向正寝,一脸的担忧着急。

萧俪将他?唤过来问:“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动了?这么大的干戈?”

赵怜儿满心的委屈,此时萧俪来问,立刻便跪倒了?萧俪脚边,声泪俱下?的哭诉“奴才没资格陪着公子去院内,公子进?去一刻钟后,奴才就瞧见李管事被带进?去问话。不到半刻钟就被拖出来打了?板子。她?说?让我去救公子,奴才想闯进?去,被月华苑门房的侍女赶走了?,奴才这才急匆匆的来找了?您。”

萧俪眉头轻皱,赵怜儿立刻补充道:“奴才刚刚去请大夫的时候派人去打听了?,听说?是白侧君的院子领不到份例,正君觉得是公子指使?的,再加上公子今日请安比平时去晚了?些,正君便发作了?起来。”

赵怜儿瞧着萧俪的脸色越来越冷,膝行两步上前到萧俪脚边,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乞求道:“大小姐一定要为我们公子做主啊,这两项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公子平日里谨小慎微,对?正君恭恭敬敬,从来不敢有半点逾矩,今日却遭这样的羞辱,您若是不为他?做主,公子以后可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啊!”

赵怜儿说?完这番话,心中非常害怕,毕竟对?方是皇子,又是萧俪的正君。虽然今日对?柳修筠做了?的事情确实太过荒唐,可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柳修筠是侧室,萧俪有可能将此事让他?打落牙齿和血吞。

他?这一番话将这事挑破了?,将萧俪架了?起来,若是萧俪想息事宁人,第一个?就会迁怒他?。

可这话他?不得不说?,柳修筠看似柔弱乖顺,实则心中有傲骨,他?凭空受此羞辱,萧俪若是不为他?讨回公道,让此事风轻云淡的过去了?,他?以后真是没办法抬头做人。

他?叩在地上,静静的等着萧俪的抉择。

萧俪扭头看了?一眼关着的内室大门,柳修筠的伤她?在月华苑瞧了?一眼,虽然严重,但都是皮外伤,更多的还是心理?的摧残,此时大概直想自己静一静,她?该是先去找沈荣算账了?。

她?心中拿定了?主意,站起身子,抬步往外走去,冷声吩咐赵怜儿:“照顾好你家公子,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我去找沈荣了?。”

赵怜儿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胸中长?呼了?一口气,“是”

萧俪来到月华苑,这此没人再来挡驾,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内室。抬眸便看到沈荣坐在椅子上品着茶,边上还放着一杯。

萧俪立在屋子的中央,瞧着那?杯提前就给她?备好的茶,眸光移回沈荣面上,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萧俪声音冷冽的问:“沈荣,今日这般到底为什么?”

沈荣一手托着茶盏,另一只手捏着茶盖,轻轻拨弄着茶水,抬眸对?上萧俪冷的将要结冰的眸子,慢悠悠的道:“不为什么呀,就是惩治个?奴才而已,本宫堂堂帝卿,还用的着理?由吗?”

沈荣说?完,瞧见萧俪的眸子由冷冽变的愤怒,继续添油加醋:“萧大人娶了?我这样一个?正君就得习惯,要是受不了?,就找我母皇,和离了?你就解脱啦。”

萧俪盯着沈荣的面庞,他?长?得像牡丹花一样雍容美丽,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怒极反笑道:“你一开始就不想嫁过来,但是却又不敢给陛下?说?明,勉强嫁进?来就开始在府里各种兴风作浪,先是不给我脸面,想要激怒我,发现?我退让了?便将主意打到我男人身上。”

“我倒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缘由让你费尽心机的要和离。”

萧俪说?到了?关窍之处,沈荣眸中滑过一丝心虚,语气也?不如刚刚云淡风轻,冷声道:“反正你摊上了?我,打不得、骂不得、休不得,要么你去上奏和离,要么你就受着。”

萧俪得了?这话,眸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对?上沈荣那?得意的眸子,良久没有说?话。

又过了?片刻,萧俪慢慢转身,将正寝的房门关上,沈荣瞧着萧俪这莫名其?妙的动作,眸中滑过一丝不解。

萧俪将门栓插好,才转身慢悠悠的往沈荣处走去。

沈荣瞪大了?眼眸,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面上露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看着萧俪越靠越近,强撑着道:“你……萧俪你干什么?”

萧俪勾着嘴角,一步一步的靠近,声音温柔:“帝卿说?的是,确实是打不得骂不得还休不得。”

萧俪已经走到了?他?身侧,定眼瞧着他?,像一条吐着芯子的美人蛇,沈荣浑身的汗毛的竖了?起来,勉力维持着声调:“萧俪,你放肆,速速下?站。”

萧俪瞧着他?外强中干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更甚,抬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慢慢朝着他?脖颈处的肌肤滑去,声音温柔无比:“放肆?哪里放肆了?,咱们不是圣上赐婚的妻夫吗?圣上盼着你我恩爱和顺,早生贵女呢。”

沈荣面上再也?维持不住高贵的模样,看向萧俪的眸子里满是惊恐,“萧俪,你……你敢无礼,本宫……”

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任何威慑的话语,萧俪的手慢慢的移到了?他?脖颈处,肌肤相触,沈荣被吓的一抖,扭着身子想逃跑。

萧俪先他?一步,掐住了?他?的脖颈,一把将人摁在椅子上,像盯着陷阱里的猎物一般,瞧着他?。

沈荣双手捂着衣襟,颤声:“萧俪……你,你住手,否则,本宫叫人了?。”

萧俪忽然抬手,用力将他?的衣襟一分?,沈荣虽然早有准备,可他?力气太小,衣裳还是被萧俪扯开了?,洁白莹润的肩头luolu了?出来。

沈荣一声尖叫,“啊……”双手慌乱的护着衣裳,堪堪护住了?重要部位。

外面的宫侍听到了?这一声惨叫,为首的云雀最为心慌,着急的敲打着门板,问道:“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沈荣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对?着外面喊道:“云雀,快来救我啊”

外面的人得了?这话,拍门之声更厉害了?,萧俪冷声呵斥:“都滚开,今日谁敢进?来乱棍打死?。”

外面的声音一瞬间就停了?,端容不死?心,还想继续呼救,萧俪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夏日的衣裳本来就薄,衣裳直接被撕烂了?。

沈荣身前的衣襟打开,他?惊叫一声便抬手去捂,萧俪捉住两只手,捏在一起提他?过头顶,另一只手扯开了?他?的腰封。

在沈荣的尖叫声音中,萧俪三下?五除二的将他?的外衫剥了?下?来。沈荣内里只穿了?一层极薄的丝绸褻衣,还是白色的,透的什么都能看见。

萧俪扫过一眼,冷声道:“殿下?可以叫的再大声些,也?让人都进?来看看。”

沈荣眸中已经含了?泪珠,双手抱膝蜷缩在椅子被萧俪提过头顶,他?坐在椅子上挣扎扭动着,却怎么也?脱不开萧俪单手的控制。

萧俪将另一只手上的衣衫随意扔到了?桌子上,那?杯没动过的茶盏被衣裳的余势一带,滚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沈荣被这声音吓得双肩瑟缩,垂眸惊慌的看了?一眼洒了?一地的茶水,又将目光移向了?萧俪,对?上萧俪冷冽的眸子,慌忙的低下?了?头,

自己□□的东西只蒙着一层薄纱,让人瞧的分?明,沈荣面红如血,双腿紧闭,不安的交错着,想要躬身挡住萧俪的视线。

萧俪没有松手,她?将沈荣的双手绕过头顶反折,压在椅子靠背的横梁上,看着沈荣严重流下?了?泪水,满意的笑了?。

她?绕着沈荣坐着的椅子,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慢慢走着,沈荣被吓破了?胆子,尖叫了?起来,“啊……你别过来”

萧俪不疾不徐的道:“殿下?有心上人了?吧?”

