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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哭哭啼啼的说她才新?婚,就吵嚷着分家,要么是身边人狐媚撺掇的,要么说她没有孝道之情,参她一本忤逆不孝,她都?无?处申诉。

但是沈荣不一样,他是不光是帝卿,还是沈昭蒙的亲侄子,让他俩打打擂台,她就能置身事外了。

沈荣疼的面色惨白,心?中知道萧俪在拿他当枪使,但这境况下,萧俪无?论提什么要求,他都?没有不答应的资格了。

“好……”

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连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颤音。膝盖以?下已经麻木,他完全?感受不到膝下的地砖,反而?像是跪在一团软绵晃动的棉花上,上身几个趔趄,整个人就侧倒在地。

他摔得很重,头上的簪子都?飞了出去,余势不绝的滚出很远,素银簪子在地砖上滚动,清脆的碰撞声和着沈荣的呜咽声在静谧的房间内格外突兀。

萧俪下意识的伸手去扶,刚抬手就立刻反应过?来,将手慢慢收了回来。地上的人发髻散了,青丝铺地,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裳,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

可能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自己狼狈不堪,偏过?了苍白的面庞,躲开了萧俪的目光。

萧俪看他这幅模样到底是有几分的不ren,错开了眼珠,视线落在了滚出去的簪子上,才发现他今日戴的居然?只是一根素银簪子,她抬眸环视了一圈,整个内室一改奢靡的风格,也?都?换上银器。

顿时?明白过?来,他是在为太女服丧。

突如其来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萧俪倏然?起身,快步离开了月华苑——

皇帝一连昏睡了三日终于醒了,萧俪也?开始渐渐忙了起来。天不亮就去上朝,有时?候半夜才归家。

柳修筠的日子更不好过?,自打他知道了暮云斋的事情,萧俪公务的时?间久了他就ren不住的乱想,她到底是公务繁忙还是在别的地方。

一到夜里?,摸着边上冰冷的床铺,一闭眼脑子里?就是萧俪和别人亲热的画面。

晚上萧俪归家,他在伺候萧俪更衣的时?候,会有意识的去检查她衣裳上是否有些蛛丝马迹。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打探萧俪一天是怎么过?的。

萧俪答的滴水不漏,身上也?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可他那悬着的颗心?就是安定不下来。就连萧俪告诉他,过?段时?日就能分府别住,他以?后再也?不用晨昏定省的去给?沈昭蒙请安了,他也?高兴不起来。

在萧俪亮晶晶的目光下,他还是扬起了笑脸,乖顺的将头伸到萧俪膝头,柔柔的道,‘谢谢萧娘。’

午膳过?后,连府上的侍儿们都午休了,他们二人腻在软塌上,二人一座一卧,柳修筠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萧俪抬手轻柔抚弄着他的发顶,温声道:“柳柳,我已经和母亲商量好了,你的名字今日已经写到了族谱上,先暂时委屈你做侧君好不好?”

萧俪已经盘算好了,先?将人提到侧君的位置上,等沈荣那边‘病逝’,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将他扶正。

饶是萧俪已经替他打算的这般明白,柳修筠也?知道,这侧君之位是正君预备役,他心?里?完全?能明白萧俪替他的一番打算。但他脑子里却冒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分府之后就脱离了婆母和公爹的管束,她就能堂而皇之的将外室接进府里?了。

他被这荒唐的念头吓了一跳,萧娘不是那样的人,萧娘一心?为他谋划打算,他怎么能这样揣测她呢。柳修筠摇了摇脑袋,想要将这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萧俪见他这动作,垂眸看向?他问:“怎么了柳柳,头不舒服吗?”

柳修筠连忙道没有,可话一出口又后悔了,他这几日正想找大夫来看看的。他受罚之前,大夫来诊过?脉,说他只要按时?吃药调理?,很快就会有身孕。

可他都?调理?了这么长时?间,就连那事上,他都?ren着羞照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寻常人间的夫郎成婚一年没有动静,左邻右舍就该议论,若是三年无?所出,妻主就可休夫另娶。

他和跟着萧俪也?有半年了,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有就是以?前除了他,萧俪身边没有旁的男人,后院的两人都?是有名无?实,他还没有那么急。

如今外面有一个,他如何能不急。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总是有一份格外的情感,他绝不能允许外面的人生下一个萧俪的庶长女。

但是他又不能频繁的请大夫来院子里?,传出去不好听不说,萧俪肯定会过?问。届时?她便能知道,自己前些日子那些伺候时?候的行径,是想要个孩子。还有自己身子异于常人的事情也?就会被她发现。

想到此处,柳修筠心?里?一阵慌乱,好在萧俪看他面色不好,继续关切的问他:“你别强撑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

柳修筠松了一口气,顺着萧俪的话头道:“嗯,是有点头晕,可能是入秋夜里?凉,昨晚上衣裳穿的太单薄受了凉的缘故。”

萧俪面上一派关心?的神色,口中低声责备着他:“你呀,天天将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自己一点也?不上心?自己的身子。现在难受了吧,以?后得好生注意才是。”

自打她从嵩阳回来,柳修筠对他可谓是殷勤倍至,稍微刮点风,他就备好披风和雨具,让白沐好生带着。这几日天气变化多端,柳修筠却总是能在早上给?她找出最合适的衣裳,伺候她穿好。回来之后也?是问东问西,在官署忙什么,喝茶了吗,午膳用的什么。

平白让萧俪生出一种他在查岗的错觉。

柳修筠柔柔的应了,“知道了萧娘。”

他刚刚已经问好了,萧俪今日下午难得不用去官署。为了不让她和大夫撞上,明天等她去上朝之后再请大夫过?来把脉,才是最佳的时?机。

柳修筠心?里?拿定了主意,毛茸茸的脑袋有意无?意的在萧俪大腿上蹭着,这几日萧俪早出晚归,好久都?没和他亲近了。

谁知萧俪扯过?边上的被子,抬手抖开将他裹住,然?后也?缩了进来,让他枕在她臂弯上,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背轻声道:“好了睡觉吧。”

被困在女人身前的柳修筠咬着下唇,眼底浮起幽怨的神色,不会是在外面吃饱了吧。

他不甘心?的将脸往前凑了凑,贝齿咬开萧俪身前的一颗盘花扣,鼻尖刚凑上去。原本在他肩头轻拍的那只手移到他脑袋上,四指抵着他的额头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被迫扬起了。

他慌乱的垂下了眸子,不敢对上萧俪那审视的目光。

“柳柳,生病了还不老实,别胡闹,睡觉!”

哦,原来是顾及他生病了啊,他都?忘了他还‘病’着。

柳修筠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抬眸对上萧俪那双好看的眸子,犹豫了片刻才小声说道:“萧娘,我,我这会又不难受了。”

以?前的柳修筠眸子如溪水一般清澈,即便是情动不已的时?候也?只能看见他眼底的迷乱和虚无?。好像就是从书房那次起,二人荒唐了一场,他就彻底放开了。

如今的眼中好像有钩子,他就那样欲拒还迎的看着你,就能让你心?潮澎湃。

萧俪压下心?中的冲动,将抵在他头上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热才放心?的将手扣在他后脑勺上。

重重的用了几分力气摁向?自己,声音低哑:“柳柳,那你今天好好表现一下如何?”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柳修筠呼吸一窒,不用答话,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柳修筠和萧俪玩闹了一下午,第二日萧俪上朝的时?候,他本想起来伺候更衣的。坐起来之后忽然?想起自己应该‘病’着,便又懒洋洋的歪回床上,看着赵怜儿伺候着萧俪更衣。

萧俪收拾妥当,移步到床边坐下,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关切的问:“没发热啊,还是头痛的厉害吗?”