沈荣得了?这话,尖叫声立马停了?,萧俪对?上他?惊恐的眼神,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殿下?都不敢向陛下?开口请求赐婚,想来这个?人的身份要么低贱,要么见不得光。”

“殿下?可得把她?藏好了?,别叫我查出来才是。”

第67章第67章

“殿下可得把她藏好了,别叫我查出?来才是。”

萧俪说完这句话,沈荣的眸子瞬间睁大,屈辱的面上却没有多少惧意,只是现在自?己受制于?人,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底气,“你,你休想吓唬我”

芸娘在宫中,她怎么可能伤的了她。

“是不是吓唬殿下可以掂量掂量,咱们走着瞧。”萧俪捏着他手?腕的指节用了几分力气,沈荣吃痛叫出?了声:“啊……萧俪,你放开我。”

正?寝外,云雀和?一干从宫中陪嫁出?来的宫侍站在门外,听?着沈荣一声声哀嚎,急得来回踱步,却又不敢擅闯。

沈荣精致的面庞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泪珠染花了眼角的妆容,一副想要反抗却无可奈何的模样,

萧俪心头解气了几分,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垂眸瞧着他轻声道?:“帝卿最好还是像之?前那样称病,关门闭户,免去日?常的请安,您觉得如何,”

沈荣眼角滑落一大颗珠泪,隐入鬓发之?中,他的声音带了哭腔:“好,我都答应,你快放开我。”

萧俪达到了目的,也不想和?他再纠缠,指节微张,沈荣便立刻将手?缩了回去,他双手?环抱膝,将脸埋在双腿之?间,闷声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吧”

萧俪垂眸看着他发髻松散,金簪歪斜,要是照平日?里?那架势,他一定是让她滚出?去,今日?挨了收拾倒是懂礼貌了。

看来有些人就是不能惯着。

萧俪大步流星的走了,一群宫侍见她出?来,唯唯诺诺的跪下行礼,几人余光瞥向屋内,着急的想要进去看沈荣,可她没发话让起来又不敢。

她垂眸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几人,目光在他们衣摆上的云纹上逡巡了片刻,冷声道?:“今日?在院里?看热闹的人都有哪些?”

跪着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都是满眼的惊恐。知道?萧俪找沈荣算完了账,现在轮到他们了。刚刚沈荣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几个人抖得如筛糠,没有一个敢回话的,只一个劲的磕头:“大小姐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萧俪走到院子中间,在沈荣之?前坐过的交椅上坐下,面前月华苑的侍儿跪了一地。她抬眼扫过,都是生面孔,一大半是穿着云纹样式衣裳的宫侍。

“我听?说今日?你们在场看热闹好生高兴,甚至还有出?言讥讽嘲弄的是吗?”萧俪转着眼珠看着下首这些人的反应,个中细节她不知道?却也不难猜。

下首的众人见帝卿都被?收拾了,早就吓破胆,都没有细想刚刚院子里?就他们几个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萧俪更本没有办法知道?这些细枝末节。

他们知道?萧俪宠着柳修筠,可是仗着帝卿身份尊贵,今日?帝卿教训柳修筠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担心。

反而为了讨好沈荣,纷纷出?言调笑羞辱,这也是宫中常用的手?段。

打藤条不算是重罚,最重要的是诛心,贵人们将哪些想要争宠爬天梯的身份低的侍君扒了裤子打,要的就是让他们在众人面前涕泗横流的求饶,让他们最下贱的模样被?奴才们看到,碾碎了自?尊,从此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这招各个宫中都用过,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可是没料到这个柳侍君这般有本事,引得萧俪将帝卿都收拾了,再收拾他们这些奴才岂不是顺手?的事情。

萧俪冷眼瞧着这一群人,抖成一片,除了求饶没有一个出?声辩驳的,就知道?她没猜错。她心中升起怒火,声音冷冽:“今日?在场的人自?己滚去邢堂领十板子,若是日?后我再听?到关于?今日?之?事的任何一句议论,小心你们的脑袋。”

他们被?萧俪身上的威慑吓得直抖,此时听?萧俪说打十板子,没有敢讨饶的,纷纷叩头领命。

直到上首的人出?了院子,云雀才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往正?寝奔去。

萧俪处理完了月华苑的事情,心里?记挂着柳修筠,便立刻匆匆的赶去了鹣鲽苑。

大夫早就看完了诊开完了药,但还要给萧俪复命,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遥想起一个月前,他来给这位郎君看过诊,当时他是内有湿气,外有不举之?忧。他当时开了两个方子让同时服用,另外让他去学些伺候人的花样,免得泄的太频繁伤了身子。

当时小郎君面上羞涩抗拒,他看着他穿着打扮和?模样都是规规矩矩,以为他最多喝药,床笫之?间是拉不下脸的。没成想今日?把脉,他两症都好多了,这绝非只是吃药就能达成。

病患能遵医嘱,作?为医者自?然是高兴的,他又将之?前的两个药方依照他如今的状况改动了一番。

也叮嘱了那个贴身侍儿,让他转告郎君,按照他之?前所说,配上这方子,再调养个把月,怀喜不成问题。

那侍儿喜上眉梢,还额外给了他一锭赏银。

他欢喜的接下了,给高门大户的郎君看诊,除了诊金丰厚,也最容易得赏赐。如今看来宰相府这条线他是搭上了,有了这个名头,以后何愁没有别的高门大户来找他。

他心中兀自?高兴,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扭头看去是萧俪进来了。他刚刚已经听?说了,这位就是宰相府的大小姐,如今封了正?二品的大官。

他在坊间就听?了不少她年轻有为的传闻,之?前迎娶帝卿的事情满城皆知。如今不到半个月,府上的侍君被?打成这个样子,可见这位小萧大人的后院争宠是多么的厉害。

他不敢怠慢,上前磕头行礼:“草民拜见萧大人。”

萧俪本来一心要去内室,都没留意院里?还侯着的大夫,得了这话停下脚步,温声道?:“大夫快快起身,正?要问您内子的伤如何了?”