他本来就是装的,怕萧俪瞧出破绽,柳修筠伸手将萧俪放在他额头的手握着,拉倒自己面前轻轻摇晃着,语气娇软,“也?不是很疼,就是有些晕晕的,我歇会就好了,萧娘你快去上朝吧。”

赵怜儿杵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塌上的柳修筠只着一件薄透的褻衣,身上虽然?盖着被子,但那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肩膀若隐隐若显,再配上他那娇软的声音。他一个外人都?觉得臊得慌。

心?中感叹,作孽啊,这都?不背人了吗!

好在萧俪忙着去上朝,二人没有过?多的腻歪,萧俪温声叮嘱了他几句就匆匆的走了。临了了柳修筠还勾着萧俪的手,让她早些回来。

待人走远,柳修筠的面庞就淡了下来,他将目光从萧俪离开的方向?收回,落在赵怜儿面上,淡淡的道:“更衣吧。”

嗯,一前一后两副面孔。赵怜儿心?中吐槽面上不显,走过?去将他扶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在萧俪走后来给?柳修筠更衣,对他身上那些斑斑点点的痕迹见怪不怪。他一面替他穿衣裳一边问:“公子您不舒服吗,要不我去主君院里?替您禀报一声,说您病了,今日没法子过?去请安,要告假一日?”

柳修筠张开双臂,任由赵怜儿将一个双鱼腰封在他腰上系好,低声道:“一会你让梅香去请大夫过?来一趟就成,你随我正常去向?主君请安,今日还有正事。”

萧俪已经将他的名字挂到了族谱之上,今日还是要走个过?场,去给?那二位敬茶。

赵怜儿抬眸看他神色如常,不像是病了的样子,也?没多问,收拾好了之后二人就出门去了。

沈荣那边他很快的走完了过?场,二人前有过?节,柳修筠也?没必要捧着他,一路无?话的去了主君院子里?。

柳修筠照着规矩给?沈昭蒙磕头敬茶,沈昭蒙面带笑意的将他扶了起来,“修筠以?后就该改口了。”

柳修筠轻声唤了一句:‘父亲’

沈昭蒙应声之后便招呼着他坐下吃饭,柳修筠也?没推辞,在沈荣下首的位置坐下了,身后的侍儿们极快的添上了一副碗筷。

柳修筠接过?身后侍儿递过?来的热毛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余光瞥见白书白还和从前一般,站在沈昭蒙身侧给?他布菜,伺候着用膳。

柳修筠能看出他面上的窘迫,如今他们二人同是侧君,自己能坐下吃饭,他却还如之前一般,像一个下人一般伺候着沈昭蒙。

柳修筠心?中不ren,他在白书白身上仿佛看到了之前自己的影子,一样的低眉顺目、小心?谨慎。不对,他比他还要惨,自己好歹一只有着萧俪的宠爱和回护,而?白书白在这府上可谓什么都?没有。

人总是容易对低于自己的可怜人生出怜悯,更何况是一个永远威胁不到自己的可怜人。柳修筠思索了片刻,在心?底拿定了主意。他将擦手的帕子扔给?身后伺候的侍儿,勾着嘴角起身了。

沈昭蒙疑惑的望着走向?他的柳修筠,就连平日里?万事不入眼的沈荣,也?朝他投来了目光。

柳修筠走到沈昭蒙身侧站定,在白书白惊愕的目光下,拿过?了他手中布菜的筷子,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对沈昭蒙轻声道:“父亲,以?前都?是我伺候您用膳,白侧君他对您的习惯不了解,怕是伺候不周,不如以?后还是让我来伺候您如何?”

他一边对沈昭蒙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将呆愣在原处的白书白挤开,占了他的位置。

沈昭蒙瞧着柳修筠这一番动作,明明都?已经坐下了,见白书白在这伺候便凑上来,这是打量着他如今不敢再为难他让他伺候用膳了。

侧君算半个主子,确实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白书白能ren气吞声,这个柳修筠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就说这单单这半年,他就从一个无?名无?分入府的奴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来立威还是收买人心??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柳修筠眼带笑意,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沈昭蒙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先?退让了,他的语气和蔼可亲,“什么伺候不伺候的,都?是一家人,都?坐下吃饭吧。”

柳修筠达到了目的,将手上的筷子递给?沈昭蒙身后的侍儿,轻声道:“多谢父亲体恤。”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白书白见状也?慢慢坐下了。

平日里?在饭桌上只有沈昭蒙和沈荣用膳,沈荣性子高傲冷淡,一向?不爱说话,都?是沈昭蒙在找话头。

今日沈昭蒙大约是心?中窝着火气,不想说话,饭桌上气氛诡异。

柳修筠如今用不着讨好任何人,便只顾着闷头用膳,没成想一向?孤傲的沈荣开口了,说的是他觉得相府住的不自在,想要分府别住的事情。

沈昭蒙脸上的神情更加精彩了,他错愕的看向?沈荣,“荣荣,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是昏头了吗?如今朝堂大变,他们叔侄二人都?失了依仗,在这相府想要过?好日子就应该抱团取暖,相互扶持才是。

萧俪提出分府别住他都?能理?解,可沈荣是他亲侄子,他们同气连枝,自他入府以?来他自问从来没有苛责过?他什么。他想不明白沈荣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荣神色淡淡的,不管沈昭蒙面上难堪的神色,坚持说要搬出去,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沈昭蒙见他如此认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萧俪如今已然?成器,他奈何不得,再分府别住,他的手就伸不到她后院去,从此就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们本就积怨已深,她是不敢对他这个继父如何,可他的两个女儿还小,日后是要仰仗萧俪的啊!

沈昭蒙心?中着急。

柳修筠慢条斯理?的用勺子喝着碗中的白粥,余光看着往日都?高高在上的两人较劲。沈昭蒙有所顾忌,不想和沈荣撕破脸,柔声劝了好几遭,想要打消沈荣的念头。

可是沈荣始终神色梳理?冷淡,沈昭蒙最终还是妥协了。

一场闹剧收场,这顿早膳也?用完了,沈昭蒙单独留了沈荣说话,将他们二人打发走了。

柳修筠带着赵怜儿出了院子,就听身后传来白书白的声音,“刘侧君留步。”

柳修筠回头望去,白书白快步朝他走来,站定之后朝他行了个常礼:“今日,多谢你了。”

他虽没说何事,但是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柳修筠将人扶起来,温声道:“不必客气,同样是那样过?来的,我怎能不知你的难处呢。”

白书白一直觉得柳修筠的样貌气度,不像是传言中那种低贱出身,为了讨女人喜欢就狐媚放荡的那种人。

他们二人同为这后院里?最底层的两个人,都?是那场风波的受害者?,他见过?他最为窘迫的时?候。然?而?那场磋磨不但没有催折他的傲骨,反而?如一场东风助他翻身,如今他一飞冲天,底层的人只他一个了

白书白压下心?中的苦涩,他看得出来,柳修筠是个良shan之人。

他点点头,望着柳修筠漂亮的面庞,轻声道:“还没恭喜你晋位之喜呢。”他抬手从身后的彩环手中拿过?一本书,双手递到柳修筠面前,“这是我珍藏的一本棋谱,还望柳哥哥不要嫌弃。”