萧俪找了个椅子随手?坐下,请大夫在她侧手?坐,大夫一个劲的推辞,萧俪也不在勉强,专心听?他讲柳修筠的病情。

“柳侍君的伤看着吓人,但都是外伤,伤的位置都在皮肉伤,草民已经开了上好的伤药,再佐以败火消炎的药方,只要按时服用,好生修养,五天便能结痂,月余便能痊愈了。”

这结果和?萧俪料想的差不多,如今得了大夫的佐证更放心了。

挥退大夫之?后,萧俪便去了内室。

柳修筠趴在床上,赵怜儿跪坐在脚踏上,正?陪着柳修筠正?说话,见她来了,眼中浮起一丝欢喜,开口道?:“大小姐回来了,那奴才先下去看着公子的药。”

萧俪点了点头,赵怜儿便退下了。

萧俪走到床边坐下,柳修筠趴在床上,侧脸对?着外面,见她来了垂了眸子也没说话。

萧俪看不见他眼中的神色,却看见他鼻头红了几分。

她心里?愧疚的厉害,轻声道?:“柳柳,对?不住,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你我真?心相爱,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名分什么的不过只是个虚名罢了。”

柳修筠抬了眸子,萧俪见他眼中滑过一丝失落,继续道?:“后来迫于?无奈迎娶了沈荣,我以为只要我不碰他,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妻夫。咱俩关起门来,还是一样的过日?子。”

“如今才发现大错特错了,怪我没有将心思多放些在你身上,都不知道?你每天请安要受那么多的难堪。”

柳修筠没想到萧俪会说这一番话,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眸,朝萧俪望去。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柳修筠眼里?的泪珠立刻就滑落了下来,“萧娘,不怪你,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后院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你怎么会知道?呢”

柳修筠语带哭腔:“造化弄人,要怪就怪我没福气,做不了你的正?君”

萧俪握住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掏出?怀中的帕子,轻轻帮他擦拭着眼泪,郑重道?:“柳柳放心,我定让你做我的正?君”

柳修筠脑中闪过沈荣那华贵无双的模样,无奈的垂下了眸子没有应声。

饶是他只在深宅内院,没什么见识,也知道?沈荣贵为当今圣上嫡出?的皇子,和?太女殿下一父同胞的亲姐弟,萧俪作?为臣子,永远不可能有和?离将他扶正?的一天。

可她愿意这样说,虽然明知实现不了,他心底还是升起了一丝带着酸涩的喜悦。

“以后你也不用再去向他请安了。”

柳修筠眼底滑过不可置信的神色,怔怔的问:“萧娘,你怎么做到的?”

他心底滑过一丝欣喜,立马担心了起来,“你别为了我得罪了帝卿。”萧俪替他出?头他很高兴,可对?方天潢贵胄,他担心她做的太过火,惊动了皇帝,会给她带来麻烦。

萧俪握着他的手?轻轻用了几分力气,宽慰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他以后都只会龟缩在月华苑里?,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今日?在场的人我都发落警告了一番,府中也不会有闲言碎语,你安心就是。”

柳修筠愣愣的望着萧俪,半响才低声道?:“萧娘你怎么这么好,什么都替我打算好了。”

萧俪见他眼泪又下来了,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若不安排好,我怎么能安心去嵩阳。”

第68章第68章

萧俪走马上任那一日,柳修筠还下不了?床,未能?相送。赵怜儿接替了?柳修筠的活,伺候着她更衣换上官服。

她前几日被封了?参知?政事?,今日穿的是内务府新送来的正?二品官服,红袍蓝带,胸前绣着腾飞的仙鹤。

一切收拾好?了?之?后,萧俪移步来到床边坐下,同柳修筠作?着最后的道别。

柳修筠趴在床上,眼瞧着萧俪换衣裳,他本来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分别而难过不舍,可见萧俪这一身官袍一穿,俊秀无双的模样,心中立刻变得不安。她这一趟出去,应酬是绝对少不了?的,她又如此的年轻有为,家世显赫,只怕朝她身上扑的儿郎不计其数。

萧俪对上他的眼眸,在他周身打?量了?一圈,看他穿着一身莹白的褻衣,青丝铺背,侧着脸靠在枕头上,一双美眸尽是不安的神色。她以为柳修筠还是害怕自?己走了?,他只身在府里,又会受欺负。

她抬手帮他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替他别在耳后,温声叮嘱:“柳柳,好?好?养伤,我不过月余就能?回来。主君(沈昭蒙)那边我也替你打?好?招呼了?,说你伤着了?,这一个月不用去请安,正?寝那边你不用过去了?。”

“还有李荣那边你也不用搭理,他不敢来找你麻烦,这一个月你就闭门养伤就是了?,知?道吗?”

柳修筠担心的不是这个,后院里面的磋磨都是些男人之?前的手段,诛心却不会伤及性命,况且萧俪这次这一番出手,彻底震慑了?府里,连沈荣都不敢来找他麻烦,其他人他更加不怕了?。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萧俪出去这一个月,没?有他在身旁伺候着,会不会一时兴起有了?旁的男人。

别一个月后,他满心欢喜的去迎她,她身侧娇娇弱弱的站了?了?美人,这也是他一门心思想要跟着她去嵩阳的缘由。

可这话他不好?直说出口?,怕萧俪觉得他妒忌心中,容不得人。

柳修筠心里着急的不行?,口?中却只敢关切的说:“知?道了?萧娘,我在府里会乖乖待在院子里,能?不出去我就不出去,你放心吧。倒是你出门在外,可得保重身子。”

萧俪柔柔一笑,“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那你歇着,我先走了?。”

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候,柳修筠忽然情绪激动,“萧娘,你……你早些回来”

萧俪心中的情绪被他这句话一下子给勾起来了?,她垂了?垂眸子,眼中不舍的情绪一闪而过。外面响起了?白沐的催促声,萧俪知?道不能?再拖了?,起身对柳修筠笑着答了?句‘好?’。

不再看柳修筠那双含泪不舍的眸子,极快的转身出门。

酷暑已过,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相府门口?站了?一群人候着。

萧俪抬眸望去,是沈昭蒙领着他两个女儿,和白书白来给她送行?,身后是一群伺候着的侍儿。白书白个子高,在一群男人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萧俪扯出一个笑脸,先去同沈昭蒙请安,“不是什么大事?,还劳烦父亲您专程送一趟。”

“你这孩子太过见外了?,你母亲上朝去了?,荣荣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病了?,都不能?来送送,我定要来看了?才放心的。”

俩人父慈女孝的寒暄了?片刻,沈昭蒙尽到了?义务便满意的打?道回府了?。

萧俪看着沈昭蒙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白书白看在眼里,轻轻移开了?眸子,假作?不知?这其中的暗潮涌动。

沈昭蒙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萧俪才收回了?神思,她转了?眼珠,目光落在白书白面上。

她昨日趁着柳修筠午睡的空档,去蒹葭苑看过一趟白书白,毕竟这场风波是因他而起。

那是萧俪第一次见他,当时就是一种演古装剧的流量小生?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感觉,完完全全就是剑眉星目,身姿挺拔的大明?星啊。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传言说他丑。

萧俪的眼珠粘在白书白身上许久,满眼惊艳的神色,边上的侍儿都看呆了?。

白书白被她那直白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脸色越来越红,到最后的时候,慌慌张张的低头去看是不是自?己的衣裳出了?问?题。

萧俪意识到自?己的猛浪,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关心他院里缺东少西的事?情。

她来之?前找李萍了?解过,他院子里确实是被苛待了?,但是上午出了?那档子事?情,那些奴才的手脚也快,在她去蒹葭苑之?前,将所欠之?物一应补齐了?。

白书白垂着眼眸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说都是些小事?,不用为了?他引得府里动荡不安。

萧俪转着眼珠打量院子里的情况,侍儿们井然有序的忙活着,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萧俪的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脸上,这幅模样看着就很亲切,就像是在这陌生?的异世界遇到了?同类,还是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顶流大明?星。

萧俪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白书白没?有推辞,恭敬的坐了?半个臀位,腰身挺直,只是一直垂着眼眸不敢看她。

他这言谈举止和这个世界的男子如出一辙,萧俪还是ren不住试探的问:“你看过电视吗?”

对上的却是一副茫然无措的眸子,萧俪的心死了?,错开眼神,不想让他看到她眸中失落的神色。

她从蒹葭苑出来之?后,独自?愣神了?许久,才叫来了?李萍,敲打?了?一番,让她管好?手底下的人,不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就剩她们二人,白书白上前一步轻轻屈膝俯身,朝她行?了?个常礼,轻声道:“妻主一路顺遂。”

虽然他昨日在蒹葭苑的时候,白书白就叫了?她好?几声妻主,萧俪听着不习惯,心里毛毛的,回去见了?柳修筠她没?由得有一种偷腥的错觉,也没?和柳修筠提这事?。

这会子他又这样叫,那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萧俪暗自?庆幸,幸好?柳修筠没?来送她。

萧俪轻轻吸气,压下心中的怪异,低声道:“谢谢,你快回去吧。”

白书白点了?点头没?挪步,萧俪也不再管她,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江楚骑着一匹黑驹,落后她半个身位,笑道:“大人如今成?了?亲,这一走,后院的人怕是哭的眼都肿了?,天天在家翘首以盼呢。”

萧俪轻笑一声。“这是子楚今日出门时的情景吧。”

此次去嵩阳,她特意挑了?江楚带在身边,她脑子灵活,是土生?土长的嵩阳人,带上她一个是肯定能?有用得着的地方,再一个是给她镀镀金,既然都收为己用了?,该找机会提拔的自?然要提拔,若一直放任她做个大理寺的小主簿,何时才能?用的上——

萧俪奉旨而来,身边跟着的人多,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到了?嵩阳的时候,张柏静带着嵩阳文武官员十几人,早早就在城外候着。

萧俪吁马停驻,张柏静带着身后的人小跑着上前,跪下行?了?个三跪六叩的大礼。“下官嵩阳郡守张柏静,参见萧大人。”

萧俪牵着缰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沉声道:“都起来吧。”

一个短打?衣裳的女子爬到萧俪马旁,撑着身子跪好?,那架势是让萧俪踩着她下马。

萧俪垂眸看了?一眼,眉头轻皱,利索的从另一边翻身下马。众人看她这行?径愣了?一瞬,紧接着像是无事?发生?,个个都扬着一张笑脸。

萧俪将缰绳扔给了?身边的军士,对上张柏静的眸子,声音亲切:“张大人,又见面了?。”

张柏静躬身上前,谄媚道:“大人当日屈居嵩阳的时候,下官就觉得大人将来定然能?登阁拜相,没?成?想大人升迁的如此之?快,不过几月未见,大人已位列正?二品,真真是意气风发,让下官等望尘莫及。”

“下官在府上设了?薄宴,给您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脸才是。”

萧俪瞧着她还是这般会拍马屁,笑道:“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夜上华灯,郡守府内。

秋日里天气凉爽,这场接风宴设在郡守府的庭院之?中,用的是长几矮凳,每人单独一桌。萧俪的位置在台阶之?上,正?上首的位置。

张柏静陪坐在她左手侧,右手侧是江楚和白沐,其余当地的官员和她从上京带来的人,都坐在台阶下面,按着官位尊卑来排着。

中间空出了?一大片位置,七八个年轻儿郎在跳舞。

刚开始所有人都跪坐的端正?,后来萧俪歪斜了?身子,懒洋洋的靠在了?椅子上,欣赏着舞姿。下面的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这种长桌矮几,最适合这种场合,吃饭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倚靠着欣赏歌舞,更方便在怀里搂个儿郎。

萧俪所料不错,几杯酒水下肚,歌舞一停,张柏静便朝着她笑道:“大人,下官有个义子,模样还算周正?,仰慕大人您的风采,想要来拜见一番,不知?大人能?否赏他这个脸面?”

萧俪擎着酒杯,对上她的眸子,语气惋惜:“张大人啊,我半月前才迎了?帝卿过府,端容那脾气……”剩下的话萧俪没?说出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脸的无奈。

张柏静擎着酒杯,朝着萧俪膝行?几步,来到萧俪桌侧,朝萧俪敬了?杯酒,压低了?声音:“大人,这天高路远的,您在这怎么得都得月余才能?回去,哪有拘着自?己的道理。您若是不方便将人带回去,就将人养在嵩阳。大人以后若还有公务来嵩阳,来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顺手的人能?伺候着”

“这事?您知?我知?,下官保证,绝对传不到上京去,您看如何?”

萧俪擎着酒杯,思索了?片刻,她现在刚到这,许多事?情都得暗地里去办,这些场面上的关系该维护的还得维护,给她们一种能?糊弄过去的错觉。若真是一本正?经的就事?论事?,让她们这些人吓破了?胆子,时时刻刻防备着,倒是不好?办了?。

她勾着嘴角轻轻一笑,对着张柏静敬过来的酒杯轻轻一碰,“如此,萧某就却之?不恭了?。”

“哈哈哈,大人肯赏脸,是我儿的福气。”她朝着院中献完歌舞静候着的人招了?招手,“暮云,快过来,给萧大人倒酒。”

萧俪眼带笑意,瞧着那男子远远的朝她行?了?个礼,她点了?点头,那男子就上前来了?她身边。

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萧俪轻嗅,是从身侧人身上传来。他在她身侧跪坐在,双手执着酒壶,给她倒酒的动作?有些生?疏,因为手抖,洒出了?几滴。

萧俪看在眼中,将目光移到他面上,他长的很好?看,略施粉黛,端庄持重,不同于?其他侍宴的人穿的薄透,他穿的衣裳也很规矩,身上没?有风尘味道,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

萧俪心中升起一丝怪异,能?被送来陪她的人,定然是早早的调教好?了?的,怎么会犯这样的失误。

张柏静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他这瞟,萧俪放松了?身子,歪斜在椅子上靠着,目光在身侧人身上打?转,轻声开口?:“不知?公子贵姓?”

暮云将桌案上的酒杯端起,双手递到萧俪面前,垂眸道:“回大人,奴姓林,双木林。”

萧俪抬手接过酒杯,轻轻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林暮云,名字倒是不俗,”萧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口?问?他:“林公子,不知?你和张大人是什么关系?”