眉目如画,唇瓣如花,这就是他妻主最为喜欢的男子,白书白的目光落在柳修筠面上,直到柳修筠接过?了棋谱,他才将眼神移开。

“多谢,那我就收下了。”柳修筠将棋谱递给?身旁的赵怜儿才向?白书白道别。

白书白目送着柳修筠离去,他的背影和那日在刑凳上的模样重合,这样婀娜多姿的一个人,和自己这幅模样可谓云泥之别。

萧俪既然?喜欢柳修筠这种娇柔多姿的男子,为何那日看向?他的目光会有一瞬间的惊艳。

第77章第77章

柳修筠本来好好的?心情,被白书?白突如其来的?一句‘哥哥’给搅乱了。柳修筠也不知?道自己的?妒性为何这么重,明明知?道萧俪是不喜欢他,他不过?是后院里面挂名之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得萧俪青眼。

可当他唤出那一声‘哥哥’的?时候,他就是堵得慌。

回到鹣鲽苑的?时候那口气都没顺下来,赵怜儿跟着?他时间久了,一看他那面色就知?道又开始拈酸吃醋了。

大夫在内室给柳修筠诊脉,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柳修筠将他也打发走?了。他乘着?这个空挡,赶紧将白书?白所赠的?棋谱拿到外间,在书?架上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放好。

这样?一来,柳修筠眼不见心不烦。

柳修筠瞧着?大夫撤了手,他也将放在诊包上的?手收了回来,

诊完脉,李大夫面色如常的?收拾动?心,柳修筠悬着?的?心稍稍安定,轻声问道:“李大夫看我这脉象如何,比之前两次可有所进意?”

李大夫拱手答道:“您调理的?得当,之前所说?的?二症都已缓解了太半,治疗湿气的?方子可以?停了,补肾气的?方子还是要继续用着?”

年纪轻轻的?有些虚呢,李大夫在心里琢磨,照理说?不应该啊,难不成是这位小萧大人后院的?人太少,和?这位侍君闹得太厉害的?缘故?

“那何时才?能有孕?”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柳修筠着?急,问的?也直白。

李大夫目光移到柳修筠面上,见他神色焦急,迟疑了片刻才?道:“侍君如今的?身子已调理妥当,只需要静待时机即可。”

“只是这怀喜一事,一看机缘另一个也和?心情有关,您脉象虚浮,可见平日心中?思绪多。这多思和?焦急都是不利于受孕,侍君您还是要放宽心绪才?是。”

如何能不多思,连白书?白一句‘哥哥’他都烦了一上午,萧俪公务一忙没归家,他一个人在床上就整夜的?睡不着?。

李大夫也听过?不少流言,说?这位小萧大人如今有了个外室新宠,加上大户人家后院庞杂,眼前的?这位柳侍君还年轻,正是在意情爱的?年纪,思绪定然数据放不开的?。

他看着?柳修筠皱了眉头没说?话,从旁提议道:“侍君无事的?时候可以?去拜拜三清,一则出门看看山水可以?疏解心情。二则将希望托付给神明,自身的?压力便小了,如此一举两得。无论是民间还是官宦人家,这都是常用的?法子。”

柳修筠眸中?闪过?一丝了然,高兴道:“多谢大夫提点,我一定照做。”

李大夫笑?着?回礼:“不敢当,不敢当,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柳修筠唤来了赵怜儿,给了赏钱,又吩咐他将人好好送出去。

李大夫手中?拿着?沉甸甸的?荷包,上次赏了二两,今日的?这个更加沉手,怕是五两都不止。他满脸笑?意的?朝着?柳修筠鞠躬道谢:“多谢,柳侍君赏赐。多谢柳侍君赏赐”

赵怜儿从旁捂着?嘴笑?道:“李大夫该改口了,我们?家公子前几日已经晋为侧君啦。”

“噢,哎呀,是老朽无知?,恭喜柳侧君了”李大夫拍头懊悔自己失言。

爬的?真快啊,他才?来了三回,短短3个月,他就从一个无名无分之人到了侧君之位。如此受宠,那他肾气虚弱也是应当的?了。

李大夫在心中?一琢磨,立刻决定在他的?药方里面多加两位补元的?药材。

柳修筠不知?道李大夫已经想了这么远,听着?他的?恭维也很受用,笑?着?客套了几句,又给了赏钱。

须臾,赵怜儿将人送出院门,他匆匆折返了回来。

他见柳修筠面露喜色,心下放心了几分,轻声问:“公子,大夫怎么说??”

柳修筠简单的?说?了一遍,赵怜儿一听可以?出府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公子,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柳修筠却道:“不急,萧娘让我盘点清楚咱院里的?东西,还有新宅子那边该怎么布置也要费心,等搬了府再去吧。”

柳修筠已经盘算好了,一个是分府在即有一堆事情要操持,再一个现在在宰相?府里,出入需要请示主君和?正君,他暂时不想去软这个身段。

反正以?后到了新府,后院就是他做主了,进出岂不随意。再者说?三清山上虔客众多,他以?前在上京也是小有名气,在这种后宅男子扎堆的?地方最是能遇到熟人。

等分府之后,萧俪替他真正正了名,再去也不迟,反正这一天?不会太远。

柳修筠一想到此处便心情大好,就连平日里万般不愿意喝的?苦药,今日喝起来也觉得顺口。

一个月后是萧俪分府的?正日子。

皇帝自从上次昏迷之后,心症愈发严重,为了稳固国本,已经册立了最为年长的?六皇女沈怡为太女。虽然她在余下的?皇女中?年纪最长,如今也不过?十二岁。

皇帝精力不济,无法处理政务,钦点了萧俪作为辅政大臣。虽然官位还是没变,但是已经掌握了实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皇帝在给太女留收买人心的?机会。

萧俪的官要等到太女继位之后,由她这个新帝来封。

萧俪如今在朝堂之上风头无两,这次分府上京有名号的?人都来了,连宴席都备下了六十桌。

柳修筠作为侧室,这种场合他是必须要出来待客的?,萧俪知?道他在意什么。八抬大轿抬他入府这个诺言没办法实现了,她们?之间甚至连婚礼都办不了,但是该给他的?体面她一点儿也不愿意亏待他。

沈荣自她们?上次谈话之后就一直对外告病,这次的?正宴萧俪已近通知?了他,让他不必参加,那么柳修筠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宴会之上,柳修筠提着?酒杯在后院的?宴席上穿梭,每一桌都需要过?去提一杯酒。面对这些有着?诰命在身的?官眷,柳修筠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胆怯,可渐渐的?他发现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身份多尊贵,见了他都是热情有加,笑?脸相?迎。

几桌下来他已经能从善如流的?应付着?了。

这席面上的?座次也有讲究,都是根据各家家主官位高低来排,柳修筠也是从高了往低处敬。快到最后几桌的?时候,席面上就开始有熟悉的?面孔。

席间人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震惊之色,柳修筠面色如常,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人,他以?前的?闺中?好友覃云。

柳修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他梳着?已婚男子的?高髻,面容也成熟了许多。两人的?目光交汇,柳修筠看着?覃云眼中?的?泪意,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眼神中?的?这一丝变化落在覃云眼中?,覃云的?眸子倏然张大,显然是明白了他的?身份。

柳修筠提起酒杯,敬完酒便匆匆离开了。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相?认,柳修筠回了内庭更衣,吩咐梅香将人请了进来。

又吩咐赵怜儿去沏一杯最好的?茶来。

覃云一进内室,目光就一直在柳修筠的?面上,他激动?的?向柳修筠跑来,“修筠,真的?是你吗?”