“张大人是奴的义母。”

萧俪眸光在他身上打?转,问?一句答一句,不谄媚不讨好?,这做派不大对劲啊。

第69章第69章

张柏静身侧也跪了个?男子,她的目光在院中的舞郎和?身侧的男子身上逡巡,面上一派放松的神色,余光却从未离开上首的萧俪。

若是从前,宴会进行到这一步,她早就放开了手脚,将人拢在怀里揉搓了。可今儿个?萧俪没动?手,她自然不?能有动?作,底下一干人也都规矩的赏舞喝酒。

这场接风宴太过正?经,张柏静心中开始着急。

自打她接到萧俪来嵩阳督查的圣旨之时,就她派人去上京打听过萧俪的癖好,可萧俪入仕以来,忙的脚不?沾地。上京那些个?宴饮她一概推拒,秦楼楚馆更是从不?踏足,后院里也清净只有三个?人。最受宠的是一个?名分最低的柳侍君,但是深居简出的,鲜少人知道是个?什么路数。

她抓耳挠腮的琢磨了几日,才想起萧俪曾经在嵩阳花船上带回去一个?倌儿,便立刻传了老鸨过来问话,得?出是个?叫银霜的清倌,长得?端庄持重,会弹琵琶曲。

她顿时悟明白了,萧俪这样的高门贵女,就是出去玩玩,也不?屑于那些污浊的男人,她应该是喜欢良家子那一挂的。

有了大致的方?向,她乘着萧俪在路上这几日,把?嵩阳高门大户家的儿郎物色了个?遍。看来看去的都不?合适,脸长的好看的身段不?行,身段好看的雀儿一般,总之就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最后还是林县令毛遂自荐,说她的长子不?仅长得?端庄美丽,还会弹琴,就是前几日献到她别院去了,问她是不?是去看看合适吗?

她风风火火的赶去别院一见,面貌和?身段都很好,难怪林县令要往她这府里送,这模样确实能讨了她的欢心。

把?府上的管事传来,一翻记录的尺寸,当即就敲定?了林暮云。吩咐管事教了几日规矩,便献给了萧俪。

萧俪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张柏静举起了酒杯,俩人遥遥一碰。张柏静笑着饮尽了杯中酒,错眼瞧着林暮云又给萧俪满上了,萧俪朝他笑的柔和?。此刻看着也还算是和?谐的,张柏静悬着的那颗心稍稍安顿了几分,只要是愿意收人收礼,所有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张柏静转了转眼珠,萧俪放不?开,这样干坐着没什么趣,这场接风宴就没什么意义了,她擎着酒杯出来对萧俪拱手建议:“萧大人一路辛苦了,是否需要先去歇息?”

萧俪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她也不?想应付这样的场合,便也顺坡下驴道:“嗯,确实累了,那你?们照常玩着,我就先回去休息,还劳烦张大人整理好卷宗和?人证,我明日一早看了卷宗提审。”

张柏静看着萧俪摇摇晃晃的起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萧俪身侧,给林暮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着萧俪。

林暮云犹豫了一瞬,才伸手扶住了萧俪的胳膊。

张柏静这才将目光移到萧俪面上,语气关切:“大人放心,东西早就备下了,不?过您也得?保重身子,还是等歇过劲来,晚些时候再看也不?打紧。”

“身负皇命岂敢迟误,再说端王殿下和?张大人身上的嫌疑,也该早些洗刷去了才是。否则然殿下受闲言碎语困扰久了,终究是损伤殿下清誉。”萧俪笑盈盈的道。

张柏静眸中划过一丝喜色,乐呵呵的将萧俪送回了房间,看着林暮云将房门关上。

萧俪的两个?护卫站在门口守着,张柏静看着和?萧俪年纪相仿的二人,知道是萧俪贴身护卫之人,笑着上前打招呼,“辛苦二位娘子了,下官就先告退了,若是有事,随时吩咐院外的管事即可,下官得?信必定?亲自前来处理妥当。”

柳絮抱拳回礼:“郡守大人客气了,这都是我二人分内之事,若是我家大人有需要,奴才定?来叨扰大人。”

张柏静这才转身告辞,踏出月亮门的那一刻,面上的色喜色瞬间消散。她停驻脚步,扭头吩咐身边的人,“萧俪身边人的动?向留意清楚,若有形迹可疑的务必报给我。”

萧俪靠在椅子上,刚刚在宴席上喝了几杯酒,面颊有些热,但却没有醉意。她抬眸打量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是一件雅致的屋子,插了新鲜的百合花,屋子里萦绕着一股花香,床边摆了一架古琴,看得?出来是用心布置了的。

看了一圈,她将目光落在门口的林暮云身上,他将门关上后就一直站在门边,两只手拢在袖中,面色还算镇定?,可飘忽不?定?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

萧俪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虽然张柏静走了,但她估摸着人不会走的太远。她端起手边早早备下的醒酒茶,轻声道:“林公子,刚刚张郡守说你自幼学习古琴,不?知可否弹一首来听听。”

林暮云面上,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点头答允了。萧俪见他来到琴前坐下,先抬手在琴弦上滑过,试了试音准,才偏头问她:“不知萧大人喜欢听什么曲子。”

这抬手的动作优雅熟练,一看就是行家。

林暮云声很小,透着些紧张,萧俪喝茶的动?作一顿。原身是个六艺不精的草包,她这个?现代芯子更加不?懂这些,她那说的上来什么曲名。

“你?弹拿手的即可。”萧俪神色如常,巧妙的遮掩了过去。

几曲过后,萧俪估摸着外面的人走远了,开始打听林暮云的底细:“林公子的琴弹得?不?错,不?知家中是做什么的,将你?培养的这般才情斐然?”

林暮云将手从琴弦上收回,放在膝上,“家母是嵩阳的县令”

萧俪心中一愣,还是个?官家公子呢,语气惊讶:“那你?娘倒是舍得?把?你?送出来”

她这身份,家中有帝卿做正?君,将他这般无名无分的送来,摆明了是要做外室的。

林暮云垂着眸子,语气低沉落寞:“世?间儿郎不?都是个?这样的命数吗?”他爹倒是原配正?室,可他娘纳了十几个?侧室,他爹闭眼的那一刻,都没盼到他娘最后一面。如今尸骨未寒,他这个?唯一的血脉就要出来认义母了。

外室还是正?君,说到底没什么区别,只要是男子,都是要受作践的。

萧俪听出他语气低落,觉得?是个?突破口,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为什么这么说,是你?娘逼你?来的?”

林暮云得?了这话,抬头看向了她:“潇大人问这样细致,是在试探什么?”

“我今日能来,自然是愿意侍奉大人的”

可他面上分明全?是抵触的神色,萧俪眼中带着笑意:“那你?站的那么远在怕什么?”

她就不?信了,他这种官眷,会愿意心甘情愿的做室。

林暮云听出了萧俪语气中的嘲弄,面上努力?维持的淡然再也绷不?住了,一抹羞恼的染红了面颊,他对上萧俪的眸子,半响才鼓起勇气道:“萧大人,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萧俪来了几分兴趣,朝他点?了点?头:“你?说说看。”

“萧大人可不?可以带我去上京?”