柳修筠起身迎他,二人手拉着?手,都不错眼的?瞧着?对方。他点点头:“是我,云云,是我”

“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里啊?还做了小萧大人的?侧君”

柳修筠拉着?他坐下,把自己的?事情和?覃云大致讲了一遍。

覃云的?惊叹声一直就没停下来,“修筠,你这真的?是佛祖保佑,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啊!”

柳修筠问:“那你呢覃云,你嫁了谁啊?”

覃云垂了垂眼眸,轻声道:“我妻主只是吏部的?太仆,一个五品小官。”

覃云母家是四品,比柳修筠母家还要出一阶,自古都是下娶上嫁的?,覃云下嫁了,他母家应该是有变故。

覃云不主动?提的?话他也不好直接问,只得宽慰他道:“只要你和?妻主感情和?顺,顺顺当当的?,总比像我这般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好”

覃云听他这样?说?,立马握着?他的?手,“你可别自怨自艾啊,你是不知?道,你妻主现在有多厉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人不想巴结啊,就拿你这场宴席来说?,上京有头脸的?都来了,谁家宴席能有这样?的?气派。”

柳修筠一只深居府内,外面的?事情他知?之甚少,此时覃云说?到此处,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轻声问:“那外面是怎么传我的?啊?”

覃云得了这话愣住了,官眷圈里但凡有个什么诗会雅宴,必定会谈论起萧俪这位侧君。

但是都不是什么好话,什么秦楼楚馆出来的?货色,狐媚的?厉害,心机手段都是一流,就连帝卿都不放在眼中?。

覃云悄悄观察着?他面上的?神色,柳修筠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瞧着?他,见他半响不答话,双睫一眨,有了催促的?神色。

覃云张了张嘴,开始极力美化那些传言,“男人凑在一处都是说?长道短,无非就是嫉妒你早早的?跟了小萧大人,得宠,一路高升。今日席上说?的?最多的?就是羡慕你命好,年轻轻轻就能分府别住,不用晨昏定省的?伺候公婆了。”

说?到不用伺候公婆,覃云眼睛都亮了,脸上都是羡慕的?神色。

柳修筠得了这话,心中?窃喜,面上不显,淡定的?喝了口茶,“也不是不用伺候了,隔三差五、逢年过?节的?都得回去走?动?的?。”

覃云瞧着?好友眸中?带笑?的?模样?,也真心替他高兴,在这大好的?日子里自然是捡着?好听的?话给他说?。至于暮云斋如今在上京风头无两的?事情,他选择了闭口不谈。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过?得太清醒反而多烦恼。

二人聊了许久,柳修筠也得知?了覃云母家因为在朝堂上一直不站队,被前故太女一党边缘化了。当时前故太女风头正盛,他娘实在是怕牵连家小,将他们?几个草草嫁了出去。

“那你妻主对你好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母家的?事情是朝堂上的?纷争,他不是很懂,倒是可以?和?萧俪闲聊的?时候提一提,看看能不能求她帮帮忙。他更关心的?还是覃云嫁了个什么样?的?人,过?得好不好。

覃云从桌上端起茶盏,垂眸饮了一口,才?开口:“她性子挺好的?,今年春闱还中?了进士,刚成婚那半年也挺温存的?,后来府上人渐渐多了。”覃云停顿了片刻,语气变得落寞,“现在嘛算是相?敬如宾吧。”

柳修筠看他失落的?模样?有些心疼,还没想好怎样?安慰,覃云便放下了茶盏,扯出了笑?颜:“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些,咱们?现在总算是又能在一处了,等你这边安顿好了,我给你下帖子,你去我府上玩玩如何?”

“好呀。”柳修筠勾着?嘴角点头应了,他在上京的?朋友不多,自己呆在府上也是寂寞,正好大夫说?让他多出去走?走?,放开思绪呢。

二人约好之后更开心了,赵怜儿进来提醒说?外面有几个命夫找他单独敬酒的?。

覃云见状道:“你快去应酬吧,我在这待会,你不用管我。”

柳修筠朝他抱歉的?笑?了笑?才?带着?赵怜儿出去。

覃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激动?,他居然是萧俪的?侧君,凭这他们?这关系,若是他能在萧俪面前替她妻主美言几句,那他妻主的?前途不就有指望了。

一想到柳修筠已经答应去他府上做客,他就激动?无比,他都不敢想,晚上归家将此事告知?妻主,她会多么激动?。

第78章第78章

一日宴席下来,柳修筠只觉得脸都要笑僵了,他跟在萧俪身后?,在正门外,将?最后?一波客人送走时,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柳修筠抬头看了看匾额,‘萧府”二字嵌于檀木匾额之上,是?萧俪亲手所书。鎏金端重的字体入木三?分?,他的目光在那个‘萧’字上停驻了许久,嘴角勾起了笑容,这里就是?萧娘和他的家了。

以后?在这萧府,前院的事萧俪说了算,后?院便是?他的天?下。

萧俪看他瞧着?匾额傻笑,不明所以的牵了他的手问,“高?兴什?么呢柳柳?”

柳修筠这才将?目光移开,转向萧俪面上,笑吟吟的道:“萧娘,我觉得心安,所以高?兴。”

他的双颊因为喝酒的缘故染上了一层薄红,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对她的依恋之情,那眸光像一只羽毛,轻柔的扫过萧俪的心尖,带起一波涟漪。

二人都喝了酒,男客的席上都是?果酒,柳修筠虽喝的多却不醉,萧俪那边就不一样?了。上好的陈酿,即便是?江楚已经提她挡了不少,但是?一桌桌的喝下来,此时她觉得脚下有些轻飘飘的。

萧俪的脑子开始发?涨,看向柳修筠的眼神中夹杂了一丝飘忽,轻声道:“柳柳,下半辈子都是?安稳日子了,我现在头晕,你还是?先扶我回去歇着?吧。”

柳修筠这才意识到萧俪喝醉了,着?急的扶住萧俪的手臂,往内院去。远处侯着?的赵怜儿见?状也极有眼色的上前来,扶住了萧俪的另一只手。

二人废了很大的劲才将?人扶回柳修筠的房内,将?萧俪搀到床上躺下之后?,赵怜儿便自觉的站到了一边。他看着?柳修筠跪坐在脚踏上,亲手将?萧俪的鞋袜脱下,然后?起身弯腰去解萧俪身上的外裳。

这些活本来是?他们这些下人该干的,但柳修筠早早的就和他们立了规矩,萧俪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亲力亲为。

所以即便后?来柳修筠院里的下人多了好几倍,但是?除了书房伺候邀风和彩月,其余侍儿都近不到萧俪的跟前。

据他所知,大户人家里都是?有侍儿侍候在侧久了,就有些不安分?的,背着?主子勾引家主,若真成了就会被纳入房中,从此就脱了奴籍,翻身成了主子。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对于这样?背主求荣的行径,慢慢的就有了一个戏称叫‘爬天?梯’。

柳修筠对此极为防备,他们这院子里也没有那个敢顶风作案的。

其实这种事情柳修筠再?防备,起到的作用也不大,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罢了。要想?杜绝爬天?梯,在侍儿身上下功夫有什?么用呢?关键还是?在家主,若是?家主有动了心思,她只需要一个眼神,自然有人往上扑。

赵怜儿接过柳修筠递过来的外衫,瞧着?萧俪一身寝衣躺在床上,已经收拾妥当。

柳修筠望着?熟睡的萧俪,压低了声音吩咐赵怜儿,“去熬一碗醒酒汤来,萧娘醒了喝了会舒服些。”

“是?”赵怜儿垂眸退下了。

身后?传来了和门声,柳修筠跪坐在脚踏之上,满目柔情的望着?萧俪的面庞,看了久了又觉不够,又凑近了些,抬手用指腹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

醉酒的人被他烦久了,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要躲开那烦人的手。柳修筠立刻将?手收了回来,满脸心虚的瞧着?萧俪,只听床上的人轻声呢喃了一句:“柳柳”

这句下意识的呢喃,胜过千言万语,柳修筠心中激动万分?,一叠声的应道:“萧娘,我在这,我在这啊萧娘。”

萧俪没有睁眼,寻着?声音向他的方向摸索着?伸出?了手。

柳修筠立刻将?自己的手递到萧俪手心之中,女人只是?轻轻用了力气,就将?人带上了床。

柳修筠三?下五除二的扯掉自己的外衫,像一个人形抱枕一般,被人搂在怀中——

由?于昨天?天?没黑就睡了,他们今天?醒得格外早,又恰逢萧俪今日休沐,即便是?醒了,二人还是?窝在床上,萧俪将?柳修筠搂在怀中,不想?动弹。

她平日里公务繁忙,甚少有陪他的时候,今日是?搬了新家的第一日,柳修筠迫不及待的想?要萧俪陪着?他一块去逛逛园子。

美人在侧,不用上班,再?睡个回笼觉别提多舒坦了,萧俪是?这样?打算的,她哪里想?逛什?么劳什?子园子。但是?招架不住柳修筠搂着?她的手臂,一个劲的央求。

一叠声的‘萧娘’听得她心都化了,最终还是?没磨过他,无奈的答应了。

萧俪一点头,柳修筠眸中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亮了几分?,他欢欢喜喜的从床上爬起来,伺候着?萧俪穿衣裳。正当他半蹲着为萧俪整理腰封的时候,外面传来‘咚咚’的叩门声。

柳修筠将腰封处的衣服理平顺,才对外应了一声,“进?来。”

来人是?赵怜儿,身后?还跟着一群捧着热水的侍儿。赵怜儿进?来他见?二人已经穿戴整齐,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朝着二人行了个常礼,低声道:“家主,帝卿派人过来传话,说他病的厉害,请您过去瞧瞧。”

其余几个侍儿端着?东西,轻手轻脚的在柳修筠身侧站定,梅香拧了一个热帕子双手递给柳修筠。柳修筠抬手接了过来,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听着?赵怜儿的禀报,轻轻皱了眉头。

这个沈荣还真是?没个忌讳,哪有新居第二日就说病重的,也不怕坏了以后?萧府的运势。转念一想?,他未婚偷人,从始至终都没把萧俪当做妻主,对于萧府,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忌讳,

想?到此处,加上之前种种过节,柳修筠心底升起一股恨意,擦着?指节的帕子不觉的用了几分?力气。

萧俪毫无察觉,点了点头,他让沈荣促成分?府一事,他已经办完,现在这是?迫不及待要她兑现见?情娘的诺言。

她刚要张口答应,边上的柳修筠察觉到她的意思,立马望着?她低声道:“萧娘!”

声音婉转幽怨,萧俪被他突然这一出?吓了一跳,不解的望向他:“怎么了柳柳?”

他见?萧俪满脸的无辜的看过来,柳修筠心里更不舒服了,她刚刚才答应他去逛园子,一有点事就把他抛诸脑后?了。

还有一干下人在场,柳修筠也不好发?作,想?了想?道:“还没用早膳呢萧娘,不如先让大夫过去瞧瞧,你用完早上,大夫也瞧得差不多了,届时再?听听大夫怎么说,如何?”

萧俪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以为多大事呢,原来是?用早膳,她朝着?柳修筠摆了摆手,“你先用吧,我先去看看他。”

说罢便急匆匆的走了,柳修筠望着?萧俪离开的背影,面色立刻就白了。周边的侍儿觉察到他身上的冷冽,吓得低头垂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新宅之中,沈荣作为正君,住的自然是?最为气派的正寝。

萧俪一路来到正寝,平时在内室伺候的宫侍,此时一个也不见?人影,只余沈荣端坐在书案前。

萧俪垂眸看去,他手边的茶盏一空,看来是?等了好一会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荣忍不住先开了口:“萧俪,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你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他今日打扮的格外隆重,一身紫色的浮光锦,裙摆上用金线密织了云纹和瑞兽,一把小金扇握在手心,一如他初入府时候的模样?。

流光溢彩,贵气逼人。

萧俪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片刻,才对外面朗声道:“将?人带进?来。”

白沐在外面侯着?,他身后?站了女子,个子高?窕,面容清秀,身上有一股子文弱书生的气质。自从听到了屋内传来沈荣的声音,原本惶惶不安的眸子中立刻充满了激动的神色。伸着?脖子,隔着?颤木大门,频频向内室张望,要不是?忌惮着?白沐,早就冲了进?去。

白沐得了萧俪的吩咐,抬手推开了正寝的房门,回头对身后?的女子转眸示意她进?去。

那女子得了准许,提着?衣摆快步入内。

沈荣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门口,二人一见?面,便是?含泪对视良久。

萧俪和沈荣并坐在主位之上,那女子站在屋子中间,萧俪余光冷眼瞧着?,沈荣有好几次都想?从椅子上起身,若不是?她在身旁,俩人此刻怕是?早就搂到一处去了。

萧俪端起手边的茶盏,慢慢品着?。

那女像是?着?才注意到萧俪,她的目光在萧俪身上小心翼翼的转了一圈,又看了看侧首的沈荣,便立刻知道了萧俪的身份,局促的站在原处。

沈荣看她不安的模样?,眸中划过一丝心疼,垂了垂眸子轻声道:“芸内官,以前在本宫宫里当差,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如今本宫已经入了相府,前一段时日宫中生了变故,本宫思来想?去,你们到底在本宫身旁效忠一场,得把你们安置妥当了,才能安心。”

“所以,今日特意让妻主将?你寻来,就是?要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萧俪没想?到沈荣居然睁着?眼睛说出?这番冠冕堂皇的瞎话,她忍着?笑意去看那女子的反应,果然呆若木鸡的站着?。

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眼神,良久才嗫喏的说到:“奴才多谢萧大人,多谢……萧……萧正君。”

明明是?她被戴了绿帽子,但是?二人那凄惨的模样?,这偷偷摸摸拜别的场景,她反倒像是?成了那个以权势逼人,强行拆散一对有情人的恶人。

萧俪心中无奈,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茶盏和桌案碰撞的声音很小,却像是?砸在了沈荣的心上。他的眸中划过一丝惊慌,不再?多说什?么,将?人打发?出?去了。

人已走,萧俪偏过头去,目光落在沈荣面上,问出?了她刚刚一直想?问的问题,“这都最后?一面了,你不好好道个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觉得遗憾吗?”

“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她的安稳是?你拿性命换来的?”

沈荣的目光一直看向那女子消失的地方,声音淡淡的:“告诉她又怎么样?,除了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还有什?么用处。不如这般冷性情,慢慢的她就能断了念想?了。”

“再?说你们女子不是?都爱面子吗?我到底是?你正君,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子举止逾越,你看着?难保不会动怒。如今我和她都承受不住萧大人的怒火,所以夹起尾巴做人。”

沈荣面上一派落寞之色,转头对上萧俪的眼眸,乞求道:“萧大人,我已经退让到了这地步,只求你能信守承诺,我死后?不要为难她。”

还真是?一对情比金坚的苦命鸳鸯,一个在死牢里被各种闻之丧胆的刑具吓唬,都不愿意供出?和沈荣有苟且之事。另一个以自己的性命交换,都要换她下半生平安。

如此一来,她倒是?真成了恶人。

萧俪起身,甩了甩衣袖,随意道:“装了这么长时间的病,也铺垫的差不多了。”

沈荣豁然起身,打断了她的话,“萧大人,能不能留我的命再?过一段时日。”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至少,至少等母皇……我不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说的真情实感,萧俪都为之动容,她本来就是?吓唬吓唬他,给他的教训也够了,如今再?吓唬也没甚意思。

索性直接告诉了他。

沈荣瞪大了双眸,愣神良久还是?不可?思议的又问了一遍,“你,你真的愿意成全?我们?”