这是不?想当外室,想要要个?名分入府里吗?萧俪刚刚还觉得?他是被强迫的,打算和?他商量商量演一出戏的,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变故。

林暮云见她眉头轻皱,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接着补充道:“我不?需要大人带回府去,大人只需要把?我带回上京即可”

不?是要名分,萧俪觉得?眼前这个?人,这一整晚上,每一个?反应都出乎她的意料,出言问道:“你?说说缘由”

“大人不?过在嵩阳下榻月余,大人可知道若我留在这里,会是什么个?下场吗?”

“张柏静说会给你?安排一处房舍,让你?住在下”,萧俪将张柏静的意思转述了一遍,后面那句,‘侯在那再等着她不?知什么年月再来’这句话太过伤人,她没说出口。

“确实会置办宅子将养着,可也不?会白白养着”林暮云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神色。“张柏静怕是第一个?入幕之宾”

萧俪得?了这话,心中震惊,眸子睁大:“她不?是你?义母吗?”

林暮云眨了眨眼睛,压下眼角的泪意,他目光落在萧俪肩胸前的白鹤上,为官者应当如白鹤一般黑白分明,高风亮节。

嵩阳的文武官员,没有一个?对得?起自己官袍子上的白鹤。这位萧大人好像有一丝的不?同?,她对他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林暮云拢在袖中的指节捏的发白,要不?要赌一把?呢?

萧俪见他眼中神色挣扎的厉害,温声鼓励:“有什么隐情你?直说就是,本官奉旨来嵩阳督察,自然会为你?做主?”

林暮云垂下了眸子,想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张大人有许多义子呢,都养在府外,大人身份高贵,对于自己用过的东西,即便是放着,也不?想被他人染指吧”

萧俪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比作了一个?物件,见他如此轻贱自己,她心中有一丝不?适。

脑中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她娘是嵩阳县令,今日嵩阳大小官员的来了她这接风洗尘的宴饮,她娘肯定?也在其中。

当娘的居然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当着一干同?僚的面去陪酒。萧俪眸中升起怒火,真?是道德沦丧,人心不?古。

看来这嵩阳的官场风气,真?是烂透了。

“张柏静那些个?义子都是怎么来的?”萧俪心中生气,语气冷冽了几分。

林暮云咬了咬下唇,豁出去道:“官家的,良家的都有,大多都是被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献上来巴结的。”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萧俪心中疑惑,口上就直接问了出来,按理说他不?过是深闺中的一个?小郎,不?该知道这些隐秘的事情。

“因为我在献给大人您之前,先是献给了张柏静,都住到她那养着一群义子的院子里去了。后来大人来了嵩阳,他们遍寻符合大人意趣的男子,刚好挑中了我,我才得?以站在大人面前。”

原来如此,萧俪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原以为贫寒人家吃不?上饭会卖儿卖女,被贬斥流放的官宦人家之子会遭罪。

没成想官宦人家的男子都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林暮云所说的那句‘世?间儿郎不?都是这个?命数吗?’

只要这官场上的风气一日不?整顿,这些作践儿子去攀裙带关系的风气就不?会绝。

看林暮云这情况,让他配合着演一出戏应该问题不?大,谨慎起见,萧俪还是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缘由。

她起身朝他走去,在古琴前停下,二人一坐一站,中间就隔了一架琴。萧俪瞧见林暮云因为她的靠近,呼吸明显加快了,她压低了声音道:“我可以带你?去上京,不?过你?得?帮我个?忙”

林暮云眼中神色紧张,“什么条件”

在他眼里,他一弱男子无权无势,能帮得?上这样一位高官什么忙,他就只有这一副尚可的皮相和?身躯,无非是些塌上的条件罢了。

他想起他进张柏静那个?小院子之时,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褪下衣衫,让管事的公公上下检查一遍。

各处都捏过了,才满意的点?点?头,嗯,是个?能成事的,带进去吧。

他哆哆嗦嗦的穿着衣裳,就听刚刚捏弄他的那个?管事同?边上执笔记录的侍儿抱怨,上回送来个?银样镴枪头,真?是白白耽误功夫。

今日来郡守府上侍宴,走之前更是受了一番调教,他才知道,原来人可以下贱到那种地步。

林暮云垂了眸子,认命的静静等着萧俪的要求。

萧俪没察觉到他眸中古怪的神色,轻声道:“在我在嵩阳的这些日子,你?都跟在我身边,同?我成双入对的出入内外,要让那个?所有都觉得?我喜欢你?的紧”

林暮云猛然抬起了眸子,满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萧俪:“就这么简单?”

“确实不?难,但是你?得?装的心甘情愿,并且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痴迷于你?”

萧俪说完,看着他呆愣的模样,等了片刻,没等到他的回答。她心中知道他不?会拒绝,便不?再等他答话,兀自转身去了内室。

里面除了一张大床,窗户边上还放了一个?小贵妃榻,应该是平日里午休用的。

萧俪瞧着床上唯一的一床薄被,直接和?衣躺到了贵妃榻上,等了半响,外面的人还没什么动?静,轻声道:“林公子,我在贵妃榻上凑合着,你?去床上睡吧,还有,明日不?用早起,等我睡醒了再开门”

萧俪连日奔波,又喝了酒,刚沾了床榻,困意立马就来了,

她撑着困意隔着屏风,问外面的林暮云:“你?还没答我,去上京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林暮云目光落在琴弦上,听父亲说,上京有许多男子经营的铺子,如果能在上京开一个?点?心铺就好了。他可以一辈子不?嫁人,守着铺子过完余生……

反正?父亲死了,他再没什么牵挂了。

萧俪困极了,没有等到林暮云的回答,便已?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轻轻张开了眸子,眯着眼看着窗外的艳阳,适应了好一会,才完全?张开眼睛,床榻上空荡荡的,显然林暮云已?经起身了。

萧俪在榻上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腰酸的厉害,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贵妃榻有个?东高西低的弧度,刚躺上去的时候还挺舒服的,睡一晚上就不?得?劲了。

她抬手在自己的后腰处揉了揉,慢慢起身活动?着身子往外走去。

转过屏风,看见林暮云在古琴前端坐着,若不?是他换了身衣裳,萧俪还当他就这样枯坐了一夜没睡呢。

“早”萧俪笑着朝他打招呼,林暮云对上她的眸子,半响才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萧大人早”

萧俪皱了眉头提点?道:“出去了,在人前你?可得?改口了”

林暮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瞧着她的瞳孔一紧,面上立刻浮上了一层红晕。

他慌乱的垂了眸子,两种称呼在心中划过,他这样无名无分的叫妻主?定?然是不?太合适的,况且要显得?恩爱,那就只能是另一种称呼了。

林暮云期期艾艾了半响,才用极低的声音唤了一句:“萧娘”

萧俪看他害羞的模样很是满意,“对对对,就是这个?状态,保持住”她一边笑道一边抬脚朝外走去,扭头对着没有跟上的林暮云道:“走,跟我出去,咱们的好戏要开始了”

她们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张柏静在院外侯着,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来。

萧俪不?等她开口,就主?动?叹息的说到:“张大人,实在是对不?住了,昨夜我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早起看卷宗,这一眨眼就睡过头了,劳你?久侯了,真?是罪过,罪过”

张柏静立刻焦急的阻止;“大人可别这么说,大人一路舟车劳顿的,本就该好好歇息了才有精神处理这些公务,下官这几日最要紧的差事,不?就是陪着大人将差事办好,侯着大人多久都是应当的,您这么说,可真?是折煞了下官了”

她对萧俪客套着,余光却落到了跟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萧俪也不?遮掩,笑到:“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卷宗如何?”