这话萧俪答了他两遍了,再?不愿答第三?遍,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你们隐姓埋名,我可?以让你们吃喝不愁,但是?你想?要再?过这种奢靡的日子是?不可?能了,你心里最好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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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修筠一个人用过了早膳,百无聊奈的在院中等着?萧俪,直等了一个时辰,也没将?人盼回来。他心中焦急,派人去正寝一打听,才知道萧俪早就从沈荣处离开了,但是?没回他那,而是?径直出?府去了。

梅香跪在他脚边,战战兢兢的将?这个消息禀报给柳修筠。

桌上的茶盏被扫落下来,茶水飞溅了一地了,还好离梅香远,茶盏的碎片才没有溅到他身上。

院子里的侍儿被这动静吓住了,纷纷跪下,一叠声的磕头:“侧君息怒。”

第79章第79章

萧俪处理完了沈荣这边的事情,双脚才塌出正寝,白沐便来禀报,陛下看?折子的时候心症发作,忽然晕了过去?,如今太医都在?乾清宫,君后宣召宗亲和重臣子入宫侍疾。

心症这个?病不发作时还好,一旦发作了及有可能危及性命。所以这次进宫,说是侍疾,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就?是怕陛下缓不过来,要交代后事。

太女已经册封,其余的皇女并没有一争的实力,形式已经明朗。如今陛下的宫君在?内殿侍奉,他们一干外臣站在?外殿等着吩咐,内室断断续续传来男子的哭声。

一群衣着极具宗教?配色的萨满法师,个?个?面带獠牙面具,手中拿着香炉,在?乾清宫中里里外外跳跃驱邪。

就?这样折腾了一整天的时间,整个?乾清宫被檀香熏的乌烟瘴气,萧俪站的腿都麻了,直到亥时(晚上九点),宫门即将下钥,他们这些外臣必须出宫,萧俪才得以归家。

她本来就?没用早膳,在?宫中侍疾别说午膳,连口水都没喝上。

她回到府上就?直奔柳修筠院子,一进了内室,瞧见?他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萧俪三步并做两?步走了过去?,顺势就?歪到了床上。

站了一整天,现在?终于能躺下,别提有多舒坦了,萧俪闭着眼享受了一会,才察觉从她进屋到现在?,柳修筠居然没搭理她,心中划过一丝奇怪。

她试探的开?口道:“柳柳,好饿啊,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好不好?”

萧俪说完轻抬眼眸,懒懒的看?向?他。柳修筠还是刚刚那?个?姿势,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的脊背挺的僵直。

半响,他才侧过身来,轻声说了句,“好”,语气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

这是不高兴了?

萧俪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侧颜,琢磨着,难道是今天没陪他逛园子,所以生气了?

她思?来想去?,应该就?这一个?缘由了,心里稍稍有点烦躁,毕竟自己在?外面受了一天罪了,回来还没得个?笑脸。

萧俪闷闷的闭上了眸子,在?心里叹气,又听柳修筠唤来赵怜儿?,交代他去?准备夜宵,“粉蒸排骨和酸笋鸭都要有,另外再加一份山楂银耳汤,夜里吃东西喝了这个?对?脾胃好。”

都是她爱吃的菜,萧俪勾了勾嘴角,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也就?压下了。向?前挪了挪身子,抬手抱住柳修筠的细腰,温声道:“谢谢柳柳,你最好了。”

柳修筠垂眸看?着萧俪横亘在?腰间的手臂,她身上的檀香味更明显了。

他心里酸楚的厉害,可是萧俪这样一和他亲近,他又做不到一直冷着脸。柳修筠的目光在?萧俪的手臂上注目良久。

他和萧俪刚入了新居,和气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这些事情争吵,否则起?了这么个?不好的头,以后怕是都会家宅不宁。

柳修筠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才抬了眸子,轻轻勾起?了嘴角,转身看?向?床上的萧俪,轻声道:“萧娘,穿着官服太累了,不如换了寝衣,一会用膳也松快些?”

“好呀,你帮我换。”萧俪累的不想动弹,她一边说着,一边松开?柳修筠的腰肢,翻身平躺在?床上,双臂张开?,任由柳修筠施为。

柳修筠先是跪在?脚踏上替萧俪除去?鞋袜,然后起?身坐在?塌沿上,弓腰解开?她的外裳。

越是靠近,萧俪身上那?股檀香味道就?越浓烈。味道钻入鼻腔,柳修筠控制不住的皱了眉头,他怕萧俪发现他的情绪,抱着衣裳极快的转身。绕过屏风,慢慢的将朝服挂到衣撑上。

脑子里思?绪万千,官宦人家待客宴饮不会焚香。秦楼楚馆里面用的大多是苏合香、鹅梨香这种甜腻的熏香。

檀香贵重,一克千金,寻常人家用不起?,只?是有些官宦人家的内眷会用来熏衣裳。

柳修筠鼻头一酸,还真是待他不薄,东西都是捡着好的送。他自嘲的笑了笑,萧俪待男人一向?是阔绰周到的,当年是如何送他东西来讨他欢心的,如今依样画葫芦的对?旁人。

檀香的气味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柳修筠的心越来越凉,这样重的檀香味道,绝不可能因为沾染了熏香过的衣裳,就?能这样浓烈。

衣裳已经挂好,柳修筠抬起?袖口处的衣料,凑在?鼻间仔细又嗅了嗅。这样浓烈的味道,只?能是在?内室点了香炉,并且用了十足十的料子,待上许久才能沾染了这么多。

想到此处,柳修筠眸中的神色变得冷冽。

一个?当外室的不知夹着尾巴做人,糕点送到府里来就?罢了,现在?都敢明里挑衅。

好呀,他好性子不去?收拾他,如今倒让人耀武扬威的欺上门了。

柳修筠刚刚压下去?的火气,此时就?快要憋不住了,但考虑到新居的意头,为了以后的平顺,他深深吸气,强压了心底的妒火。

且先ren一ren,等他扶正了,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门口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柳修筠抬眸看去?,是赵怜儿?带着膳食回来了,此时正指挥着小侍儿们摆膳。

柳修筠放下了手中的衣裳,勉强的勾起?了笑脸,转身进了内室,发现萧俪还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在床榻边坐下,轻声唤道:“萧娘,你不是饿了吗?现在?膳食做好了,趁热用点吧。”

萧俪慢悠悠的睁开?了眸子,轻轻皱了皱鼻子,一副闻到了饭菜香味的表情。本来还懒洋洋的,顿时来了精神,一股脑的从床上爬起?来,拉着柳修筠的手往桌边去,“走,吃饭、吃饭,我快要饿死了。”

萧俪坐下后便动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抬眸的时候见?柳修筠坐在?对?面没用膳。她一边吃一边道:“不在?吃点吗柳柳?”

柳修筠摇了摇头,“萧娘你用吧,我已经用过膳了。”他转头吩咐边上的梅香,“给我上杯清茶。”

夜深了,再吃这些东西容易发胖。他伺候萧俪那?么久了,也算是摸清了她的喜好,她向?来是爱搂着他的腰肢,对?着他纤长的脖颈也极易晃神。他为了保持身材,连晚上都用的很少,更是从来没有用夜宵的习惯。

萧俪一个?人吃饭难免寂寞,他只?能陪在?这,饮清茶作陪。

他看?着萧俪狼吞虎咽的模样,袖中的指节陡然捏紧,是玩的太尽兴,所以饭都顾不上吃了吗?

梅香端了清茶来到柳修筠身侧,轻声道:“侧君,请用茶。”

他说完这话之后就?双手奉上了茶盏,弓腰垂眸等了片刻,不见?上首人有什么动静,悄悄抬头去?看?柳修筠的脸色。

柳修筠冷这一张脸,双眼出神,梅香只?得又轻轻唤了一声:“侧君”

好在?这次柳修筠抬了手过来借茶盏,梅香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茶盏递到他手上。可柳修筠失魂落魄的,接过茶盏之后,手一歪,‘哗啦’一声,整杯茶水结结实实的洒到了他双腿之上。

这场变故来的太突然,柳修筠和梅香都被吓到了。

‘啊……’柳修筠尖叫着站起?了身子,茶盏从他身上滚落到地上,应声而碎。

边上的赵怜儿?并几个?伺候膳食的侍儿?,纷纷上前,手忙脚乱的帮他擦着衣裳上的茶水。

梅香被吓破了胆子,从今儿?早上起?,柳修筠摔了杯子不高兴。他们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现在?偏偏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现在?满萧府的下人谁不知道,柳修筠这个?侧君是萧俪心尖尖上的人,家主会不会为了给侧君出气就?打死他。或者不用家主吩咐,侧君今天本来就?不高兴,正好久拿他撒气了。

梅香越想越害怕,都顾不上地上的碎瓷片,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结结实实的磕着头,颤声道:“奴才该死,侧君恕罪,侧君恕罪……”

萧俪先是瞧了柳修筠,见?他身上打湿的地方并没有冒什么热气就?放心了,梅香泡茶她是知道的,一向?是四分烫,根本烫不着人。

柳修筠不过是被吓着了,才反应那?么大,现在?一干人围着他收拾,她便没说话。倒是梅香的这样慌张害怕,几个?瞬息之间,额头都磕破了,萧俪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

柳修筠眸中燃着一团火,厉声道:“毛手毛脚的,你平日怎么学的规矩。”

他腿间的水渍已经被擦拭干净,几个?伺候他的侍儿?包括赵怜儿?在?内,见?柳修筠动怒了,都纷纷跪下劝道:“侧君息怒。”

柳修筠面色仍旧冷着,赵怜儿?便吩咐侍儿?,“还不将人带下去?。”

萧俪冷眼瞧着,几个?侍儿?去?拖拽梅香,他额头磕破了,血流到了脸上,嘴上还一个?劲的朝着柳修筠在?求饶。看?这架势,拖出去?还要动一套家法。

萧俪将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放,声音不大,却足矣让屋子里的人都不敢再有动作。

柳修筠也望了过来,萧俪没理会他,朝着梅香冷声道:“以后伺候的时候小心些。”

被拖拽在?地的梅香立刻反应了过来,萧俪这话的意思?是不再追究了,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间,眼泪一下就?下来了,扭身朝着萧俪跪谢:“奴才知道了,谢谢家主饶恕。”

萧俪看?着他不过十四五岁,稚嫩的面庞上还挂着泪珠,十足十的可怜,心下不ren,软了声音,“嗯,下去?吧。”

人走远了,萧俪坐在?桌前,柳修筠站着,赵怜儿?一行人还跪了一地。

她刚刚看?的分明,那?一盏茶都已经交到柳修筠手中了,是他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失手打翻了,倒拿着梅香撒气。

萧俪心下失望,一句话也不想说,从新拾起?筷子开?始吃饭。

柳修筠见?萧俪这模样,暗悔自己刚刚脾气太大,失了分寸。屋子里安静的可怕,他踌躇了一会,才轻声让赵怜儿?他们起?来。

他抬眼去?寻萧俪的面色,萧俪还是冷着脸用膳,柳修筠又等了一会,才柔声开?口:“萧娘,我,我先去?换身衣裳。”

当着一干下人的面,萧俪没搭理他,柳修筠咬了咬下唇,面上神色尴尬,等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去?里间换衣裳。

等他出来的时候,萧俪已经用完膳,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上端了杯新茶饮着。一干侍儿?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柳修筠朝他们摆摆手,轻声,“都下去?吧。”

和门声传来,柳修筠慢吞吞的移到萧俪身侧站定,萧俪仍然喝茶。柳修筠声如蚊蝇,“萧娘,你累不累,我给你捶捶腿好吗?”

萧俪以为他怎么着都要解释一二,再认个?错,没想到他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她闭了闭眼睛,心头既失望又恼怒。

真是身心疲惫,声音变得冷冽:“不用。”

这两?个?字凝结成冰,柳修筠心都颤了一下。

他刚刚被气昏了头,也是自己如今事事顺遂,所以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萧俪对?下人向?来体恤,最不喜欢无缘无故责罚人。以前在?嵩阳的时候,为了银霜还险些和他闹一场呢。

柳修筠自知理亏,心里怕的厉害,垂着脑袋在?萧俪身侧站着,几次悄悄抬眸去?寻萧俪的脸色,都是冷的吓人。

他纠结了一会,又使出了以前百试百灵的老手段,沿着萧俪的脚边慢慢跪下,轻声道:“萧娘我错了。”

他观察着萧俪的面色,果然看?到她眸中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软色,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只?是萧俪仍然没有看?他,语气还是冷淡:“你不要一有事就?来这一套,每回你都知错,老毛病你是一点也不改。”

“你今天再来这套没用!”萧俪说的斩钉截铁。

柳修筠勾了勾嘴角,双手捧起?萧俪放下腿上的手。

萧俪还兀自生气,手上一轻,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转头疑惑的看?向?他。

柳修筠将张口含住了她一个?指节,轻轻舔了舔才放开?,“萧娘,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80章第80章

萧俪一直就知道,柳修筠爱使小性子,她也时常纵着他,哄着他,所以他的脾气愈发的乖张。

她以前一直觉得他只是对她爱有个小性子,她之前也被?气了好几次,闹得最凶的那一次,她气的半夜从他屋里跑出?去捶树。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只是她们俩个人之间的事?情,虽然当时他那牛脾气能把人气死?,但是事?后他做小伏低来?讨饶的模样,她又?很受用,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现在已经?发展成他目中无人,骄纵到下人都成了他的出?气筒的地步。

萧俪偏头垂眸瞧去,柳修筠仰着脸祈求的望着她,柔软的唇肉在她指节上包裹着。那模样要多迷人又?多迷人。

他这?样做小伏低,责备的话都到萧俪嘴边了,萧俪眸光一软,转了个话头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这?么大火气?”

柳修筠见?萧俪连‘柳柳’都没叫,就知道她心里还有气。他像平时嘬筷子似得,将指节上的水渍添餂干净,才小心翼翼的试探:“萧娘,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

“嗯,你说吧”萧俪将手收回握拳,放在桌子上,不再给他可乘之机。这?不是个小事?情,她得和他正儿八经?的谈谈。

若还是刚刚那种谈法,她有预感不过两三个回合就要跑偏,又?能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柳修筠语气幽怨,“你明明答应了要陪人家逛园子,出?去了一趟就不回来?了,我?等了你一整天。”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萧俪的神色,没有任何不愉,才开始小声抱怨,“还满身的香味浓的呛鼻,不知刚从那个温柔乡出?来?。”

这?话勾起了柳修筠心中的委屈,说到最后眼角都有了泪花。

萧俪瞪大了眼眸,“什么温柔乡?”