“都听萧大人您吩咐,一应卷宗都备下了,请您移步去前廷。”

二人一路来到前廷,这是张柏静平日里处理公务的地方?,早早的有几个?官员侯着,萧俪在主?位上落座,抬眼扫过,都有几分面熟,想来是昨日宴会上见过的。

林暮云在她侧后方?站好,萧俪从她们眼眸中瞧见了一闪而过的错愕,她假作不?知,由着她们下跪行礼,吩咐了她们起身。

张柏静将她们依次介绍了一遍,她们是负责嵩阳文书管理和?刑犯审讯的官员。

萧俪一一记下了,还好林暮云的母亲并不?在其中。

在张柏静的示意下,关于当时流民作乱的卷宗便呈到了她面前。萧俪抬手翻看,上面详细记载了整个?过程,其中还夹杂着主?犯的口供。

萧俪草草的扫过两眼,这种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自然是天衣无缝,就算是一会把?这口供的人提上来审,得?出的供词肯定?和?这上面的分毫不?差。

她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她在出发前就另外派了一队人马去嵩阳查了,她们这路明面上的人不?过是幌子罢了。

腰上总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胀,这会子坐下了感觉更加明显,萧俪一手翻着卷宗,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扶在了后腰揉着。

合上卷宗,抬眸对上张柏静的眸子,才发现她的目光落在她腰上,面上的表情玩味。

萧俪揉腰的手顿住了,知道她是误会了,眸中闪过一丝尴尬的笑意:“张大人,这卷宗记录的都很详细,人证物证俱全?,我瞧着没什么问题”

张柏静笑着问她:“那大人可还要提审人犯,重新审定?一番?”

萧俪摆了摆手,“我看就不?必了,劳烦大人封好卷宗,我再逗留几日,便回上京复命去了”

连同?张柏静在内,廷内一应官员都勾起了嘴角。

“大人务必多留几日,嵩阳虽地处偏僻,山川景色却美,不?如由下官陪您好好转转,领略一番咱这的风土人情啊!”

萧俪笑着答应了,接下来的几日,萧俪带着林暮云在嵩阳城里招摇过市。张柏静刚开始还全?程陪着,后来见萧俪和?林暮云腻在一处,她便识趣的退下了。

她和?林暮云轮番睡贵妃榻,在人前的时候,今日这个?揉腰,明日那个?揉腰,引得?众人侧目。

这日萧俪带着林暮云在几个?绸缎铺子转了一个?多时辰,给林暮云买了一车的衣裳,大摇大摆的拉进了郡守府内。

第70章第70章

郡守府内

林暮云指挥着一众侍儿将一车的?衣裳搬回房间,萧俪笑盈盈的?陪在他身侧。待到东西都归置好了,萧俪看了看中天的?日头,对林暮云吩咐:“今日天气热,你去吩咐厨房做一道冰晶糕”。

林暮云柔柔的?应了,萧俪将人支走,转身进?了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眼中的?柔情消散,疾步走到一堆衣裳旁,从里面挑出一批缠枝纹的?料子,和江楚第一次来宰相府拜见时,送柳修筠的?那匹一模一样。

萧俪眸中闪过一丝欣喜,抬手抖开料子,从中拿出一封信,她一目十行的?瞧完了,嘴角勾起了笑意,轻声道:“成了。”

萧俪移步到窗边,点燃了烛火,将手中的?密信付诸一炬,然后转身出门去见了张柏静,告诉她自己准备启程回上京。

张柏静眸中神色激动,却还是客套着极力?挽留,二?人推辞客套了一番,最终定下了明日设下送别宴,恭送后日萧俪返程回上京。

送别宴上,林暮云照旧跪坐在萧俪身侧,今日场上的?氛围就轻松多了,在场官员个个眼带笑意。

林暮云错眼瞧见,下首有几个官员,包括他母亲在内,和身侧的?侍儿挨得及近。虽然坐的?端正,但他们身侧的?侍儿面色陀红,眼神古怪。

矮桌遮住了腰腹以下的?部位,却不难看出,女人的?手伸出的?方向是在侍儿的?腿间。

林暮云心中不适,垂了眸子掩住了眼中厌恶的?神色。

萧俪刚来的?时候,他还对这?位朝廷的?钦差大?臣抱有一丝幻想,赌上了身家性?命,告诉她张柏静在别院养着义子的?事情。他以为她来嵩阳会有一番作为,可结果是装模作样的?游玩一番,便要启程回上京。

嵩阳还是这?个嵩阳,以后还会有张大?人,李大?人,林大?人盖更多的?别院,会有更多的?儿郎被圈养在里面,永远没有见光的?一天。

他甚至都不知?道,萧俪会不会信守承诺,将他带回上京。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声突兀的?笑声拉回了他的?思绪,林暮云抬眸望去,张柏静双手举着酒杯,正满脸堆笑的?朝身侧的?萧俪敬酒:“萧大?人,下官这?杯酒是向您赔罪,大?人来嵩阳这?些时日,下官少陪了,万望大?人恕罪。”

萧俪歪坐在椅子上没动,单手擎着酒杯,同跪在案前的?张柏静轻轻碰杯,两人杯中的?琼浆荡漾,萧俪笑道:“张大?人说哪里话,你到底是有公务在身,哪能时时刻刻陪着我游山玩水。”

她说到此处,将目光移了过来,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林暮云心中一紧,就听她继续道:“可惜回了上京,身边再没有暮云这?般的?佳人了。”

她神情失落,一连说了三?遍,‘可惜’。

案前的?张柏静眼珠转了一圈,向前膝行了一步,朝着萧俪压低了声音道:“萧大?人若实在喜爱的?紧,不若将暮云带回上京去,即便是不能入府,将养在外面,偶尔去那么一趟,一解相思岂不是好。”

“想来这?样安排,帝卿也?不会多过问”

萧俪得了这?话,饮尽了杯中酒,随意的?将酒杯放在了他面前。林暮云的?目光落在酒杯上,双手机械的?提起酒壶,往杯中续酒,握着壶柄的?指节捏得发白。

自己一生的?命运,在两个女人推杯换盏之间定了,她们那随意的?神色,不像是在谈论一个人,倒像是在说一匹马,或者?一个精美?物件的?归属。

萧俪抿唇轻笑,“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大?人不必客气,犬子能在您身侧服侍,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气,有他在大?人身边,也?算是替下官向您敬上一点孝心。”

林暮云放下了酒壶,收回手放在膝头跪的?端正,能去上京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心中却是无边的?凄苦。

“大?人之前来时身边有一位白护卫,不知?今日怎么没来宴饮啊?”