她看着柳修筠倔强憋泪的模样,哭笑不得的用拇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柳修筠被?她戳的偏了偏头,“你这?小脑袋瓜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柳修筠眼含泪珠,满脸委屈的望着她,那模样好像在说,‘我?都是知道了,你还不承认。’

萧俪无奈道:“今天我?刚从沈荣那出?来?,宫中就传来?消息说陛下病重,宣群臣侍疾。”

她的声音高了两分,“我?身上沾染的檀香是萨满法师在乾清殿祈福的熏香!”

柳修筠瞪大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眸中蓄满的眼泪聚成泪珠滚落而下。萧俪咬牙切齿:“我?在外面站了一天,饭吃不上,水喝不上,好不容易回来?,还要看你脸色。吃个饭的功夫,你在屋里弄的鸡飞狗跳的。”

“啊……萧娘,我?……不知道……”柳修筠瞧着萧俪气的牙痒痒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柳修筠心头既高兴又?后悔,着急的想?要辩解,“萧娘,外面都说你从嵩阳带回来?个男子,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柳修筠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说错话了。心里又?急又?怕,怎么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自己现在犯了错,萧娘不会乘机提出?将人带回来?吧。

柳修筠正急的不知该怎麽办才好,萧俪狐疑的望向他,“谁给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柳修筠低声补救着,“没,没谁,就是下人偶尔谈论,我?听了一耳朵,我?知道的也不甚清楚。”

“今日是我?误会萧娘了,是我?该打,萧娘你罚我?吧,我?都认罚的。”柳修筠只想?快点将刚刚那个话题带过去。

萧俪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的神色,觉着不对劲,直到柳修筠可能是误会了。

正色道:“嵩阳的那些事?情你听说了?”

柳修筠瞳孔猛然收缩,眼中尽是惊恐的神色,慌张的摇着头,“萧娘,我?,我?不知道。”

萧俪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但却不明白他在怕什么,接着跟他解释:“柳柳,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柳修筠得了这?话,立刻点头,“嗯,萧娘,我?相信你,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

只要她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不承认就不会带回来?了。就算是哄着他的,那也是在意他的感受,他也高兴。

萧俪总觉得哪里不对,便将在嵩阳的事?情细细和他说了一遍。

柳修筠瞧着萧俪向他认真?解释的样子,知道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才真?的相信,原来?一切都只是传言。

一股狂喜涌上心间,柳修筠刚刚流完的眼泪又?来?了。这?会更厉害,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下掉。

萧俪赶紧抬手给他擦眼泪,“都说清楚了,怎么还哭啊?”

“嗝……是,是我误会你了萧娘。”柳修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这?一时之间情绪波动太大,说出来的话都变得语无伦次,“我?,就是,就是我?生气,所以才没控制住脾气。”

“我以后再不那样了,萧娘。”

萧俪无奈的瞧着他,“你一天就是爱乱想?,然后什么事情都憋心里,憋久了就像个炸药桶,逮着谁就炸谁。”

“上次我?是不是就和你说,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你上次是怎么答应的?现在又?是这?样。”

“每次遇到事?情,你就想?着这?样蒙混过去。”

萧俪心里生气,想?抬手戳他脑门?,手都抬起来?了,看他两腮挂泪的可怜模样,生生停了下来?,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这?次长记性了吗?”

柳修筠连连点头,“我?这?次真?知道错了。”

萧俪看他眼神真?挚,虽然总觉得这?种性格上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更改,到底也没有多追究了,只是不放心的提点他,“府里的下人在这?伺候人也不容易,你脾气要收敛,知道吗?”

柳修筠心底划过一丝错愕,他也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啊,今儿这?事?要是放在旁的人家,将人打死?都是有的。他这?不过是轻轻训斥。

想?着可能萧俪见?不惯后院男子跋扈的模样,就像沈荣那行径她就万分不喜。心中暗悔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没有察觉到此事?,立马低声答应着,“知道了萧娘。”

事?情说完,柳修筠也跪了许久了,萧俪心疼他的膝盖,轻声道:“好了,起来?吧。”

柳修筠一想?到萧俪今天累了一天,回来?还被?自己气成这?样,现在满心都是对她的愧疚。

他朝着萧俪膝行两步,用身子紧贴着她的小腿,双手抱住萧俪的一只腿,面上有几分羞涩,“萧娘,今天都是我?不好,我?今晚上好好给你赔罪好吗?”

萧俪眉头一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张口就拒绝了,“我?累了”

柳修筠眨巴了下眼睛,试探的问:“那改天?”

萧俪目光戏谑,“你这?也赔罪也没什么诚意啊。”

柳修筠眸中尽是迷茫,愣愣的问:“萧娘,你不说累了吗?”

萧俪朝他凑近了几分,在他耳畔柔声道:“所以今夜柳柳你受点累如何?”

温热的呼气声喷洒在耳间,又?是这?样的话语,柳修筠气血上涌,脑中腾的一声,自脖颈以上都是蘼红一片。

自打上次大夫提点之后,他就向赵怜儿请教过许多花样,其中他最不喜的就是男子卖力的那一种。无论是自己摆动腰肢动作?,还是跨坐在女子身上起伏,都是极为浪荡的滋事?。

正经?人家的夫郎哪有这?般下贱的,只有那种秦楼楚馆的男子,或者是爬天梯的奴才才会不知羞耻的做这?样的事?情。

柳修筠害怕的摇了摇头,声音聂懦:“我?,我?不会。”

萧俪眨了眨眼睛,“柳柳,你不会什么?”

她还没说具体?说,他就脸红成这?个样子说不会,萧俪戏谑道:“柳柳,若果真?的不会,应该是茫然的看着我?,问我?是什么意思,而不是说不会。”

“你连撒谎都不会。”

萧俪见?他眸中神色纠结,开口诱哄了一会,柳修筠才勉强答应了。

萧俪躺在床上,看着他先是埋头伺候了一会,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便送上了自己的兔子。

循环往复,直到她尽兴为止——

第二日清晨

柳修筠因为昨夜的劳累,萧俪起身的时候,他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也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穿了衣裳出?门?去。

又?吩咐门?口的赵怜儿,让柳修筠多歇息,不用叫他。

才抬脚往白书?白的院子里去。

门?口的侍儿见?塌突然登门?,眸中惊讶的神色多余欣喜,朝她行礼之后一溜烟的跑进院子里通传。

等她进了院子的时候,白书?白才匆匆从内室出?来?,身后跟着个圆脸的小侍儿,一起朝她屈膝行礼,“拜见?妻主”

这?感觉真?是奇怪,柳修筠和她相处,从来?不会这?样见?外的和她行礼,萧俪浑身不自在,低声道:“不必多礼,我?就过来?看看,都起来?吧。”

昨天柳修筠误会她在外面养外室,闹了这?么个乌龙倒是提醒了她,如今形式已定,沈荣一‘死?’,她就会将柳修筠扶正,那么这?个白书?白也该好生安置,再留下去,就将人耽误了。

白书?白心中紧张,这?是萧俪第二次来?他的院子,上一回看向他的眼神他还记忆犹新。

萧俪随手找了个椅子坐下,白书?白吩咐着彩环上茶。

萧俪看着杵着的白书?白,抬手指了指身侧的椅子,道:“你也坐。”

他心跳的越来?越快,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自己都能听到自己胸腔的心跳声。