张柏静瞧着之前白沐的?位置,疑惑的?问道,萧俪随口答她:“明日就要启程了,我派她先回上京,给府里报个信。”

白沐此时正拿着她的?钦差大?印和虎符,去最近的?扬州郡调兵。昨夜出发,此时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钦差去地方办案,皇帝都会给便宜之权,其中就包括在特殊情况下的?先斩后奏和调动地方小规模守备军的?军权。

萧俪面色如常,加之她明日就要返程回上京,悬在张柏静一个多月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张柏静不疑有他,笑着退下了。

翌日

萧俪带着来时的?一干人马出发,只是队伍中多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林暮云。

一行人出城之后,便朝着上京的?方向疾驰而去。

行了五里路,远远瞧见白沐带着人马,在远处等着。萧俪打马而去行至白沐身侧。

白沐抱拳行礼:“大人,一万守备军已经调过来了,任凭大?人差遣……”

萧俪抬眸看向她身后黑压压列阵以待的?军队,冷声吩咐,“按照原定计划执行。”

萧俪和白沐带领着这一万人马,直奔嵩阳,停驻在嵩阳城外。

张柏静领着一众官员还没走到郡衙,听到急报便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在城墙上看着兵临城下的?萧俪,吓破了胆子,颤声问:“萧大?人这?是何意?”

萧俪也?不和他废话,直接把她暗中找来的?人证物证亮了出来,高声道:“张大?人,若不想牵连九族,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速速随本?官去上京受审。”

张柏静面白如纸,出去了定是死路一条,可不出去是抗旨不遵,萧俪陈兵城外,她就是插翅也?难逃。

她慌乱的?看了看城下的?人马,萧俪带来的?人在一万上下,可嵩阳的?守备军有三?万。人在无比惊恐的?时候,总是想抓一根浮木,虽然眼前这?条不过是根稻草。

萧俪自是知?道她心中在打什么主意,她嗤笑一声,“张大?人,本?官知?道嵩阳有三?万守备军,你若是想抵抗,本?官一时也?奈何不得你。只是要花些功夫返回上京,向陛下奏明张大?人佣兵造反,届时陛下派兵讨伐,张大?人怕是要九族皆灭了”

“张大?人一意孤行不肯受缚,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萧俪冷眼扫过城墙上的?一排地方官员和将领,高声发问:“你们的?罪有重有轻,轻的?不过是些贪腐受贿之罪,打板子chezhi便罢了。若是跟着一道负隅顽抗,怕是要落得一个下场,该怎么做,可要拎清楚了。”

他们这?群人本?就是利益捆绑在一处,如今大?祸临头,萧俪一番恐吓,立刻便分崩离析了。

未见兵戈便已活捉了张柏静。

萧俪没看着张柏静戴上镣铐被塞进?囚车,没有停留,立即开拔往上京奔去。

第一次修整的?时候,萧俪端坐在军帐内,白沐提了张柏静进?了帐子。张柏静一见萧俪便神色激动,急促问道:“萧俪,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虽然知?道此去上京凶多吉少,可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她和端王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她被押回上京受审,势必会牵连出端王。

她们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年?,虽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到了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她的?殿下一定会拼死堵上一把,若是赢了,她不光能保下这?一条命,还是从龙之功,下半辈子高官厚禄。

也?是这?唯一一股信念支撑着她,可走了几十里路,本?该退回扬州的?守备军却一路跟着她们往上京急速奔去。

张柏静心慌的?厉害,她不知?道这?萧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在囚笼之中一遍又一遍的?求要见萧俪。

萧俪勾唇一笑,“被你瞧出来了?”

“你带着我上京受审,可这?一万的?守备军却也?跟着往上京去,你到底想干什么?”若不是被白沐用刀鞘压在肩上,张柏静已冲到了萧俪面前了。

萧俪面色平静,不答反问:“端王殿下的?势力?不仅在陇南,京畿卫中也?培植了半数心腹是吧?”

她看着张柏静面上的?神情皲裂,轻声道:“你们捏造军功欺瞒圣上的?事情,我已经写?了一封奏折,连带着一应证据,快马加鞭的?送回了上京。”

“想来你的?主子端王殿下很?快就要收到消息了,届时在欺君之罪幽禁终身和铤而走险起兵造反之间,你说她会选什么?”

张柏静睁大?了眼眸,面上一派疑惑:“你既然已经知?道殿下的?底牌,若她真的?反了,在上京掌控了陛下和太女,和陇南的?军队里应外合,你这?一万人马够什么用呢?”

“难道你觉得用我能威胁到端王殿下不成?”

萧俪得了这?话,失笑一声,无奈道:“你又不是她亲娘,用你来威胁端王受降岂不是痴人说梦。”

“本?官还知?道一件事,你们费尽心思构陷了篆书郎柳大?人,为的?是篆书郎属的?信鸽是吧,让这?些鸽子成为上京和陇南之间密信往来的?工具。”

张柏静攥紧了拳头,喃喃道:“你查的?这?样细,是早有准备了,所以嵩阳这?些流言是你散布的?,你一步一步的?布好了局,是冲着端王殿下去的?,就是为了逼她谋反。”

张柏静越想越胆寒,猛然抬头,眸中是前所未有的?惊慌:“所以,所以那些鸽子你也?做手脚了是吗?”

萧俪点个点头,称赞道:“张大?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关窍之处。”

萧俪起身向她走来,声音不疾不徐:“届时,你的?端王殿下命你的?表妹张珍放出了飞鸽。她京畿卫一半的?人马出其不意控制住天子和太女,然后满心期待的?等着陇南的?军队开拔来上京。最后里应外合,挟天子写?下禅位诏书。”

“可惜那些鸽子都被做了手脚,无论放出去多少只,陇南那十万大?军,都收不到上京的?只言片语,我这?一万人马,刚好可以勤王救驾,你说是吧张大?人。”

萧俪说完已经来到了张柏静身侧,对上她那心如死灰的?眸子。

张柏静得了这?话,知?道自己唯一的?生路没了。像是被抽干了精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半响才抬起头来,看向上首的?萧俪,问:“你就不怕端王被绝了生路,同太女殿下玉石俱焚?”

萧俪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神色,没有答话,起了一个别的?话头,“张大?人这?个时候不该担心旁人,应该担心自己才是。”

张柏静垂下了脑袋,苦笑了一声,语气悲切:“我,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摆明了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了。难不成我身上还有能和大?人交换的?东西,来让你救我一命吗?”

萧俪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我还愿意见你,同你说的?这?样细,自然是张大?人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张柏静原本?死寂的?眸子乏起了光亮,她拽着萧俪脚边的?衣摆,伏跪在地,‘砰砰砰’的?一边磕头一边道:“萧大?人,萧大?人求您了,只要有能用的?着我的?地方,您尽快开口,我,我给您当牛做马、赴汤蹈火啊大?人……”

萧俪悠悠的?开口,“你为官这?些年?做的?孽,千刀万剐不为过,还伙同端王谋反,按照律例改诛九族,你要想免去死罪,本?官没法子做到。”

“不过,你一人服罪,再戴罪立功,本?官或许可保你九族。”

张柏静见自己生路断绝,可能保住家下夫儿老小,眼中流下了一串老泪,哽咽道:“多谢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